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親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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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姿沒料到他變臉這么快,一開口直入心肺,呆愣愣地看了他幾秒,然后迅速低下頭來。 但她也放下最后的戒心,她直女思維——百般掩匿有隱,直來直去無私,這樣坦蕩地說出這些,大抵是真不在意了。 盛姿不再多想,帶著些俏皮無奈地迅速回道:“當年你大事已成,恰巧我身邊那么多事并發……秋桃的事讓我焦頭爛額,不能一時之間消化掉,又想著事情已畢,就算沒了我也斷不會影響你,這才回荊州待了幾年?!彼q豫了一下,穩妥起見,把當年政見不合的事大事化小,為了保險,干脆都推在了秋桃身上。 “在荊州待了許久,尤其想念京城風土人情,和各色小吃,愈發感覺故土難離;又自覺有些長進,還想為至尊盡忠,若至尊還看得起臣女螢火微智,能讓臣女為至尊效力鞍馬,臣女自然鞠躬盡瘁……順便給自己掙份口糧?!?/br> 說到這,盛姿俏皮地眨眨眼。 啟斐面無喜怒,撩撩衣袍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我看你也是大有長進,這腔調一套一套的,換上官服怕是能直接引經據典,說一套安邦定國的策論了?!?/br> 盛姿悄悄吐了吐舌,心知道他是故意諷笑,也不開口戳破。 “我聽說‘文死諫武死戰’,雖然現在治下清明,不用人以頭搶地,但是我的衷心絕對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刀山火海都是您一句話,尾生抱柱,不死不走!”盛姿說完才發現最后一句不是很妥當,干咳兩句,想掩飾過去。 啟斐看她這樣子,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反而暖了下來,故意揶揄她:“你既有此心,我亦知你之能,自然應當遵照師父教導,效三皇之愛民,習堯舜之任賢,不使珠玉埋沒?!?/br> 盛姿聽他同意,心下一喜,打趣道:“這番話您還是該在周老頭面前說,他沒準會涕泗橫流,贊您有三皇之風?!北戎宓塾葎佥篙割惽?。 盛姿說著,抬手過他添了一盞茶。 垂頭時,沒看到啟斐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啟斐揭開茶盞,剛要喝,忽然想起一事:“我聽說荊州極美,你沒帶些留念回來嗎?” “???”盛姿愣了一下,“啊啊有的,我去拿一下?!?/br> 盛姿抱著個匣子很快回來。 她打開細數:“這是阿姊、皇后殿下的,這是小殿下的,這是阿湖的,這是啟霽,嗯這個是我的……”完了,忘了還有啟斐,可是誰能想到堂堂皇帝會向她要這些東西。 啟斐一把拿起一個小撥浪鼓,“我看這個不錯?!?/br> 這是個冰種翡翠柄蜀繡的撥浪鼓,鼓面只有拇指大小,兩邊的珠子用的是蜜蠟,精巧得很,貴重不失有趣,確實很適合給小孩子玩。 他拿起來搖了搖,看向盛姿,其意不言而喻。 盛姿內心嘶嚎,這是小孩子的玩具呀,而且只是個巧宗,雖然料子不錯,但是貢品里肯定更多更好的??! “不是這是……”你兒子的玩具好嗎,要不要這么幼稚?! 啟斐一個眼神看過來,盛姿非常沒有骨氣地諂笑:“那當然,給您給您,啊不是,我是說您喜歡是它的福分……” “是嗎?”啟斐勾唇笑了笑,又拿起一個圓形玉鎮紙,“那你還挺有福氣的,這個不錯,我也要了!” 盛姿掛著抹強笑點頭,內心都在滴血。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當地最好的師傅,花了半年多才刻出的鏤空仙鶴戲水圖。 