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2開始的趕山生涯 第618節
陳秀清看了呂律一眼,勉強笑道:“已經長好了,除了冬天冷到的時候會微疼,其它沒啥問題了?!?/br> 呂律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想了想,只從嘴里說出三個蒼白無力的字:“那就好!” 三人一起出了院子,到田友誠館子里,八個人正好湊成一桌,也是個小小的聚會了,都是好事兒。 見陳秀清也在,幾人都不想提打獵的事兒,奈何林子道、孔思仁包括陳秀清在內,反倒是一直在追問山里經歷的事情,也只能聊著這些。 呂律想想,覺得老是避著陳秀清也不是事兒,他總得適應,也就不去管那么多,放開了說,都清楚嚴重性,幾人都避開了去邊境查看情況的事情,只字不提。 同時,也就著林子道加入農場和陳秀清成為孔思仁關門徒弟的事情,好好慶賀了一番,變成了館子里最熱鬧的一桌。 陳秀清能想通,那些許別扭,也在這頓酒菜中被消弭。 兄弟依然還是兄弟,哪怕不在一起做同樣的事情,依然還是。 一頓飯吃到傍晚,酒足飯飽,林子道和孔思仁各自回家,呂律等人也都上車,將東西送到呂律的草甸子,大伙一起動手,裝麻袋里的皮毛放進地窨子中,至于那些魚、rou,除了各自帶走的,其余的都留在呂律這里。 給孟兆華他們三個司機付了跑這一趟的錢,把在田友誠那里賣rou的錢也一人分了幾百塊,所有人也跟著離開,包括在這里陪著陳秀玉的王燕和蒲桂英兩人,也跟著各自的男人回去了。 呂律進屋,看到之前溫暖明亮的電燈不亮,轉而又換上了煤油燈,多少還有些不習慣。 河面、水庫封凍,水力發電經常出問題,供電也不穩定,時有時無,就連在區上,也沒法保證有效供電。 在不能斷電的地方,那是隨時準備用發電機發電的。 這是在山里經常碰到的情況。 “孩子呢?”呂律掃了一眼,見孩子沒在炕上,呂律出聲問道。 “小犢子今天玩累了,又沒電視看,早早睡著了,被我送到臥室里邊去了?!?/br> 呂律去臥室看了一眼,見小家伙蓋著褥子,睡得挺香,出來后問道:“這段時間家里沒遇到啥事兒吧?” “我跟孩子都挺好,獐子養殖場和農場也挺好,吳萬剛和玉娟來過我這里幾次,農場里的飛龍和大雁,在有一個月前已經開始送往城里售賣了,你們幾個管事兒的都不在,但他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我說一聲。 那吳萬剛也真是,開口閉口叫我老板娘,把我喊得特別不自在。今年大雁一只差不多賣到了八塊五,飛龍在那些城里的大館子里賣到十二一只。賣得沒有去年快?!?/br> 陳秀玉簡單說了下情況。 價錢在漲,這是呂律意料中的事情,市場經濟在進一步開放,做買賣的人會越來越多,他也聽出來了,吳萬剛這是在盡可能幫忙賣個好價錢:“銷售慢正常,時間能賣長一點,也能多賺點錢?!?/br> “你們進山這兩個月咋樣?沒傷到哪兒吧?”陳秀玉掃視著呂律,關切地問。 “沒有,我們都挺好,就是時間長了,覺得有些累!” “那我去給你燒水,好好洗個澡,早點休息!” 陳秀玉說著就往廚房走,看樣子是準備用大鍋燒水了,至于飯,她早已經問過,在區上吃過了。 “浴室都建起來了,還用啥浴桶啊,用浴室吧!” 呂律說著,當先出了屋子,前往新建成的浴室,將爐灶燒起來,用背簍弄了些火山石放在浴室的火山石加熱灶里,將一塊塊火山石大大小小的錯雜對壘起來。 泡澡的池子也早已經通過壓井灌滿水,呂律也將就著用了。 和陳秀玉在屋里嘮了大半個小時,再回到這小小的浴室時,看到墻壁上掛著的溫度計已經快接近七十度了。 