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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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親哥,”林譽之從善而流,“對不起,說順口了?!?/br> 林格張開雙手,攔住他去路,陰測測:“不許走,別告訴我,你忘了和王霆說了些什么,我記憶力不好,但我知道你記憶力強?!?/br> 她不依不撓,一定要林譽之說出真相。林譽之被她堵得毫無辦法,只得妥協:“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好吧?!?/br> 他沉沉:“格格,我本來不想告訴你?!?/br> 林格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少磨磨嘰嘰?!?/br> 說這話的時候,她身上那月季花的氣味更濃了,濃到能遮蓋住她用過的沐浴露、使用過的牙膏,涂在皮膚上的面霜。所有的化學制品都比不上愛人自然而然散發的體香,而林譽之在這濃郁的月季花氣味中,將手中袋子暫且放在多寶格上,猶豫著、妥協著解開襯衫紐扣。 林格沒有來得及捂眼睛。 時隔多年,她再一次清晰地看到林譽之的軀體,明晃晃的,在如晝的燈光下,在她滿肚子憤怒之時—— 現在的林譽之擁有著比年少時更加優渥的身軀,肌rou線條清晰,而在這俊朗飽滿的身體之上,他的身體上布滿了累累牙痕、指痕和吻痕。 林格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看她的指甲。 啊,果然,指甲邊緣有微微崩開的小痕跡,看起來就是用力撕扯過什么。 林譽之輕輕嘆氣,低聲:“我們已經說好了做兄妹,所以,我不想再讓你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br> 他攏好襯衫,淡淡:“過去的就過去吧,格格,我知道你是無心的?!?/br> “反正,我是個男人,沒什么,”林譽之笑,他仔細地系好襯衫紐扣,重新拿起那包紙袋,揚一揚,若無其事,“來,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你最愛吃的糖炒板栗,買了一份?!?/br> 第38章 方便 手機 林格的大腦有近半小時的放空, 她在五分鐘時及時醒悟,在愧疚感翻涌而上之前,及時抓住林譽之的胳膊:“林譽之?!?/br> 林譽之停下:“嗯?” “那你不會推開我嗎?”林格說, “其實你——” “其實我也很享受, 對吧?你是不是想這么說?”林譽之無奈, “我也是個人,林格,你有沒有想過,有沒有動動你那聰明又可愛的小腦袋瓜——我也是個男性?” 林格好似被燙到了,警惕松開手。 “我也是個生理正常的男性,別把我想成是什么圣人,我也不是和尚,”林譽之微微垂著眼, 看她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你之前說過的, 男人都很惡心,來者不拒,經不住誘惑。如果是其他人, 我當然能推開,我又不是鴨, 不喜歡被人非禮。但——” “因為是你,”林譽之說,“我沒辦法推開你?!?/br> 林格假裝聽不懂, 目光偏移,不看他的眼睛:“你說得就像我很重?!?/br> “不是體重, 是份量重——”林譽之忽然一頓, 不再往下說, 似是察覺到不適合再直白講,他轉移話題,“來吃吧,栗子涼了就不好吃了?!?/br> 炒栗子很香,殼子薄薄,早就已經裂開。 林格不能拒絕,噼里啪啦剝開幾顆,塞進口中。 片刻后,她想了想,又打開手機,發微信給心理醫生,想要和她約近期的談話。 下午時分,王霆難以啟齒,卻還是吞吞吐吐地告訴她,自己聽到的那些。 林格表面若無其事地嗯嗯,說估計是林譽之的惡作劇,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信。 多半是不信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些話頂多騙騙小孩子。 算了。 無論怎么講,面子上能過得去就好。林格想,王霆這個人不錯,別的不說,挺誠實的,應該不會鬧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不像杜靜霖,如果昨晚是杜靜霖聽到這些,現在他已經抄起菜刀一路電光火花地勇猛劈砍過來了。 林格驚訝地發覺,自己那點苦中作樂的天分似乎漸漸地回來了。 真了不起啊。 林譽之在廚房做晚餐,順帶著告訴她,他打算給酒柜的那些藏酒分門別類地貼上標簽,免得她下次拿錯了酒、誤喝。 林格趴在沙發上:“你表現得就像很樂意再被我非禮一次?!?/br> “畢竟林大小姐魅力難擋,”林譽之細細切菜,“我也只是一個抵抗不住你魅力的凡夫俗子?!?/br> 林格樂意聽這些應承話。 她點評:“你就這點好處了,雖然嘴巴損,但該夸人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吝嗇?!?