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千深情 第71節
王晏之站在窗邊迎風醒神,滿頭青絲隨風吹拂,風流氣韻十足。 “昨日你可瞧見酒樓上有位穿紅衣的公子?” 流光疑惑,“公子,昨日我來就瞧見你喝了杯酒,只顧著將你帶回來,哪里還能瞧見其他人?”就連將菜送人,也是吩咐酒樓伙計做的。 王晏之有些不滿,他好不容易騙得那人現身,自己卻不過是見了一道模糊身影,而流光這沒用的家伙更是無用。 “擺膳?!?/br> 很快便有婢女陸續上菜。 他們所在的是一處王家在揚州的別院,不過這別院許久未有主人,今日終于來了一位公子,府中下人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張望,只安靜侍奉。 他們瞧著,這位公子隨性灑脫,應當是個好伺候的人。 然而這樣的想法,到了飯桌上便被打消了。 王晏之嘗過美食無數,便是宮中貢宴也并不陌生,養出了個精細的胃,條件艱苦時,也能不計較什么,可若是一旦回到富貴窩,那張嘴便挑剔起來。 這粥的濃稠程度,溫度差異,一道菜多放幾粒鹽,少滴兩滴油,火候稍稍不對,他全能吃出來。 他倒也并非鋪張浪費之人,雖挑剔,卻也不會讓人回爐重造。 可婢女們都在屋中等著傳喚,卻聽著王晏之對桌上菜色無情批判,皆知府中侍奉不周,忐忑不安,心情哪里能好? 還是流光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公子,不如中午您親自下廚,定合您口味?!?/br> 婢女們:“……” 這小書童莫非是在拐彎嘲諷公子? 跟在身邊之人待遇果真不一般,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殊不知,流光還真并非嘲諷,而是認真。 王晏之嘴挑,總有廚師達不到他的要求,到了后來,他干脆自己上手。 王晏之自負,卻也自信,自信于一件事只要他認定,便會全力以赴去做,往往都能得到他滿意的結果。 廚藝上也是如此。 不過他雖喜美食,卻對廚藝之道興致缺缺,簡單來講,便是喜吃不喜做,自己動手的次數極少。 聽完流光這話,他也并未應下,而是道:“不,中午去酒樓吃?!?/br> 流光:“……公子,你還要去明月樓???真不怕被人打出來?” 他可是已經聽說昨日他家公子在明月樓里做了什么。 差點把酒樓開業活動搞砸,他能將王晏之完完整整帶出來,他自己都很驚訝。 他家公子竟然還敢去。 王晏之已經沐浴漱洗完畢,此時的他身著云裳錦衣,月白色的衣衫落在他身上,當真是氣韻卓絕,風雅至極。 他甩扇輕搖。 “為何不如?你家公子如今好歹是酒樓出題人,何況……” 他展顏輕笑,“昨日那桌我都沒吃上幾口,酒樓還欠我一頓呢?!?/br> 流光:“……”明明就是你自個兒要喝醉把那桌菜拋下的好不好? 壞了,他家公子如今不止是臉皮變厚,還會耍賴了。 * 午時,王晏之到明月樓時,酒樓里已經座無虛席,人滿為患。 一見到一位錦衣公子進來,小二匆忙上前,“客官,這樓上包間已經坐滿,不如小的給您在大堂騰個地兒?保準視野更好?!?/br> 昨日出了新題,還有王晏之那么一鬧,今日來酒樓參觀或者答題之人更多,前方人頭攢動,視野被阻擋。 “不必,實不相瞞,今兒我是為討債而來?!蓖蹶讨畵u著扇子,分明是位翩翩公子,說出口的話卻是來找茬的。 小二聞言色變,“公子海涵,不知小店何時欠過債?” 王晏之好整以暇看他,“你再瞧瞧,當真不覺得我眼熟?” 小二上下仔細將他打量一番,仍未看出他的身份,“恕小的眼拙,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王晏之:“……” 可見他昨日是有多狼狽,今日換身裝扮別人便不認識了。 他可還記得這小二,也是昨日兩次為那位東家傳話之人。 正好王晏之一旁有人起身離開,王晏之干脆坐了上去,態度強硬道:“那你便詢問你們東家,就說昨日在下在此落了一桌席宴,東家可愿補于我?!?/br> 酒樓每日來往許多人,總有人要因為一點小事找掌柜,小二都會篩選過后上報,何況這還不是找掌柜,而是找東家。 然而眼前這位公子言之鑿鑿,仿佛確有其事,所非順他心意,此事還不知要鬧到何時。 “公子稍等,小的去去就回?!?/br> 流光有些沒臉見人,他家公子想吃霸王餐的意思已經擺到明面上了。 “公子,要是您被揍了,流光是護不過來的?!