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99節
展露健康的身體,也是神明追愛時一個強有力的方式。對他們來說,維持完美的身體是最需要擁有的品德。 哈迪斯隨手給自己披上黑霧織成的布料,又系上金色的腰帶,然后彎身拿起黑曜石片,面容變得嚴肅地繼續劈木頭。 精神松懈下來的泊瑟芬坐在小凳子上,她以為哈迪斯越來越溫和,沒想到他是憋慌了,背著她不知道偷偷干了多少少兒不宜的事。 她嘆息了下,才伸出雙手撐著臉,一副咸魚不怕吊梁的放棄姿態。算了,只要日子還能過,哈迪斯不在她面前發瘋就成,想太多會掉發的。 椅子很快就做好,每片黑亮沉重的木片在嶄新的銅釘下連接起來,剩余的木頭都扔入燃燒的盆里,騰燒的火更照亮了椅子的形狀。 泊瑟芬瞧不出什么木工活的技巧,但基本的審美觀還是有的。這坐具的模樣流暢如水,精巧不俗氣,放個幾千年從土里被挖出來,絕對是能拍出價格的那類古董藏品。 椅子做好后,她看到哈迪斯將雕像放上去,而那張古怪又可怕的石椅子,被他扔到了大火盆里。 本不該燃燒的石頭,卻在烏木屑點燃的火里,緩慢燒化起來。 泊瑟芬飄開的思緒重新回來,原來是為給她換椅子。哪怕再多次告訴自己,是那破爛箭造成的效果,可是感動這玩意也不懂得敲門,就毛茸茸滾進來撒潑。 讓她滿心都是綠意盎然的癢意。 給泊瑟芬換好椅子的神明似乎捕捉到什么,伸手輕輕按著心口。他走到始作俑者的面前,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臉,到嘴邊的所有話都消失了。 “你喜歡我做的椅子,我多給你做幾把?!彼那榫w太柔軟,如她開的花。 哈迪斯不敢再熱情大膽進犯,只想輕緩安撫她。 泊瑟芬其實不想要椅子,可是哈迪斯蹲下與她平視的時候,過于真誠的目光讓她拒絕不了。 她也沒多想,就說出了困擾自己許久一個問題,“你的床不舒服,要不你用木頭給我做個新床?” 哈迪斯呼吸粗重了幾分,聲音暗啞起來,“你確定?” 泊瑟芬沒有什么不確定的,黃金床是好看。但是不舒服再華麗都白費工,她肯定點了點頭。 哈迪斯像是得到了什么美好的承諾,黑沉的眼眸覆上一層喜悅的光輝,蒼白的臉孔也鮮活得有了少年氣。 泊瑟芬甚至不知道他在開心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撥臉頰邊落下的長發,指尖碰到臉的時候,滾熱的溫度如夏日瘋長的陽光,刺到了她。 她連忙放下手,突然就想離開了。 哈迪斯卻如沒看到她的發紅的臉色,不緊不慢地恢復先前那個錙銖必較的樣子。 “我給你做張床,你也需給予我禮物?!?/br> 泊瑟芬當沒發現自己臉紅,淡定地看著他,不答應也沒拒絕。 哈迪斯沒有提過分的要求,“你給我織一匹布,裁件衣服來換?!?/br> 泊瑟芬衡量了下,雖然她不會織布??墒沁@里是有負責織布的工坊的,不會多看幾下總能學會。做個衣服怎么難不過做張床。 這生意能做。 泊瑟芬急于離開,沒有深思就點頭答應。 哈迪斯伸手將她沒有成功往后撥的長發,輕往肩后撩去,手指收回來的時候,指腹若有若無擦過她的臉。 指尖也似乎沾上了陽光的溫度。 泊瑟芬再能自我催眠都被這曖昧纏得窒息,她豁然起身,“我去挑線給你做衣服?!?/br> 說完,她扭頭就往外跑。 哈迪斯也沒阻攔,他只是攤開手,掌心出現正在往前狂奔的小泊瑟芬,她上階梯的時候像是想起什么,雙手捂臉蹲下,懊惱得不敢抬起頭來。 總算是記起來了。 哈迪斯嘴角忍不住勾起,不需要刻意練習的笑容自然出現在臉上。 他突然意識到,笑這種表情哪怕遺忘了千百年。當看到喜愛之人時,它就會再次回來。 而泊瑟芬已經走不動道了,她扶著墻恨不得捶自己。經過一段這個世界的風俗惡補,她看過這方面的常識。 當有男人說要為你做張新床,那大概率是你丈夫為你打造的婚床。 當一個女人想要為沒血緣的男人做衣服,那很可能是妻子才負責的活。 所以她跟哈迪斯的對話跟求婚沒兩樣,翻譯下就是—— “哈迪斯,你當我老公吧?!?/br>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是的?!?/br> 第74章 噗啪 有些誤會說開大家都好, 有些誤會說開要你命。 據說答應了神的事情沒有完成,或者供奉的祭品數量不夠,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還會不得好死, 死而復生, 生而再死。 先前努力學習的時候,哈迪斯偶爾經過不小心手抖,漏了一卷關于冥府刑罰的紙。 泊瑟芬就看到上面那各種:上半截冰凍下半截泡巖漿,保持極度饑餓給予滿地食物的幻想卻吃不到,努力推石頭上山再滾下來壓扁你永循環等等創意十足,讓人死不瞑目的好方法。 她光是想到那比十八層地獄都要摧殘人的懲罰,所有不想織衣服的話,愣是倒咽下去。 無數次懷疑, 這里環境這么原始都是這群神搞的。