呂律扒了衣服,正準備在木制橫條椅子上躺著,見陳秀玉提著馬燈在門口張望,干脆被呂律一把拉了進來。 浴室建造起來,她還不知道怎么用。原本以為燒爐灶是為了給水加熱,結果卻是燒一堆石頭,真是看得莫名其妙。 被呂律拉進去,房門關上,很快整個人被屋內的燥熱籠罩,溫度高得嚇人。 “脫了吧,一起洗,我教你怎么用,說不定你會喜歡上這種感覺?!?/br> 呂律一邊吩咐,一邊舀了一瓢水潑在燒得guntang的火山石上,滋滋作響中,水汽蒸騰起來,快速彌漫在浴室里,那一股子暴躁的熱,漸漸變得溫和。 “這咋感覺像是在蒸籠里蒸一樣!” 褪去了衣物,學著呂律一樣躺在橫條椅子上的陳秀玉,很快發現自己大汗淋漓,有些不太適應,悶得慌。 “可不就是蒸嗎?把平日缺乏活動,沉積在身體里的臟東西通過毛孔給蒸出來,然后再跳到冷水里一洗,整個人在這一冷一熱的刺激下,就通透、舒服了,能緩解疲勞,還能讓身體有更好的抗性,保持身體健康,多洗洗,沒啥壞處?!?/br> 呂律簡單解釋:“這是國外學來的法子,等到樺樹發芽長葉了,還可以用樺樹枝葉來拍打,對身體皮膚很好……來,幫我搓搓?!?/br>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陳秀玉還是不太明白,但出了一身汗,還真覺得挺舒服。 聽到呂律要她幫忙搓澡,也就湊了過去,這不搓不知道,一搓才發現,呂律身上一條條的灰泥被搓出來,忍不住說了句:“真埋汰!” “我這在山里都兩個多月沒洗過澡了……你以為你在家里又能好到哪里去,來,我也幫你搓搓!” 呂律說著,沒幾下也從陳秀玉身上搓出些泥條來。 這讓陳秀玉很無語:“我明明前兩天才泡過澡,咋還這么埋汰……” 呂律笑道:“這就是浴室的好處?!?/br> 第728章 這是……被搶了? 意料之外,兩口子在浴室蒸了半個小時,冷水里一泡,等出了浴室,打了幾個冷顫后,噴嚏也跟著就來來,然后就開始頭重腳輕。 他們回到臥室里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早醒的孩子鬧了好一會兒才醒。 “這下好了,都感冒了!” 陳秀玉有些幽怨。 呂律伸手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腦袋:“第一次使用,不太適應,以后慢慢習慣了就好了……去找王大爺看看吧!” 兩口子掙扎著下炕,洗漱打理好后,將車上準備留下來喂猞猁、仙鶴的雜魚和準備留下來吃的好魚搬到院子里碼成兩個魚垛子,又往上面澆了些水。 這些水很快就被冰凍,將魚垛子冰得嚴嚴實實,凝固成了一塊。 家里的飛龍rou、熊掌熊rou、馬鹿rou、駝鹿rou也留下一些,就埋在院子的雪地里,再留下一些喂狗的雜rou,想著將這些rou送到養殖場給幾家人分一些,剩下的分給屯里人,然后呂律悲哀地發現,在外面冷了一夜的汽車,他居然沒力氣用搖柄發動。 得……只能先用爬犁了! 分rou的事情得緩一緩。 找了兩個袋子,裝了些飛龍rou、魚rou、熊掌和鹿rou,在王燕和馬金蘭趕過來處理獐子養殖場的雜事兒的時候,幾人隨便煮了點凍餃當早飯,吃過后,呂律架上爬犁,領著陳秀玉和孩子,一起往秀山屯走。 到了王德民院外,呂律將大蔥的韁繩拴在大杏樹上,然后提著東給王德民的那些rou,到院門口,病懨懨地叫了聲:“王大爺……” 王德民聞聲,披著棉襖出來開門,一邊打量著兩人一邊開院門:“你們這是……都感冒了?” “這不是來找你了嗎?”呂律苦笑。 王德民掃視著兩人:“這大冷天的,再怎么折騰,也得把被子蓋好??!” 啥意思? 呂律和陳秀玉都微微愣了下,這病了咋還跟蓋被子扯上關系了? 