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姑且套了件他的t恤,大得像裙子。 rou丸和rou片,還有rou湯。 一丁點膳食纖維都看不到,這不像忠難的食譜,他再想讓因果長rou也不會這么營養不均。 所以這百分百是報復。 他坐在對面,手指一抬把碗推到因果面前,指甲敲在瓷上,把她丟了的魂敲了回來。 她突然問:“今天幾號?” 他沒有遲疑也沒有撒謊:“二十二?!?/br> 她看向墻上的鐘,這一天還沒有過去,但是否還能再重啟今天已經變成了未知數。 忠難描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先行開口:“要反悔嗎?” 因果看向他,他已經將餐刀遞了過來。 她接下了,忠難把手臂如砧板上的魚一樣手心朝上平放,等待她的快刀斬亂麻……倒不如說對她不會下刀一事太過自信,所以在她干脆利落地拿刀劃開他手臂的皮膚那個瞬間,他的表情還是有波瀾的。 她沒對著腕切,上小臂那一片流過青筋的面,切得又淺又細,擦傷似的,但第二刀又在同樣的地方,一層一層地切,像劃膠帶球一樣,血一涌,她就趴過去用舌頭舔,短暫地止住血后她伸大拇指進傷口,像“夢”里她虐待他自殘的傷一樣。 “這算什么?!彼谅亻_口,但忍疼的汗珠不管他死活地滴了下來。 “記號?!彼氖持负椭兄该^他皮開rou綻的縫,往里擠就密密麻麻地往外溢血,她彎了彎指試圖擠得更深,只聽他短促地“嘶”聲,她的手腕就被按住了。 “不反悔嗎?”他強壓著痛感問。 因果抬眼,“如果沒有重來呢?像這次一樣?!?/br> “可你還是回來了?!?/br> “聽著像你在等我回來一樣?!?/br> 他忽地情緒化:“我當然在等你回來!” 因果眨了眨眼,他又把情緒壓了下去,撇過頭不看她,因果就追過去,強行進入他的視野,然后燦爛地一笑:“你一直在看著嗎?” 她的中指又調皮地往rou里擠,他條件反射地拽起她的手腕,從他開了縫的rou里拽出染著鮮紅的手指。 因果赤紅著臉笑,哇啊,看起來像他分泌的色情的液體。 “就算我想反悔,你也不會如我所愿吧,”她看著自己的手指尖滴血,滴進rou湯,“故事不按照你所想的發展的滋味如何?” 本以為他會被激怒,但沒有,他甚至更冷靜了,這也何嘗不是一種報復。 “看著我被強jian,感覺怎么樣?”她求勝心切,步步緊逼,“不過你本來就參與在其中,到底以什么形態?難道還能有感官?” 她輕而易舉就掙脫了他的手,因為他本就沒有禁錮她,一撐,腿就擱上桌子,她像是要跳上餐盤的生食主菜,卻拿起叉子挑起食客的下巴,他微微頷首,叉子陷進皮膚,印出叁道冰涼的痕,再用力一點就能戳出血來。 “插在我里面的時候靈魂射精了嗎?” 他的眼睛看過來,無聲,即默認。 乒鈴乓啷地她把rou丸rou片rou湯連著碗筷一起掀翻,guntang的湯汁濺在他皮膚上,一瞬間就紅了一大片,他看向被掀翻在地的rou片,下垂著目,再看向她時,她像只貓一樣跪在餐桌上。 像貓一樣不會說話。 他伸手想去觸碰她,卻被她一個激靈往后躲。 他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落下。 “因為我救不了你,所以你埋怨我嗎?” 她皺起了眉。 他的手再次伸向她,而她這次沒有躲。 他只是,用手指撥開了她半干的劉海,露出她一雙灰暗的眼睛。 “為什么一直喊我的名字?”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巨大的影子覆蓋在她身體,他逼近,她僵硬不得動。 “為什么一直看我?” 他直視,換因果撇開目光。 “為什么一直抱著我?” 