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明月,請溫和地走向我的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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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歲的家在體育館那一站下車,幾乎靠近終點站了,車上也空出幾個座位來,任青歲讓方晚坐下,他卻沒坐,說就要下車了,坐不坐也無所謂。 那個黑衣服大高個子的男生看了一眼任青歲又看了一眼方晚,大概有種在看神經病的感覺,越過任青歲坐到了方晚身后的座位上。 方晚坐的是單獨的座位,任青歲抓住她座位旁的吊環扶手站著,方晚則偏頭看向窗外,玻璃上砸著細密的小雨點,逐漸匯聚交融成大珠露,重力帶領它往下滑。 公交車一路走走停停,任青歲突然問她:“你有qq嗎?” 方晚身子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抬眼看向任青歲。 “你說什么?” “qq啊,現在這東西很流行的,不過你們班都是些小書呆子,估計用得少吧?!?/br> 方晚用的還是按鍵手機,只是用來方便打電話的。 “我……” 看來是沒有了。任青歲想著,說:“我把我的寫給你吧,你有空可以去注冊一個,還有我的電話號碼?!?/br> 方晚腦子在發熱,直到任青歲拿過她書包里的物理書寫完還給她拉好書包拉鏈她才堪堪回神。 體育館站到了,任青歲下了車,他站在車外,一直跟她揮手。 回到家的時候,方晚一下子就躥下了車,像個小猴子似的踩著水狂奔回家,她連拿著書包擋腦袋的時間都沒有,生怕那樣減緩了她的速度。 巷子里種了銀杏,綠葉在塵世間接受雨的沐浴滋潤,接受風的洗禮撫摸,它只是搖頭晃腦,像個小傻瓜。 到家的時候,方展已經提前回來了,見她整個頭發濕噠噠跟炸了毛似的嚇了一跳:“怎么了?沒帶傘啊你?” 方晚沒回答他,脫了鞋就往房間里跑,氣喘吁吁的模樣,她把所有的氣都吞到了肚子里,在房間的小書桌上翻來覆去。 所有的抽屜,書本快速沿著頁面翻過,速度快到能吹起她額前的頭發,怕錯過什么,方晚又一遍一遍抖著書,里面只掉出來一些芭比公主的貼紙和一兩塊小型橡皮擦。 方展拿了毛巾進來,方晚還跪在地上翻床頭柜的抽屜,他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抽什么風了。 “干什么呢你?” “哥?!狈酵砘仡^喊他,“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一串數字的小紙條?!?/br> 方展眼珠子瞥上右上角,眉頭微微皺起,想了會:“沒有。什么數字?” 她要是記得就還好了。 方晚東翻西翻,草稿紙書本作業本還有試卷在地上洋洋灑灑亂七八糟的,方晚連衣服口袋床上的枕頭床單都翻開了,方展看不下去了,把毛巾直接罩她腦袋上拉過來擦著。方展這幾年身體發育的很快,男人的力量已經初步成型了,沒兩下方晚就被他老老實實固定在懷里。 “別翻了,你跟個要拆家似的,要找什么啊這么著急?!?/br> 方晚的鼻子碰到方展結實的胸膛,但他動作是輕柔的,身上也帶著皂香。方晚吸了吸鼻子,突然抱著方展就哭了。 一下子梨花帶雨的,方展又是嚇了一跳,連忙拉開她看:“我弄疼你了?你哭什么?” 可是方晚就是只抱著他哭。 她哭的很大聲,很傷心,像是什么東西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崩塌了。 “哥哥……嗚嗚啊啊啊……哥哥……我……我找不到了……” 她說的話連狗都聽不清,方展勉強聽了幾遍才靠著從小長大的兄妹情分聽出來:“找不到?找不到什么?” “qq號……哇嗚嗚嗚……找不到啦……嗚嗚啊啊……” 溫華給她留過一個qq號,他說過的,要她收好記好,以后就能聯系上。 可她那個年紀的小孩對什么電腦什么qq號根本不在乎,今天說完明天就忘了,她的小小世界還只被更加浮于表面的事物所輕易奪取目光。 于是當她記起了時,那份一直充滿淡淡怨恨的情緒被釋放,原來它如此洶涌澎湃,幾乎席卷了她年幼的心靈。 方晚一直以為不守承諾的是溫華,但其實不守承諾的也許是她自己。 …… 期末考方晚的成績很好,名列全校第叁,照這個趨勢,上市一中那是穩穩的。 新年方漢給她買了一部mp3,家里裝上了電腦,方晚會在家里下載一些流行歌曲到學校去聽,她是個好孩子,通常不會干壞事,mp3里面甚至還有英語聽力。 另外,方晚在家里復習的時候,從物理書里翻找任青歲留下的數字,意外地翻到了他給自己的一封信。 準確的來說,那是一封情書。 情書的內容很長,任青歲說,她總是在看他。 