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856節
謝知非想收,卻怎么也收不住,以至于心口都抽疼起來,一張俊臉白得瘆人。 朱青見狀,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爺,哪里不舒服?” 謝知非氣若游絲的說出一個字:“藥?!?/br> 朱青這才發現他放在膝上的手,以很小的幅度抽搐著。 朱青趕緊把手伸到三爺的懷里,從里面掏出一個小瓷瓶。 裴笑一看那瓷瓶,驚得失聲道:“謝五十,你心悸病又犯了?” 這時,朱青已經倒出瓷瓶里的藥丸,發現只剩下一顆,也驚聲道:“爺,這瓷瓶里的藥呢,你都吃了?” 晏三合一聽這話,不由自主的站起來。 李不言幾個也都圍過去。 謝知非一看瞞不住,下巴朝藥抬抬,示意能不能讓他先吃了藥再說。 晏三合剛要端起茶盅,裴笑的手搶在她前面。 謝知非就著他的手,把藥服下,抬頭看著晏三合,“沒想瞞著,就是最近事太多?!?/br> 晏三合“嗯”了聲,問朱青:“瓷瓶里原來有幾顆?” 朱青:“八九顆吧?!?/br> 八九顆? 看來在鄭家圍墻塌的那天起,這人的心悸病就開始犯了。 “還能撐住嗎?”她問。 “能?!?/br> 晏三合又“嗯”了一聲,對朱青道:“晚一些你親自跑一趟,把藥備全,以防萬一?!?/br> “是!” 晏三合深目看了謝知非一眼,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聲音陡然一厲。 “嚴喜,你也看到了,三爺因為你這一句話,驚得心悸病都犯了,如果沒有確鑿證據,你就是在污蔑先帝,是要殺頭的。 別說太子殿下保不住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一樣保不住你?!?/br> 嚴喜嚇得狠狠一哆嗦,“晏姑娘,我……我沒有證據?!?/br> “那你有什么?” “我……” 嚴喜咽了一口唾沫,嘶啞道: “我不小心……不小心聽到了嚴公公和鄭老將軍的對話?!?/br> 第846章 宿命 嚴喜永遠記得那一次的行程。 鄭家慘案發生的三天后,陛下就派嚴公公去北地。 嚴公公領完旨,一轉身就點了他。 他在收拾行囊的時候,嚴公公在邊上吧噠吧噠抽著旱煙,表情十分的沉重。 他當時心里就想,難怪陛下會派嚴公公去北地,這事兒實在是太棘手了。 一方面,北地的戰事離不開鄭老將軍。 老將軍說是輔佐,但所有的勝仗都是將軍領兵打的,是大軍真正的主心骨。 另一方面,鄭家的事情要和老將軍怎么交待? “公公?!?/br> 嚴喜故意嘟囔了一句:“為著大局考慮,怎么著也得等到老將軍打了勝仗再說?!?/br> “你懂個什么錘子?!?/br> 嚴公公把旱煙在桌上敲敲,“好好收拾你的東西,不該議論的事情少議論?!?/br> 嚴喜陪著笑,“我這不是心疼您老的身子,眉頭再這么皺下去,褶子都多幾條?!?/br> 嚴如賢最看中的就是他那張臉,一聽這話,趕緊在眉心處撫了撫,吐出一口煙,感嘆道: “這趟差事,難??!” 可再難也要出發,越往北走,風沙越大,天氣越惡劣。 嚴公公在宮里享福享慣了,按理說這樣艱難的行程,他一定會讓隊伍走走停停,絕不讓自己受丁點罪。 可這一回,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聲也不吭,一刻也不歇,只用一個月,就到了北地。 漢王和鄭老將軍得到消息,騎馬迎出十里。 嚴喜瞧得出來,這兩人的臉上都有些不大自在。 是啊,仗打得好好的,根本不用派監軍來,派監軍就意味皇帝不滿意戰事。 晚上接風洗塵的時候,漢王直接就問:“公公這一趟來的目的是什么?” “陛下不放心戰事,也不放心王爺您,就派老奴過來瞧瞧?!?/br> 嚴公公淡淡瞄了鄭老將軍一眼。 “陛下年輕的時候,長年堅守北地,如今政務纏身,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回來。北地是陛下第二個故鄉,有道是故土難離,他讓老奴替他多瞧幾眼?!?