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771節
“懷仁,這事你看什么個章程,要不要往上報?” 裴笑撓撓頭:“我和承宇都拿不定主意?!?/br> 趙亦時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裴笑從他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 “要瞞也不是不可以,人都怕擔責任的,我出面調停一下,花點銀子,就能封住敲鐘人的嘴?!?/br> 趙亦時搖了搖頭,“如此一來,鐘亭那幾個,就成了冤魂?!?/br> 謝知非怔了下。 他再怎么也沒料到,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堂堂太子關心的竟然是鐘亭那幾個人。 “事情既然已經露出來,那就往上報吧?!?/br> 趙亦時緩緩道:“瞞下去,對明亭不利?!?/br> 裴笑心里有擔心,“真要往上報,只怕陛下會被氣個半死,畢竟這是他的登基大典,又是等了那么些年?!?/br> “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掩蓋?!?/br> 趙亦時眉頭蹙起,“這個時候不能心軟,萬一他從別人嘴里聽說了這件事情,只怕更氣,很多人都要被問責,你首當其沖?!?/br> “嗨,我這不是……” 裴笑心暖的不成樣兒,“罷,罷,罷,聽你的,我明天一早就上折子……咦,謝五十,你怎么不說話?!?/br> 謝知非回神:“懷仁說得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事你上第一道折子,陛下會對你另眼相看?!?/br> “可千萬別?!?/br> 裴笑嚇得一個激靈:“我就想太太平平做我的五品小官,另眼相看什么的,我受不起?!?/br> “聽說晏姑娘回來了?!?/br> 這時,趙亦時忽然話鋒一轉,“想來那些烏鴉的心魔也解了?” “解了,點香人是漢王身邊的董肖,他原是前太子的琴師,兩人是知音密友的關系。 前太子出事后,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漢王的謀士,漢王造反,就是他在邊上慫恿的?!?/br> 一段話,謝知非不知道在背地里練習了多少遍,每個字都斟酌研究過,就怕有漏洞。 “漢王起事,董肖逃出京城,直奔了秦淮河,他和太子的相遇,就在秦淮河邊,恰好晏三合也查到了那里……” 他臉上露出為難:“具體的經過,她不肯說,問多了就跟我急眼,我也是拿她沒辦法?!?/br> 趙亦時伸手點點他,言外之意好歹長點男人的志氣,別給個小姑娘拿捏住了。 謝知非陪了一記討好的笑臉,不說話。 趙亦是把臉一沉,嚴肅道: “既然朱家的心魔解完,此事到此為止,什么董肖,什么烏鴉,什么冤魂,統統都不要再提起,只當沒有發生?!?/br> 就等著你說這句話呢! 謝知非心里暗暗松口氣,“放心,朱府那頭,晏三合那頭,我都會交待的,絕不往外透一個字?!?/br> 趙亦時:“鐘不響的事,晏姑娘知道嗎?” 謝知非和裴笑同時搖搖頭。 裴笑:“要同她說嗎?” “這不是棺材裂,只怕說了也沒用,也罷了吧?!?/br> 趙亦時忽的起身,走到多寶閣前,伸手碰了碰養在美人瓶里的富貴竹。 “從今天起,你們倆行事都小心些,比著從前更要低調?!?/br> 裴笑想著今日他遲遲沒有赴宴,忙問道:“今兒被陛下召進宮,可有什么事?” “無事?!?/br> 趙亦時看著裴笑,低低嘆了口氣。 “別指望陛下會對你另眼相看,只要和我沾著關系的人,往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第761章 清明 朱青他們一夜腳不沾地的忙碌,四九城所有的寺廟都查清。 無一例外,都是最后一下鐘聲,敲不響。 為了妥當起見,第二日裴笑拽上謝知非,親自往城外去。 一通暗查下來,又是那四個字:無一例外。 回到衙門,裴大人命黃芪沖了一盞茶,門窗緊閉,開始絞盡腦汁寫奏章。 憋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憋出五百字,裴大人對黃芪說:小爺憋泡屎都沒這么累過。 折子遞上去,裴笑就等著新帝召見。 一連等了三天,宮里的鬼影子也沒等來一個,這時,裴笑才意識到懷仁說的那句話,并不是危言聳聽。 新帝連他的奏章都不看,果然是愛屋及烏,惡其余胥。 小裴大人其實料錯了。 他的折子就壓在御案上,只是新帝壓根沒有時間去看, 先帝的靈柩再有幾天就要葬入皇陵,宮廷內外,滿朝文武都在忙著這一樁大事,生怕出什么岔子。 錦衣衛府的審訊依舊進行著,林海,林濤屈打成招,隨口咬出了幾個人。 由這幾個人又牽出了一連串的人,錦衣衛的牢房里,人滿為患。 上司趙文途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氣,卻還是死死咬定背后沒有指使者,就是鐘沒敲響,他親眼看到的。 馮長秀摸不透新帝的性子,忍著沒把人弄死,氣都出在了北鎮撫司蔡四的身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 蔡四心里把馮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拎出來罵一遍,臉上卻依舊唯唯諾諾,滿臉堆笑。 入夜,蔡府有人不請自來。 來人,正是謝知非。 謝知非什么話都不多說,從懷里掏出一份裴大人奏章的抄錄副本。 蔡四接過來,低頭一看,白面臉上驚懼無比。 他便是死上個十七八回,也根本想不到,原來那日鐘亭的鐘,是真的敲不響。 良久,他抬頭看著謝知非,低聲道:“三爺為什么幫我?” “因為四爺也曾經幫過我,也因為……” 謝知非桃花眼輕輕一揚:“四爺這些年在馮大人的手下伏低做小,委實不容易?!?/br> 這話,簡直說到了蔡四的心尖兒上。 錦衣衛這個地方,說白了就是一個小朝廷。 上位者壓著、踩著下位者,防止他謀權篡位; 下位者拼了命,想踩著上位者的尸體,往上爬; 沒有誰對誰錯,只比誰他娘的心更毒,手更辣。 馮長秀手下有兩員大將,一個是他蔡四,另一個是錦衣衛南鎮撫司楊一杰。 楊一杰是漢王的人。 漢王倒臺,也就意味著楊一杰的官路到了頭,清算是早晚的事。 馮長秀怕自己出頭,這才變著法的把氣出在他身上。 如今有了三爺這個消息…… 蔡四按住心里的狂喜,手撐著膝頭,“這事兒,要我怎么回報三爺?” “這話說的?!?/br> 謝知非臉上卻笑得一團和氣,“我能看著四爺風風光光走在最前面,心里就很歡喜?!?/br> 蔡四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一時間默然。 這位世人眼里紈绔子弟,明明可以仗著太子殿下為所欲為,偏偏十二分的謙遜,厲害全在里頭。 “什么四爺四爺的,生分了?!?/br> 他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知非啊,以后該喚一聲四哥?!?/br> “四哥!”謝知非臉上露出一記無邪的笑。 把消息傳給蔡四,這是他考慮了幾天后的結果。 馮長秀是先帝的人,新帝雖然用他,但不會用多久,不過是顧及著先帝尸骨未寒罷了。 既然錦衣衛總指揮使的位置早晚會換人,為什么不能換成蔡四? 蔡四和他相交多年,關系已經處得很好,但用錢開出來的道,還差了那么一點意思。 如今,自己給了他這么大的一個恩慧,日后兩人的關系和從前,就完全不同了。 不圖回報嗎? 想得美! 為著晏三合,他想圖得更多。 …… 翌日,午時。 一封錦衣衛北鎮撫司蔡四的密信,悄無聲息地送到新帝貼身的內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