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100節
不能人身傷害,就精神傷害,她不聽不聽就不聽。 泊瑟芬就在劍與花齊飛這一路上,變得矯健靈活起來,午餐的時候連烤rou都能多吃兩塊。 不過主食為什么一直都是rou,唯一的蔬菜依舊豌豆跟豌豆苗。 泊瑟芬就是再不挑食,面對這些貧乏得慘烈的食物,都只能邊吃邊在心里默默流淚。 懷念她沒穿越前的日子。那是什么美食盛世啊。營養均衡算什么,那是山珍海味川粵魯菜樣樣能吃到,更重要的是奶茶,奶茶??! 這里倒是找得到奶,就是沒有茶。 午餐后的泊瑟芬一臉憂郁地抄寫壞掉的死亡泥板,比起之前一筆一劃如蝸牛爬,現在已經能用很熟稔的速度刻寫著。 連那些能編千百部恐怖片的各種死法也嚇不到她了,畢竟金子是真香啊。 人窮志短的泊瑟芬,厚著臉皮守著這份低風險高收入的活,只想讓手繩里那個小布袋沉上半分。 抄到需要休息的時候,就去看看同樣忙成陀螺的三位判官。 經常是米諾斯坐在長石椅上,拿著長卷紙仔細確定是否有錯漏。拉達曼提斯站著,低頭小聲說著工作進度。而埃阿科斯老是走來走去,很少停歇。 他們三個神四周,則是足以淹沒會議廳的各種泥板卷紙,幾乎圍成一座城,能將他們困死在里面。 這個場景每次都能給泊瑟芬極大的沖擊,她以后干啥都成,就是不能當冥府管理。瞅著這幾個老頭已經忙到麻木了,連皺起的皮膚紋路都莫名愁苦。 太慘了,簡直神明版的零零七。 哈迪斯也忙到不見人影,這段時間經常玩消失,聽說要去管理一塊新地,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 泊瑟芬好奇,地下不都是哈迪斯管理的嗎?怎么還有新地? 而困在泥板城里的三位判官,也在懷念自己的主神。 “我們勞苦如疲老的馬,快要走不動路了,哈迪斯什么時候回來牽引我們的韁繩?!?/br> 以前這里的主神可是很勤快的,比他們還牛馬十倍,公務到他們手里也會減少許多。 “得等到公豬吃到那顆最美味的橡實果,才會回頭看到我們吧?!?/br> 追逐到想要的冥后,就能記起來公務了。 幾位判官累了,也會轉頭齊刷刷去看那顆橡實。不,那個美麗的少女,眼里浮現出詭異的期待。 「少女」滿臉:“?” 然后泊瑟芬露出一個禮貌的皮笑rou不笑,看她干什么?再看她抄寫速度也就這樣,別想她加班,一輩子都不可能加班。 - 哈迪斯手捧著新鮮的泥土,里面流淌著蓋亞新鮮的血液,包裹著泊瑟芬的麥種。 泥土察覺到種子的熟悉氣息,自動化為慈母呵護著它,無數種子已經開始鉆出來綠色的幼苗,卻沒有迅速成長,結出穗子。 厄呂西翁上撒滿了各種作物種子,不管是芝麻還是橄欖都開始成長。 這片屬于冥府,卻跟冥府格格不入的土地,被一道看不到的生機之力包圍起來。 不管厄呂西翁外那些亡靈多么眼饞這個地方的美好,都被無情地隔離在外面。 慘苦哭泣慣了的亡魂,自從看到繁花開在腳邊,就開始憂傷地蹲下思念著大地,反而不再哭泣。 哈迪斯也有段時間,沒有受過失眠的困擾。 檢查完了各種作物的生長情況,哈迪斯才將從蓋亞身上搶奪來的泥土放回去,連同泥土上那株幼苗。 “成長太慢,是神力不夠嗎?” 這種生長速度,很難在短時間內給泊瑟芬換菜譜。 