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50節
哈迪斯察覺到什么,卻沒有后退,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堅硬的肌rou線條帶著清晰的溫度燙了她的手指。 泊瑟芬得寸進尺,認真問:“這是你制造出來的嗎?” 她都懷疑自己陷入的不是夢,而是他的陷阱。 哈迪斯眼神銳利起來,卻依舊平淡給出答案:“這是動物的亡魂,冥府空氣好的時候它們會出來游蕩?!?/br> 可惜冥府的空氣已經徹底污濁了,死魂也堆積如山,不再是動物死靈能出現的環境,只有在夢里才能看到它們。 泊瑟芬又向前一步,能感受到他胸膛處的心跳聲,他明顯身體緊繃起來,真實得可怕的反應。 一點都不像是她的夢,她平日那么粗神經的人,壓根沒有注意過哈迪斯戒指上的圖案,他鞋帶的系法,腰帶的模樣。 夢里卻全部清晰得像是真人降臨。 泊瑟芬又覺得,可能真是夢,要是夢的潛意識能記住他的樣子呢。她又大膽伸手碰了碰他,還是不敢確定自己在哪里。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碰觸一頭披著克制的外皮,其實已經被快感侵蝕得千瘡百孔的野獸,靈魂互相觸碰的感覺。 比現實更深入,更敏感。 哈迪斯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他的手依舊握住她的腰,動作甚至有點粗暴,剛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 她卻一點都沒有掙扎,而是溫順趴到他胸前。 哈迪斯喉嚨間一緊,背脊僵直,呼吸炙熱低沉起來,她竟然不反抗?躁動的狀態多了點迷惘,他默默忍耐了下,還是沒有等到她的抵抗。 難道是幸運之神從奧林波斯上,摔落到他腳下帶來的運氣?他想碰她,手指幾次用力又松開,擔心太急躁她又會退開。 泊瑟芬靠他那么近,還是覺得他跟現實很像,可是看到漫天動物幽魂飛翔,如同在看魔幻世界里的美景。 魚群里,一頭鯨閃著七彩波瀾的光從最深沉的天幕,穿梭過慘白的星群游到他們身側。 美夢,美得讓她顫栗,她怎么會覺得自己不是在夢里。 泊瑟芬安靜地靠在他身上看鯨落鳥飛。 雖然跟哈迪斯站在一起經歷美夢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除了愛神之箭帶來的粗暴侵犯感,他也許對她其實更像是一個保護者,畢竟救過她的命。 所以夢到他并不算突兀。 泊瑟芬看了一會,才輕聲感嘆:“真是個美麗的夢?!?/br> 抱著她的神明沉默了一會,也跟著低語:“是的,美麗的夢?!?/br> 泊瑟芬:“不過得快點醒,不然哈迪斯競賽回來估計會暴跳如雷?!?/br> 他更加用力抱著乖巧的她,承諾般說:“不會生氣?!?/br> 泊瑟芬搖了搖頭,“你是不了解他,那家伙心眼比針尖還小,見我睡著不看他的比賽估計要記恨?!?/br> 抱著她的男人:“……” 泊瑟芬又感嘆:“不過他那么厲害,肯定跑第一名了吧?!?/br> 沒跑完全程預定最后一名寶座的神:“……” 第41章 供奉 這個美夢很漫長, 漫長到泊瑟芬都以為自己會醒不過來的時候,抱著她的男人突然感覺到什么。 他攏著她腰的手臂松懈開,右手也穿過她朦朧的長發, 不敢用力地摩挲過她的臉頰, 最終來到她的眼角處。 她眼瞳上的黑色又淡了很多,另一個神明輕盈的氣息落到她眼睛周圍,抹淡了她的眼睫毛跟眼睛里屬于死亡的暗色,隱約透露出她本來偏淺的眸色。 