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195節
趙向晚皺了皺眉,今天高三的他,還不到十八歲? 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殺人罪,會被從輕或減輕處罰。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前途、未來也將毀于一旦。 高廣強問:“你前來自首,因為什么?” 盛載天的眼睛里噙滿淚水,眼眶紅紅的,忍了半天,也沒有忍住,忽然就哭出聲來。 可能意識到這里是公安局,對面坐著的是警察,他只哭了一聲,便緊緊閉住嘴,拼命眨眼睛,努力控制著眼淚。 【這里好嚴肅,我好怕?!?/br> 【爸死了,爸爸真的死了?!?/br> 【爸爸,嗚嗚嗚……】 聽到盛載天的心聲,趙向晚松了一口氣。終于,盛家這三個人里,她能清楚聽到盛載天的內心所想。 謝纖云的內心非常封閉,一絲心聲都沒有泄露。 盛載中的心聲偶爾會漏出來一些,但卻都是細微末節。 只有盛載天,他的內心坦誠而簡單。 感受到盛載天濃烈的悲傷,趙向晚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憐憫。 這個可憐的少年,他是在替誰頂罪呢? 高廣強沒有催促,他走上前,給盛載天遞上一張紙巾。盛載天接過紙巾,哽咽著說了一句“謝謝”,這才擦拭淚水。 真的,非常禮貌。 深吸了幾口氣,盛載天的悲傷情緒終于平靜了一些,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兇狠一點:“我爸,在家里對我媽不好,經常打她?!?/br> 【我爸對我那么好,為什么要那樣對mama?我和他吵過的,可是勸不住。有一回,我攔住了他的拳頭,將mama護在身后,結果……我被爸打了一拳頭?!?/br> “18號那天,我爸又打了我媽,我媽報了警。我和我哥趕到家的時候,mama被打得鼻青臉腫,我吼了我爸,可是我爸根本不聽我的。警察過來,教育了他,可是他卻惡狠狠地說我媽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就該受著這份苦?!?/br> “我和我哥沒有和他吵,帶著我媽去了醫院,辦了住院手續。第二天檢查,我媽的鼻梁被他打骨裂了,需要靜養。我媽躺在床上的樣子,真的很可憐。我那個時候就在想,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br> “22號下午,我哥過來看望mama,趁著我哥在醫院陪我媽,我管他要了車鑰匙,開車回了別墅,直接沖上二樓書房。我爸見到我的時候還挺高興,可是當我質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待mama的時候,他冷冰冰地說,讓我不要管他的事。說我媽是咎由自取,他讓我好好讀書就行,別的什么都不要管?!?/br> “我生氣了,我真的很生氣。我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我馬上就能上大學,離開家獨立生活,如果我不在家的時候,他再打我媽,怎么辦?難道讓他打死我mama嗎?于是,我大聲對他說,我非常嚴肅地說,我說如果你再敢動手打mama,我就揍他。我現在個子比他高,力氣比他大,我必須保護我mama?!?/br> “我爸聽到我的話,臉氣得通紅,他從書桌那里走出來,上來就扇了我一巴掌,說白疼了我一場,罵我是個白眼兒狼。我并不想的,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他,我就是被他打得腦袋一片空白,正好我站在陳列柜那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抄起柜子上的那個獎杯,一下子砸了下去?!?/br> “那個獎杯,是我參加省數學競賽拿到金獎的時候,省里獎勵的一個水晶獎杯,有機玻璃做的,很重,棱柱尖銳,只一下,我爸就捂著腦袋,我看到鮮血從他頭頂滲出來,我嚇壞了,拿著獎杯就匆匆跑出來,開車回到醫院?!?/br> “我一直存著僥幸心理,我希望那一下不要緊,我爸沒有事。我沒敢告訴我媽,更不敢告訴我哥,我就忐忑不安地等著。25號我媽出院,我都不敢跟著回家,就扯了個謊,說酒店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其實……我是在逃避,我害怕一回家就會看到我爸被我打死了。我躲在酒店,一直等著我媽和我聯系,我希望她打傳呼過來,叫我回家吃飯,說我爸已經原諒我了,一切都沒事了?!?/br> “可是,我錯了?!?/br> 說到這里,盛載天抬起頭。 “警察叔叔,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死我爸,我就是失手。我爸對我很好,以前在京都的時候,他哪怕工作再忙,也會抽時間帶我去游泳、溜冰、騎自行車、打籃球,我愛運動的習慣,就是我爸培養出來的。 