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輕卿[先婚后愛] 第11節
話未說完,身后突然傳來車狠刮過瀝青地的聲音,隨之是“砰”一聲巨響。 沈煜辭猛地轉身,緊接著便是從嗓子里擠出一句低罵。 幾秒前還停在他身邊的黑色轎車已經撞在了不遠處的中央隔離帶上,前車蓋凹進去一大塊,已然冒了煙。 沈煜辭不顧那端同事的問話,提步跑過去,嘴上罵道:“時恒湫,你他媽瘋了?!” 第12章 7.25日的更新 沈煜辭打來電話的時候沈卿和季言禮剛到季家的老宅。 季家的傳統,只有長房一脈才可以住在祖宅。 有幾十間廂房,假山流水,讓人艷羨的宅院其實頗為冷清。 季父十年前去世,季母也一直病重住在荊北的療養院,所以這偌大的院子長年累月的也就季言禮一個人。 沈卿突然理解了季言禮為什么會在這里養王八。 人太悶了,就會干些稀奇古怪不為常人所理解的事情。 管事的阿姨幫沈卿把行李箱提進去時,季言禮在她身后道了句:“這邊的房子年代久了,華元府有套別墅還在收拾,下周可以搬去那邊?!?/br> 華元府在淮洲的高新區,臨著去年才挖完竣工的如意湖。 作為季家的產業,華元府在高級別墅區的最里面給季言禮留了一套獨棟,無論是環境還是私密性都很好。 沈卿點了頭,接起手邊的電話,再接著臉色便倏然沉下來。 “我馬上過去?!鄙蚯鋼炱鹨巫由系耐馓拙鸵馀?,被站在一側的季言禮伸手逮住。 季言禮皺眉看她:“怎么了?” 沈卿反手抓住他,來不及多解釋:“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哥出車禍了!” 沈卿和季言禮趕到醫院時時恒湫還沒醒。 沈煜辭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在心里把時恒湫罵了百八十遍。 安全氣囊都撞出來了,這人是真不怕死。 走廊盡頭的電梯門開,一道淺白色的身影從里面沖出來。 沈卿幾步跑到沈煜辭面前,氣息不穩,眼睛緊緊地盯著他:“怎么回事??” “你別急,”沈煜辭安慰道,“不嚴重,只是顱內輕微出血,晚會兒就會醒......” “顱內出血還不嚴重?!”沈卿打斷沈煜辭,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語速很快,“其它地方呢?其它地方有事嗎?” 季言禮站在沈卿身后,目光從沈煜辭臉上轉到沈卿的背影,隨后接電話的同時抬手幫沈卿把滑下肩頭的外衫提了上去。 沈煜辭攔住沈卿要拉房門的手:“等下再進去,醫生還在里面?!?/br> 沈卿皺眉,隔著玻璃望向病房里的人。 沈煜辭拍了她的肩,寬慰:“真的沒有大礙,我就是專門給人看腦子的,你相信我?!?/br> 一旁的季言禮掛了電話走過來,輕握住沈卿的胳膊想把她往身邊的椅子上帶:“我剛跟主任通過電話,人沒事?!?/br> “坐著等會兒?!奔狙远Y說。 沈卿站在窗戶前,眼神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病床上的人。 她把季言禮的手隔開,輕聲道:“我在這兒等就可以?!?/br> 背對病房的椅子沒辦法看到里面。 沈卿不想去。 季言禮的目光在沈卿臉上落了落,是很平靜的側臉,但從接到電話到現在明顯被抓走的全部注意力,能很輕易地讓人感覺到她有多擔心房間里面的那個人。 一旁的沈煜辭剛接了電話,跟兩人示意要離開一會兒。 季言禮看了眼很顯然沒聽到這話的沈卿,對沈煜辭點了下頭。 住院部八層的單人病房,往來沒有什么人,沈煜辭離開后,這病房外的走廊上只站了沈卿和季言禮兩個。 季言禮接連接了兩個助理打來的電話。 空曠的走樣響起低低的男聲。 “有點事,晚上應酬推了?!?/br> “會也推到明天?!?/br> 站在窗前的人放下抱臂的手,終于舍得分出些精力,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 沈卿眉宇還未完全舒展,臉上表情很淡:“你去忙你的事吧?!?/br> 季言禮沒答,收了手機走過來,和沈卿并肩看向病房里面:“時恒湫是什么時候被養在你家的?” 沈卿把剛沈煜辭拿的水分給了季言禮一瓶:“三歲?!?/br> “我當時才七八個月大,媽爸有事出國,把我在時家放了幾天,”沈卿喝了口水,徐徐地講著這陳年往事,“仇家追殺導致的車禍,我當時在車上,他爸媽在臨死之前把我保了下來?!?/br> 季言禮單手撐著臺子:“時家自己的仇人,保你是應該的?!?/br> 沈卿垂眸,凝神想了下,語調有點沉:“但不是因為我的話,他母親有機會活下來的?!?/br> 季言禮偏頭看向沈卿,她身上還穿著今天下午去民政局時的白襯衣和米色長裙。 很溫柔的打扮。 但幾次接觸下來,季言禮能感覺到她并不是一個像外表這么柔和的人。 季言禮想說放寬心,不要因為所謂的恩情或是什么把自己困在本不需要承擔的責任里,但話到了嘴邊,突然話鋒一轉,問了另一句。 