他摸著她眼角的手指控制不住力度,按得她忍不住瞇起眼,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哈迪斯沒有解釋,而是一點點用指腹抹去另一個神明留在她眼睛上的氣息。 她剛醒來就像是一個失去父母的嬰兒,沒有身為神的常識, 也失去對自己神力的控制權。 甚至在人類的軀殼里還將自己當作人類。 她就像是一個開放的陶罐,德墨忒爾長期抱著她,她沒有意識地被農神浸染了神魂,頭發跟眼眸變得麥穗一樣黃。 而當她來到自己懷里, 他的神力就會開始驅趕德墨忒爾的神力, 而改變她的外貌跟神權屬性。 這個過程用的時間慢點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只是會從地上的植物神明,變成地下神, 從此也歸于他統轄區域,變成他的神權下屬。 到那個時候,哪怕宙斯跟德墨忒爾來討要她, 也不再有任何正義的立場。 前提是她一直對自己的神力失去控制權, 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個神, 依舊保持著此刻這種沒有防備的模樣, 接受他的死亡力量。 奧林波斯的神明夠多了,為什么她不能是屬于冥府,屬于他的。 這種偏執到接近痛苦的占有欲,如同鋒利的犬牙狠咬入他的心臟,注入更多愛情的毒液加深他的對感情的瘋狂。 哈迪斯邊擦拭的眼睛,邊再次染黑她的眼睛,一點點,讓她的一切都染上他的氣息。 連拔箭的念頭,都開始消失在他理智冰冷的大腦里。 泊瑟芬覺得眼睛有些刺痛,這種真實的碰觸跟四周夢幻的場景,產生巨大的違和感。 她忍不住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碰到他金色的鐲子,露出手內側復雜的紅黑刻紋,還有他輕微的顫抖。 他碰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量,落到她身上卻很輕柔。 泊瑟芬疑惑問:“哈迪斯,我的眼……” 簡單的問句并沒有來得及出口,他已經低頭吻她的眼角,濕潤的氣息含著他略啞的喘息,像是某種大型的絨毛動物用柔軟的舌尖輕舔著她,親昵到接近色氣。 泊瑟芬直接懵了,被迫閉上眼,可是黑暗里對他的侵略感受得更加清晰,她呼吸的亂了起來。 手也被他的右手輕柔反握住,顫抖溫燥的手掌費勁地禁錮她的抵抗動作。 噩夢變美夢,美夢變春夢? 她難道對他……有圖謀不軌之心,不然她的夢怎么會出現這種讓人墻裂的場景? 泊瑟芬正在檢討自己思想多齷蹉,才會夢到這種該打馬賽克玩意,卻察覺到眼睛上的吻離開了,她松一口氣地睜開眼,卻看到哈迪斯專注地低頭看著她。 “別再……”他凝視著她又恢復成黑色的眼睛,聲音還帶著壓抑過度的微嘶感,“跑了?!?/br> 說完他推了她一把,整個夢境轟然碎裂,形成黑暗的漩渦吞噬了一切。 泊瑟芬心頭一跳,整個人幾乎是蹦跶著醒過來,她睜開眼看到競技場的火炬,呼吸不暢地喘息著。 四周一片安靜,夢境里的一切清晰得可怕。 不管是噩夢美夢還是春夢都歷歷在目。 她依舊坐在石椅上,紫色的毛毯滑在腳邊,放在石桌上的橄欖色澤青翠,這是現實。 泊瑟芬捂著猛然驚醒導致心跳節奏不穩的胸口,剛要彎身去撿毛毯,卻想到什么動作僵住,賽車的噪音沒有了,代表比賽肯定結束了。 哈迪斯…… 她立刻抬頭,就看到哈迪斯不知道何時站在她前面,篝火的影子幾乎跟他的身體融為一體,他身上的黑霧憩息在肩頭,又落到內袍上化為外披。 跟夢里只穿內長袍的模樣還是有點差別的。 泊瑟芬想都沒有想,立刻伸手鼓掌,“很精彩,你勇奪第一的模樣真是英勇?!?