他快要貼上去,無限貼近她往后傾倒的身體,但不碰她,像中間有磁場,他們是南北兩極互相排斥,卻無限靠近。 就在她開始往后挪而一下踩空往后摔的瞬間,他終于觸碰到她,托著背就是一個把她往血rou里埋的懷抱,因果推上他的胸口,大罵:“你用我的痛苦試探我!” 他不甘示弱地跟在她叫罵的尾音:“我難道就不痛苦嗎?!” “自作自受??!” “用針刺我的可是你?!?/br> “分明是你在割腕!” “推我下樓的也是你?!?/br> “你要走……你要丟下我,你……!” “你離不開我?!?/br> “你去死?!?/br> 他把另一只手舉起來,把那條被她割開的縫展示在她面前,一層一層rou翻開來,她顫著瞳目視血像擰不緊的水龍頭滴水一樣滴下來,滴在她的鎖骨,滴在她的面頰。 “來,繼續割,割深一點,割寬一點,割開我整條手臂,割到骨頭,割到另一面,”他每說一句就把那泛著血的手臂更貼近一分,“我完完整整徹徹底底地死去,但是你?” 她是附著在忠難身上的苔蘚。 “你沒有我是活不下去的,小因?!?/br> 她是會隨著母體死亡一同死去的病毒。 “你現在,從這里,回到學校,回到我們曾經的家,你做得到嗎?” 沒有辦法,哪怕導航讓她往前走,她仍然無法邁出那一步。 因果要躲開他熾熱的目光,他摁上她的后腦勺把她的臉給掰了回來,再度直言:“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殺死我,賭我真正地死去,或是白阿姨的復生,又或者,你的新生?!?/br> 他利落地把餐刀再一次遞交在因果手里,掙扎的窸窣聲,衣服之間的摩擦,呼吸的交纏,他給予她足夠的空間刺向他身體的任何一處致死之地。因果握著刀發抖,他仍然說著:“你不下手,就再也不可能殺死我了?!?/br> 你看,弱rou強食,多么傲慢,弱者的拼死一搏可能對強者而言只是一個雜戲。 就這樣僵持不下,忠難倒是一笑,說:“你要我們這樣一直黏在一起直到皮膚習慣彼此的貼合,慢慢地融為一體嗎?” 砰地清脆一聲,餐刀從桌子上跌下了地板,給了原本就碎裂的盤子最后一擊,他還沉浸在自我嘲諷的笑中,全然未察覺到她的身體在朝他靠近,直至她用那雙什么都攔不住的手緊緊地抱上他的脖頸,把他突然怔住的身體壓下,肋骨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溫熱的臉黏在他一下就變臉的皮膚上。 她顫抖的聲音像一條蛇鉆進忠難的耳,像是在里面蛻皮,晶瑩的蛇皮一點一點地從耳朵里流出來:“哪里都沒有你……我找不到你……你回不來……你不會動,你不會說話,第二天也醒不來,你變成一塊一塊,你開始腐爛,明明是冬天,為什么這么快?你在我身體里,你要從我身體里逃走,你在我身體上,你要從我身體上斷開。我好餓……我好餓……” 他反應了很久,突然有一瞬間意識到她的行為和語言,才猛地回抱,但仍然呆滯,她不斷地重復著“我好餓”,他說“我再給你去做”,但她不放手,他就把她從桌子上抱起來,她像只不愛被抱的布偶貓,叁下五除二就從他懷里竄了下去,就像貓不愛吃飯盆里的非要吃散落在地上的,她抓起地上的rou片就往嘴里塞。 忠難回過神來。 原來那個擁抱不是表白。 她根本沒有辦法去用人類的情感面對他。 她把一地的rou都給塞進了嘴里,然后又把手指伸進嘴里,一陣嘔吐聲讓他徹底清醒,在她沒有把盤子碎片塞進嘴里之前把她從地上強行抱了起來。 因果嘴角流著酸水,呆呆地目視前方。 “……我沒有要逼你,”他緊緊抱著小貓因果,“我只是,不希望再發生那種事……” 但小貓不會說話。 他望向地上僅剩的一顆rou丸。 “絕對不會再發生了?!?/br> 但小貓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