這仙鶴栩栩如生,靈氣逼人,最絕的是翅羽上還沾著顆淡藍色水滴,仿佛能夠順著羽毛滴落下來。 這鎮紙廢了她好幾塊極品料子,最后啟用了啟斐那年給她的玻璃種極品才雕出來,真正的有市無價。 盛姿死死咬住唇,生怕真實的呼聲就這么涌出。 你送的料子你又拿走,還賠了我的手工費,你可真是會做生意,真不愧黑心的封建制度官僚主義,這簡直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好不容易送走啟斐,盛姿松了口氣。 衛溱走過來,牽著盛姿手走到一旁,眉宇間有些擔心。 衛溱想要問她什么,然而想了想,終究只是嘆了口氣:“你是和你阿耶一樣的性子,都喜歡把事兒悄悄做了,不讓人知道擔心。你自小便有主意,阿娘也不好多干預你,只是一點,一定保護好自己,遇到難題就和我們說,嗯?” 盛姿把頭靠近她阿娘懷里,輕輕點了點頭,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動。 盛姿走出去,看到賴柔也在堂前,身邊是貼身照顧她的三個侍女,其他侍者站在外面。 賴柔又懷了身子,如今大概三四個月,微微隆起的小腹被牙黃色的衣裙掩蓋,還不太明顯。 盛姿疾步走過去,剛要行禮,被賴柔支過去的侍女一把攔住。 盛姿看了看,見賴柔篤定,也就不執意彎膝。 許久不見,但柔阿姊還是如從前一般,盛姿心里暖意更甚。 盛姿走近幾步,看著賴柔衣服下的微鼓有些好奇,懸空描了描,還是沒壓住驚嘆:“這里面居然會有個孩子誒!” 盛姿自小就有主意,不管遇到什么,都能面不改色,這么多年,鮮少看她也有這樣驚訝的樣子。 賴柔被她的樣子逗笑:“宮里還有一個呢,阿翛早早見過你的賀禮,就是還沒來得及答謝姨娘呢!” 賴柔說的是她的長子啟翛,如今快要兩歲了。 啟斐不曾納妾,這也是他唯一一個孩子。 翛,無拘自由之意。盛姿當初聽到這名字,著實愣了一會兒。 這其中大概寄托了他父母難以實現的愿望,卻實在不像被寄予厚望的帝子之名。 盛姿挑挑眉:“誒,早晚他也要叫,還賴得掉不成,我可是又帶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等著給他呢!”哈!以為我沒藏私嗎,太天真了! 賴柔口氣寵溺:“你一個,阿湖一個,都喜歡搜羅這些,放了兩個箱子都不夠!” “啊你這么一說,我回來還沒有見過阿湖呢,她還喜歡那個褚云光嗎?” “她下午不和她家里一起來,估計明天也是要過來的。至于褚云光……”賴柔皺了皺眉,口氣有些擔心,“這事都要鬧得滿城風雨了?!?/br> 盛姿這才知道,蘭湖這些年,居然真的一直與褚云光交往。 那褚云光也不是無意,兩個人現在的狀態按蘭湖的話說,都快要私定終身了。 褚云光如今跟著尚家,在兵部做的是從八品下主事,但他自己爭氣,三年間,還有了正六品下昭武副尉的武散官銜。 褚云光是本家破落來投奔尚家的,能有今日成就絕不容易,以他的年紀來看,更能料到前途似錦。 然而他雖然有個官,但在位極人臣的蘭尚書眼里怎么夠看? 就算褚云光日后如何在朝堂中大放異彩,與世代鐘鳴鼎食的蘭氏放在一起,也如云泥天壤。 蘭湖世家出身,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 是以,她在外人面前從不避諱和褚云光親近的事實。 這些年在蘭湖刻意下,京城上層圈子就沒有不知道蘭湖喜歡褚云光的,弄得父女二人因此有了不小的矛盾。 倒是褚云光諸多阻攔,似乎不想太多人知道,每每為蘭湖名譽辯解。 尤其是最近,仿佛鬧得很厲害,前幾天蘭湖跑去尚府,沒想到褚云光連門都沒開。 若非蘭湖篤定,親口說褚云光私下發過誓非卿不娶,賴柔都要以為這是蘭湖臆想了。 盛姿有些慨然,她天性冷漠,并不是會為了情感放棄一切的人。 但蘭湖不一樣,她似乎骨子里有著逆反的血液,生來就更勇敢一些,相比之下,倒是盛姿這個現代人,顯得更束手束腳。 蘭湖的義無反顧,是哪怕旁觀者看了也要心生敬佩的程度。 ……這是她一輩子也不會有的勇氣和沖動吧。 