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醋壇又翻了 第30節
她有些忐忑地跟著進了轎子。 他好像是生氣了,可是她又沒惹他,難不成是方才宮宴上發生了什么事?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去東宮了?!?/br> 他沒有疑問,是肯定。 “回大人,是?!?/br> “你當我說過的話是耳旁風?” “大人,奴婢不得不去,奴婢……” “夠了!” 祁屹厲聲打斷她接下去要說的話,“既是如此,以后便別再求著我護你,東宮里有比我權勢大的主,你要滾就滾,別再我眼前假惺惺地演戲?!?/br> 江晚漁知道他有所誤會,低垂著頭,柔聲道:“大人,奴婢并非去見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有請?!?/br> 他嗤笑一聲,“你若是去見皇后,還能活著回來?” 她不想說皇后給她喝了什么東西,“奴婢是大人的人,不敢欺騙大人?!?/br> “我的人?”他的語氣像是在問她,卻又像是問自己。 他一貫冷戾的眸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不像是譏諷,“心卻在他那?!?/br> 話落,他低頭靠近她,氣息沉沉向她壓去。 宮里的轎子逼仄,她本能地向后縮,卻碰到了車壁。 無處可躲,只能任由他身上專屬的黑雪松香氣,將她一點點侵占、吞噬。 鼻尖輕碰鼻尖那刻,他停了下來。 “江晚漁,別拿我當傻子,利用我回到都城,見到你的舊相好,便想一腳踹開我?你心里究竟打什么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br> “那你說,我心里打算什么算盤?” 祁屹許是沒料到她敢這樣和自己說話,著實是愣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一瞬。 “呵,有了新靠山,說話都硬氣不少。你這招欲擒故縱,在我身上試過了,又想拿到他那里去試,你覺得自己有幾成勝算?” 江晚漁心里又酸又澀,想起自己的兩個哥哥,委屈到難以呼吸。 她鼓足勇氣,蓄好了力氣,額頭用力撞向祁屹的頭。 “嘶!”祁屹猝不及防,狠狠吃了她一記頭槌。 她想她大概是瘋了。 可是她好委屈,好委屈…… “你活膩了?”祁屹吃痛,捂著額頭,想要抬手掐住她脖子的時候,手卻停在了半空。 眼前的小姑娘死死地咬住下唇,眼中的淚欲落不落,眼眶和鼻翼已經被她忍得通紅,她卻仰著下巴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的臉毫無血色,像是一朵被冰雹打垂的初荷,那么嬌弱,卻拼著命也要與上天反抗,堅強地立在暴雨中。 他心軟下了半分。 卻沒理由伸手擁住她。 兩人相視很久,直到轎子停下,祁屹才收回目光。 江晚漁用袖口抹去眼眶里的淚,吸了吸鼻子,跟著下轎。 宮門外,崔氏靠在馬車旁,冷森森地望著她。 祁屹走近時,崔氏才換了副面孔,“屹兒,出來啦?這場宮宴如何,熱鬧嗎?圣上有沒有在那些大臣面前表揚你?” 祁屹橫了一眼崔氏,語氣差到極致,“上車回府?!?/br> 崔氏被他的氣場嚇得抖了下,這小子準是在宮里受了什么氣,出來竟把氣撒在她這個娘親身上! 但她終究是畏懼祁屹的,并不敢多言,忙踩上馬凳。 三人坐上馬車,江晚漁只得步行跟在馬車后。 回到將軍府,祁屹才下馬車,江晚漁就撲通一聲跪在他腳邊。 “大人!奴婢知錯了,方才在皇宮里,奴婢怕人聽了去,便不敢將實話說出。奴婢當真是被皇后娘娘叫了去,皇后娘娘之所以沒要奴婢這條命,是因為奴婢喝下了娘娘賜的斷子茶!奴婢這一世都不會有孕,娘娘才不再為難奴婢?!?/br> 初荷還是折下了腰。 祁屹臉色驟變,眸底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是痛恨,是憤怒。 而馬車里崔氏聽到這一消息,卻差些沒笑出聲。 活該! 她還擔心這小賤人懷上祁屹種,倒是讓她省心不少。 