哈迪斯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憂愁這種話題,他甚至搶奪了一段大地上的和風,放在這里吹散為數不多的冥土氣息。 難道是太陽馬太熱,烤干了土地??墒撬鐚⒑由竦牟糠稚窳δ脕?,化為涓涓細流,足以灌溉植物。 所有條件都備足,怎么就不結果? 還是需要去見見德墨忒爾,劈開她腦子翻找一下種植方面的知識才行? 因為冥王失敗的種植業績,泊瑟芬的晚餐一成不變。她都懷念起大麥粥跟腌制橄欖,先前還吐槽過這倆玩意,是她錯了,除了難吃外,它們還是蠻好的。 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泊瑟芬恍惚伸手去摸身側,一手的花,卻沒有摸到熟悉的溫度,她困倦的思緒立刻清醒過來。 對了,哈迪斯還在睡走廊,都睡了幾天。 走廊環境不太好,又空又冷又長又黑,還沒有床。 剛才她在學習新知識的時候,遇到難的也不好意思問哈迪斯,都將人趕去睡門口了,總不能還將他當工具人利用到底。 泊瑟芬繼續翻身,這是分床后她多出的壞毛病,怎么睡都不安穩。難道還跟哈迪斯睡習慣了,沒他就難受? 不知道改變一個習慣需要多少天。 泊瑟芬盯著頭頂開始神游天外,她織布的進度條撐死了就走了零點一。 不知道哈迪斯做的床到哪一步了,看他天天那么忙碌,估計是沒太多時間劈木頭。 那就好,大家都沒做完,就不會來催她的衣服。 她又翻個身,苦惱爬上眉間,這個翻個沒完沒了的毛病不改掉,睡眠質量是提升不了。 泊瑟芬的眼神再次看向門,門外很安靜,只有隱約的火光出現。 承認吧,她每次翻身最后總會翻到這邊,看向那扇半開的門。 哈迪斯伸手碰了碰胸口,各種毛毛癢癢的情緒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冒出。 他在這些情緒里翻了下,看有沒有「心軟」。但是情緒太多,他偶爾捕捉到一點也不能確定是不是。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還沒睡。 哈迪斯倒是不怕等待,跟塊石頭凝固在黑暗里千八百年,聽著各種鬼哭狼嚎,是他以前的生活狀態。等到深夜,她沉睡后再爬上床去親吻她的耐性還是有的。 他突然輕轉過臉,從屋宇里內傳來的腳步聲到了門后就停止了,好一會后,那腳步聲又響起來。 一道纖細的黑影從屋宇內延伸出來,緊接著是鑲著回形紋的亞麻布裙擺挨蹭過門邊,滿頭花的泊瑟芬走到門口看他。 被麥穗力量浸染過的眼睛,從黑色又變為淡薄的琥珀色,在朦朧的光線中,像能熠出甜化人的蜂蜜。 哈迪斯望著這雙眼,只想重新給她染黑。 只要拿下她鬢發邊的麥穗…… 泊瑟芬對他淺笑了下。 哈迪斯搶奪她本源麥種的念頭立刻消失了。 直到她走過來,跟著他一起靠著墻肩并肩坐在一起,他才從那個笑容里逃脫出來。 泊瑟芬見人三分笑也是防止尷尬,特別是看著哈迪斯低著頭坐在大門口,身邊只有一條薄被子陪著,將人趕出屋子的始作俑者頓時就沒那么理直氣壯。 “其實有的別的屋子,我……” “別的屋內都沒有床?!惫纤购敛谎陲椬约貉b可憐的野心,他說話又實在。 除了泊瑟芬睡的那張床,這幾天才新打造好的新床唰地揚成灰。 在泊瑟芬聽不到的地方,判官們再次捶地咒罵,又來了怎么又來了,哈迪斯你這個只想談戀愛的牲口,你不累別人都要累到二次死亡了。 