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國舅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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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猜想也是。 家里暫且沒什么好擔心的,八月十三,淮安侯又要過生辰了,云珠陪著曹勛一起去赴宴。 去年的今日,柳靜還擔心丈夫是否能等到下一個生辰,如今張行簡雖然越發憔悴了,可他能再在親友的陪伴下過這個生辰,本就是一件喜事。 這次,張護也被乾興帝特許回家過節了。 芝蘭玉樹的少年郎,讓云珠想到了遠在貴州的弟弟,再看看天邊的明月,她心中有愁,便沒太去關注曹勛、張行簡、顧清河在聊什么。 趁顧清河的夫人趙氏去洗手的時候,柳靜笑著跟云珠提起了月初曹勛來這邊探望的事,輕聲道:“具體緣由我不知道,但我猜測,國舅爺好像為情所困,跟我們家侯爺取經來了?!?/br> 云珠:“……” 柳靜:“別看國舅爺比你大了一輪,因為以前一直待在邊關,從未動過兒女情長,所以啊,他在感情上與那些毛頭小子差不多,難免有犯蠢犯錯的時候,弟妹該生氣的時候生氣,氣過了多想想國舅爺對你的那些好,日積月累的小事其實更能證明國舅爺的心意?!?/br> 云珠敬重柳靜,笑著表示聽進去了,不過她這個枕邊人都看不透曹勛,柳靜又能有多了解曹勛? 月亮越升越高,宴席要散了。 這一次,張行簡并沒有出來送行的力氣,還是曹勛、顧清河聯手將他扶進去的。 靠在榻上的張行簡朝兩位好友笑笑:“不早了,快回去吧?!?/br> 曹勛:“好,節后咱們再聚?!?/br> 顧清河:“下次我再帶兩壇仙人醉,讓你多聞聞味兒?!?/br> 張行簡笑著點頭。 . 這晚,曹勛久違地做夢了,夢見當年他與張行簡在邊關時,也是一個中秋之夜,兩人吃完席后縱馬出城,在草原上跑了很久,直到馬都累了,他們才并肩躺在茫茫草地上,抬眸就是那一輪皎皎明月。 那晚張行簡的話特別多,幾乎句句都不離柳靜與他的兒子。 曹勛還記得好友高高舉起的手,仿佛觸碰到了那月:“好想回京啊,一手抱著阿靜,一手抱著護哥兒,這輩子便別無所求了?!?/br> 彼時的曹勛,在京城已經沒有任何家人,他也無法理解張行簡對妻兒的思念。 但他希望張行簡能得償所愿。 夢里的草原上忽然起了狂風,黑云也擋住了月亮。 兩人不得不翻身上馬,狼狽地逆風而行。 曹勛看見好友回頭,笑著挑釁他:“來啊,再比一次,看誰先回城!” 曹勛樂意奉陪,只是,當他跑到城門下,卻哪里也尋不到好友的身影。 曹勛忽地從夢里醒來。 周圍一邊寂靜,旁邊小夫人睡得正香。 曹勛挑開紗帳,來到床邊,發現月亮已經不見了,天色將明。 他心中不安。 清晨時分,淮安侯府派了人來,報喪。 少年揚名并在邊關立下無數戰功的淮安侯張行簡,病逝于三十三歲。 第69章 “多抱一會兒,等我睡著再松開?!?/br> 淮安侯府的人來報喪時,云珠還沒有醒。 其實如果不是曹勛與張行簡情同手足,柳靜也不會這么早就派人過來。 總管張泰將消息報給了曹勛。 在云珠、曹紹面前,曹勛是內斂穩重的兄長輩,張泰卻是親眼看著曹勛從一個唇紅齒白的男童長成頂天立地的國公爺的,張泰也記得張行簡揣著燒雞跑來找自家世子的那一天,記得世子隨著張行簡離去的身影,小少年們自以為瞞天過海,殊不知他們要去接濟被禁足的另一個好友,早叫大人猜到了。 那么好的兒郎,本來可以建立更多功業的將才,就這么走了。 張泰心里都跟著難過,他目光不忍地看向站在廊檐下的國公爺。 曹勛神色平靜,對上張泰的視線,他吩咐道:“您去準備一份喪儀,馬車也備好?!?/br> 這樣的平靜,將張泰即將脫口而出的安慰之詞都堵住了,怔在原地。 曹勛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垂眸道:“他早已準備好了,我們也都知道,沒什么好意外的?!?/br> 說完,他轉身去了后院。 好像不需要別人安慰,張泰卻更加擔心了,人難過到極點會自然而然地哭出來,刻意忍著反倒不妥。 后院的丫鬟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見男主人回來了,行過禮就繼續做著手頭的事。 曹勛直接來了內室。 紗帳低垂,她還睡著,曹勛坐在窗邊,視線落在桌面的茶具,他便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丫鬟們新換的茶,水溫微燙,蒸騰出屢屢霧氣。 昨晚的夢境浮現腦海,曹勛笑了笑。 也好,他在草原時想著回家,后來回來了,陪伴妻子這么多年后,他又懷念草原上的軍中生涯,這一去也算得逞所愿,從今以后都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想騎馬就騎馬,想大口喝酒就大口喝酒,瀟灑夠了隨時還可以回京看看妻子兒女。 說實話,曹勛也不喜歡好友那副形銷骨立的樣子,還是年輕時候瞧著更舒服。 