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個弱柳扶風的丞相大人 第81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位面酒肆、去撒哈拉看雨、我可以拿走你的觸手嗎?、溫梨(校園甜文 1V1 H)
馬車光明正大地從隊伍后面沖過來,最后繞到最前面停下。 顧嶠撩開了簾子,朱五德也坐的馬車,但卻遲遲未動。 顧嶠并不惱,視線掃過那些驚疑不定的朱家人,又笑吟吟地轉向朱五德坐著的那架馬車:“朱家主動身去荊州,怎得也不知會朕一聲,朕好來為家主踐行?!?/br> 簾中遲遲未動。 顧嶠輕蹙了一下眉。 云暝在一旁已經會意,挑開了對方馬車的簾子,卻沒想到在那一瞬間,一道銀光驟然閃過,直沖著顧嶠來。 顧嶠眸色一冷,壓著商瑯讓他后靠,自己也側身避開了那支箭,眼疾手快地攥住箭尾。 那馬車當中卻沒有人。 是因為撩簾而觸發的機括。 金蟬脫殼,真好樣的。 顧嶠沉著臉,卻沒忘了回頭先看一眼商瑯如何,見人沒有受傷受驚之后,稍稍放了心,然后將目光落到了朱家眾人上面。 他一直看著,朱五德逃不了。 人應當就在這其中。 第98章 青出于藍 顧嶠著實是有些大意, 沒有想到朱五德還有這樣暗殺他的膽子。 他還緊緊地抓著商瑯手腕,,不敢有半分地懈怠, 喚了一聲云暝。 云暝會意頷首,頓時又有數個暗衛現身, 將朱家這些人給圍了起來。 手指輕輕叩在窗框上, 顧嶠緩聲開口:“要朱家全族性命,還是朱五德一個人的,朕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br> 方才還安靜的人群一下子變得喧鬧許多, 有不少人在左顧右盼竊竊私語,還有些臉色變得蒼白的。 顧嶠冷眼旁觀著, 沒一會兒,云暝從人群中脫身回來,告訴他,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易了容。 只不過他能看出來誰在易容,但沒法說他們原來究竟是何等模樣。 就是加上其他的世家給他們塞進來的人, 也不應當有這么多的易容的人。顯然是為了混淆視聽。 顧嶠偏過頭看了一眼方才被他點燃的香,已經燃過了半數,但那些人私語半晌, 也不見有什么站出來的。 顧嶠托著腮, 倒也不心急——他不相信這群人當真對朱五德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能拼上性命護著他。 “君無戲言,還有半柱香?!彼_口提醒,忽然察覺, 在那其中好像沒有那位嫡系的小公子的身影。 顧嶠記得的朱家人本就不多, 朱五德但凡上點心, 也不應該將他給藏匿起來。 種種都表明, 他真是鐵了心要跟顧嶠撕破臉。 商瑯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湊過來提醒他。 顧嶠頭也不回地一頷首,放輕聲音問他:“先生覺著,朱五德緣何敢在這等時候做出這種事情來?” 明明顧嶠已經放了他一馬,在這個時候選擇反抗,危險性可比安安穩穩地到荊州去休養生息大多了。 他找到了靠山? “他只是想要拉著朱家跟他一起死?!鄙态橀_口,顧嶠一怔。 “要猜到陛下會殺他,并非難事,”商瑯繼續同他解釋,“如此,將計就計是最好的辦法?!?/br> 方才馬車上是安裝的是機關,而非坐著殺手,就說明朱五德根本沒絕對指望顧嶠死在這里,完全是試探——若當真能把人殺了,那是最好,殺不成,也能依著他原先的計劃來做。 “那個小公子或許是易了容,也或許當真不在此處,但無論如何,臣以為,這里并不完全是朱家之人?!?/br> 朱五德根本就沒想要帶著朱家安安分分地到荊州去。 他想靠著帝王的這一場屠殺,徹底將家中之人給藏匿起來。 甚至他本人在不在這,都不好說。 如果朱五德抱著這樣的心思,那么那些人臉上的易容,估計也是難以直接給卸下來的。 這群人是被朱家給拋棄的人,也是替死鬼。 “朕果然大意了?!鳖檷讣獯钤谔杧ue上,揉捏幾下。 如果真的是同商瑯這般說的,那么朱五德比他認識到的要更心狠手辣。 “無妨,”商瑯貼心地將手搭上去,主動給顧嶠揉按,“陛下先前不是一直讓暗衛看著?能避開皇室的暗衛,說明他們的行動極其小心,此時應當跑不遠?!?/br> 以皇室的暗衛的能力,若是要繼續追查,并不算難事。 顧嶠一頷首,轉頭吩咐了云暝去安排,讓伏憫保護好商瑯之后,兀自下了馬車。 雖然說君無戲言,但是如今朱五德大概率不在此處,朱家這群人顧嶠也沒法真的這么直接地給殺干凈,不過換個法子卻是可以。 “朕警告過朱家,”他走到朱家的人面前去,輕聲開口,身后的香在這一瞬間燃滅,“朱五德欺君之罪足以誅九族,朕今日不愿見血,便換作流放,后世不得入仕、不得入京?!?/br> “至于冒領身份者——”顧嶠目光一一掃過,意味不明地在幾個人身上落了一下,才接著道,“殺無赦?!?/br> 顧嶠并不知曉哪幾個是冒充的人,但是沒關系,只要他們露出端倪,結果就只有一死。 他覺著自己如此已經足夠寬仁。 畢竟有不少的世家,都是被顧嶠給直接舉族誅殺了的。 去歲菜市口和午門的血跡,到如今都還沒有散干凈。 