第42章 就你這樣還想在都城活下去? 祁屹算是放過了她。 命她燒一桶熱水后,他沉著一張臉進了正房。 青雨和雙溪說要幫她,她推卻了兩人的好意。 畢竟是她惹怒了祁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是沒有守住兩人之間的約定。 主子要罰下人,下人能躲到哪兒去? 何況,燒桶熱水不是難事。 她以前雖是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引火燒柴了。 但她記性好,又聰明,看雙溪示范一次,便熟記于心。 燒好熱水,已是酉時一刻。 她將冒著熱氣的水舀進木桶,欲要提去正房之時,崔氏大搖大擺地走進東廚。 “熱水燒好了?” “回老夫人,是?!?/br> “把這桶熱水提到玉笙居去?!?/br> 江晚漁猶豫了下,低聲道:“老夫人,大人命奴婢……” 不等她把話說完,崔氏眉毛一豎,“怎么,我不是這府上的主人?使喚不動你?” 她不愿與崔氏起爭端,只好妥協,“老夫人息怒,奴婢絕無此意,奴婢這就將熱水送去玉笙居?!?/br> 時候還早,再燒一桶也是來得及的。 可她沒料到的是,才燒好第二桶熱水,崔氏又找了過來。 “老夫人,奴婢方才已將熱水送去玉笙居了?!?/br> “我又不是沒長眼睛,用得著你說?方才那桶是小棠用的,這桶我要用?!?/br> 崔氏得意地揚起下巴,篤定她不敢反抗。 江晚漁確實不敢,她說到底只是個丫鬟,崔氏是祁屹的娘親,她有什么理由拒絕? 就算耽誤了祁屹的用水,她也只能自己背上這口鍋,默默受罰。 可她想不通,前些日子那個心慈面軟的大娘去了哪? 那個握著她的手,說日后會多多關照她的大娘,眼下卻變著法兒地刁難她。 是她做錯什么了嗎? 思來想去,仍是想不出個結果。 直到她將第二桶熱水送到玉笙居耳房,欲要返回東廚時,隱隱聽到了崔氏和楊月棠的對話。 “娘,我們這樣對江姑娘,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你懂什么?就該讓這個小賤人知道,誰才是這兒的主人!等過些時日,屹兒與我們的感情再深些,娘便讓他將姓氏改回來,他終歸是楊家的種。娘不可能會讓那小賤人得逞,一個臟了的賤貨,還妄想攀上楊家的高枝?做夢!” “可江姑娘也是個苦命人,皇后娘娘給她賜下斷子茶,她這輩子都不能誕下子嗣……若不是家中出了事,她便是未來的太子妃了?!?/br> “若不是若不是,這天底下哪有這么多若不是?你從小到大就是個軟包子,這事必須聽娘的,你就別插手了!” “……” 江晚漁的心漸漸涼了下去。 難怪崔氏對她的態度轉變這般大,原是她們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 也不奇怪,她的事,都城還有誰人不知呢? 可崔氏著實是多慮了,她不可能攀上楊家的高枝。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她想攀,祁屹也不會允許。 在祁屹眼里,她就是個不知廉恥的臟奴,要不是皮相和身子尚能引起他的一絲興趣,他早就將她處死了。 她低下頭,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回到東廚繼續燒水。 水燒到冒煙的時候,已經是酉時末,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但這次不是崔氏。 “燒個水,又不是叫你殺豬宰羊,磨蹭了大半個時辰,我為何一定要養你這個廢物?” 祁屹在外人眼里是話少、沉穩,在她們這些下人眼里,就是話狠人狠。 然而在五年前,他還是一個連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的少年,那時候他的話也不多,但溫柔極了。 這些日子,她也算是了解了祁屹的嘴有多毒,但每每被他責罵之時,心里還是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