云珠這一覺睡到了辰中,比平時多睡了半個時辰。 身邊無人,透過薄薄的紗帳與屏風,看見曹勛坐在窗邊的身影。 官員們為期三日的中秋假正是從今天開始,他沒去官署也正常。 秋日干燥,昨晚又陪柳靜她們喝了些果酒,一覺睡下來云珠這喉嚨就有點干。 再瞥眼曹勛,云珠頗感無奈,別說曹勛習慣了她的使喚,她也習慣使喚他了,果然能順著本性和和氣氣地相處,她自己也舒服。 什么情不情的,不必琢磨太深,反正她又沒圖那個。 “渴了,給我倒杯水?!?/br> 她隨手挑開簾子,朝著那邊道。 桌子上擺著一壺茶一壺溫水,曹勛換個茶碗幫她倒水,再端到床邊。 云珠已經坐起來了,曹勛進帳時,她抬眸看了眼,就發現這人臉色不太對。 不是情緒,就是他臉龐的顏色,平時溫潤如玉,這會兒倒顯出幾分蒼白來。 云珠接過茶碗,納悶道:“昨晚喝了多少酒?” 曹勛笑了下,等她喝完水,他摸摸她的頭,道:“行簡今早走了,你簡單收拾收拾,隨我去吊唁吧?!?/br> 云珠手一松。 曹勛接住那只差點掉落的茶碗,安撫道:“沒事,早就料到的事,不必太難過?!?/br> 云珠的心沉沉的。 張行簡那模樣,確實早就叫身邊人預料到了他的大限將至,可昨晚大家還見過面,今早說沒就沒了,如何不叫人唏噓? 張行簡是曹勛的好友,云珠與他不熟,惋惜為主,難過真談不上,問題是,曹勛怎么能這么輕飄飄地說出來,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 “那邊什么時候派來的人,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不等曹勛回答,云珠立即下了床,一邊自己打開衣柜挑選適合去吊唁的衣裳,一邊喊連翹她們去備水。 匆匆忙忙地梳好頭,云珠叫上曹勛就要往外走,曹勛反倒拉住她的手,提醒道:“先吃點東西,這一去就要耽誤一日,忙起來怕你餓到?!?/br> 云珠哪還有心情吃,催促道:“快走吧!” 快步來到前院,發現曹紹也在,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細布袍子。 他神色沉重,看著兄長道:“侯爺是戰場上的英雄,我等將門子弟都敬佩他,還請大哥準我同去祭奠?!?/br> 戰場上死去的將士太多了,同時也有眾多將士雖然撿回一條命卻身體殘疾、病痛纏身,他們有的獲得了榮耀,有的依然籍籍無名只領到一點撫恤,也有張行簡這種原本如灼灼烈日功成名就的天之驕子,卻只能在最風光的時候黯然退場。 曹紹雖然走了文官這條路,他骨子里依然向往戰場上的金戈鐵馬,也想去緬懷一位早逝的將軍,獻上自己的敬意。 曹勛頷首:“走吧?!?/br> 因為帶上了曹紹,曹勛也選擇了騎馬。 張泰、云珠都沒機會說出的安慰之詞,曹紹說出來了,勸兄長節哀。 曹勛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放心,我沒事?!?/br> 曹紹:“……” 怎么可能沒事,別看他以前把謝瑯當情敵,換成謝瑯突然沒了,他肯定會哭一場,更別說兄長與淮安侯的交情。 偏偏對著那么一張平靜的面孔,曹紹說什么都顯得多余。 云珠將兄弟倆簡短的對話聽到耳中,驀地想起當年祖父病逝的時候。她跟母親就不說了,父親哭得涕淚不止,硬氣如哥哥也幾次突然哽咽出來,扯著袖子抹淚。雖說張行簡跟曹勛是同輩,曹勛不至于哭得那么慘,可他現在的樣子也太不對勁了。 淮安侯府很快就到了。 因為云珠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過來,侯府里面已經圍了很多前來吊唁之人,不說顧清河趙氏夫妻,李雍夫妻、顧敏都到了,顧敏靠在母親趙氏身邊,眼淚止都止不住。 然后,云珠看到了一身白衣哽咽出聲的柳靜,看到了嚎啕痛哭的世子張護。 這一刻,云珠的眼淚也下來了,再怎么不熟,那都是她這一年里常見的溫潤之人。 . 張家人口簡單,張行簡沒有其他叔伯兄弟,柳靜的娘家也遠在外地。 曹勛、顧清河帶著各自的妻子留在這邊幫忙。 中秋這三日假,兩對兒夫妻幾乎一直留在張家,晚上曹勛、顧清河陪著張護一起守靈,白日里他們招待男客,云珠都沒機會跟曹勛長時間相處。 八月十七一大早,張行簡在妻兒的哭聲中入土為安。 回城路上,云珠、趙氏都坐在了柳靜的馬車中,趙氏幫忙抱著團團。 小女孩還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小手扒著窗戶,咿咿呀呀地要看外面。 柳靜用濕帕子擦過臉,除了神色憔悴眼睛發腫,瞧著平靜多了,目光柔柔地看著趙氏、云珠道:“這幾日多虧有你們幫忙,讓我盡情哭了一場,不過你們放心,我其實早就準備好了,哭夠也就沒事了,接下來就一心撫養兒女長大,不會沉溺于過去的?!?/br> 該安慰的都安慰了,趙氏也沒再說那些車轱轆話,抱著團團道:“是啊,你要養大團團,過幾年也該給護哥兒娶媳婦了,有了媳婦很快就會抱孫子,多少事多少福氣等著你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