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無奈重遇那天存在永遠
梁墨英突然出現在宿舍樓下的時候,梁淞嚇了一跳。她已經打電話說了自己放棄保研的事,梁墨英當時沒什么反應,卻連夜來了昭州。是自己讓她失望了吧,梁淞想。 “小淞,媽得跟你聊聊。不是因為保研的事?!?/br> 梁淞這時才發現,mama看起來有些憔悴,衣服皺皺的,沒有涂口紅,蓬松的頭發隨意地挽起來,和她平時那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判若兩人。再配上那副嚴峻的神情,出什么事了? 梁淞咬著嘴唇,等著母親重新開口。 “你想不想出國待一陣子?”梁墨英問,盯著梁淞的眼睛。 出國,梁淞一下子想到,那就要離謝瀾很遠了。這曾是她最怕的事情,可現在呢?梁淞心里一酸,謝瀾根本不在乎,她又何必在乎?走,走得越遠越好,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嗯?!绷轰炼紫聛?,狀似無心地撥弄著一棵野草。 她這種連原因都不問就一口答應的反應讓梁墨英很驚訝。 也許是感受到了梁墨英的驚訝,梁淞無精打采地補問了一句:“為什么?!?/br> “你姥爺過世之前,發生了一些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總之,出去避一避好一些?!绷耗⒄遄玫?。 “媽您不用說了,我走。您呢?”梁淞很快截斷了梁墨英的話頭。 “媽也走,你大姨和大姨夫先過去安頓,媽就跟你過去。其實我們大人,也不怕什么,就怕對你們孩子不利?!?/br> 梁淞不愿意卷進那個顯赫家庭的無法見光的糾紛,但事情不會按照她的意愿發展。在別人眼里,她們就是她外公的至親。哪怕斷絕了關系,也不會改變什么。 “要不要跟謝老師說一聲?”梁墨英沉吟半晌,試探地問道。 “不用?!绷轰翐P起臉來,有點慍怒地說,“人家就是我的選修課老師,說什么?” 梁墨英沒再說什么,只是望著草坪對面的落日。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去了,只有紫色的云霞還在天邊戀戀不舍,不少學生駐足拍攝這一幕,但拍完看看屏幕,無一不是搖頭刪除。 美好的東西,不會隨隨便便就重現的。 敲門聲傳來,謝瀾打開門,看到家門外站著的是梁墨英的時候,驚得說不出話來。 “謝老師,真不好意思,這么貿然過來……”梁墨英歉意地望著謝瀾。 謝瀾反應過來,連忙把梁墨英往里讓。在關門的一瞬間,雖然明知不可能,謝瀾還是張望了一下,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什么也沒有。 “謝老師,”梁墨英沒有落座,“時間有點兒緊張,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和小淞要出國一陣子,這是我們在國外的地址?!?/br> 梁墨英把一張字條壓在果碟下面,意味深長地看了謝瀾一眼,沒有解釋她這么做的理由,便匆匆離去了。 沒有什么能瞞過梁墨英。 謝瀾怔怔地立在原地,世界好像被稀釋了,顯得那么不真實。 家里的一切都仿佛在呼喚梁淞:小黑貓涅涅,曾經被她托在手掌心;瑜伽墊,曾印下她的汗水;餐具,有一套是她專用的。還有她自己,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受到過梁淞近乎崇拜的愛撫。梁淞的離開,讓她覺得,仿佛有人要將血rou從她的骨頭上剝離下來。 鄧青蕓趕來的時候,是自己開的門。謝瀾僵坐在沙發上,神情恍惚。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謝瀾機械地重復著。 “告訴你什么?告訴你梁淞要找工作嗎?”鄧青蕓輕聲問,“是她不讓我告訴你,我就不知道該不該說了。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怎么樣才算對她好?!?/br> 謝瀾不驚訝,老友一直是這樣,在愛情上懵懂得像個小孩。她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比鄧青蕓懂得多,可是現在,看看這一切,她到底懂得什么呢? 夕陽在街道上鋪下長長的光影,偶有流浪貓一閃而過。馬路上的人不多,偶爾經過的幾個行人大多已經穿上了厚厚的外衣。梁淞用英語熟練地感謝了出租車司機,拖著行李,在一棟明顯建于19世紀的歐式房屋前停了下來。 高緯度地區天黑得更早些,空氣也早早浸染了寒意,和潮濕溫暖的昭州完全不一樣。梁淞摘下耳機,里面最后播放的是一首粵語老歌,陳慧嫻的《人生何處不相逢》:“無奈重遇那天存在永遠,他方的晚空更是遙遠……”這也是唯一能帶給梁淞一點熟悉感的東西。 她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場景。謝瀾的音響隨機播放到了這首,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按了暫停,梁淞從她的表情看出來,她是怕這“老一輩人”一樣的音樂品位被嘲笑。梁淞笑了笑,又按了播放:“很好聽,我喜歡?!?/br> 梁淞了無意趣地望著落寞的街道,走進了那座房子。 作者有話說:最近特別忙,很抱歉斷更了這么久,但是不會棄坑的。當然,這篇也快要結束了,感謝大家的陪伴。以后的作品決定都免費了。下一篇文還是從本文衍生出的(或者反過來說,本文其實是衍生文),但是應該不會續寫這個故事,不過兩位主角可能會客串。會是一篇比較清水的作品,走心為主,還沒想好發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