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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題小組的人員在收假前一天就定好了,那些積極私聊季見予和談時邊的人都沒有入選,最后時刻負責統籌這個研究項目的雷老師找到季見予。 “我給你推薦個人?!?/br> 季見予心有不悅,可對方是老師,也知道他不可能隨隨便便塞人,很恭敬地同意了,問都沒多問,展示出百分百信任,雷老師略顯詫異,連忙笑稱:“你都沒考察過,萬一她達不到你的用人標準,拖累課題進度,我也不好意思?!?/br> 季見予一板一眼地回了:“有老師您這句話,我也不怕傷她自尊了,一切以最終課題成果為主?!?/br> 兩人一來一回,彼此的言下之意不必說得太清楚。 “她是我新帶班級的學生,頭腦很靈活一小姑娘,偏科,很愛物理,如果這次她表現好,我想推薦她去奧納杯?!?/br> 季見予不關心下一屆各種物理競賽的名額競爭如何激烈,也沒想到對方會把微信名片推過來。 驗證消息那行字讓季見予有點眼疼。 “學長好,我是一17班焦璐,有幸能加入你的研究課題組,今后請多多指教?!?/br> 季見予通過認證,對方似乎也一直守著,進入聊天界面的一瞬間,頂部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學長,我也來三中啦!” 季見予沒等這行字發過來就摁滅了手機,起身走回自習室,也不管蘇冷正抓心撓肝練聽力,耳機一扯,把東西都收拾干凈,把人牽了出去。 “你干嘛呀,我剛有點感覺?!碧K冷其實困得要死,可他不說走,她也憋著口氣要堅持到底。 “跟你說件事,焦璐要進我們課題組?!?/br> 身邊半天沒點響應,季見予低頭看了一眼,蘇冷正放空看著前方,腮幫子鼓鼓的剛塞進去一個巧克力球。 “我是漏掉什么情節了嗎,你和她原本就認識?” 她過分冷靜的一句質問讓季見予出乎意料,盯著她從沒什么表情到緩緩噙了絲笑意在眼角。 “我問你話,你笑什么?” 蘇冷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原本,她壓根想不起來焦顯平的女兒也考進了三中。哪怕暑假在家里,尤眉蘭要她“關照”焦璐meimei,哪怕開學前一晚在宿舍焦璐和她打過招呼。 可現在因為季見予一句話,讓這個令人討厭的事實變得無比真切。 見她突然冷淡,渾身是刺,季見予皺了皺眉,語氣隨淡:“我之前腳上那個傷口,你也知道是怎么來的,顏丹的學妹,就是這個焦璐。后來在農莊,我才知道你為什么割腕?!?/br> 過了幾秒,蘇冷突然掙開他,走得飛快,眼看就要踩著綠燈的最后幾秒通過人行橫道。 季見予心頭釀火,大步追上去,死死扣住她手腕走得更快把人帶過了馬路。 他們落地另一邊人行道的同時,身后滾滾車流洶涌而動。 蘇冷心驚,后怕自己再晚一秒都會被喧囂的塵土飛揚吞沒至死。她呆呆的,馬尾也顯得孤零零一把,季見予走上前把人攬進懷里。 “我之前沒和你說,是覺得不會再和她產生什么交集,而且你看,你反應這么大?!?/br> 蘇冷沒再拒絕他,像以往一樣仰起頭,是個適合接吻的角度。季見予正要動作,就聽到她喃喃低問:“如果我不想讓你們一起研究課題呢,你會把她踢出去嗎?” 很孩子話,如果是別的女孩這樣無理取鬧試圖拿他珍惜的課題來爭風吃醋,季見予會覺得很麻煩??商K冷不一樣,季見予能體會她的心情,她對焦璐有不似姐妹更似姐妹和父母爭寵的抗拒感,這一點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改變的。 “首先,人是雷群要進來的,現在課題還沒開始,我無法考證她的個人能力,不能無憑無據就把人拒絕?!?/br> 他聲音低柔,試圖撫平她締結于心的缺口。自殺那件事,他的確無法理解她,可他在意她,不會出于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指責她矯情、做作。 季見予知道這件事或許是無解的,上一輩的愛與遺憾,已成定局,他不希望蘇冷自己被困其中。 “你女朋友不希望課題組有女生這個理由也不行嗎?” 蘇冷鼻頭通紅,一雙眼濕漉漉的,孩童般固執,季見予的心軟得沒有形狀,伸出指腹摸了摸她的睫毛。 “你明知道我很介意她,介意她整個人?!碧K冷動作很小地偏過頭,只留半個后腦勺給他。 “冷冷,你爸媽的事,我不予評價,可你冷靜想想,哪有父母不愛自己女兒去愛別人家孩子的?!?/br> 蘇冷扯了扯紅唇,笑得很妖,有股冷眼的美感。 “蘇南添不會,可尤眉蘭不一定。