蘭湖美而矜貴,華冠京城,更兼一身舞藝絕技。 她的美貌,她的出身,甚至足以讓蘭家因為她的親事而再上層樓。 京中任何一個貴女,有個交好的郎君想嫁與之,大概都不會有蘭湖那樣難。 可偏偏是她一往無前。 盛姿和賴柔都默了一默。 賴柔撫撫肚子說:“你到時候見她就知道了,阿湖性子直,我又處在宮中,少不得你為她把把關?!?/br> 盛姿自是點頭。 四下沉默了一會,賴柔忽然想起什么一樣,問:“阿姿你回來,說明你自己的心結已經解開了,你從小便有異志,這次不單是為喪事回來吧?” 盛姿聽到“心結”愣了一秒,阿姊知道當年的事了? 也是,她與啟斐如今是夫妻,自然無話不談,知道也不奇怪。 聽到后半段,盛姿會心一笑,還是柔阿姊最了解她啊。 她蹲下,將頭輕輕枕在賴柔腿上。 “是,如果有機會,我想效仿前朝,去朝堂上試一試?!?/br> 盛姿仰起頭擠擠眼,眉目間的靈動,引得賴柔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頭發。 阿姊和啟斐如今是夫妻,又恩愛。 雖然盛姿不真指望枕邊風能來做事,但若是他兩人私下時無意中說上一說,也未必沒有用。 “就算不能,留在京城,時常找你和阿湖聊聊天也好,尤其是你阿姊,‘女……無美惡,入宮見妒’你在宮,一定很辛苦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姊明明是雙身子,但仿佛比三年前還要纖瘦。 賴柔嘆了一口氣,“‘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你真的打算去趟那蹚渾水嗎?” 盛姿訝然失笑。 阿姊是先帝賜婚別無他法,可她倒是一門心思自己上趕著去蹚渾水了。 盛姿想了想,正色言道:“我想,這既然是戰場,那么勝者自然也會有無線榮光吧?!?/br> 賴柔聽了這話似是愣住,半晌忽然身子前傾,半攬半抱地擁住盛姿的頭。 “阿姿,阿姿!不如你……你是有你的志向抱負,絕不愿落于平庸的是嗎?”感覺到盛姿點頭,賴柔無力地嘆了口氣,“那你回來,極好,又不好……” 最后三個字輕不可聞。 賴柔還想說什么,但又嘆了口氣,終究沒有開口。 送賴柔出了門,就看到啟斐在外面和朝臣們說話。 盛姿束手落在隨侍的人后面,沒跟上去。 賴柔背對著盛姿,盛姿略一抬眼,就見到啟斐錯了半身在給賴柔系披風,走時,不經意往這邊看了一眼。 送走帝后,盛姿在后面看著他們的鑾駕回宮的身影沉吟。 帝后親來,這樣大的臉面給盛府,甚至不惜許給許給阿耶三師之位,說明他是真的想以盛府為刀了。 只是阿耶才不惑之年,這個年紀的太傅,可實在少見。 啟斐雖然才加元服不久,但和興帝病重后可沒少監國,按說手上應該也有些人,不至于帝位不穩,哪就如此急切? 且阿耶一向韜光,再有才名也是少時的事,啟斐怎么會偏偏把目光放在盛府身上。 再者,前些天已經定了先帝謚號為“文武恭定孝皇帝”,年號為“納賢”,柔阿姊也封了皇后,新皇登基的種種事也都安排好了,卻為何還不見有詔冊封太子。 太子乃國本,啟翛不但是嫡長,還是唯一一子,再沒有更名正言順的了,大臣中也已經有建議冊立太子的,為何啟斐遲遲不定? 盛姿心中疑慮頗多,卻奈何沒有絲毫線索能把這些串在一起。 帝后來的消息早就傳遍,盛府更加門庭若市。 尚銘恰好在帝后回宮的時間段到了盛府,和眾人一起行禮恭送。 盛姿往他身后看了看,沒見褚云光。 尚銘是單獨來的,也沒怎么說話,盛府人多,他客套了幾句,上了柱香就又悄悄走了,若不是盛姿想看褚云光,也未必會注意到他。 盛姿看尚銘望著帝后離去的神色復雜,忽然想起,他原先還喜歡過柔阿姊。 她搖搖頭,世事向來如此,注定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兒女私情,永遠是這些坐擁權勢者遠若星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