連睡神都坐在地上,一臉懷疑人生沉思。哈迪斯是不是不歡迎他,才逮著床來毀滅。讓人或者神不得安睡,就是在消減他的神力。 泊瑟芬想搬房間的念頭被拒絕了,她其實也不覺得自己能成功。哈迪斯的愛情病,她已經放棄用厭惡來打敗他。 「作」也是需要絞盡腦汁,費勁費力的。她的生活已經被學習占據了大半,在對待哈迪斯的病上也蹦不出什么花來。 泊瑟芬有更重要的話題,她摸了摸手繩上那個寶貴的小布袋,拿出挑揀過的一塊黃金,不大也不算小,足以顯示出她的誠意。 她將黃金握在掌心里,心里背誦了一下從祭神泥板上看來知識后,才悄悄看了眼身邊的神明。張了幾次嘴,話到臨頭還是覺得生澀。 哈迪斯溫柔的眼神落到她為難的臉上,了然詢問:“你想要什么嗎?泊瑟芬?!?/br> 都是叫慣了名字的關系,可能是夜太深,火太旺,長廊空得恰到好處。 泊瑟芬只覺得哈迪斯低沉的嗓音,喚她的名字,撩得她耳朵要投降。 以前那個狂暴的哈迪斯雖然讓人恐懼,現在這個溫柔多情的哈迪斯卻是另一種兇殘。 本來還有點猶豫求人是不是需要那么慎重的泊瑟芬,生怕這氣氛下,會發生什么不該發生的,立刻一鼓作氣挪動下位置,跟哈迪斯面對面。 然后雙手合十,掌心壓著那塊黃金,跟個二愣子一樣直勾勾盯著哈迪斯,聲線僵硬說:“死者的保護神啊,財富的賜予者,仁慈偉大的克洛諾斯之子……” 仁慈這詞按在哈迪斯頭上,她都覺得是賣家欺詐,導致她念得特別心虛。 哈迪斯沉穩的表情出現了點波動,類似處于夢境里的那種恍惚。 泊瑟芬其實很羞恥,她又不敢移開眼神。這里拜祭神,說禮節性禱告的時候不興跪,卻要看著神的方向。 “以這無邊黑……廣袤的土地……” 無邊黑暗什么鬼,禱告不就是拍神的馬匹,給哈迪斯的禱告詞竟然說實話,改一下。 “以這寂……可愛迷人的國度……” 寂靜混沌的國度算是什么夸贊,改,都改了。 泊瑟芬念起來,才發現這禱告詞完全是拿來得罪人的。 不求花團錦簇,也要讓神聽了舒心順耳吧。 立志當彩虹機的泊瑟芬終于拋棄羞恥,身體前傾,攤開雙手捧著那塊金子,“愿你的公正鼓舞我,愿你的正直護佑我,這是我供奉的祭品……” 說完,她自然而然就勾著哈迪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將攥得發熱的金子,塞到他手心里。 “請你以榮譽之名,實現你信徒的愿望?!?/br> 送完金子,泊瑟芬想到什么用力強調,“我現在是有求于你的人,不是命令你的人,而是將你當作我的神……咳,大家的神,所以你就老實接受我的祭品,將我當普通信徒?!?/br> 泊瑟芬生硬地將說漏嘴的話咬回來,差點沒鬧個大紅臉。 哈迪斯單手拿著黃金,臉上那種入夢的神情雖然消失了,卻多了一種非現實的木楞感。 火寂靜燃燒著,一人一神都處于這種夢幻的氛圍里。 本來尷尬的泊瑟芬看到他這樣,終于受不了,一下就笑出聲:“哈迪斯,我對著你禱告呢,你不是神嗎,忘了信徒怎么給你送祭品了?” 這話說的其實很戳人傷口,哈迪斯真的沒幾個虔誠的信徒,偶爾有人記起要給冥府供奉,也是宰殺黑色牲口。 問題是哈迪斯最喜歡的是黃金,亮閃閃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