班級里的座位是輪換制的,方晚也不可能一直占著最中心的位置,偶爾也會坐坐靠窗,而且還是第一排,避免了班主任思考前面排哪些女生給她的難題。 她跟李清雅就是坐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幾棵生長茂密的樟樹。樟樹四季常綠,枝葉細長,偶爾會調皮地拍打窗戶,撒下的綠蔭在玻璃上招搖,隨著日光投射在黑板上舞動。 班級里需要打開窗戶通風,當任青歲被那招搖的疏影橫斜奪取目光時,就會看見她的笑顏,細軟的頭發也隨著風搖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比陽光落在綠葉上的晶瑩更明亮的存在。 漸漸的,任青歲就這么被她的目光所俘獲,也許是知道的,也許是不知不覺的。 班主任私底下跟任青歲會說起幾個好學生,方晚就是其中一個,說她樣貌好性格好,做人做事很有分寸,像個真正的淑女。 可任青歲不這么覺得,他說她不像個公主,倒是很像個長了一雙小翅膀肆意飛翔的小精靈,下了課之后也是跟同學打打鬧鬧的,笑得很開懷很大膽,偶爾也會因為笑得太急而發出豬叫聲,臉色紅紅跟個蘋果似的。 自習課的時候,她還會扯下橡皮筋給無聊的后桌練習扎辮子,盡管不好看或者是有些疼,她也不會生氣,反而還會拿著偷藏的小鏡子左看右看比耶,一個臭美臭屁的小孩兒。 他也見過她因為數學考試一道數學大題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而失去整道題的分數而偷偷抹眼淚,對于她來說這是很傷自尊的事情,因為這是不應該犯的錯誤,但其實無論是爸爸mama還是老師,都沒有人怪她。 然而任青歲還沒來得及安慰,她就收拾好心情繼續跟朋友打打鬧鬧,然后對每道題也更細心,任青歲也因此會跟他講一些例題,把一道題里面的數值改一下給她做,她也能做得又快又準確。 “這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也很快能調整狀態的女孩子?!比吻鄽q這么想。 …… 他就是這么喜歡上她的。 但是在情書的結尾,他并沒有要求她當他女朋友。 他說他是老師,對學生有這樣的感情已經是大逆不道了,臨行之際只是想表達這一份感情,他很清楚的知道其實最好就是永遠不要說出來,但既然說出口,目的并不是為了跟她談戀愛。 任青歲覺得方晚將來也是個很有作為的女孩,但是她還小,情感正處于青春期對異性皮囊的美丑而決定喜惡的階段,任青歲也很清楚自己的皮囊引來了學校很多少女的青睞,也知道她們拿著題來找他解答的時候并非有多對學習認真,因此他下課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會跟男同學打球亦或是待在辦公室看教案。所以他不會讓因為自己皮囊而誕生的幾分不成熟的戀愛占據她的心神,這樣的結果無異于趁火打劫,于是他仍然希望她好好完成學業,屆時天高海闊任魚躍。 這是一份純真的,真摯的情書,席月萍和方漢看到的時候都只是嘆了一口氣,覺得任青歲——原話是“混小子”——人還不錯。 中考結束的時候,方晚不負眾望地考上了京勇理工附中,而席月萍和方漢也一前一后的因為政績出色被調入京勇市。 至于qq那件事,方晚覺得遺憾,但哭過之后很快她就明白了。 就像任青歲夾在她物理書里面的情書一樣,有些話就算說了又能怎么樣? 這個世界上不是什么承諾都一定會實現的,就像跟任青歲說的那樣,跟爸爸mama約好下次要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的叔叔阿姨們,也有可能幾年都不會再見第二次。 方晚已經漸漸了解了成年人世界的承諾有的時候只是一種場面話,它是粉色的修飾詞,主要作用就是為了美觀,至于實用性,那是忽略不計的。 她一輩子也許不可能再遇見溫華,任青歲也是。 尤其是當她也開始明白溫華不是普通人之后,她在隔壁的那間房子里所看到的一切,實木的沙發,在方晚連電腦都還不知道是什么的時代,甚至在幾年后的現在才裝上臺式電腦,而他在當年就已經有世界最新款的筆記本形式電腦,還有書柜上成套成套的精裝版簽名書籍,一些她沒聽過的牌子的鋼筆…… 他穿的吃的很樸素,自己出門買菜自己下油炒菜,但是學習方面的總是昂貴,這不是一個普通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 還有他爸爸mama來接他時所隨行的司機保姆,溫坤及的穿著,一套閃爍的首飾,是比山林的綠竹還翠的帝王綠翡翠。車的牌子外形并不罕見,甚至可以說低調常態,但有罕見的是車牌號,那連貫或吉利的數字非有錢可以砸下來。 而且后來方晚才知道,溫華離開的時候,溫坤及給了他們家十萬塊錢,作為他們近半年來對溫華照顧的報酬。 