他是個非常成功的人,他以身作則,教我做什么事都要專心專注,讀書要讀通、讀透,要一邊學習一邊思考,要不斷努力拼搏向上,要不畏艱苦困難。我什么都聽他的,我認真學習、參加各種比賽,我待人以誠,友好團結同學,我懂得感恩,我真的非常崇拜我爸?!?/br> 一行淚水,順著盛載天的臉頰流下。 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說:“可是,錯了,就得自己擔著。我來自首,你們……把我抓去坐牢吧?!?/br> 審訊室里,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 邏輯清晰,非常合理。 因為要保護母親,在與父親理論之時,失手打死父親。因為不敢面對,因為存著僥幸心理父親沒有死,所以不敢回別墅,不敢面對這一切。 直到發現父親已死,母親報了警,知道躲不過去了,所以來自首。 真的是這樣嗎? 高廣強舉起手中用證物袋裝好的水晶獎杯:“用來擊打盛承昊頭部的,就是這個?” 一樽三十厘米高的水晶獎杯,說是水晶,其實就是有機玻璃,下窄上寬,呈風帆狀,四邊棱角的確尖銳。如果用這個擊打頭部,尤其是后腦,極容易造成致命傷。 盛載天抬頭看一眼:“是的?!?/br> 高廣強問:“你打了幾下?” 盛載天:“一下?!?/br> 高廣強:“為什么要把它帶走?” 盛載天:“當時害怕,所以順手就帶走了?!?/br> “帶著上車的?” “是的?!?/br> “當時獎杯上有沒有沾上血跡?” “血跡?” 盛載天的表情有些茫然。 趙向晚知道高廣強問這句話的目的是什么。 從現場情況來看,盛載天頭部出血較多,地板、墻面均有噴濺式血點。他要確認一點,如果當時就是這個獎杯砸中盛承昊頭部,造成這種噴濺式血點,那一定力氣非常大,并且上面一定沾滿了鮮血。 盛載天的目光朝向視線的右上方,眼珠左右轉動了一下:“有,肯定有?!?/br> 高廣強繼續詢問:“拿回去之后,你清洗過獎杯嗎?” 盛載天點頭:“洗了,我洗了好多好多遍?!?/br> 高廣強皺眉:“在哪里洗的?” 盛載天:“酒店的水池?!?/br> 高廣強問:“有沒有發現水變紅?” 盛載天的目光再一次移向視線的右上方:“有,肯定有?!?/br> 好吧,不用傾聽他的心聲,趙向晚從他的微表情就能確認,他在說謊。 第99章 血跡 ◎血跡,會告訴我們真相◎ 目光不自覺地移向右上方, 眼珠左右轉動,這代表他在制造想象畫面,在創造、在構思。 當人們思考時, 大腦的不同區域被激活, 眼睛會朝著不同的方向運動。朝向左上方看, 說明大腦在回憶過去的情景或事物, 可以判斷說的是真話;朝向右上方看,說明大腦在想象一幅全新的畫面,可以判斷說的是謊話。 剛才高廣強詢問盛載天作案細節時,他的話語有些停頓, 視線轉向右上方,這說明一個事實——他在說謊。 是全部說謊, 還是局部說謊?還有待驗證。 剛才盛載天陳述作案過程時, 他的精力高度集中,并沒有泄露真實所想。趙向晚看一眼高廣強, 目光里帶著征詢。 高廣強知道她的意思,微微頷首:“你來問吧?!?/br> 趙向晚鳳眼閃亮, 聲音清澈, 似泉水流淌,她的問題并不難回答,這讓坐在冰冷審訊室里、內心忐忑不安的盛載天漸漸放松了下來。 “今年高三?” “是的?!?/br> “已經畢業了?” “是的?!?/br> “為什么沒有在學校上課?” “我已經保送, 不用參加高考, 老師讓我不要去學校, 免得影響同學們的復習勁頭?!?/br> “你在學校朋友多嗎?” “挺多的, 我愛打球, 組建了一個籃球隊, 每個星期都會打幾場, 哥兒幾個關系很好?!?/br> “打籃球你是和誰學的?” “我爸……” 說到這里,盛載天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 眼眸低垂,看著地面發呆。 趙向晚沒有打擾他,朱飛鵬看他一直不開口,想要提醒一下,卻被趙向晚抬手制止。 【爸爸死了?!?/br> 【我要保護mama?!?/br> 【mama身體不好,剛剛出院,她有哮喘,不能讓她坐牢?!?/br> 【如果必須有人來承擔罪名,那就我來。我不滿十八歲,罪不致死,我年輕身體好,不怕吃苦?!?/br> 【剛才那個警察問問題的時候我好緊張,明明準備得很充足,哥哥還讓我背了一遍,怎么他一問我就卡殼了?】 從盛載天的講述中,趙向晚推測出兩點。 第一,殺人者是謝纖云。 第二,盛載中是知情者。 這樣一來,至少重案組的偵查范圍大大縮小,只需要集中在這母子三人身上即可。 趙向晚問:“你爸在四季請客的那一天,你為什么不高興?” 盛載天的眼神轉向左上方:“我媽住院孤零零一個人,我們卻在這里吃香喝辣,我當然不高興?!?/br> 趙向晚問:“你爸和你媽關系怎么樣?” 盛載天搖頭:“不好。我爸對我很好,我媽也對我很好,可是他們倆關系不好。我問他們,他們就說我還小,不要管大人的事?!?/br> 趙向晚問:“你媽膽子小嗎?” 盛載天說:“是,我媽害怕和陌生人說話。要是有人和她說話,她要么不吭聲,要么就是你問我答,老老實實地回答,不講一句謊話?!?/br> 社交恐懼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