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620節
“我管教不了,總有人管教得了!”他回頭沖著兩人說了一句。 呂律和張韶峰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了進去。 他們還以為,蔣澤偉會直接找上門去,沒想到會采用這法子。 等進了派出所,聽蔣澤偉說了昨晚的事情,再看蔣澤偉擼起的袖子和褲管,看到手臂上和腳上的淤青,才明白,昨天晚上他遭遇了怎樣的兇險。 再看看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跡……說是命懸一線都不為過。 自家的女兒女婿做到這種程度,蔣澤偉的心里,怕也是涼到了極點。 兩口子就枯坐在火堆邊,一整夜的時間,那心里都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掙扎,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到派出所報案抓捕。 不過也好,這大概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我有一個要求,在抓起來之前,先讓我好好收拾他們一頓?!痹谂沙鏊L安排人手的時候,蔣澤偉提了一句。 派出所所長看了張韶峰一眼,見他點頭,也就沒多說什么。 蔣澤偉心里憋著火,他需要宣泄出來。 隨后,一行人趕往蘭新村,倒也沒用多長時間就趕到了。 冬雪天氣,大部分人都在貓冬,村子顯得很安靜。 在蔣澤偉引領下,來到郭志坤家里的時候,聽著里面吆五喝六的聲音,人還不少。 抓捕的人手立刻開始布防,堵住房前屋后的去路,做好準備后,蔣澤偉在院外下了毛驢,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呂律和張韶峰也跟著往里走。 郭志坤家以前條件不錯,房子在新蘭村里算是好的,只是,這幾年敗家,也沒怎么收拾,看上去已經很破落了。 蔣澤偉徑直走到門邊,伸手一推,沒銷的門被一下子推開。 看到里面那一幕,蔣澤偉一下子火冒三丈,當即就沖了進去,一邊跳著,一邊揚起拐杖就打。 別說蔣澤偉,就連呂律和張韶峰看了,都覺得實在不可理喻。 屋子里面烏煙瘴氣,蔣明鳳、郭志坤和另外兩人,就盤腿坐在炕桌上推牌九,旁邊還坐著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圍觀著,都叼著紙煙,噴云吐霧。 而這賭的法子,似乎有些別開生面。 推門進去的時候,正聽到一個個起哄,叫嚷著:“蔣明鳳,你又輸了,可不許耍賴,脫,脫啊……” 作為屋里唯一的女人,蔣明鳳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脫得只剩下個肚兜了。 別人在喊脫的時候,她正準備脫棉褲…… 而這種事情,似乎對于郭志坤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沒有任何惱怒,反而是滿臉嬉笑。 這日子……已經糜爛到這種程度了嗎? 三人看到這種情形,哪還有不明白的。蔣澤偉又怎么可能忍得??? 當真是放浪形骸啊。 也難怪,一心想著往自家老人頭上去摳錢,甚至到了動手搶,動手打的程度。 這日子都特么過得沒啥下限了。 蔣澤偉的手中的拐杖,那是毫不留情,瘸著腿跳過去,就是一通揮舞,打到誰算誰。 一時間屋里被弄得一陣雞飛狗跳。 尤其是蔣明鳳,被狠狠地抽了幾拐杖,縮到一旁忙著穿衣服,而被拐杖抽了兩下的郭志坤卻是一下子惱怒了,在蔣澤偉拐杖第三次朝著他抽來的時候,被一把抓住,抬腳就兇狠地朝著蔣澤偉踹了過來:“你個老不死的……” 一直跟在后邊的張韶峰和呂律哪會讓蔣澤偉吃虧,呂律及時地將蔣澤偉一把拉了回來,張韶峰則是以更兇猛的一腳,將從炕上跳下來的郭志坤一腳踹得跌退出去,撞翻了炕桌,牌九灑落一地。 郭志坤一下子徹底怒了,起身就準備抓起炕桌開始砸打,卻被張韶峰緊跟著上前再次一腳踹翻。 “姓張的,你特么是不是管太寬了,這是新蘭村,不是你秀山屯,這特么是我家……”郭志坤接連挨了重重的兩腳,深知自己不是張韶峰的對手,掙扎著爬起來,開始無能狂怒。 “對,這是新蘭村,不是秀山屯,可是,就在昨天晚上,我屯子里的人被搶被打了,我身為治保主任,難道不該管?你……還有你蔣明鳳,就是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蔣大爺是誰,是你們爹,有這么對待老人的嗎?還有點人性嗎?” 張韶峰冷聲說道。 “看把你能的……你有種弄死我,來啊……你特么今天不弄死我,老子就找機會弄死你全家……” 郭志坤咆哮著。 張韶峰還真不慣著他,上前拎起那炕桌,就砸了過去,緊跟著又是劈頭蓋臉地一頓招呼,這兇殘的模樣,把在一旁的幾個二流子看懵了,一個個愣著不知道該咋辦。 直到郭志坤大叫起來:“傻愣著干什么……給我弄死他們?” 他話音一落,還真有人從兜里掏出了刀子。 呂律建見狀,彎腰提起劈柴添加屋里炕灶,隨手放在地上的斧頭,瞪著那人:“你動一下試試!” 第730章 必須問明白的事兒 呂律是真不想參與這些破事兒。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是外人了,夾在兩者中間,總是犯難。 可得了蔣澤偉的傳承,這就有了糾葛。 雖然真的獸皮書已經被燒毀,呂律留下了摹本,說到底,還是依靠獸皮書記載的老兆,賺了不少錢。 徹底不去管蔣澤偉,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來找郭志坤,他算是硬著頭皮來的。 但眼下看到這種情況,總不能讓蔣澤偉和張韶峰吃虧。 他把斧頭一提起來,那掏出刀子的二流子,也一下不敢動了,直到張韶峰將郭志坤打得不停地在地上抽搐,呂律才過去將張韶峰拉了回來。 