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第三視角)【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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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六月落日余暉時依舊帶著一點早春未盡的薄涼,蘇富比拍賣廳外已經車水馬龍。大理石階下停著一輛又一輛黑色轎車,混雜在一片刻意收斂的浮華中。 入口處,香檳泡沫在水晶杯中輕輕上浮,仿佛提醒每一位到場者:今晚拍賣的不是物品,而是舊時光的切片。 這是年度“十九世紀歐洲私人物品珍藏”專場拍賣,僅限邀請,嘉賓清一色高凈值收藏家、舊派歐洲貴族后裔、私人藝術基金代表——西裝裁剪精準,珠寶落座自然,彼此寒暄、打量、試圖以最安靜的方式證明身份。 蘇富比拍賣廳的夏夜奢靜而盛大。展廳不大,卻布置得極其講究。深木色地板踩上去無聲,天花板低懸著雕花吊燈,冷藏著陳年的銀器、瓷花與情感。 展廳內燈光柔和,水晶吊燈折出一片片碎金光影,仿佛整座空間都沉在時間之外。 拍品中有十七世紀宮廷琺瑯戒指、二十年代法國復古香水瓶、一對傳聞來自俄國皇室的鏤空玳瑁耳墜……以及——一件被安排在最后壓軸的禮服。 ———— 女孩兒站在展示廳一側。 她穿著一件簡約卻極具線條感的黑色開衩長裙,脖頸空無一物,只在左耳戴了一只珍珠耳環——那是她親手改造的《The One Who Waited》原型。 嬌嬌把頭發高高挽起,妝容清冷,混血般深邃的五官卻暗燈下被勾勒得極艷,像一幅細細打磨過千遍的雕塑。她的目光看似專注于拍品,但內心始終繃著一根弦。 她不是來等他的??伤?,如果命運還有一丁點眷顧,他一定會來。 ———— 南澤是在拍賣會開始前七分鐘走進來的。 他沒穿太正式,只是一身深灰色西裝,襯衫解開了最上面一顆扣子,頭發被發膠定型的一絲不茍,卻藏不住眉眼下那種壓著的情緒與輪廓——他看上去憔悴了,但也更像某種沉默的決意本身。 他沒有在人群中特意搜尋,只是緩緩掃視四周,直到—— 他看見了她。 遠處燈光晃動,她站在水晶燈下,看著某一件耳飾微微側頭。 一束光正好落在她肩頭,裙擺流瀉地貼著她腳踝。那一瞬間,她就是所有等待的終點本身。 南澤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只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她察覺到了。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像是皮膚下突然升起的一片熱流,她轉過頭來——和他視線正對。 兩人目光撞上的瞬間,空氣仿佛一瞬抽光。 她眼里的冷靜猝不及防地被搖碎,像夜空里突然綻放的星火。而他像在苦海中漂泊已久的旅人,終于在迷霧中窺見岸的輪廓。 他們誰都沒動,誰都沒說話。 可四個月的沉默、四年的壓抑、一次錯過與一生的等待,統統在這一眼里被點燃。 她很快恢復平常,沒表現出太多情緒,只是輕輕抿了一下嘴角,然后移開了目光。 可南澤沒有。他徑直走過來,在她身側叁步遠的位置停下,低聲開口: “你瘦了?!?/br> 她沒有轉頭看他,也沒有回應,只是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看展柜里的翡翠耳飾。 半晌,她才淡淡開口:“你來了?!?/br> 南澤低聲應道:“嗯?!?/br> 她輕笑一下,終于轉身看向他,目光平靜得近乎冰冷:“是來給我一個答案嗎?” 他們的距離仍隔著半步。 可氣氛已經驟然收緊,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弦。 就在這時,拍賣廳內的燈光忽然變暗,一束主燈緩緩打在正中央升起的展示臺上。 主持人聲音響起: “Ladies and gentlemen,我們的拍賣會即將開始!” 燈光聚焦。 …… “感謝大家的熱情!我們的壓軸競品為一件十九世紀中期婚紗,來自佛羅倫薩某家族遺產。制衣者為其長女Bianca,繡于心上人病逝后。此婚紗未曾使用,Bianca小姐終生未嫁?!?/br> “據家族口述,她在訂婚前夕縫制此裙,原計劃私奔。但未婚夫病重逝于途中。她仍著婚紗獨自站在教堂前為其祝福?;榧喰厍皟纫r有刺繡一行,意大利語原文:‘Prima o poi, ci ritroveremo.’” “——譯為:‘終有一日,我們會重逢?!?