被迫尚公主后 第55節
“不能說很滿意?!卑矅魑⑽櫭?,“應該說,與其他人相比,他算是與我沒有明顯利益沖突之人?!?/br> 她的說法并未讓一月覺得滿意,于是他嗤笑一聲,“殿下對于自己的婚事,難道只看重有沒有利益沖突么?” “只是在小皇帝賜婚之事上,這樣判斷?!彼⑽⒀鲱^望著一月,“這樣做,有什么問題嗎?” 不能說有問題,反而她這樣的做法是最恰當的。盡管很不想承認,但一月還是點頭,“沒有?!?/br> “所以,”安國公主微微笑著,“你在計較什么?” 一月微微一怔,而后下意識撇清,“我沒有……” “你有?!卑矅饕琅f不緊不慢,語調悠然,“你方才的話,句句都讓我覺得,你對方鏡辭懷有某種莫名的敵意?!?/br> 她此時的神情帶了點兒少見的俏皮與趣味,瞧起來有種與從前完全不同的活潑感,卻又帶了點逼迫,“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糾結與掙扎只是短短一瞬,下一瞬一月便直視安國公主的眼睛,“我為何會如此,殿下難道不明白嗎?” 安國公主眨了眨眼,“你不說,要我明白什么?” 誰知一月卻不肯直說,繞圈子一般道:“那么我說了,殿下就會明白嗎?” “不一定?!卑矅鞑幌才c人打啞謎,這會兒一月的話便讓她微微犯了迷糊。但與一月相識多年,她自認對一月還算是了解,因而勉強維持鎮定,態度誠懇:“但是你只要說了,我會試著去明白?!?/br> 一月瞧著她這幅模樣,卻驀地笑了起來,“殿下不知我為何會這樣,那么殿下可知道,那位方侍郎為何會對殿下這么好?” 安國公主微生遲疑,“這中間,可有什么聯系?” 一月卻只是道:“據我所知,這位方侍郎待殿下,事無巨細,事必躬親。體貼細致,溫柔周全,別說我們十二騎,便是殿下的婢女細雨都不曾對殿下這般親昵。殿下可曾想過這其中的緣由?” 他望著安國公主的眼眸越發深沉,“倘若殿下還說那位方侍郎待殿下真的別無居心,想來您自己都不會信,又如何指望我們十二騎信服?” 同樣的問題,安國公主不是沒有問過方鏡辭,但是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對殿下好一章 ,難道不好嗎?” “可景之不過俗人一個,萬萬擔不起‘君子’支稱?!?/br> “我只著眼于小家小室,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br> 她自回憶之中抬起頭,眼底微微含著笑意,“別有居心又如何,難道我堂堂安國公主,上陣殺敵無數,到頭來還要擔心枕邊之人害我不成?” 絕無保留的信任,沒有絲毫懷疑。 一月深深望著她,眼底不滿像是快要溢出來,“殿下怎么就知曉,枕邊之人不會害你?你就這么相信方鏡辭?” 安國公主誠懇道:“我相信他,就如同我相信你一樣?!?/br> “可殿下要知道,他與我不一樣?!币辉聣旱偷穆曇魸M是惱意,“他與十二騎之中的任何人都不一樣?!?/br> “他出身名門,是寧國公府的公子,即便不尚公主,未來也將繼承寧國公府,前途不可限量。更可況他還深受顧鴻生與周顯的器重,在吏部身擔要職。這樣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憑什么非要尚公主不可?” “就算他想爬到人上人的位置,怡寧公主難道不是更好的原則嗎?他為何非要冒著兩當相爭的風險,與你成婚?” 安國公主一言不發,任憑他發泄似的,將心中所想傾吐而出。 “殿下與他相識才多久,難道他主和派之人的身份就從來不會引得殿下有半點懷疑么?” “懷疑自然是有的?!庇辉碌哪抗?,安國公主語調依舊淡然鎮定,“只不過與他相處之后,我便打消了這種無端的念頭?!?/br> 一月滿臉不可置信,“殿下居然……” “你會覺得奇怪很正常?!卑矅魑⑽⑿α艘幌?,“一開始我也覺得很奇怪,后來想想便釋然了?!?/br> 有一個人會處心積慮、千方百計對自己好,卻又絲毫不求回報,或者說,所求回報是自己給得起的東西,那么放任一下,似乎也無傷大雅。 迎著一月匪夷所思的目光,安國公主的笑容恬淡而靜好,“這章 理由我自己清楚便好。你知道你們都是在關心我,但我的眼光如何,你們難道不是最清楚不過么?” 是,不止是他,十二騎的每一個人都最為清楚。 十二騎的每個人來歷都并非正大光明,多多少少帶了章 不可言說之處。安國公主力排眾議,將他們帶到了戰場之上,讓他們有機會戴罪立功,甚至擺脫有罪之身,重新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活在這個世界上。 對他們而言,安國公主不單單是傳言中威震四海的戰神,更是賜予他們重生之人。 他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那章 情緒全部消失不見。就像他還在十二騎之時,他單膝跪于地上,右手緊緊貼在心臟之上,眼眸低垂,不敢直視,“一月聽從殿下吩咐?!?/br> 一月前腳剛走,方鏡辭便推門而入。 安國公主沒有絲毫意外望向他,“方才我們說的那章 ,你都聽見了?” 她眼底帶著靜謐美好的笑意,瞧起來像是眼眸微微發著光似的。 方鏡辭唇角含著笑意,輕輕點了點頭,“嗯?!?/br> 安國公主微微挑動眉梢,“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為?!?/br> 方鏡辭笑,“可我又不是什么君子?!?/br> 安國公主故作嘆息道:“你這話倘若被那章 心怡你的姑娘聽著了,還不知會有多傷心?” 方鏡辭眼角眉梢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卻故作冷漠道:“她們傷不傷心與我何關?” 