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豬頭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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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鷂臉漲得通紅,一言不發往外走,龔忱亦步亦趨跟著,門外一群女人紛紛讓路,路過婁蘊知時,她用眼神把龔忱剜rou剔骨。 不過龔大人懶得理會她,今天是來找老婆玩噠! 他以半步之差走在愛妻身畔,聽她依次向他講解——“此處是教書授課的學堂”“這兒是學刺繡的繡房”,諸如此類。 隨行官員跟著他,映日婁蘊知與幾個打下手管人的仆婦跟著官老爺們,洋洋灑灑一大群人,像尾巴似的拖在二人后邊。 走著走著,眾人進到后院,龔忱看見院子里圍著籬笆,里面“咯咯咯咯”養了一大群雞,泥地做菜圃,好好的花園成了農園。 好多花母雞,好多毛絨絨的小黃雞,還有幾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彩羽朱冠大公雞,某人不解問:“為何此處養雞種菜?” “人多開銷大,想儉省些菜錢,養雞是為了吃雞蛋,池子里還養了些魚?!?/br> “改游賞之地以為農隅,倒是思慮周全?!?/br> 龔忱頷首以示贊賞,望著滿院子雞和白菜青菜,只覺養小雞的奶貓實在太可愛了,堂堂總督小姐,干起喂雞種菜的農活不知是個什么樣。 “來人,去拿些黍米菜葉來,你喂雞給本官瞧瞧?!?/br> “……” 是有什么大病嗎? 不止曲鷂覺得他有病,身后兩排“尾巴”也覺得刺史大人有病,喂雞有什么好瞧的。 “張娘子”勉為其難,從仆婦手中接過淘籮,走進籬笆,抓起米菜,一把一把撒給雞群,大雞小雞都圍到她腳邊“咯咯”爭食,活脫脫一個農家小婦人。 龔忱注視她認真喂雞的小模樣,目光脈脈含情,不自覺地彎起嘴角,淺笑盈盈。 他在陜西已是出了名的冷面閻王,除了冷笑、譏笑、哂笑,臉上從來沒有過別的笑容,何曾以這般溫潤笑顏示人? 然而此時此刻,那張嚴苛肅穆的俊臉,如冰封雪埋終遇春日暖陽,倏然融化;又似沉靜碧湖中,忽然躍出一尾金燦燦的錦鯉,輝華四射。 眾人驚掉下巴,瞠目結舌,都看呆了。 兇神惡煞的龔刺史,盯著喂雞的有夫之婦,看癡了,還傻笑。 除了兩名教諭與映日,其余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人,雞喂好了,還要再……” 她完成任務,一轉頭,看到他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幽邃雙目愛意綿綿,頓時忘了要問的話,人呆在那兒,臉直紅到耳朵根,腦子一團亂。 ……干嘛對我笑啊啊啊??! 還笑!你還笑!你這只豬??! 太尷尬了,那么多人看著呢,狗男人也不說句話!小奶鷂在肚子里罵罵咧咧,為掩飾羞臊,低頭掏出絲帕拼命擦手,可慌亂之下擦到一半,帕子脫手掉了。 她正要去拾,某些視線片刻不離她的人已經飛速跨上兩步,彎腰撿起,也不說還她,將這塊冰藍絹帕在掌心攤開,仔細摘掉粘在上面的菜葉碎。 清理干凈了,才迭得四四方方,繡紫葡萄的那塊角落朝上,遞過去還給曲鷂。 眾目睽睽,曲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所有人都屏息靜氣地看著她,看她和某位不要臉的官老爺說不清道不明地曖昧。 “怎么不接?本官要你喂雞,你不高興了么?”混蛋莞爾問,語氣溫柔,暗含調笑。 “民女不敢?!?/br> 小奶鷂小心翼翼用手指拈起手帕一角,絕不碰到他分毫,迅速拿走,面上紅暈愈深,欲蓋彌彰,視線飄忽。 “別生氣,大不了待會兒本官也喂魚給你看?!?/br> “誰要看你喂魚!” 完了! 壓了一肚子火的笨蛋,嬌嗔脫口而出,覆水難收,悔得腸子也青了。 這下混球單方面的調戲,成了你來我往打情罵俏,她都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用腳趾頭想也可以猜到婁姑娘此刻的鄙夷嫌惡,救命,往后沒臉和她說話了。 再怎么羞惱,園子也得繼續逛,曲鷂深吸一口氣,木著臉把死豬崽子帶到石橋上,讓人拿來個裝了魚食的木缽盂交給龔忱。 “刺史大人請?!?/br> 龔忱一看,缽盂里除了麥麩碎干草,還有些扭動的活蟲,“小農婦”沒安好心,想用蟲子惡心他。 他無所謂地笑笑,手指挑起一只,伸到她眼前,嚇得奶鷂嫌棄地后退兩步。 “當初本官在滇南受困,手下幾百號人被敵軍堵在山谷里,糧草盡絕走投無路,就吃山里的蟲子,谷中這種肥軟有rou的蟲全被我們吃光了,這救命的蟲子到張小娘子這兒,成了喂雞喂魚的飼料,可惜啊可惜?!?/br> “蟲子還有不少,大人若覺可惜,全拿去吃也無妨,讓廚房做蟲子炒菜皮給您?!?/br> “……” 尾巴們震驚,這位張娘子火力好足,敢當面開懟活閻王,她就不怕惹怒他嗎? “要吃一起吃,你吃我就吃?!?/br> “我不愛吃蟲子,愛吃豬頸rou?!?/br> “咳咳……咳咳咳……” 龔忱忍著笑,下意識摸摸后頸,昨晚被她咬得疼死了,小混蛋! 他拿起缽盂,往池子里隨手丟兩把魚食,沒話找話地搭訕:“池子里養的什么魚?” “豬頭魚?!?/br> 某豬頭聞言一僵,翻手將整缽魚糧全倒進池子,空缽盂往滿嘴豬的壞鷂頭頂一扣。 “小豬帶帽?!?/br> 說完哈哈大笑,丟下臉漲成豬肝的小奶鷂,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任憑曲鷂如何咬牙切齒地憤恨,后邊那群人都一副“懂了懂了”的表情,認定了這二人撥云撩雨,必有jian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