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792節
晏三合:“怎么死的?” 陳皮:“據說是一覺睡過去,就再也沒醒來?!?/br> “據說?” 晏三合眉間一擰:“言外之意是,他的死還有隱情?” 陳皮頭略搖了搖,“晏姑娘,咱們還是說回海棠院的事吧?!?/br> 晏三合不再追問,而是在錢成江這里做下記號,“你往下說?!?/br> 陳皮又抬起頭,“他話說完了,就開始給我們分派活干,幾個人斂尸,幾口棺材都分得清清楚楚?!?/br> 他等半天,也沒聽見喊自己名字,心里還奇怪呢,怎么自己身強力壯的,也不多派些死人給他。 一個死人,官家給四兩銀子呢。 多斂幾個,也好給老娘治治眼睛。 一直等到地上只剩下四個棺材的時候,陳皮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這樣,他跟著一排帶刀侍衛,七拐八拐的往鄭家內院去,后面還跟著十六個抬棺材的人。 一直走到鄭府的最東北角,侍衛指著前面一處院子,讓他進去干活。 “后來我才知道,那處院子叫海棠院,住的是老將軍小兒子的一家,夫妻兩個帶著一雙兒女。 有兩具尸體倒在院子里,還有兩具尸體在第二進的西廂房里?!?/br> 陳皮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遙遠起來,謝知非耳朵里只剩下“夫妻兩個帶著一雙兒女”。 海棠院是個二進院子,院子并不是太大,但假山流水都有。 爹娘住在一進的東廂房,西廂房則是爹的書房; 他和淮右住二進的房子,他住東廂房,淮右住西廂房,中間是個堂屋。 爹在淮右的廂房前,還給她支了一個秋千架。 謝知非看著晏三合十分蒼白的臉,沉聲道:“陳皮,別的你都不用細說,你只說你覺得蹊蹺的地方?!?/br> 有些東西,是不能多聽一句的。 多聽一句,就是錐心刺骨的痛。 誰又能想到,他活著,她也活著呢! “蹊蹺的地方有兩處?!?/br> 陳皮沙啞的喘了口氣,表情十分痛苦,“第一處是將軍的小兒子,他那個腸子……不像……不像……” “不像是自己扯出來的?!?/br> 陳皮臉上的薄皮狠狠一顫,“晏姑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晏三合:“我是順著你的話,往下說?!?/br>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就是……就是……” 陳皮搖著頭,一下子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沒有血……不是……有血……不是……血不對……不應該那里有……也不是……” 謝知非聽不下去,從椅子上騰的一下站起來,手按住陳皮的肩,輕輕一使勁。 陳皮頓時痛的臉都猙獰了,抬頭,看到謝知非鋒利的下頜線。 “晏姑娘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自作主張的說?!?/br> 謝知非朝晏三合使了個眼色,晏三合立刻問道:“陳皮,哪里的血不對?” 陳皮:“小兒子手上的?” 晏三合:“哪只手?” 陳皮:“右手?!?/br> 晏三合:“鄭喚堂右手的血,怎么不對?” 陳皮眼珠子慢慢轉動了一下:“手背上有血,手心……手心沒有血?!?/br> 謝知非霎時瞳孔緊縮,起身往地上一撲,往前爬了幾步,右手一抓,仿佛真的抓到了一樣東西。 他低頭看。 臉色劇變。 看了好一會,謝知非的臉上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于是,他把手伸到小腹的傷口處,用力一扯。 晏三合不由自主地站起來。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陳皮話里的意思—— 如果是鄭喚堂自己的右手,把腸子扯出來的話,那他右手手心應該有血。 偏偏他的右手手心沒有血,而手背卻有血。 晏三合目光一抬,死死地看著謝知非:“鄭喚堂的手背為什么有血?” 謝知非靜了一瞬,“因為他的右手握刀,血濺出來,落在手背上?!?/br> “那為什么他手心沒有血?” 謝知非低頭與晏三合對視,眼底有些戰栗,但聲音卻異常的沉穩: “因為那腸子根本不是他自己扯出來的?!?/br> 第781章 斂尸 斂尸,就是要把死人全身上下都擦一遍,把該復原的復原,該縫合的縫合,弄得干干凈凈,體體面面,才能給死人穿衣裳。 仵作把腸子翻出來,沒有完全塞進去,還露了一點在外頭。 陳皮想著這好歹是將軍的兒子,將軍還在戰場上為國殺敵呢,就又把腸子取出來,重新盤順了,再塞進去。 這一盤,他恨得咬牙切齒。 腸子連著胃,胃在腸子的上方,竟然被扯得有些撕裂了。 當時,案子的真相還沒有查清,他也不知道這腸子是鄭家小兒子自己扯出來的,只當是哪個斷子絕孫的王八蛋干的,在心里好一通罵。 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 “過了十幾天后,我們幾個斂尸的在一起談起鄭家的案子,其中有人說起那塊藏在腸子后面的牛皮,我……” 陳皮閉了閉眼,“我才知道那腸子是鄭家小兒子自己扯出來的?!?/br> 他立刻就覺得事情不對頭。 那天他替鄭家小兒子擦手,右手手心干干凈凈,只有手背上有血漬。 左手倒是一手心的血,但腸子扯出來的方向,明顯是向往右邊。 為什么這樣呢? 他反反復復想著那天進到海棠院的情形,忽然想明白了鄭家小兒子為什么左手一手心的血。 因為他右手握著刀,小腹受了傷,只能用左手捂一下。 但問題又來了。 既然確定不是左手,那鄭家小兒子是怎么右手心一點血都不沾,就把自己腸子扯出來的?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啊。 如果不是他扯出來的,那又有誰會扯他的腸子? 還有…… 那半塊牛皮,真的是鄭家小兒子自己塞進去的嗎? 想到這里,陳皮渾身冷汗直下。 “冷汗下來的同時,我就想到了第二處蹊蹺的地方?!?/br> 晏三合:“是哪里?” 陳皮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是那具被燒焦的女尸?!?/br> 晏三合:“大的,小的?” 陳皮:“大的?!?/br> 娘? 謝知非耳膜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不僅生疼,而且嗡嗡作響。 娘的尸體,怎么會有蹊蹺? 要有蹊蹺,不應該是淮右的尸體嗎? 他盯著陳皮,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迸。 “大的女尸哪里有蹊蹺?” “那兩具燒焦的尸體是在西廂房的床上,小的躺在里面,大的躺在外面,火明顯是從床頭開始燒的,所以大的一雙腳沒燒著?!?/br> 謝知非死死的咬著牙關,聲音有些發抖:“蹊蹺在她的腳上?” “是?!?/br> 陳皮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那雙腳的腳背很干凈,腳底卻是臟的?!?/br> “什,什么意思?”謝知非感覺心臟被什么死死攥住。 “我,我不知道……” 陳皮又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我,我,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兒,怎么就……就……臟了呢?” 一具燒焦的尸體,腳卻是白白嫩嫩的,這種強烈的視覺沖擊,讓陳皮一下子對這雙腳格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