/br> 林譽之頷首:“沒錯,畢竟有人鄭重其事地告訴過我——‘林譽之啊林譽之,你這人嘴巴毒,但不瞎’?!?/br> 喔—— 那是什么時候了? 林格努力想,沒想到。時間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開始漸漸記不起以前的事情。她的記憶里珍貴,只拿來記昂貴的回憶。 林譽之端菜:“好,吃飯——” 林格問:“什么飯?” 林譽之說:“壓驚宴,壓一壓我昨天險些被——” “嘩啦?!?/br> 林格拿著木筷子,狠狠往兩邊下壓,硬生生掰斷一根。 林譽之改口:“壓一壓林大小姐昨夜險些紆尊降貴青睞我的驚?!?/br> 林格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飯吃到一半,林格又不自在。 林譽之襯衫領子扣得高,可再高,也擋不住他脖子上幾道鮮明的指痕。林格都已經忘掉了,她忘掉自己是怎么伸手抓他的脖子,又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讓他說出“別親”這樣的話……斷片的糟糕后果在此刻一一浮現,而她什么都記不起。 只看到林譽之在燈下的臉龐。 他不笑時,還有些落寞的影子。脖子上那點紅痕若隱若現,無聲地控訴—— 林格移開視線。 陽臺上的窗子沒有關緊,風吹來,將窗簾高高揚起、揚起,像一只鼓動著翅膀,展翅而飛的漂亮大蝴蝶。 蝴蝶。 漂亮的、舒展的蝴蝶被困在透明的玻璃罩子內,沒有絲毫生機,只有光彩璀璨的翅膀來滿足著路人的眼福。 陽光燦爛。 林格聽到護士在叫她的名字,她直起身,向心理醫生的白色診療室靠近。 她很困惑,困惑自己近期漸漸又起的感覺,但目前仍舊是對曾經的那個人;林格確定自己沒有什么處,女情結,她也不是傳統派,支持性向自由xp自由,她不確定之前長達三年的少欲是否受到藥物和情緒干擾,可現在的她竟然在酒后襲擊了對方…… 她斟酌著,用了襲擊一個詞。 心理醫生并不贊同,她嚴格地確認:“所以,你們發生了關系?” 林格搖頭。 “醉酒后并不能證實你的真實想法,盡管有俗語叫做’酒后吐真言’,事實上,人在酒后的很多行為未必是出于本心,”心理醫生說,“林小姐,你近期嘗試過和其他異性的交往嗎?” ——沒有。 ——可以說是,一塌糊涂。 …… 受職業影響,做自媒體的人都知道,倘若是美妝、服飾等等賽道,女粉的消費能力和占比遠遠大于男粉(特殊的大網紅直播除外)。 對于林格,尤其是從事自媒體平臺很久的女性來講,她現在的消費者和衣食父母都是女孩子,僅有的男性也是—— “kkb” “多少錢一碗” “哪里整的容?” “哪里來的錢?怎么掙的?干爹哪里的?” “其實你很一般,笑死” …… 林格也想不到,現實中一個個人模人樣的,怎么網絡上一堆奇葩。一想到自己現實中接觸到的人,在網絡之上有著如此猙獰面孔—— 還是算了。 她感覺到惡心。 她目前僅有的一些男性好友,在網絡沖浪上還能保持著不那么爛的部分,比如葛榮城,高中時候去黑網吧喜歡玩賽爾號,現在的朋友圈就是度日如年地數著什么時候畢業回國,要么就是各種動漫激情中二語錄,好像永遠都比人發育遲緩晚一些; 再比如杜靜霖,去年半夜給林格打越洋電話,哭哭啼啼不說明原因,只是說委屈——后來林格才知道這廝為何委屈,原來是在耳機發燒友論壇中發帖被質疑是女反串,兩人對罵疊了四百層高樓,杜靜霖被罵哭了。 至于林譽之。 算了。 林格有時候都會懷疑,他和網絡嚴重脫節。 他連手機屏保的畫風都像一個修身養性的中老年人,更不要說什么下載什么短視頻app——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林格興沖沖地拿了自己拍攝好 美顏濾鏡后的視頻給他看,他也只是看了眼,就淡定地轉過臉,說不如現實中的你好看。 他以前就不在乎她的“網絡兼職”,也不在乎她的小自媒體博主身份。 至于王霆,林格不確定。 心理醫生不是萬能的,能為林格開藥,也能陪她聊天,開導心結,卻不能真正地替代她建立好與異性的正常社交。 林格安靜地等了兩日,才給龍嬌打去電話。龍嬌開開心心地說自己現在一切都好,又熱切地問她,和王霆相處怎么樣呀?這孩子蠻實誠的,就算當不了一家人,做個朋友也蠻好的呀。異國他鄉,總要有個人相互照應不是…… 林格嗯嗯地答應著,安下心。 王霆沒有和家里透露出半個字。 林譽之更不可能說。 他就是一視貞,cao如命的人,或者講,他視名聲最重要。有心理學家分析過潔癖和人格之間的聯系,林格看了個囫圇,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最后推論,潔癖的人,在對待感情一事上也頗為嚴苛。 這推論是真是假,林格不清楚,她只清楚,林譽之要求是挺高的??梢彩沁@么一個嚴苛的人,被她誘導著廝混了幾年,熟到不能再熟。 幾次,林格和他吵架,盛怒之下揚言要找父母攤牌,要徹底和他一刀兩斷—— 林譽之捂住她的嘴,半晌,靜默嘆口氣,嘗試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