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美人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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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多識廣的老婦人輕嘆了一聲:“秦王殿下當時年紀還小,又對女人的首飾不感興趣,所以他沒看出來?!?/br> “這對耳環,是十幾年前,貴妃娘娘還是太子側妃的時候,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元熙皇帝,送給她的禮物?!?/br> “東珠本就名貴,這一對又分外圓潤精美,是萬里挑一的珍寶,普天之下也難尋其二?!?/br> “耳環打好后,瑤城公主當即就看中了,專門到太子府上問她的皇兄討要??商舆@次一反常態,堅持要送給側妃,沒有給她?!?/br> “她平日里最受皇兄寵溺,呼風喚雨嬌慣非凡,從沒有過得不到的東西,所以當時生了好大的氣,接連鬧了好幾天,從此跟貴妃娘娘也結下了梁子?!?/br> 李嬤嬤瞥了一眼那對耳環,語氣復雜:“她那人記仇,哪怕都隔了十來年了,一見這寶貝戴在了你身上,還是會惱火?!?/br> 原來如此。 李貴妃把這樣恩怨復雜的首飾賞給她,是何居心暫且不論,好歹蘇棲禾現在知道,瑤城公主其實針對的并不是她,只是對物不對人。 那就好,她還擔心是自己的舉止禮儀有哪里失當,才惹了公主生氣。 “沒必要自責,”李嬤嬤看穿了她的想法,“瑤城幾乎每天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鬧脾氣,不管是太子,秦王,還是其他宮妃,誰都莫名其妙惹到她過?!?/br> “就連那個駙馬,也是被她看不慣,最后設法害死的?!?/br> 蘇棲禾眼神猝然一抖,抿了抿唇,努力掩藏自己的驚訝。 嬤嬤看在眼里,微微笑了:“小姑娘,別害怕?!?/br> “既然你都已經見過皇上和公主了,有些事情遲早得知道的,我早些告訴了,還能讓你從容一些?!?/br> 她檢查了一下女孩的耳朵,確定已經治療妥當,于是示意蘇棲禾跟她一起出門,站在偏殿的走廊上。 天空已經徹底暗淡下來,幾顆繁星點綴蒼穹,今日是八月末尾,看不見月亮。 老婦人視線遙望皇城方向:“我在那兒消磨了幾十年,見過了太多事,有的還能給你講講,有的大概只能永遠爛在心里?!?/br> “蘇姑娘,你今天見到了紫煙,對吧?” “當時秦王殿下開府的時候,本應是她跟出來cao持,可她專門去求貴妃娘娘,說紅荔更需要出去,她不該困在深宮一輩子?!?/br> 于是紅荔成了秦王府的李嬤嬤,而紫煙姑姑還留在長春宮,哪怕心有不忍,也要奉命刺穿女孩的耳朵,再掛上一對肯定會引來仇恨的耳環。 蘇棲禾斟酌了一下措辭,不知道這個問題能不能問:“為什么貴妃娘娘要這么做?” 李嬤嬤側頭看了一眼,女孩倩影立在早秋夜色里,亭亭玉立,眸光清亮,里面含著她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的某些情緒。 很多年前,她家小姐還沒成為李貴妃的時候,也是這樣漂亮嬌嫩,笑容清甜,還有一對酒窩。 “娘娘大概是警告你,遠離皇家的糾葛?!?/br> “為秦王殿下做事換取報酬,這沒有關系,但不要涉足得太深,不要牽扯感情?!?/br> 這是一句非常直白淺顯的試探,大概李嬤嬤察言觀色,感覺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若在今日之前,蘇棲禾尚能脫口而出一句“嬤嬤放心,我不會的?!?