/br> 漢王一聽這話,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一些。 陛下確實心系北地,但凡在北地打仗,只要能騰得出空來,他都會御駕親征。 嚴喜一邊感嘆嚴公公會說話的同時,一邊拿眼睛去瞄老將軍。 老將軍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自顧自的喝著茶。 嚴喜暗暗嘆氣,心說老將軍要是知道了家里的事,別說喝茶,喘氣都難。 嘆完一口還不夠,接著又嘆第二口,這世上還有什么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悲慘的事情。 就在這時,將軍舉杯朗聲道:“嚴公公遠道而來,我以茶代酒敬公公?!?/br> 嚴如賢則尖聲道:“將軍為國殺敵,勞苦功高,該我敬將軍?!?/br> 接風宴在你來我往的場面話中,散了場。 走出大帳時,嚴公公并沒有和漢王并肩,而是故意落后一步,走在老將軍身側。 嚴喜不敢跟得太近,遠遠的豎著兩只耳朵偷聽。 說的都是些不相干的閑話,大多是嚴公公在說,老將軍在聽。 嚴喜暗道嚴公公做事還是有手段的。 先安撫好將軍的情緒,讓他對監軍的到來不再起疑心,安安心心領兵打仗。 等大戰結束后,再把鄭家的事情告訴他,彰顯陛下對將軍的關心。 就這樣,他們在北地住下,雖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但條件仍是艱苦,根本不能和京城比。 嚴公公又是一聲埋怨也沒有,每天到主帳中和漢王、老將軍商量戰事。 這時的北地越來越冷,人心開始躁動,偏偏韃靼把主力軍藏起來,拖著華國的大軍。 嚴喜不懂打仗的事,只知道嚴公公一夜比一夜回來的晚。 他也不敢先睡,只好守著炭盆、強撐著眼睛等人回來。 有一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眼看著外頭飄起了大雪,他抄起大麾就跑去主帳接人。 一問才知道子時一過,嚴公公就離開了。 大冷的夜,不會是找譚術喝酒去了吧。 嚴喜找到譚術的帳營,發現人還是不在。 這倒奇怪了,會去哪呢? 鬼使神差的,嚴喜腦子里冒出一個人:鄭老將軍。 他趕緊往老將軍的帳營奔去。 帳營里有光亮透出來,門口竟然一個侍衛都沒有,嚴喜走近了,聽到有人說話。 說話的人,就是他的主子嚴如賢。 “將軍啊,人總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或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我若是你,就不會猶豫。 馬革裹尸本來就是將軍的宿命,這宿命于你來說,是贏得身前身后名,他日史書就算寥寥幾筆,記下的都是你的豐功偉績。 這宿命于陛下來說……” 嚴如賢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陛下還是顧念舊情的,否則,讓老奴帶一杯毒酒來北地,豈不是更干凈利索?” 嚴喜聽到毒酒兩個字,嚇得用大麾死死捂住嘴巴,扭頭就跑。 一口氣跑回帳營里,把大麾掛回原處,又趕緊脫了衣服,鉆進被窩里,心怦怦直跳。 怎么回事,陛下派嚴公公來北地,難道不是因為鄭家的事? 公公剛剛那番話,是,是,是要將軍去死嗎? 可是,為什么??? 陛下為什么要讓將軍死? 就在嚴喜惶惶不安的時候,嚴如賢回帳了,見他睡得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尖聲咒罵…… 即使時隔這么久,嚴喜的臉上還是一幅驚恐萬分的表情。 “那日過后,我顧著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敢亂跑,更不敢亂打聽,只有加倍小心地侍候嚴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