十萬塊錢在06年的中國是什么含金量這是不必多說的,包括席月萍和方漢在政府的工作日益見長,職位也是水漲船高,隨后被調入京勇市,舉家搬遷。 這其中是不是跟溫家扯上關系,又有誰知道呢? 所以,她怎么可能再遇得到呢?或者說肖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呢? 高中的生活初始,方晚是覺得新奇的,但是他們需要更迅速地步入學習狀態。 宿舍是六人寢,除了方晚外,其他五個女孩子很顯然都是家中的小公主,盡管附中的住宿環境已經是不錯了,但小公主們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當天夜里就給家里打電話哭哭啼啼說自己想家了。 當然,也只是打幾個電話而已,雛鳥在這個充滿腥風暴雨的世界里開始嘗試“獨立”生存的時候,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懷念父母的懷抱。 沒過幾天,六個人就混熟了,方晚從話語中意識到她們五個家中不是有錢就是有權,成績還都沒有水分走后門的那一類。 最怕的就是個,不怕人家有錢有權有勢,就怕人家這叁樣都占了,在學習上還比你更努力更出色。 董子衿是團支書加寢室長,聽說家里父親是某國企的總經理兼任某行政部門的長官,母親則是某市市委書記,在掃黑除惡之中大放異彩,是真正為百姓行走發聲的官員,還因此差點出了車禍。 方晚便旁敲側擊地問:“子衿,你的圈子里……嗯…認識姓溫的,跟你爸爸mama差不多的人嗎?” 董子衿向來出手大方,給全寢都帶了一瓶香奈兒香水,反手從方晚這里抽走一包薯片,屁股靠在桌前,撕開包裝開吃:“姓溫?有是有,認識最大的是那幾個姓溫的老革命,家里幾個都是開國將領,紅得不行,后代多數在國防部國務院里面,還有不少國企和重要省份擔任官職,一些高校的校長、中科院的、公安部門的等等等都有他們。雖然見過其中一部分人幾次,但我們家還夠不著?!?/br> 是那么了不起的存在嗎…… 方晚心有戚戚。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了?”董子衿問。 “我聽我爸媽說起過,就挺好奇的?!狈酵砣銎鹬e來還是有些心虛,“我還聽到過個叫溫華的……” “溫華……溫華?……溫華?!哦,是那個那個,那個誰,溫坤及女士的兒子吧,他可是溫爍的親孫子,長得巨帥!我聽說他爸爸年輕的時候就帥得慘絕人寰,跟吳彥祖不分伯仲!真好,完美的臉遺傳了下來……” 董子衿是吳彥祖骨科級粉絲,她認為吳彥祖這樣的有男性荷爾蒙味道且身材完美臉蛋完美的男人才能叫男人。 謝善云從陽臺收完衣服進來,剛好聽完尾聲,搭了一句腔:“不過幾年前溫華就出國留學了吧,在華爾街那邊混得風生水起。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最近回國常駐了?!?/br> 方晚心里的小湖水被扔了幾顆石子,泛起了微妙的漣漪。 她以前就模模糊糊地知道溫華不簡單,董子衿和謝善云這么一說,她又在那一團模糊上落下了清晰的輪廓。 那一夜,方晚迷迷糊糊地做了夢。 她夢見回到了小時候,跟溫華坐在那個四十平米房子里的陽臺上,鉆石牌的風扇按下最小一檔的按鈕,扇葉就開始快速轉動起來,吹出輕緩涼爽的風。 他們倆個啃著西瓜,窗外天空是銀碎長河,她問他:“月亮上會有嫦娥嗎?” “會有吧?!?/br> “哥哥,你說嫦娥離我們多遠???” “很遠很遠?!?/br> “很遠很遠是多遠?” 小孩子的腦子里裝了十萬個問題,溫華面對著她,被月光覆蓋的柔和面孔卻發出耀眼的色彩,他張唇,那兩片薄薄又水潤的唇變換著具體形態,可是方晚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但她知道,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遙遠的距離。 …… 軍訓后的日子,大家在努力地適應高中生活。 方晚的皮膚被曬黑了兩個度,到了十一月份氣溫下降的時候還沒白回來,跟爸爸mama打視頻的時候席月萍心疼地看著她那被曬得黢黑的耳朵:“沒涂防曬霜嗎?沒被曬傷吧?” “沒呢,就是黑了點,防曬霜一點都不管用?!?/br> “看得出來,都快曬成炭了?!?/br> 方展在高叁班級,他是全校一枝花,好成績好相貌讓他所到之處都格外引人注目,在知道方晚是他的meimei之后,方晚偶爾也會收到一些討好的吃食,但實際算下來,跟方展表白的人很少,附中的學生對感情和學習都分的格外的開,他們大部分人對自己的未來都有明確的目標,不會浪費在高中這個畢業了就幾乎散了的短暫感情上。 但方晚談戀愛了。 就在入學沒兩個月之后,她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