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業軍amp;晏蓓力-01
王業軍amp;晏蓓力 01-舊夢 祁南的秋老虎比8月天還潮熱難熬,下午3點的窄街,毒辣的陽光曬化了坑洼不平的水泥路,中午出攤的熱鬧都收了回去,街道里沒什么聲響。 “王業軍修車廠”的卷閘門拉下了一半,門縫里傳來從收音機磁帶里發出的歌聲,是一首90年代的粵語歌。 黃凱芹的《焚情》。 音量調得不大,吵不到里屋睡覺的男人。 潮濕的墻皮泛黃不說,有幾處還起了殼,防盜窗外纏著凌亂的電線,里面也沒擺什么家具,勉強算個中途休息的地。 空調太舊了,還沒有開窗管用。男人身上的黑色背心都濕了一半,胸口印出了汗跡。還好,他睡得算沉。 有些噩夢從不在夜晚發生,只挑午后入鏡。 或許,是因為,那根本不是噩夢,而是發生在三年前羞辱自尊的丑事。 知道自己的妻子出軌,還是被隔壁麻將館的老板娘告知。王業軍向來都老實本分,腦子也直,不善于在生活里找這些茍且之事的蛛絲馬跡。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原來“對一個人好”,成了最廉價的愛。 麻將館后面的平房,是jian夫的家。 在敲門前,他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但防盜門被拉開那一刻,看到穿著蕾絲睡裙的妻子,并不怕自己來捉jian,邀請他進去坐時,他作為男人的尊嚴被踩到了地底。 “于夢鴿, 你這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意思?!?/br> “……” 屋里窗簾緊閉,還有著不好聞的味道,應該是倆人剛剛交歡過。王業軍看著地上散落的衣服、用完的避孕套,還有身后只穿了條內褲的男人,他的尊嚴,在一刻再次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你跟他多久了?” “一年?!?/br> 妻子是有副風情萬種的姿色,王業軍承認,他當時就是見色起意,大概是花光了所有運氣,竟讓他抱得了美人歸??伤K歸只是一個靠修車行養家糊口的人,激情退去,他又算老幾,連捉jian都沒氣勢,連帶jian夫都能明目張膽的嘲笑他,是個窮懦夫。 “你有女兒,你知道嗎?” 他企圖用女兒來喚醒點妻子的良知??蔁o情自私的人,連血脈都可以說扔就扔,妻子撩了撩粘在肩下的長發,“你想要,你就拿走咯?!?/br> …… 最后那落向防盜門上的一拳,叫醒了沉睡里的王業軍,他睜眼時,聽到有人在敲卷門,金屬聲刺得耳膜發疼。 肯定是來修車的。 王業軍利索得起了床,踏上那雙黑色皮拖鞋,邊應邊往外走,“來了,等會?!?/br> 今年38歲的他,常年干這些粗重的糙活,身材比同齡男人健壯許多,再加上身高差不多有1米84,顯得整個人精氣神特別足,五官也耐看,沒少被這條街里的女人惦記。 拉開卷閘門,王業軍有點驚訝,這張臉,他不陌生,甚至連名字也能叫得出。 “有事嗎?”他問。 晏蓓力指著身后的摩托車,“修車?!?/br> 王業軍走到摩托車旁,從樹縫里投射下來的幾道灼光,將車子照得發熱,他摸著guntang的車身,邊檢查邊說,“我以為你又來找我外甥?!?/br> 他知道晏蓓力是南城分局的刑警隊女警,還是隊長,是個女中豪杰,他也很樂意為警隊服務。但這個女警吧,行為舉止太怪異,每次上門,都說是想要想找自己的外甥,但次次都挑在學校上課期間。 晏蓓力笑著說:“上次在二中碰到他了,和他聊了兩句?!?/br> “嗯,”王業軍指著摩托車,說起正事,“我檢查了一遍,你這車挺新的,你想修哪兒?” 晏蓓力指著后視鏡,“我不太喜歡這個后視鏡,想換個新的?!?/br> 王業軍一怔,真摸不清這女警的腦回路。 一個月,連著來三趟,往這一坐就是一個小時,空隙還老愛問一些私人問題,這種似搭訕又不完全像搭訕的行為,難免會讓他多想。 但,有錢不掙是傻子。 王業軍把摩托車推了進來,給晏蓓力看了四款后視鏡,問她喜歡哪款,她敷衍的隨便指了一款,就像并沒有很上心。 “你在那邊坐會,”王業軍先擦了把手,倒了杯溫水給她,“大概十幾分鐘就能搞定?!?/br> 晏蓓力接過水杯的時候,不小心碰觸到了他的指尖,笑了笑,“沒事,你慢慢弄?!?/br> “……” 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王業軍就干脆不說話,只干活,趕緊弄完趕緊讓她走。 那把掉了漆的椅子,其實坐久了挺不舒服,不過晏蓓力也沒那么講究,她翹著腿,從皮衣里掏出了一盒煙,問,“能抽嗎?” 王業軍卸著后視鏡,點頭,“隨便,煙灰缸在收音機那邊,你自己拿一下?!?/br> “嗯?!?/br> 去拿煙灰缸時,晏蓓力聽到了收音機里的歌,看著桌上打開的舊磁帶盒,問,“你也喜歡黃凱芹?” 那個年代喜歡黃凱芹的人也不少,王業軍沒覺得有多巧合,“嗯,是?!?/br> 看著磁帶盒上歌曲的順序,晏蓓力按著倒回鍵,切回了那首《焚情》,調高了點音量,“我最喜歡這首?!?/br> 當他們能默契的喜歡上同一首歌時,王業軍赫然停住了手中的活,第一次多看了這個女警兩眼。 似乎巧合,總是能讓一些情愫暗暗發酵。 晏蓓力坐在木椅上,雖然留著偏中性的利落短發,但五官算是濃顏系的精致,因為職業,她習慣了穿皮衣,不過,細看一眼,被T恤包裹住的胸,并不小,形狀也好看,如果換上女人味的裙子,一定很性感。 墻邊,煙霧彌漫,煙圈一層層的覆在她的臉頰周圍,她像是沉浸在了歌詞里,哼唱了出來。 “無數夜無盡回響叫喚我 仍堅決無情地說 不要拖 曾以從前受灼傷的痛楚 提醒我為何為你竟撲火……” 唱著唱著,晏蓓力陷進了某種壞透了的情緒里,連煙灰燙到了大腿,她都仿佛沒知覺。她望著那條靜謐的老街,低笑出了聲,是一種無力的嘲笑。 王業軍被笑聲勾走,目光停在了她臉上發苦的笑容里。他覺得自己很荒唐,20歲時,能勾走自己的是風情嫵媚的笑容,而38歲,勾走自己的卻是蘊含故事的笑容,哪怕是憂郁。 是觸詞生情,一些沉重的往事壓在了胸口,晏蓓力掐滅了煙,低下頭的那一笑,比剛剛更苦澀,“你們男人啊,就是最賤的物種?!?/br> 說完,她抬起了眼眸。 這句話并不是針對王業軍,只是情緒上來的一聲感觸。不過,這倒引起了王業軍的好奇,“哦?怎么說?” 晏蓓力:“好色、虛偽、又自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