/br> 但此時此刻,她抬頭望著天邊的星辰,孤冷,渺遠,高不可攀,就算偶爾有清輝落在自己身上,也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她定神看了很久,只覺心里空落落的,沉默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作者有話說: 關于更新,大概是v前隨榜更,多攢稿子v后日六,更新時間應該在22點23點左右,感謝每一位小天使的支持,求收藏求評論求預收求作收(你事兒好多啊喂) 第11章 家書 ◎希望她還有價值?!?/br> 從宮中回來之后,一連三天,蘇棲禾都沒有再見到江尋澈。 不知是因為失了價值,還是殿下不想再見她,可能兩者都有。 九月初一是太子江翊澤的生辰,宮中舉辦盛大的宴會,廣邀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及他們的從屬共襄盛舉,頗有些為太子殿下積攢聲望的意思。 秦王府的馬車在院子里等待啟程,這次南風和管家都要隨行,李嬤嬤也可以重回宮中,和紫煙姑姑一起吃杯酒。 “殿下,您要的東西都安排妥了,”是隨侍在匯報,“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蘇棲禾專門跑到書房里,小心翼翼地支起耳朵,屏起呼吸。 可被匯報的人什么都沒說,擺了擺手轉身上車,衣料摩擦出窸窣聲響,背影清絕,儼然將偏殿那個女孩拋之腦后。 誠然,作為家臣,她兩次出府都是勉強完成任務,期間還要出現各種插曲。 主子冷落她,也是應該的。 蘇棲禾垂下睫毛,繼續聽著,直到外面從人來人往、車轅轉動的熙攘,重新歸于沉靜。 原本磨了墨準備習字,可提筆卻怎么都靜不下心來,仿佛胸口懸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暗流,讓她呼吸滯澀,心緒難寧。 她長出一口氣,擱了筆,轉而拿起桌上那封家書。 其實已經翻來覆去地讀過很多遍,幾乎要將母親的每一道筆跡都刻入腦海。 母親的小名叫阿萍,性格溫婉,家境小康,會寫一手娟秀的小楷,未出閣時也曾是彬州首屈一指的千金美人,求聘的媒人踏破門檻。 可她偏偏認準了那個一貧如洗的寒酸書生,非他不嫁,還堅定地相信他才高八斗,將來肯定會金榜題名,前途無量。 阿萍的父母為此頭疼不已,卻到底拗不過女兒,只得隨她去了。 為了不讓她受苦,還準備了豐厚的陪嫁。 可是,在蘇棲禾出生后的第三年,父親還是沒有考中舉人,家中的錢財只出不進,陪嫁已經花光了大半。 家中的氣氛明顯壓抑了下來,夫妻二人在燭火中對坐,甜蜜繾綣不再,只會尷尬地避開彼此的目光。 第五年,又一次落第之后,頹然的父親覺得需要安慰,于是走進了彬州最大的青樓,整整七天沒有回家,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 當時蘇棲禾尚且年幼,記憶不清,只模糊地記得那是一個傍晚,自己坐在屋外的小木凳上,正聚精會神地讀父親留下的書,堂屋里突然就爆發了爭吵。 她撇下書沖進屋內,剛巧看到柔弱溫婉的母親正拿著一把小刀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腕。 曾經的閨閣千金已經不再年輕,臉上有了皺紋,眼神盛滿了哀慟絕望,帶著哭腔說不如一了百了,從此解脫。 父親大吼一聲,劈手把刀奪了下來。 蘇棲禾本期待著他能順勢好好安慰一下母親,求她原諒。 誰知他接下來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袋子錢,拎在手里,摔門而去,一句話不說,徒留母親立在原地,哭得渾身哆嗦。 