猛然反應過來后,呂律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洗了個澡!” 王德民笑盈盈地看著呂律:“我懂……只是洗了個澡,久別重逢嘛,誰年輕的時候不這樣?快,進屋,我給你們掛上一針?!?/br> 呂律徹底無語了,但也是事實,進山兩個多月本來就累得夠嗆,再把精元一泄,這身體哪還遭得住。 但話又說回來,不這樣的話,談何年輕? 陳秀玉在一旁,早尷尬得紅了臉,悶著頭一聲不吭,只是在隨著王德民往他們家屋里走的時候,偷偷掐了呂律一把,順便送上個大大的白眼。 呂律也回敬一個白眼。 明明是共犯,不能只怪一個人不是! 兩人進了屋子,見李樹梅正在屋里做粘豆包,一起幫忙的,還有個二十來歲,帶著眼鏡的斯文青年。 這是王德民在外學醫的兒子王安志,呂律上輩子見過,不過,一個在外工作,一個跑山貨生意,沒啥交集,只是混了個眼熟,知道有這么個人而已。 至于王德民開玩笑說過如果還沒嫁準備讓她嫁給呂律的女兒,那就更沒啥碰面機會了,她一年到頭,也就臨近過年的時候來一趟看看老兩口,呂律至今還沒見過。 這輩子回來兩年多的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德民的兒子。 “這是我兒子安志,你還沒見過!” 王德民笑著介紹,隨后又沖著王安志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呂律,咱們屯里的能人,快叫哥?!?/br> 王安志沖著呂律笑笑:“哥……” 呂律也是微微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愣著干啥,燒水泡茶??!” “這來掛針,能喝茶水?熬點姜湯還差不多?!?/br> “那……還不趕緊去!” 呂律看著這兩父子短暫的一個交鋒,微微笑了笑,將手里提來的那些東西遞給王德民。 王德民打開看了下:“都是好東西,得有幾十斤了……老婆子,看看,小呂又給咱們送好東西過來了,你不得把家里的笨雞貢獻出一只來?!?/br> 這是又準備殺雞??! “小呂啊,今天可得留在這兒吃飯,正好安志也在,你們難得碰面,好好一起嘮嘮,不然,他這忙著回去上班,只能在家里呆上那么兩三天,這一走又是一年到頭見不到人了?!?/br> 她說著,去廚房提了菜刀就往外走。 呂律笑笑,沒有多說什么。 這個之前摳搜的女人,在這兩年下來,有了不小的轉變,至少對呂律來說,已經變得很慷慨了,不再像之前那樣什么都跟錢掛鉤。 王德民當了屯長,她也不得不將格局打開一些,再說,呂律也從沒虧待過他們家,兩家人早已經熟絡得不得了,也就沒了那么多計較。 兩口子被王德民招呼著上炕,檢查過后,王德民給他們都掛上了針水,順便幫孩子也檢查了一下,王安志也及時給兩人送來熬好的紅糖姜湯。 小屁孩很健康,此時表現得相當安靜,眼巴巴地看著點滴瓶子里冒著的一個個氣泡。 四人在炕上閑聊著,聊王安志大學畢業,進了醫院工作,聊呂律進山打獵的事情和農場接下來的規劃等等。 王安志分到了沿海大城市里一個很不錯的醫院,以后怕是也不會有太大交集。大概是在外面混的時間長了,他也是一口普通話,呂律聽著倒是習慣,反倒是王德民聽不太習慣了,沒少就這件事兒叨叨,說他越來越不像山里人了。 等了兩個多小時,點滴針水打完,兩口子也終于感覺輕松起來,而在這時,飯菜也已經熟了。 在王德民家里吃過飯,兩口子出門,將另一袋給蔣澤偉準備的東西送了過去。 只是,到了蔣澤偉家門口,兩口子看著院子里一片凌亂,蔣澤偉老兩口就在院子里攏了一堆火烤著,都悶著頭抽著煙袋鍋子。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