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793節
做白事的人,分男人、女人。 男人為男人斂尸; 女人為女人斂尸。 除非有特殊的情況,否則就是這個慣例。 也不知道那些當官的人是怎么想的,海棠院里,竟然就派了他一個人來。 所以,這是他做白事以來,唯一見過的女人的腳。 用清水擦拭的時候,他發現這女人的腳底很臟,不僅沾著灰,還有一塊泥巴。 “我當時就想,太奇怪了,這婦人不是都摟著女兒睡覺了嗎,怎么腳上還有臟呢?” 謝知非猝然一僵。 奇怪的又何止這一處,娘對淮右素來不怎么喜歡,連她的房間都極少去,更別說母女二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七月十四,是他和淮右的生辰。 爹為了給他們慶生,親自去酒樓拎回了十幾個好菜,還買了好些個酸酸甜甜的蜜餞給淮右。 淮右還塞了一顆到他嘴里,差點沒把他的牙酸掉。 這是海棠院四個人沒有被蒙汗藥迷倒的真正原因——他們沒有吃府里的飯菜。 四個人的生辰宴很溫馨。 吃完,爹陪著娘在前院散步消食,他和淮右去了后院,他打算為她捉幾只螢火蟲,放在帳簾里。 結果空手而歸,只抓了幾只蛐蛐,淮右嫌棄的不行,沖他撇撇嘴便回房睡覺。 這丫頭二更過后,是一定要上床睡覺的,雷打不動。 他還在床邊鬧了她一會,見她實在困得不行,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半夜,他被一泡尿憋醒,醒來發現娘的房里竟然還點著燈。 怎么還不睡呢? 他撒完尿,就往娘的房里去,一偏頭,發現大門開著,爹背手站在院子里,背影沉默的如同一座山。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過去。 爹聽到腳步聲,扭頭問:“怎么還不睡?” “被尿憋醒了?!?/br> “去睡吧,夜里別蹬被,小心著涼?!?/br> “噢!” 他想轉身,不知道為什么,爹像山一樣沉默的背影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上。 “爹,等我練好了功夫,會給你爭氣的?!?/br> 爹一愣,眼底露出笑,“好!” 他見爹笑了,這才放心離開,可沒走幾步,身后傳來動靜。 他轉頭一看,只見爹一個箭步沖到兵器架前,伸手抄起大刀,就往院外沖。 他三歲跟爹習武,從未見過爹沖得這般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難道,前頭出了什么事? 他什么困意也沒了,到兵器架前拿起自己的刀,提刀便追了過去。 他們一走,海棠院只剩下娘和淮右。 他記得很清楚,娘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里,怎么最后卻出現在了淮右的床上,還光著腳? 謝知非喉結滑動,“多半是她發現了女兒房里不知怎的起了火,情急之下……” “這對母女明明是在睡夢里,被人殺死的??!” “被人殺死的?” 謝知非的聲音都呲了,“你為什么這么確定?” 陳皮:“她們母女倆就躺在哪里,沒有挪動和掙扎的痕跡?!?/br> 謝知非心跳劇烈,“致命的傷口在哪里?用的是刀?劍?還是匕首?” “傷口在脖子那里,用的是刀?!?/br> 陳皮:“我一摸就摸出來了,就是尸身被燒焦了,黑黝黝的,看不大出來?!?/br> 謝知非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比晏三合的臉還要白。 案卷上竟然什么都沒有寫,只有一句燒死。 只有這一句?。?! 第782章 骷髏 晏三合心中的一個疑惑解開了。 那對母女也是被黑衣人殺死的,只不過多了一把火。 那么這把火到底是誰放的? 是黑衣人嗎? 為了仿效大齊皇室的那一把火,栽贓到吳關月父子身上? 還是將她救出來那一位? 為了掩蓋他偷龍轉鳳的行為? “陳皮,你既然發現了腳底有臟,那么……” 晏三合盯著他,“你有沒有細想一想,腳底上有臟是因為什么原因?” 關于鄭家那八年的記憶,晏三合還沒有恢復,所以她不確定深更半夜,娘為什么會出現在她的床上,而且還臟著一雙腳? 陳皮趕緊把眼皮垂下來,不敢和晏三合對視:“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也不敢細想?!?/br> 不對! 他在說謊。 晏三合看了看這個屋子,忽然問道:“你還沒有娶妻生子吧?” “我們這號人,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敢嫁進門?娶那些不三不四的回來,就成了攪家精?!?/br> 晏三合:“你剛剛說,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那次斂尸?!?/br> 陳皮點點頭。 晏三合:“是女尸的那雙腳,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吧?” 像是一滴冷水,掉進了油鍋里。 陳皮一下子變得憤怒無比,兩只骷髏一樣的眼睛暴出來。 “你放屁,你在胡說,我沒有……不是那雙腳,不是的?!?/br> “你沒有什么?” 晏三合目光一沉,“沒有在清洗那雙腳的時候,偷偷摸幾下?” 話落,陳皮和謝知非的臉色,幾乎是同時變了。 陳皮的臉上滿是猙獰和悲憤,如果不是謝知非刀子一樣的目光,死死地看著他,他怕是早就沖上來,要把晏三合撕成碎片。 晏三合迎著陳皮的目光看過去。 他說,這是他唯一見過的女人的腳; 他說,腳白白嫩嫩; 他語無倫次; 他不敢和她對視; 他三十歲那年,還沒有娶妻生子…… 在謝知非和晏三合兩雙眼睛的注視下,陳皮整個人一點一點縮下去,更干癟了,更像一個死人。 是的。 陳皮耷拉的眼皮動了動。 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了幾下那雙腳。 沒有哪個女人愿意嫁給他,就是帶著孩子的寡婦,都嫌棄他的手碰過死人。 好不容易遇到個姑娘不嫌棄的,可姑娘的娘老子不愿意,說是丟不起那個人。 所以他們這一行婚娶,多半是做白事的人家,相互通婚。 可他不愿意。 娶個做白事人家的姑娘,將來生的孩子也得做這一行,世世代代,祖祖輩輩,這不是沒完了嗎? 他鐵了心的要娶個外頭的女人,但外頭的女人沒有一個愿意嫁給他。 就這么著,一年一年耽擱下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雖然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但也有活人的欲望。 那具尸體雖然擺了有兩天,尸臭味很重了,但那雙腳卻是白的嚇人,嫩的嚇人。 他真的沒有忍住,放在手里把玩了幾下,哪知夜里就做了噩夢。 過幾天,又聽說腸子和牛皮的事情,聯想到那女尸腳上的臟,他一下子覺得事情不對。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就是一種直覺,直覺很害怕。 既怕他摸女尸腳的事情敗露出來,又怕官家的人來找他問腸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