如果你要覺得‘焦璐’這個名字依舊活著,‘蘇蕉鹿’變成了曾用名是巧合,我無話可說?!?/br> 季見予怔愣一瞬,表情一點點淡下去,松開她,把手插在口袋里,眼神復雜。 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如此漠然,讓蘇冷心中一刺。 他一定覺得她很不講道理。 強忍住巨大悲愴,蘇冷忍無可忍嘶聲吼起來:“一對曾經差點走進婚姻殿堂的戀人在各自組成家庭后依舊來往密切,你如果覺得正常,今后我要是和楊易杰或者任何一個前任繼續做所謂的好朋友,你最好別他媽指手畫腳!” 季見予表情瞬間陰狠,眼窩泛起不自然的紅,下頜線條緊繃,冷笑出聲:“你簡直不可理喻?!?/br> 回校第一天,沃寒露先感覺到不對勁,悄咪咪問蘇冷:“吵架了?” 蘇冷正要說話,季見予就晃過來拿她水杯。天冷了,熱水難打,蘇冷的保溫杯卻總是滿的。 “你要不要?” 有時候沃寒露也會跟著享福,這一回,她本來是沒想過季見予還會幫忙的,愣了愣,才手忙腳亂把杯子遞過去,笑嘻嘻:“多謝季神?!?/br> 季見予看了眼沒點表示的蘇冷,似乎還想說什么,可最后還是走了。 一整天兩人都沒有黏在一起,課間蘇冷想起自己還有試卷和課本在季見予書包,撕了張紙條不遠萬里遞到了第一組。 季見予打開看了,遙遙望向那個端坐在位目不斜視一臉認真盯著黑板的背影,揉了揉額角。 東西摞在一起遞到了自己手上,蘇冷正要放好,瞥到了那張紙條。 她心跳微頓,遲疑一瞬面不改色打開看了。 “你是想讓全班都知道我們吵架了?!?/br> 蘇冷知道,側后方有雙眼睛緊緊注視著自己,她抿了抿唇,好整以暇拿起筆轉了一圈。 背后那道視線看她寫了很久,漸漸變得熱切。 蘇冷再傳回去的時候,平時和她關系不錯的后桌有點不耐煩,“你倆夠了,談戀愛了不起啊?!?/br> 蘇冷耳根一熱,心跳得更快,但依舊沒皮沒臉笑說:“最后一次?!?/br> 因為她寫的是:讓全世界知道我們分手也是可以的,畢竟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做好朋友也是可以的呀。 她在諷刺他冠冕堂皇的“立場”。 即使季見予從沒承認過他贊同這種觀點。 * 后半節課,蘇冷胃一陣陣痙攣似發疼,脖子后面出了很多汗,煎熬無比。體內那股荒唐、毀滅性的沖動,因為椅子再沒有被后座踢到的震蕩感漸漸燒成了灰。 下午放學季見予和談時邊等人呼朋喚友打球去了,蘇冷沒和沃寒露去吃飯,李尤尖回宿舍洗澡,她一個人在座位把昨晚在圖書館沒做完的聽力聽完,最后才反應過來,這是季尖予的錄音機。 她拿在手里看很久,指尖都捏白了,最后起身走到季見予座位,塞進抽屜,又坐下來翻翻找找,想看看那張紙條被他如何處理了。 班里此時稀稀拉拉出去吃飯的人見怪不怪,蘇冷自己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于她而言,對他的東西產生占有欲和歸屬感似乎已經是刻入骨髓渾然天成的。 翻了一通什么都沒找到,蘇冷往劉海吹了口氣,沮喪地嘀嘀咕咕:“到底哪去了……” 一抬眼從樓梯走過來的游其森,她突然心虛,想起自己和季見予吵架吵到說分手的地步,可她還趁著人家不在登堂入室翻私人物品,好沒品。 “你不去吃飯?” 游其森有點疑惑的眼神讓蘇冷不知所措,她冷臉站起來走回自己座位,生人勿近的架勢,“我要學英語?!?/br> “那也不能不吃飯啊?!?/br> 游其森從前門繞進來,這句話讓蘇冷突然鼻酸,情緒是一下子從心尖涌上來的。 她很討厭吵架,這樣就沒人給她買東西吃了。 “好香,你也沒吃飯嗎?” 蘇冷狗鼻子一樣,探身過去看到游其森手里拎了個煎餅。 以前高一的時候她心情不好或者沒時間就喜歡到食堂買個煎餅打發,香香脆脆的,飽腹感也強。 可季見予說這是垃圾食品,吃多胃爛得更快,從不給她買。 他主張吃漢堡也看不起放辣條的煎餅果子,也不像楊易杰喜歡點外賣,都是直接帶她出去到值得信任的蒼蠅館子或者大餐廳。 蘇冷鄙夷他礦泉水都只喝十二塊的,一身貴公子毛病。 季見予除了抽煙,無一不良嗜好,熱衷運動,從不吃垃圾食品,在他身上似乎永遠看不到被苦難壓力摧毀磨練的痕跡。 他淡淡甩給她一句“誰不希望活久一點”,蘇冷反駁他,“是因為你這種人能創造無窮無盡的價值才會不舍得死”。 兩人就這個話題又鬧得有點不愉快,季見予想起去年她自殺,冷冰冰警告她:“蘇冷,你再給我死一次試試?!?/br> 他口吻極其霸道強勢,蘇冷不經意想起來都會覺得心口猛跳。 游其森目光淺淺游弋在她恍惚的臉,把那袋煎餅往她桌面一放,帶走陣風。 蘇冷微微驚訝,問他:“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本來想晚上加個餐,但又怕胖?!