/br> 只要鼓掌鼓得快,哈迪斯就不會發現她打瞌睡很久了。 啪啪啪,孤獨的掌聲在死寂的競技場上回蕩著,她鼓著鼓著突然發現哈迪斯那張冷漠的死人臉,更死人臉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賽車道,看到盡頭好幾輛馬車停在終點。 而終點前不遠處一輛熟悉的馬車出現在哪里,黑色的馬匹正在費勁地伸長舌頭,在舔舐自己身上的黑皮,隱隱可見皮裂的痕跡,但是很快又被馬舌舔回去。 那是哈迪斯的馬車。 這什么狀況?泊瑟芬停止自己的尬掌,就看到哈迪斯沒有生氣,也沒有質問,而是平靜轉身面對競技場的方向,“駕馭榮譽的勇敢馭手們,歸于死亡的英勇健壯亡靈,獎品將會公平派發下去,第一名將會脫離冥府重歸大地,第二名獲得載滿珍寶的三足器……” 哈迪斯雙手攏著黑霧長袍,深不見底的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公正冷酷地付給勝利者許諾下的獎勵。 他從不拖欠自己的債務,獎品歸還的日期也會是今日。 泊瑟芬在他宣布獎品的時候,只有一種腳趾摳穿觀眾臺的沖動,她不太確定地看了一眼旁邊,三位判官一臉詭異的平靜盯著她。 又看了一眼觀眾席,眼神艱難繞開那堆妖魔鬼怪的噩夢神們,看到別的觀眾也都一臉死氣沉沉地仰頭盯著她。 都盯著她干什么? 她就鼓了掌,夸錯了第一名,怎么像是她剛直播了殺人放火。誰知道哈迪斯那么牛的一個神,竟然臨場掉鏈子連個領獎品的名次都拿不到。 哈迪斯發完了獎品,一個滿身青銅盔甲的壯碩亡靈哭天喊地嚎起來,他開心得淚流滿面。 泊瑟芬探頭去看,覺得就是那個第一名能復活的,她也羨慕得差點流眼淚。 旁邊的審判官記錄下競賽結果,然后抱著書寫板走到哈迪斯身邊遞給他確認后,就等著封存起來。 泊瑟芬見到沒人注意她了,才將毛毯重新撈回來拍了拍。 而那個獲得重生的人類國王已經低下頭,對著掌控自己生死的不老神明允諾許愿,“我將在皮洛斯為地下的宙斯建立神廟,為您特設節日慶典,讓所有伊利斯人慶賀這份從未有過的恩典,召來通神的歌者吟詠您的所有恩德……” 泊瑟芬邊拍毛毯,邊聽著別人啪啦啪啦拍馬屁,感嘆別人重生就是有理由的。 這諂媚勁她要是能多學點,估摸著現在也不會混到跟哈迪斯身上的掛墜差不多,還是掛在箭上的。 哈迪斯面無表情聽著,等到對方允諾完了,他才轉身走到泊瑟芬面前平靜問:“你想要什么獻祭物品?” 泊瑟芬覺得這問得太突兀了,加上夢的緣故她有些躲閃,擔心被人看出她竟然做那種被又親又抱的羞恥夢,只能硬著頭皮說:“你看著辦?!?/br> 獻祭給他的,他問她干什么? 哈迪斯聽到她回答,冷硬的表情柔軟了兩分,語氣竟然輕下去,“黑色的羊改為白色的,獻祭的蜂蜜跟麥粥分量也增加?!?/br> 她應該不喜歡黑色的東西,而甜蜜的祭品通常是女神所喜愛的。 泊瑟芬完全不知道這些祭品有什么名頭,她聽到祭品就想到自己穿越那天的慘事,對這個詞好感直接為負。 她又沒法像是下面那個第一名那樣吧啦出花來,只能祭出萬金油的一招,小心翼翼說:“你看著辦,都行的?!?/br> 哈迪斯四周冷冽的氣息隨著她的同意而徹底消失,他轉頭對米諾斯說: “記錄下來,如果對方沒有如期實現自己的允愿,就派出死神將他重新抓回來,投入塔爾塔羅斯不斷接受活過來又死去的永久折磨?!?/br> 泊瑟芬覺得這個折磨真是兇殘,簡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現實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