那個已經老化的木門被摔出“砰”的一聲脆響,宣告這個家庭徹底摔成了兩半。 父親開始流連煙花之地,很久都不回一次家。 而母親開始生病,家中值錢的陳設一件件被賣掉,空蕩的小屋冷清陰濕,常年飄散著苦澀的藥味。 女孩伏在母親床頭逐漸長大,床上的人憔悴瘦削,終日昏昏沉沉。 可每當門口傳來輕微響動,母親都會精準地捕捉到,睜大眼睛,抖抖索索地抓起女兒的手。 “是你爹回來了嗎?” 支起耳朵聽了一陣子,發現不是,于是母親的手又松開,攤在被單上,皮膚干枯。 “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于是蘇棲禾又一次鼓足勇氣出門,將小城的花樓酒肆挨家打聽,最后在一個亂七八糟的場合里找出她的父親。 人群紛亂,她需要扶著桌子才能站定在父親面前,努力讓自己說話大聲一點,壓過商女彈琵琶的樂音:“爹,娘生病了,很嚴重?!?/br> “你回家好不好,回家看看娘,爹……” 往往是話沒說完,大滴的淚珠就先滾落下來,聲音也隨著哽咽而扭曲。 而父親醉醺醺的,瞪大了無神的眼睛,半晌才認出自己的女兒來。 然后他會板起臉,搖搖頭,“沒考出功名來,我沒臉回去見阿萍?!?/br> 說話間,他眼中好像也有淚光閃過,張嘴時酒氣卻不管不顧地噴了蘇棲禾一臉。 醉鬼的情緒通常是轉瞬即逝,只需短短一次眨眼的功夫,他就能臉色突轉,豪氣干云地揮揮手,又端起酒壺。 “沒事!今年、今年秋闈我就能考上了,你們娘兒倆,就、就等著享福吧!” 語氣那樣篤定自滿,好像他已經高中黃榜,平步青云、封妻蔭子的未來就映照在面前的一杯濁酒里。 蘇棲禾跌坐在地上。 煙花之地,吵鬧不堪,但在無數雜音中,她卻仿佛清楚地聽見,遙遠的、破敗的家中,母親的臥房里,又傳來壓抑的嗚咽。 從五歲之后,年年如此,她沒有一次能把父親成功地叫回來。 父親也一直沒有考中,越是郁郁不得志,越是沉迷酒色,不肯歸家。 在積年無果的等待中,母親的身體越來越惡化,從小病熬成大病,卻始終不肯放下曾經一心想許的愛人。 就連現在,有太醫從京城趕來,專門為她救治,讓她得以提筆給女兒寫封回信,可字里行間還是偶爾提及她那個不回家、不顧母女二人死活的丈夫。 “阿禾,娘知道你在外面肯定不容易,那位秦王殿下可是天大的貴人,你做事一定要小心,萬萬不要辜負了王爺對你的恩情?!?/br> “娘能得到駱大夫治病,已經足夠感激,不用再給我寄什么財物。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你能尋一下你爹,問問他需要什么?!?/br> 此話像一塊愁悶的大石壓在蘇棲禾心里。 她對這位父親沒有什么感情,而父親也從未對她進行過撫養或者教導。 在女兒早早展露出文辭上的天賦、讀著他留下的書,卻連句讀都只能自己悟的時候,他都沒有做出任何指點。 何況她還非常清楚,父親才是母親接連悲苦的病因為什么娘就這么執著于他呢? 要是能在京郊租一個小房子,將娘接過來散散心,遠離父親,那該多好。 可她沒有錢,沒有門路,甚至不敢沒有允許就擅自出府。 歸根到底,要是能得到江尋澈的首肯就好了,這對殿下來說也就是舉手之勞。 思緒兜了一圈又回到起點。 蘇棲禾仰起頭朝外望去,透過王府的院墻,能瞥見遠處皇城的一角,這會兒宮宴大概剛剛開始。 雖是為太子慶壽的場合,但江尋澈肯定能得到萬分矚目。 他不會刻意強調自己的存在,只需要做到“出現”,就能讓所有人的注意不自覺地朝他轉向。 秦王殿下會在那些敬畏、傾慕或忌憚的視線中,安之若素地入場落座,神情清冷矜貴,如遙遠天際可望不可即的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