彼裉嵝训?。 王晏之笑,“放心,知道你還要哄娘子,公子不會讓你的臉受傷的?!?/br> 流光放心了又好像沒放心。 小二飛快來到三樓,這里是他們東家的專屬房間,左右兩間都是空房,不接待客人,便是為了不打擾東家安靜。 “……那位公子言明他來要債,說昨日在酒樓落了一桌席宴,東家,小的保證,昨日并未遺漏任何一位客人?!?/br> 少年輕輕揉著頭,實則在回想昨日之事,心中其實已然有了猜測。 他倒并未詫異那人竟然還敢來明月樓,詫異的是對方竟然會有如此厚顏,昨日他可并未怠慢對方,那桌沒吃幾口的席宴,也并非因他而錯過。 謝扶光從前久居內宅,一時竟有些困惑,外面的人都是如此嗎?難怪母親對他要離家經商之事并不贊同。 不過他回想了下這些日子的見聞,還是覺得昨日那人應當只是個例。 所以他要不要讓對方繼續放縱呢? “阿嚏!”王晏之以扇遮面,打了個噴嚏。 流光憂心道:“公子,莫非是昨夜沒休息好,著涼了?” 王晏之揉了揉鼻尖,心里更懷疑是有人在念叨他。 然而他這性子,得罪的人太多,一時竟也猜不出會是誰。 “是你?!”一道聲音響在耳邊,王晏之抬頭望去,卻見一名略微眼熟的公子面露驚喜,快步上前。 “兄臺?不記得我了?昨日正是我邀請兄臺進酒樓的!”說話那人笑道。 昨日最初,在場眾多人都瞧不上王晏之,可到后來皆被他文采折服,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此時他震驚地看著王晏之,上下仔細查看,“兄臺原來這般風華絕代,怎的昨日會那般……那般狼狽不堪?” 若是昨日王晏之便是這副模樣,那怎么也不會有人會用那樣的態度對他。 王晏之驚訝于有人竟能認出他,心說果然是那小二的問題,他王晏之無論是什么樣,都該那樣獨特,令人難忘才是。 “在下昨日初到揚州,路上遇上意外,想不到兄臺眼力卓絕,這都能認出?!?/br> “哪里哪里,家中祖上便靠這手本事吃飯,流傳下來,在下不過習得皮毛?!边@位施公子謙虛道。 兩人說笑間,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其中也有施公子友人,上前攀談。 施公子熱情向眾人介紹,這位便是昨日在明月樓一連解十題的那位公子。 王晏之聞言解釋道:“慚愧,在下不過解得九題,最后一道并未解出?!?/br> “兄臺謙虛了,昨日眾人有目共睹,兄臺才學出眾,最后一題分明是酒樓故意為難,那樣的題目,誰也解不出?!庇腥藶樗f話。 王晏之想了想,還是道:“此言差矣,昨日題目雖難,但在下以為,那位東家應是能解出,雖難,卻也并非做不到?!?/br> “若是有機會,在下倒想與東家結識一番,親眼見識一下那等厲害的算學能力?!?/br> 這倒是真話,王晏之自負,卻也并非不愿承認他人的優秀,人的精力有限,再天賦異稟之人也不可能做到全才。 因而他喜歡結識一些在某些方面極為出眾之人。 他不行,但他的朋友行,這樣行走在外,還不得橫著走? 迄今為止,王晏之的友人已經遍布世界各地,涉及各行各業,而明月樓東家,正是他瞄中的下一個目標。 “兄臺心胸寬廣,是在下狹隘了?!北娙烁袊@道。 “難怪兄臺今日還敢來此,想來也是知道東家并非故意針對?!?/br> 王晏之:“……” 所以都覺得他該被打必須繞著明月樓走嗎? 咳咳……是覺得自己還好啊。 王晏之摸了摸鼻子,一抹心虛從心上劃過。 樓上,謝扶光微微揚眉,“他當真這般說?” 小二點頭,“是,這會兒那些公子們正在聊酒樓的菜色?!?/br> 謝扶光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輕輕點了點,“既然他說昨日欠他一桌席宴,今日便給他補上吧?!?/br> “將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請他上來?!?/br> “是?!?/br> 小二下樓,來到王晏之面前,“公子,我們東家說,將您昨日錯過的席宴補上,請隨小的上樓?!?/br> 王晏之有些意外。 那人竟然還真應了? 他方才那樣胡攪蠻纏,倒并非真想再得一桌宴,而是想見那位東家一面。 卻未想到那東家竟當真答應了下來。 若對方在自己面前,王晏之當真想問上一句,“君有疾否?” 一切覺得不對勁的情況,其中多半都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