水順著喉嚨滾下,帶著一絲涼意,季言禮把擰了蓋子的礦泉水瓶放在窗臺上:“所以時恒湫對你來說很重要?” 房間里一切儀器的指數趨于正常,床上的人身體動了下,睜開眼睛。 病床前站了三四個醫生,其中一個轉過來,朝窗外的沈卿安撫性地點了點頭。 沈卿緊繃著的神經終于松下來,眉心舒展,臉上也染了放松后的笑意。 “我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沈卿手扶上病房門的把手,回頭看季言禮,語調輕松,帶點調侃,“在我心里,可能只比我自己差一點?!?/br> 季言禮輕挑了眉,淺灰色的眸子難辨情緒,他目光落在沈卿的背影上,兩秒后垂了手跟在她身后走進去。 醫生和二十分鐘前沈煜辭說的話一樣,顱內出血,輕微腦震蕩,肩峰以及肱骨近端骨折。 聽起來很嚴重,但和撞死人的車禍相比,時恒湫這已經算很輕了。 “急性硬膜外出血只有幾毫升,血止住,身體會自己慢慢吸收,”醫生比對著手里的化驗單,跟沈卿說著情況,“年輕人身體扛得住,不出意外的話半個多月就能出院了?!?/br> 沈卿點頭,接了化驗單,繞過醫生,俯身問病床上的人:“哥,你怎么樣?” 時恒湫剛醒,腦子還有點混,但打眼瞥到沈卿身后的男人,薄薄的眼皮抬了抬,清醒不少。 床尾站著的人,白色的襯衣和黑西褲,一手扶在床尾的欄桿上,另一手抄在西褲口袋,斜斜地站著,姿態慵懶。 和時恒湫想的不一樣,季言禮沒看沈卿,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卿扶著時恒湫坐起來,在他身后墊了枕頭:“怎么會出車禍?” 時恒湫看到沈卿身上的衣服,和季言禮一樣的白襯衣,“今天去領了證”幾個字就差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了。 他眸光下落,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沈卿從敞開的領口露出的脖頸和鎖骨,沒有任何不該有的痕跡。 “疲勞駕駛,”時恒湫撇開視線,嗓音微啞,“撞到了路中央的隔離帶?!?/br> 沈卿伸手把輸液管的流速調低:“司機和羅巖呢,沒有去接你?” 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小臂青筋凸起,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見,插著冰冷的輸液針管。 “讓他回去送行李了,”時恒湫抬眸,眼神定定地落在沈卿身上,“我去清淮苑找你?!?/br> 沈卿背脊一僵,正調輸液管的手頓了頓,兩秒后裝作若無其事地嘟囔了一句:“你找我干什么?” 時恒湫很輕地冷笑:“你說我找你干什么?”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 沈卿不想答,時恒湫就目光不移地看著她。 “這事兒是我的問題,”季言禮突然走上前,握住沈卿的小臂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別吵她了?!?/br> “領證領得太匆忙,回頭我親自登門,好好跟沈家的長輩謝罪?!奔狙远Y說。 他語氣太好,一舉一動也頗為禮貌,甚至在說到最后一句時還禮節性地沖時恒湫輕輕點了下頭。 沈卿冷不丁被人遮在身后,剛被時恒湫注視的那種頭皮發麻消去,聽清季言禮的話。 她反手拉住季言禮,臉上有提到沈家人時的那種不痛快:“跟他們沒什么好說的,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說得算?!?/br> 話音落掃到床上的時恒湫,沈卿語氣軟了半分,討好似的沖時恒湫笑了下:“還有我哥?!?/br> “哥,你會支持我的對吧?!鄙蚯涮筋^問。 倚在床頭的人目光沉靜,望著沈卿以及半擋在她身前的男人。 季言禮動了下被沈卿扣住的手腕,女人指節冰涼,他下意識手指下滑,牽住她的。 隨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季言禮的錯覺,他總覺得時恒湫漆黑的眸色比沈卿的手還要再涼一點。 “病人家屬來一下?!眲偝鋈ゲ痪玫尼t生來叩了門。 季言禮抵著沈卿的腰把她往門口的方向推了點,溫聲:“去聽一下醫生怎么說?!?/br> 隨著房門被帶上,病房里再次安靜下來。 病床旁一米的地方有個半人高的架子。 米白色,上面放了透明的水壺和玻璃杯。 季言禮兩步走過去,單手松了袖口,執起水壺,往一旁的玻璃杯倒水。 時恒湫無意和季言禮攀談,他闔眼,頭抵上身后的墻。 片刻后,水柱澆在玻璃杯壁的聲音停住,季言禮的聲音響起來。 “航天南路那邊到四環了吧,都沒人是怎么撞上隔離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