精力都花在坑害別人上,哪有時間共同進步,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 萬惡的奴隸主,邪惡的神權時代。 抓狂的泊瑟芬看著眼前的重錘織機,伸用力捶腿, 所以這玩意到底要怎么用? 比人高的織布機上, 布滿了密恐者望而生畏的亞麻線, 讓不會的人無從下手。 織機房非常寬闊,各種樣式古老得能進入博物館, 模樣卻很新的織機都擺放在這里。有豎著放的,也有平放的地機。 它們雖然各有不同,織的布料紋樣形態各異, 需要人工也不一樣。但是無一例外, 在泊瑟芬眼里這些能進入棺材, 錘上鐵釘的老玩意, 根本不是她能學會的。 負責教導泊瑟芬的是一個剛恢復神智,卻已經死了幾百年的克里特婦女,她沉默寡言,拿著神賜還給她的頭發也不欣喜。 只是辛勤地跟隨著泊瑟芬,手把手教她怎么cao控織機,編織閃亮的布匹。 婦女生前是克里特王宮的一個負責編織的女奴,死后擁有一個要侍奉的王后的機會,她覺得是種榮耀。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編織老師眼前,已經被戴上王冠,變成王后的泊瑟芬,正揪著一把色澤微黃的長線,比看一套黃岡數學考題還愁苦。 她答應做衣服的時候,忘了做衣服后面的寓意,更忘了這里沒有縫紉機,不是扯塊布腳踩幾下就能學會制衣的年代。 但是話說出口,就等于給自己上枷鎖。她擔心反悔了,會被惱羞成怒的哈迪斯拎去推石頭。 唯一的好事是她發現只要織布完成,衣服也就完成。 因為這里的衣服別稱就是一塊布的藝術,給條腰帶幾個別針,一塊長布就能玩出好幾種衣服樣式。 根本不需要裁剪,縫制,完善版型啥的。 壞事是,在沒有現代機器的地方,織布才是最難的一道工序。 花費了大量時間,泊瑟芬總算是學會了怎么正確拿梭子,只是拿而已。 至于那些線是怎么在復雜的木頭織機上變成布匹的,她盯著老師那雙神奇的手覺得,這些負責織布的人比神還厲害。 她懷念坐家里,掏出手機刷刷啥玩意都能送上門的日子。 現在的她連塊布都要自己織,這得猴年馬月才能成功做件衣服出來。 老師已經忘了怎么說話了,她恭敬而順從地看著泊瑟芬,再一次,用慢到獨眼怪都能看清的手勢,教導她怎么使用這個只要是女性都要會的東西。 泊瑟芬手抖著,模仿她的姿勢。 一段時間后…… 泊瑟芬對老師說:“要不,我去錘線吧?!?/br> 門外的引水槽邊,是各種鬼魂跟奇形怪狀的精靈,他們正在捶打亞麻線,那聲音可比織機響時還悅耳。 泊瑟芬曾看過一會,表示這等粗活還是她來,賣力氣怎么都比織布機簡單。 她甚至想去隔壁房間,從負責制作毛織物的工作人員手里,薅點羊毛來紡。 再弄兩根木簽試著打圍巾抵給哈迪斯,也算完成承諾。 老師立刻搖頭,一臉驚恐看著她。 泊瑟芬只能認命繼續學織布,經過她手的每根亞麻線,似乎都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那是它們被她笨拙的手浪費后不甘心的遺言。 最后根本沒學會的泊瑟芬依舊樂觀地想,她在異國他鄉又開始學習新的技能了。 哪天學會了,又能回去的話,就立刻開個直播賣個原汁原味古人織布的情懷,保管各位老鐵豎大拇指溜溜溜直發火箭。 學完織布技巧,還得去練習劍術跟逃命技巧,而各種知識泥板只能挪到晚上復習鞏固。 又是朝氣十足,往全能人才發展的一天。 被各種織布技巧折磨了一早上后,泊瑟芬腦子跟被線纏過一樣,滿臉麻木地回到大廳。 死神站在圓柱邊,正用手摸著一只刻瑞斯精靈,在給它傳達該死亡的人類名字。 泊瑟芬發現他沒防備,立刻默不作聲從手腕上摸下劍來。像是一只腳墊柔軟的貓,無聲彎著身體,腳一用力就往前沖,手里的劍毫不猶豫往他后背用力扎過去。 這招堪稱喪心病狂的的背刺,是塔那都斯耳提面命教導的。 他恨不得錘開她的腦子讓她開竅,教得特別仔細兇殘。 反正處于弱勢的時候,砍人就要出其不意,要不擇手段,別當那些要正面決斗要榮譽的傻逼。 生怕她忘記這個常識,教完就給她布置了除了逃命外的作業,要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拿劍攻擊他。 哪怕只是劍尖碰到他的衣服也能算合格。 泊瑟芬非常尊師重道,非常聽話,并且表示這個作業布置得很好??乘郎衤?,她毫無心理負擔。 可惜這一劍刺出去的結果,是冷酷本酷的死神用小指輕松擋住她的劍,他雙眼黑森森盯了她一會后,拎起長劍二話不說就追殺她。 只要哈迪斯不在,他就兇相畢露。 教導嚴格得跟大鵝追著狗娃子啄一樣,恨不得將她頭頂上的花都削禿了。 塔那都斯這個慫神,生怕砍傷她被哈迪斯報復,就逮著她的花不放。 每一朵花落地,他無人性的報數聲就回響在耳邊…… “第十五次頭顱落地……第三十八次人頭落地,葉子算你的腳還是手,第五十三次四肢被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