/br> 全場靜了一瞬。 那句誓言像一道無聲的箭,穿過拍賣廳所有的光,落在她胸口。 她幾乎控制不住眼眶內的酸熱,卻依然站得筆直的立刻舉起了競標牌。 幾乎同時,南澤也舉起了競標牌。 拍賣師有些驚訝,“請問先生,是為您的未婚妻競拍?” 他沒有回答主持人,只是看著少女恬靜又略帶疏離的側顏,沉靜而溫柔的說出那句她等了快五年的話: “我來,是帶她回家?!?/br> 這一刻,嬌嬌終于認真的望進父親眼底。眼中波瀾微動,像海浪在遲疑間輕輕打濕岸邊的石頭。 她知道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來“愛她”。 不是躲在暗處,不是回避,不是逃跑——他終于帶著自己的全部身份,走到了她身邊,又重復了一邊。 “我來,是帶你回家?!?/br> 而那件婚紗,就像幾年前她撒嬌幻想的那個夢,現在站在現實中,等她伸手,把命運牽住。 現場一時間安靜到極致。 她抬起眼看他,眼眶泛紅,卻帶著笑意。 而他,就那么站在光里,望著她,第一次不再把洶涌的愛意藏在暗處。 主持人低聲提示:“這件婚紗有一封信,被藏在袖口夾層之中。發現時已泛黃,字跡仍可辨?!?/br> 主持人講新遞給了臺下的少女,信被輕輕展開。 紙張輕微破損,但上面清晰寫著: “若你看到此信,我一定已等到了你?!?/br> 她站在父親身側,望著那封十九世紀的信,低聲說了一句: “你一直告訴我,命運不可信?!?/br> “但你看……我連前世都在等你?!?/br> 南澤心疼的望著女兒依然含淚的眼,輕輕將額頭貼上她的。 ———— 拍賣會結束后,外頭的夜正落進紐約最溫柔的一段時光。 夜色籠罩曼哈頓。天空掛著稀薄星點,整座城市像沉入某種預知的靜謐。他沒有立刻開口說什么,只是牽起她的手走著。 腳步冷靜,語氣卻低啞得像剛從一場太長的夢中醒來。 她沒有問去哪兒。只是跟著。 車開進東河岸邊一間私人花園會所。 那是他們曾經路過,卻從未真正停下來的地方——南澤悄悄記了很久,四個月前她離開的那天晚上,他來過一次,站在對面看了很久。 今晚,他終于把門推開。 庭院不大,卻安靜得像夢。 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兩側點著暖黃的地燈,藤蔓玫瑰攀附在雕鐵拱門上,香氣隱隱。池邊放著一張長椅,上面披著灰藍色羊絨毯,毯角壓著一只天鵝絨小盒子。 她停下腳步,看著這布置,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剛要開口說什么,父親已經輕輕拉過自己的手。 “是為了——不讓你再一次,一個人走掉?!?/br> 他低頭,眼神第一次那么坦白、那么無所遁形:“寶寶,我知道我以前有多懦弱。知道自己明明不該那樣愛你,卻還是愛了…又無法面對我們?!?/br> “我怕這段關系不被理解,怕被指責,怕毀了你的人生…” 他看進她眼里,聲音啞了: “但我后來才知道,我最怕的是像四個月前那樣意識到你徹底不在我的世界里了?!?/br> “那種痛,像從骨頭里撕開來……我才知道,我永遠不能失去你?!?/br> 南月皎站在原地,眨了下眼睛,淚就順著眼角悄悄落下來。 男人笑著用指腹擦去她睫毛上還掛著的淚,緩緩跪下,打開那個天鵝絨盒子——里面不是傳統鉆戒,而是那枚她曾設計過、他悄悄收藏至今的《The One Who Waited》原型戒。 主石是一顆月光石,淺灰藍,溫潤、清透。 “你說過你怕他不回頭?!?/br> “可我今天站在這兒,不只是回頭?!?/br> “我是來,把余生都交給你?!?/br> 他抬頭望她,低聲說: “嬌嬌,嫁給我吧。就算不被理解,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互相相愛,你開心,就足夠了?!?/br> 女孩破涕為笑,哽咽幾聲,一串淚珠滑下下巴落進他掌心。 她輕輕跪下,抱住了他,像用盡全身力氣才終于敢抱住那個她等了好多年的人: “你不能再退了,爸爸?!?/br> “這次……我們一起往前?!?/br> 月光落下。 他將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后站起身,把她抱得更緊,像是明日就要消失般。 身后拱門處,微風吹過藤花,幾點花瓣緩緩飄落。 這一次——他們終于沒有錯過彼此。 不是秘密,不是遺憾,不是壓抑的愛。 是一場光明正大、彼此奔赴的選擇。 是終于走近彼此,而互相終于回頭看見了對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