庇纹渖呋刈约何蛔?,并沒有立馬坐下,翻翻找找什么。 蘇冷喜聞樂見,“咦,你們男生也會怕胖,你都不知道我們女生快嫉妒死你們了,吃再多也一個個細胳膊細腿的?!?/br> 游其森看她一眼,笑說:“這是基因問題,無解?!?/br> “嘁”蘇冷撇撇嘴,打開煎餅送進嘴里,還是熱的,薄脆很脆,還有辣椒,她吃得滿滿幸福感,側坐著晃腿,瞇眼看向窗外有點暗沉的夕陽。 “游其森,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教室只剩下他們兩人,后排有一頂風扇,不知何時打開的,呼啦嘩啦卷著風,比秋日更涼。 游其森頓了頓手里的動作,走過去把按鈕關了,雜音瞬間小很多,蘇冷注意力被吸引,轉臉扭頭看了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這么冷?!?/br> “那你怎么不穿外套?” 蘇冷突然覺得有點噎,默默坐回去打開了保溫杯。 早上打的水,已經涼透了。 她平時都是穿季見予的外套。 “你還沒問答我問題?!?/br> 游其森目光洞察人心,蘇冷覺得他只是故意給她面子不戳穿她和季見予顯而易見的矛盾。 “談過,分了?!?/br> 游其森沒想過她會不依不撓,似乎有些頭疼,蘇冷看他別別扭扭的,突然“撲哧”笑出聲。 “那你和她,還有聯系嗎?” 游其森面無表情扭開冰可樂灌了一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冷卻那股搖曳不定的邪火,放下罐子后,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耳后,冰火兩重天,讓他心都跟著一瑟。 “沒有?!?/br> 他第一次這么不耐煩,也搞不懂蘇冷為什么突然問他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但都實話實說了。 過了很久,蘇冷慢吞吞玩弄著塑料袋,心不在焉地低語:“那你覺得,曾經愛得刻骨銘心的戀人,陰差陽錯分開了,能再繼續做朋友嗎?連同他們各自的家庭,也毫無嫌隙的其樂融融?!?/br> 游其森不自覺走過去,在她對面的座位停下,靠在桌沿,“心理學上說,真正愛過的兩個人是沒有辦法繼續做朋友的。如果可以,有兩種情況?!?/br> “哦?”蘇冷托腮望著他,洗耳恭聽。 她眼睛明明亮亮的,從里面,游其森可以看到自己身后的整片黃昏。 “第一,當然是反證法,說明他們沒有真愛過;第二嘛……”游其森語氣突然輕快許多,調侃似的,連姿勢也跟著換了一下,“說明至少有一方居心叵測?!?/br> 蘇冷也跟著笑了,自言自語夢囈一般,“或許我真的沒猜錯?!?/br> 游其森笑意不變,差點脫口而出問她沒猜錯什么。 可他知道,現在和她獨處一室談論這個問題,本身就越界了。 “那你爸媽離婚的時候,你會有被拋棄的恐懼嗎?” 父母在他很小時候就吵得不可開交慘烈分開,是游其森心底不易察覺的疤痕??蛇^去這么多年,他已經能足夠坦然和別人談及自己的家庭——哦,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現在誰也不跟,逢年過節要吃兩頓飯。 季見予、張金遠身邊這些朋友都知道這些情況,蘇冷知道也不奇怪。 游其森輕吁了口氣,很云淡風輕地笑談:“恐懼,很小的時候就經歷過了。八歲那年他們各自組成了新家庭,我被拋棄都快十年了?!?/br> 蘇冷徹底怔住了,胸口突然有點透不上氣,喉間酸酸漲漲的,最后眼睛都笑成一條縫,很不知人間疾苦似的。 “那你好可憐哦?!?/br> 說完,她掏出手機要給他轉賬,“那我得趕緊付給你煎餅果子的錢?!?/br> 游其森身子重重一震,有種從云端墜落人間的荒謬感。他語氣也冷淡下去,潛意識里涌上濃重的眷戀不舍。 寧愿她像前一秒沒心沒肺直戳人肺管子,也不想她迫不及待要劃清界限似地還他錢。 他根本不喜歡吃煎餅這種東西。 手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游其森扯了扯嘴角,很元氣明朗地笑著:“幾塊錢,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下次也請我吃個煎餅?!?/br> 蘇冷一時搞不清還錢和還煎餅有什么分別,眉頭一皺,很快就粲然一笑,“這就有什么難,我多送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