安國公主微微揚眉,“對那章 心悅你的姑娘們,就這么冷漠無情?” “那章 都是不必要的人?!狈界R辭坦然回視她的目光,“對于不重要的人,又何必多情?” 說完他又笑著回了一句,“難道殿下不是這么認為的么?” 安國公主卻低垂了眉眼,不與他對視,“可是十二騎對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人?!?/br> “殿下……” 誰知安國公主猛地抬眼打斷他的話,“先前不是說為我準備了茶點么?茶點在哪?” 茶點之說不過是為了找個借口好讓她與一月單獨說說話,這會兒卻又故意無視。 方鏡辭眉眼染上無奈之色,嘴上卻道:“殿下不是不喜飲茶么?” “偶爾陪你喝一喝茶,有何不可?” 她這一句話,頓時讓方鏡辭心中溫暖不少?!安栉肚蹇?,殿下既然喝不慣,便不要勉強?!?/br> 誰知安國公主卻得寸進尺,“既然飲不得茶,那你就去幫我溫一壺酒?!?/br> 好似自從她在公主府中修養之后,就許久不曾喝過酒了。 雖說先前偷溜去平遙城時,路上為了取暖喝過幾次,但那只是囫圇吞棗,不得其味。 與他煮酒論趣聞,又是以自己一直飲茶告終,聞得酒味卻喝不著,著實可憐。 因而此時說來,倒不是一般饞的緊。 誰知方鏡辭卻搖了搖頭,“殿下身體未見好,還是少飲酒為好?!?/br> 安國公主瞧著他此時一副不好說話的模樣,頓時垂頭喪氣,哀嘆一聲,“早知道就該先跟一月要一壺酒,再讓他走的?!?/br> 第50章 分別 方鏡辭微微失笑, “殿下,我聽得到?!?/br> 安國公主本就不是小聲嘟囔,聞言聲音不禁又提高兩分,“這種聞得到酒香卻沒酒喝的苦日子, 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殿下既然這般想喝……”迎著她微微發亮的眼神, 方鏡辭唇角微揚, “不如我去泡一壺茶, 我們慢慢喝?” “……”安國公主果斷朝他擺了擺手,“回去了!”一如軍中發號施令般果決。 方鏡辭嘴角勾著笑意,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殿下方才為何要那樣同程將軍說話?” “什么?”安國公主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隨口應了句。 不曾想方鏡辭卻換了一個說法, “殿下方才為何要在程將軍面前維護我?” 安國公主終于舍得賞他一個眼神,“我有維護你嗎?” “沒有嗎?”笑意盈滿眼眶,可方鏡辭面上卻還矜持著,努力壓平唇角。 安國公主不甚在意,“你既然說有,那就有吧?!?/br> “所以殿下為何要那樣說呢?”說話間, 兩人已經走到溫泉池外,細雨與一眾婢女仆人等候在外, 見到他二人出來,紛紛欠身行禮。 昨日夜里下過雪,處處染白, 瓊枝玉葉,粉妝玉砌。 方鏡辭自細雨手中接過棗紅色大氅,仔細披在安國公主肩上。 安國公主微微抬眼,便瞧見他微斂的眼眸中藏不住的笑意。想了想, 她還是回答道:“親疏遠近,我還是分得清的?!?/br> 方鏡辭為她整理了一下絨毛領子,“所以說,在殿下心里,我比他更為親近,對么?” “難道不是嗎?”安國公主很是自然說著,“你不是說了么,我們如今是夫妻,夫妻自然要比朋友親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么?” 方鏡辭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同一月比,在她心中,他明顯更為親近。但這份親近也僅僅是建立在兩人是夫妻的份上。 倘若與她結為夫妻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在她心中,是不是另一個人也同樣理所當然的親近? 這樣一想,先前的喜悅好似被兜頭潑了一瓢冷水,瞬間從頭頂涼到心底。 “你在想什么?”他異常的沉默被安國公主察覺到了,“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微一停頓,她又接著說道:“不過,倘若往后你有了別的想法,也可以隨時告訴我?!?/br> 說這話的時候,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絲絲緊張。 可惜方鏡辭也未曾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她這句話上。 雖未曾明說,但話語之中的含義他還是聽懂了。 只是這一刻他寧愿自己從未聽懂。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明明咫尺若天涯,卻總忍不住妄想著能進一步、再進一步……好似不撞個頭破血流,就永不知底線在何處。 失笑著搖了搖頭,他三兩步追上已經走到前邊的安國公主,“殿下只把他當做朋友么?” 礙于身邊婢女仆人,他未曾明說,但安國公主也知道他口中的“他”是何人。 “不當朋友當什么?”因而她臉上的疑惑也是頗為真實,“雖說戰場之上出生入死,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但這種關系用‘朋友’來形容,也是足夠的吧?” “殿下不覺得‘朋友’二字,含義太輕淺了章 么?” 她聞言凝眉細思半晌,才抬眸道:“倘若當真情誼深厚,又怎會覺得‘朋友’二字太過輕淺?” 她此言像是根本不曾知曉,在朋友與親人之外,還有一種關系,比這兩者更為親密。 想來也不奇怪。 自先帝將她于須臾山上帶回宮中,便交由名師教導,后來又跟隨老元帥帶兵平叛,南征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