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秋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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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說:“當然是山頂?!?/br> 吳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林姐熱心腸地叮嚀:“漣山不比景區,是野山,路都是村里人隨便鋪的,石板磚坑坑洼洼,不好走,”她提議:“你們干脆坐車去景區爬山好了,走不動了還有纜車?!?/br> 吳虞說:“全是人,不想去?!?/br> 林姐擰眉:“你們趕日出的話不得半夜上山?太危險了,我們山里沒人住,也就夏天多點人進山采靈芝?!?/br> 吳虞神色淡淡:“你就別cao心了?!痹捔T轉身上樓。 林姐拽住季時秋胳膊:“你勸勸她啊。景區好歹有賓館,你們夜里上去,黑燈瞎火的住哪?” 季時秋只字未語,抿一抿唇,也跟上去。 進了屋,女人已經脫掉外套,雪餅似的四仰八叉癱在床上,閉目養神。 季時秋走到床邊,“你要夜里上去?” “不然?”她小而圓的唇微動,沒睜眼。 季時秋問:“明天夜里?” “你還想今天夜里?”吳虞打個呵欠:“討價還價也得講點良心?!?/br> 季時秋從下至上掃過她的細腿細胳膊,最后停在她同樣細白的頸項邊:“你可以不上去?!?/br> 吳虞掀開薄薄的眼皮:“怎么,你怕呀?” 季時秋問:“怕什么?” 吳虞說:“怕我自己回不來?!?/br> 季時秋靜默下去。 房里開著窗,墻外有竹蕩,在山風里簌簌作響。 “季時秋?!眳怯輦攘藗€身,一手撐頭,另一手勾了勾:“上來?!?/br> 男生側目,紋絲未動。 吳虞說:“到床上來。你答應我的?!?/br> 季時秋摘掉帽子,放一旁桌上,脫鞋上床。 吳虞不假思索地擁過去,季時秋的鼻息頃刻變重了。女人的肌膚軟而涼,但呼吸溫燙,脖頸間還漫著極淡的香味,像干萎了的月桂,花香將盡未盡。她抽煙,煙草味卻不凜冽,喧賓奪主,相反糅合在這種香味里,氤著若隱若出的焦苦。 “你怎么這么緊張……”她的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攀在他肩胛的位置,按壓著:“還這么硬……” 她輕輕吹氣: “這么不放松,怎么睡覺……” 季時秋忍無可忍,胳膊一收,將她扣緊,避免她的吐息再在自己面周不知收斂地游曳。 吳虞口鼻受阻,手抽回來,往他胸口連搡許多下。 季時秋巋然不動。 吳虞咬咬牙,手探下去,另辟蹊徑。 季時秋瞬時屏息。 女人的手腕是細白筍,悄悄擠過松緊口的褲腰。而后一頓,只覺如觸礁。 季時秋眉頭緊鎖,全臉急劇漲紅。他下意識地覺得,該退避,該遠離,但他無法抗拒,也拒絕不了。她繞了個黑洞,他在無法自制地下墜。 吳虞饒有興味地觀察他臉上的反應。 “自己弄過嗎?”她問。 季時秋低頭堵住她的嘴。 仍然生硬的,橫沖直撞的吻,嗑吮著她雙唇,像要把一瓣花兇狠地碾碎。仿若不如此,就無法釋放和緩沖那些極端的不適,以及極端的舒適。 滅頂感沖上來時,血銹味在他們唇齒間彌漫開。 季時秋松開她,急喘氣。 吳虞目視他guntang的臉,他就避開眼。 她笑一下,將濕漉漉的手拿上來,手指去揩他前襟,一下,兩下,許多下,前后左右,直至全部搽干凈。 季時秋心跳都快斷節奏。 先后洗完澡出來,吳虞換了長袖,款式似修身秋衣,質地偏薄,顏色為遠山灰。 她貌似沒有穿文胸的習慣,總是張揚地展示著所有身體上的起伏和凹凸。 季時秋翻個身,將目光從她身上扯離。 吳虞回到床上,手機一刻也沒離身。 她跪坐到他身后,一指彈戳戳他脊椎: “轉過來?!?/br> 季時秋忍了忍,側回去,她就順勢躺下,將手機擱放在他們之間。 兩人的信物靜悄悄臥在那里。 季時秋斂睫,盯著它,許久未移。 吳虞撥開鼻尖的發絲,叫他:“季時秋?!?/br> 男生看回去。 “以你mama的名義回答,你多大了?” “……” 季時秋說:“十九?!?/br> “聽起來像假的?!?/br> “真的?!?/br> “還念書嗎?” 男生一頓:“不念了?!?/br> “為什么?” “沒為什么?!?/br> 吳虞正欲往下盤問,季時秋啟唇:“你呢?!?/br> 女人心不在焉地撫著指甲:“我什么?” 那處鮮紅如漿果,盈盈欲滴,思及方才如真似幻的一幕,季時秋喉嚨不自禁發緊。 他肅著臉:“別只問我?!?/br> “唷,”吳虞翹起睫毛,注視他:“對我好奇了?” 季時秋抿起唇。 安靜少頃。 “秋,”女人詭異的新昵稱將他視線牽回去:“你是不是很想……趁我睡著,再把照片偷走跑掉?” 她一邊說笑,一邊拿起手機,將它插進了胸口的溝壑里。 季時秋喉結滾動,說出遇見后第一個頗具人味的罵腔:“有病?!?/br> — 接下來一天,他們都會同床共枕。 睡前吳虞慣例要求季時秋抱住自己,季時秋照做,但隔閡并未因此消除。 這點在季時秋的感觀里尤為強烈。女人的身體跟她的臉、她的眼沒有分別,明明眷念地貼著他,渴求體溫,但依舊有種無法侵蝕或溶解的薄涼感。她左胸下面埋著的,仿佛也不是躍動的心臟,而是一枚悄無聲息的冰凌。 稍一使力,沒準就會被扎穿手心。 白天閑得慌,林姐喚他們去下地。 季時秋在稻浪間幫忙,吳虞則立在田埂上,抱臂旁觀,如地主家監工的姨娘。 她白裙子翻飛,像一片揉皺的廢紙,又被風展平。 季時秋偶從遠處起身瞄見,會覺得,下一次再抬眼,她飄走也不意外。 然而,整個下午,她都釘在原地。 站乏了,就揮手喊季時秋名字,要他把衣服脫給她。 季時秋蹙眉,以為自己聽錯,歪頭確認。 “來啊——”她圈手到唇邊,放大音量。 季時秋走回去,停她跟前:“要衣服干什么?” 他在田下,她在埂上,此刻兩人的身高間距也被拉小,吳虞幾乎能正視他:“我站不動。地上臟,拿來墊著?!?/br> 季時秋立刻脫掉上衣,摔她手里,赤膊走回去。 圍觀的林姐白得便宜,樂不可支。 日暮時分,她笑呵呵起灶臺,說今晚不用付餐費,她請客。 女人將剁成塊的土雞倒入鐵鍋,油花噼啪四濺,辛香溢滿了整間屋舍,惹得鄰里黃狗溜來門邊祟祟探頭。 吳虞和季時秋在餐桌相對而坐。 吳虞滑著手機,不時嗒嗒敲兩下,專心致志。 季時秋就看那條狗。 狗長得笨頭笨腦,又有點鬼精,蓄意要往廚房的方向靠,人一看它,立馬不動,人低下頭,它就加緊邁開四肢,能走幾步是幾步。 季時秋跟它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幾回合下來,他不自知地咧唇。 “你會笑啊?!?/br> 女人意外的聲音從一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