禁軍在暗衛的傳信之下也已經到了此處,顧嶠示意禁軍統領來處理此事,自己重新回到了馬車上去。 將窗邊的簾子放下,顧嶠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眸子:“回宮吧?!?/br> 商瑯在他開口的時候就伸手攥住他,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同他一起往皇宮去。 少年帝王眉眼之間尚且留存著幾分憂色,蹙著眉,稍后卻察覺到有一只手伸過來,撫平了他眉心。 顧嶠順勢睜開了眼:“先生?!?/br> 他輕喚,商瑯問:“陛下預備何日微服私訪?” 丞相大人很少直白地說什么安慰他的話,但是每次說出來這樣的話都足夠熨帖。 顧嶠心一下子就軟了,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捧進一片溫水里:“朱五德還沒有尋到,朱家尚有隱患,朕哪能那么輕易地撂挑子?” “陛下應當相信他們,”商瑯又握得緊了些,“如今大桓之勢,君王垂拱而治,未嘗不可?!?/br> “先生如今……”顧嶠瞧著他,眸子漸彎,然后猛地笑出來,聲音也上揚“當真是像極了個妖妃?!?/br> 趕著勁勸他出京享樂。 商瑯不說話,只斂了眸子,顧嶠又一次從他身上瞧出來了那種慣有的委屈。 他如今對丞相大人的示弱見怪不怪,但也是一如既往地抗拒不得。 “倒也無妨,”有商瑯這么一說,顧嶠方才還沉重的情緒放松不少,“朕只要商相朝上明辨是非,至于商皇后——無妨?!?/br> 帝王輕眨一下眼,“皇后”二字落得極重,毫不意外地感受到商瑯手下又多幾分力氣,捏得他有些疼。 掙扎一下商瑯才松了一松,但還一直握著,開口是聲音有些干澀:“陛下這是何意?” “嗯?”顧嶠神色無辜,“朕不是已經將那鳳印給了先生么?如何算不得皇后?” 商瑯像是快要被他給氣笑了。 沒有十里紅妝,沒有封后大典,沒有入告太廟,顧嶠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撈了他一個皇后。 哪有這樣的好事? 偏偏帝王神色清明澄澈——簡直學他學了個十成十。 顧嶠整日喚他“先生”,也的確是他的一個好學生。 商瑯從來沒想到自己有如此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壓下去心中那復雜的情緒之后就只好輕嘆一聲:“陛下說得是?!?/br> 顧嶠見他吃癟,忍了又忍,終究是沒抵過涌上來的笑意,直接笑倒在了他身上。 商瑯無可奈何地輕托著人,讓人靠得舒服些,顧嶠等笑到肚子疼才重新坐直身子,手上扯著商瑯衣袖晃了一晃:“是玩笑話,先生莫氣?!?/br> “未曾生氣,”將衣角從人手上解放出來,商瑯重新攥住人,“我知曉阿嶠心意?!?/br> 顧嶠聽著他這句話又想要笑。 “臣知曉陛下心意”“朕知曉先生心意”,這樣的話他們曾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但如今回頭去看看,當時兩個人都一直在誤解,或者是客套,直到如今,或許才真正明白。 “嗯,”他忍著笑意開口,回握住他,兩人十指緊扣,“我明白?!?/br> 不過,不能給商瑯十里紅妝、給他一場轟轟烈烈的封后大典,他卻可以給人一些別的東西。 顧嶠心中有了打算,緊緊握著商瑯的手,兩人一路往皇宮去,因著昨夜太過勞累,顧嶠沒一會兒就有了困意,重新靠到了人身上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熟,等到醒過來,商瑯已經將他給抱到榻上去了。 才剛剛到了午膳的時辰,顧嶠也沒打算這么繼續睡過去,同商瑯用過午膳之后,就準備著去御書房。 丞相大人一直溫良賢惠地在旁邊跟著他。 到了御書房,顧嶠實在是有些沒忍住,回頭問他一句:“方才在馬車上,先生可有歇息?” 商瑯眸中有詫異一閃而過,隨后搖了搖頭。 顧嶠看向他的眼神愈發復雜。 同樣是折騰一夜,怎么他在這里困頓得不行,商瑯還能這般精神? 帝王眸中的疑惑太過明顯,商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失笑,溫聲開口:“臣自幼便少眠?!?/br> 顧嶠聽見他這句話立刻變得緊張,下頜都繃緊了,輕聲問:“是因為……弱癥么?” “并非,”商瑯搖一搖頭,似乎是不想同他去多談這個問題,“若是因體弱難眠,我也應當勞累,哪里會像如今這般?” 也是。 商瑯如今的身子已經好了太多,加上許久沒有再喝過藥,顧嶠都快要將他原本那三步一咳弱柳扶風的模樣給忘得差不多了,今日回想起來,反倒是那陣子商瑯睡得時間格外多,哪里像如今這般連軸折騰都神采奕奕的? 只是如此,他又是如何說出來“自幼少眠”這樣的話來的? 顧嶠的注意點不自覺地偏移,眸子一瞇,大有算舊賬的意思——商瑯好像也意識到了他說的什么話,眸中掠過一絲不自然,隨后聽見顧嶠開口問:“先生先前,都是幾時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