卻見郭志坤抽搐了幾下,緩過勁來,掙扎著靠著墻,依舊在死死盯著幾人:“你們等著!” “就怕你沒這機會……搶到自家老人頭上來了,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兩口子,咋就能做得出。上次趁我沒在家,找到我門上去的時候,女的進屋里糾纏,男的在外面守著?你們是不是也有了要搶我們的想法?” 呂律冷聲問了一句。 雖然事情以獸皮書被蔣澤偉燒掉而結束,但看兩口子那次在陳秀玉懷著孩子找到呂律家里的情況來看,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沒有趙團青開的那一槍。 “你別得意……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獸皮書只是燒給我們看看罷了,當我們是那么好糊弄的嗎?我可是找人打聽了,你們每次出去抬棒槌,都是滿載而歸。 別人抬棒槌,十天半月未必能找到一棵,你們隨便出去一次,就成堆的弄回來,不用想也知道,你靠的還是那記載了老兆的獸皮書,因為沒人見過獸皮書真假,以為隨便找兩個人做個證明說燒掉了,我們就能信了? 還有,無緣無故對這老不死的,又是送吃送喝,又是送錢的,他又不是你爹,為什么對他那么好?沒點好處你會這樣?” 郭志坤在這時候,那是推測得明明白白。 “看來,你還真的在打著我的主意??!” 呂律也聽明白了,他現在忽然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能對自己的岳父岳母下手的人,我相信你對我那就更下得去手了,畢竟,心理負擔要小得多。 但實話告訴你,那獸皮書是真被燒了,而我對蔣大爺好,是因為蔣大爺對我有傳授找棒槌的經驗技巧的恩德。 至于蔣大爺不將東西給你,那也是在護著你們,是因為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的人,不想你死在深山老林里,不想看著蔣明鳳守寡。 只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就你們這德行,給你們再多,怕也是被揮霍得干干凈凈?!?/br> “哼,就覺得自己有本事兒是吧?那你等著。不妨告訴你,那獸皮書本就來路不正,真正的主人,已經找來了,你們遲早會遇上!” 郭志坤說這話的時候,咧嘴笑著,滿嘴的血,看上去異常猙獰。 而呂律聽到這話,眉頭卻是一下子緊鎖。 他其實對獸皮書早有懷疑,那樣的記錄,也只有在以前那些大的參幫才可能有,比如一些家族,一些商會,專門組織人手抬棒槌的那些組織。 在來龍去脈上,呂律是問過蔣澤偉的。 但蔣澤偉的回答卻是很模糊,只說是年輕時無意中得到。 這事兒,其實細細想來,有些蹊蹺。 那么貴重的東西,到了誰手里不是好好保存的? 無意中得到,太輕巧了些。 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巧合或是偶然的事情。 “到底是誰?” 在聽到郭志坤這話的時候,呂律心里有莫名的緊迫感,打心里覺得可能性不小。 而一旦真的找來,自然也很有威脅性。 “我憑什么告訴你?反正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跪下求我啊,我高興了,興許會跟你透露一點點!” 郭志坤笑得更加狂妄了。 呂律瞇眼看著他,好一會兒以后他笑了起來:“反正我現在沒獸皮書,真有那樣的人找上門來,我也不是想捏就捏的軟柿子?!?/br> 呂律說完,偏頭看向張韶峰:“四哥,叫人吧!” 張韶峰點點頭,出門后招呼一聲,嘩啦啦一下子往外邊涌進七八個公安。 “就你們兩口子到大爺家里邊又搶又打的事兒,再加上今天的事兒,真不知道今天會是怎樣的一個下場,新蘭村離區上不遠,你們幾個二流子也沒少在外面混,相信你們清楚這兩年沒少槍斃人,接下來究竟會咋樣,不用我說你們也該知道。 你與其為我擔心,倒不如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究竟該怎么辦。 要不考慮一下,告訴我,究竟找上來的人是誰?我在大爺這幫你們求求情?” 呂律說得風輕云淡。 而郭志坤等人,萬萬沒想到,蔣澤偉領著人闖進來,還帶了公安。 正如呂律所說,他們沒少在外邊混,很多事情,比一般人知道得還清楚,就以昨天晚上去搶打蔣澤偉老兩口的事兒,就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何況還有今天這屋里的齷齪事兒。 要命只是分分鐘的事情,一點都不夸張。 一幫子人一下子面色就變了。 剛才還滿臉兇狂的郭志坤,看著其他幾個二流子被很快被拷上手銬,搜掉身上的刀具,他趕忙一下子翻身跪在蔣澤偉面前:“爹,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賭了,不當二流子,不在外面鬼混,一定跟明鳳好好過日子……” 衣衫不整的蔣明鳳這個時候也慌了,顧不得那塊臉,也跟著到蔣澤偉面前跪下:“爸……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我可是你的閨女啊?!?/br> “閨女……哼,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找著我們老兩口從手頭扣點錢,事情還想得通,可是,事情一次比一次過分,翻箱倒柜,再到直接上門打罵,如果不是看在你蔣明鳳是我女兒份上,我也不會忍到這一天。 我再這么忍下去,下一次你們是不是還想要了我們的老命啊,你們現在跟我講親情,可是這么些年,你們做的這些事兒,還有啥親情可言?這么些年,沒少說你們吧?你們改了嗎?就從來沒想過好好過日子。 尤其是你蔣明鳳,老子這塊臉,今天算是被你丟到家了……我特么沒你這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