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司徒公
姜霞先是去叫了兩個城中的名醫,都說是誤食了什么,或是中毒,再有舟車勞頓,有些身體不適,需要靜心調養。 被很不客氣喚作齊大的齊大郎君,實則也就是如今身為九卿之一的光祿勛,因為尚了公主被趕出錦都的齊某人,硬是不顧姜霞的反對,讓那于闐外域法師給緊閉雙眼的姜昭看病。 只見姜昭面色發紅,呼吸微微急促,神色似有不安,身體還不時驚懼顫抖。 這讓等在一邊的姜霞的神色越來越控制不住的怒不可遏,忍不住便和齊聞吵起來:“不是你個崽種陰我,她便不會耽擱在那里,遇到那個小畜生!我不該留他一命,若再讓我遇到,旦日把他削成人棍,看他還敢猖狂!” “小畜生?此何人?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齊聞卻皺眉聽話只聽部分,完全無視姜霞的臟話,這就是他們溝通的方式。 “你聽不懂人話,你娘我是說,都是你的錯!” “讓支法師給她看病?!?/br> “你他娘的!你個子夏賤儒,你這不聽聲的死聾子!若不是你非要逼我去找皇帝討這個破名號,我何至于帶她被人追又遇到那群土匪雜兵,那個小王八羔子他……” “我讓你去找你皇帝要詔書,你卻任性妄為帶了鐵甲營而不是射聲營,此錯一;我讓你途中若是遇到,便請雍州王人馬護送她回來,你卻自作主張與她同騎,讓她舟車勞頓此錯二;還有三,既然遇到敵人,你為何要激怒對方,又將她獨自留給對方,而不是派人假意求援,趁夜動手把人奪回來?另有四,事后你又沒有查驗便聽信她不曾受傷或中毒便帶她回來,以她的性格,便是中毒也不會說,你不該關心則亂,做事全無章法……” “你比我強,你就有章法,你的章法就是抓個外域和尚回來在門口等著,人到了就問死了!你怎么不去死?!你個賤儒賤儒賤儒……” 齊聞說話盡量實事求是,排除那些沒用的信息,仔細思考后得出結論,而姜霞全是情緒輸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不停地罵,一句有效信息也沒有,這就是混了五年軍營的結果。 但他們各說各話,卻能明白對方要說什么。 至于其他圍觀的人,看著覺得他們像是在自說自話,胡說八道,勢同水火,一時不敢吱聲。 這時支法師一番查驗后后還真的和兩位名醫得出不一樣的結果,同齊聞稟報說是中了蛇毒,他以前常常醫治這樣的病患。多半是病人本身身體不好,雖然治好了蛇毒,卻依然需要修養,但舟車勞頓,就難免會導致患者身體每況愈下。 “只需要多做些rou吃,多加休息,便可以恢復?!?/br> 支法師神情輕松了不少,擦了擦汗濕的額頭,似乎已經有了把握。 而另外名醫聞言忍不住又再次請求診脈和查驗姜昭的手臂,姜霞也答應了,但兩位大夫看過之后卻大為驚嘆,在那里交流:“她這是如何治的……這,這是金針殘留的行氣之法?太,太驚人了……” “人外有人吶……” 兩位名醫感嘆著,讓幾人摸不著頭腦。 支法師也湊過去討好的同兩人嘀咕一陣,最后是胡子花白的瘦弱老叟上前拱手回道:“公主身體羸弱,飲食湯藥可以調理,但還要等公主醒了,問一問究竟是誰給她施治,可曾開藥,那是一位神醫啊,若是他在,公主不至于此……” 齊聞聽完,神情放空一瞬,沒說什么,黑發垂落胸前,眼眸微皺,似乎在思索什么,雙手攏在袖中,猶如一座玉做的高大雕塑。 一邊熟悉他的姜霞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刻就又冷笑罵他:“齊大啊齊大,你這歹毒心腸,便是做九世的冤魂到了地府都尤要稱一聲該死,你若要使人去抓,萬一不小心他人死了,改日我還能去九幽地府用到他?” 齊聞聽不進去,仍然神色淡漠:“倘是抓來,你可日日用的著?!?/br> “你個黑心爛腸的狗東西……” 姜昭慢慢醒來便聽到有人在吵架,她動了動抬起手掌,卻被一只消瘦的大手快速握住。 睜開眼來,逐漸無助瞪圓眼睛,但很快,看清那人無可挑剔,則山之玉似得面容,還有那人臉上幽冷的神情,深不見底的黑潭似得眼睛,她又不由慢慢褪去無措,變得一臉蒼白坦然。 該來的還是來了,年輕的丞相還是這么討厭她啊。 “見過,司徒公,姜昭不便起身,失禮了?!?/br> 虛弱的聲音禮節周到,卻讓室內空氣為之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