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etArchitect番外七彩世界
感謝@菩提子同學的彩蛋點梗! 潘教授和小何的番外在此奉上~ ———————————————— 今天,何南懷揣著最復雜的心情,請了假,沒有去上班。 從大學畢業已有一年,幾年間,何南和潘逾維持著戀人關系。工作日他乖乖在學校上課,周末去潘逾家里共聚,假期則直接住進他家中,照顧他的衣食起居。畢業之后,何南得到了學校領導和居委會的推薦信,讓他成功入職了區里的少年宮,最近都在負責留守兒童相關的項目。工資雖然不高,工作內容也有一定的難度,但在下班之后,何南回到家中,總有一個寡言卻溫柔的男人,和一只乖巧安靜的大狗,用全部的沉穩和愛意迎接他。 小城小戶,安靜的牽掛,簡單的往來,偶爾熱鬧的節日,平淡的日常。這里,是他的家了。 在何南的鼓勵之下,潘逾和以前的老同學、老同事多了聯系,本地大學邀請他出席講座,有專門的小助理負責一對一接待,也有行業相關的雜志向他約稿,甚至愿意派專人來給潘教授做筆錄。也有過幾次,潘逾的老朋友上門來接他出去吃飯,何南沒有陪同。 見到戀人的個人生活逐漸豐富起來,何南心里也十分高興。雖然他早就知道,潘逾并非因為在生活上的需要而對他產生好感,但自己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除了自己,潘逾偶爾也能喊別人幫忙,這樣才更能保障他的安全,何南樂于見到他不那么依賴自己。 手術的事,也是潘逾的老同學提起的。對方的愛人在腦科醫院工作多年,現在已是帶著好幾個實習生的老教授了,最近醫院引進了點國外的新技術,正在找愿意嘗試的志愿病人。最起碼,老同學是這么對潘逾說的。 “反正這種實驗性的手術,肯定是醫院埋單的,就算醫院不付,你也有醫保。不如試試看?”老同學大概是故意把話說得輕巧,避免潘逾產生過分沉重的心態,“我會跟他們提前溝通好,要是沒把握就別太進取,一點一點試,能改善多少就改善多少,保守治療為主?!?/br> 潘逾的失明源自腦部受創,因為受壓迫神經位置不巧,開顱手術的風險太大,在動刀子卻可能丟性命與放棄視力保住性命之間,從前所有醫院和醫生,都只愿意選擇后者。在剛出事的那幾年,潘逾也曾心有不甘,后來慢慢消沉了,好不容易才安于平靜。近幾年哪怕聽說一些醫學突破,他也不再對此抱有希望。 “這樣也習慣了,還去折騰那些……”潘逾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 “唉,我也就隨便問問,真不是想為難你,還不是我老婆天天念叨,說找不到合適的志愿者,影響他們醫院?!崩贤瑢W趕緊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生怕潘逾聽了不高興,“反正你回家跟你那位小先生商量吧,他肯定心疼你,還未必想你冒這個險呢?!?/br> 想起何南來,潘逾卻驀地有些動搖。 “你覺得,我要不要去試一試?”兩人躺在床上,潘逾赤裸著上身,一條手臂張開著,何南靠在他懷里,枕著他的肩膀。 這問話讓何南有些發愁,職業病導致,他不習慣直接給別人出主意。但潘逾平常很少這樣問他意見,既然問出口了,多半是他確實想聽自己的看法。 從感性角度來講,何南希望潘逾健康快樂,他知道潘逾雖然現在已經輕松多了,但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心里從不曾痊愈過;他也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行動自如,提高彼此的生活質量,年老之后他肩上的負擔也輕一些。但從理性角度來講,他又想讓潘逾自己決定。何南知道,如果有自己的鼓勵,潘逾肯定會馬上答應下來,這是一個很大的希望,如果治療無效,潘逾必定會面臨更大的失望,那絕對不是何南想要見到的。 他還沒想好怎么回答,潘逾低沉的聲音又傳來:“你是不是,又在想要怎么引導我自己做決定?” “……被你發現了?!焙文蟼冗^身,抱住了戀人的身軀,嘆著氣,親吻他的肩膀。 潘逾也跟著嘆氣,稍微偏了偏腦袋,讓何南的額頭可以蹭進他的肩窩里。在他們的相處之中,肢體接觸的魔力被大大增強,觸碰必不可少,所有看不見的交流都化作了擁抱,靠肌膚相抵、體溫互換來傳達一切。 何南在潘逾的頸間眨著眼睛,用睫毛去搔他的皮膚,“你想試一下,對不對?” 潘逾沉默許久,終于“嗯”了一聲,抓過何南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我想試試,就算不能完全看見,最起碼看得到明暗和東西的輪廓,出門也比較不容易被車撞上?!?/br> 何南噗嗤笑了出聲。在一起久了他才發現,潘逾其實挺有幽默感,甚至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說話好笑。何南將吻落在他的耳尖,一條腿蹭進了他的大腿之間,吐息之間揉入了輕語:“如果你想試的話,我們就試一下。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對你都不會變?!?/br> “嗯?!迸擞庹A苏Q?,回應著何南湊近的吻。 入院治療的時間很快就定了下來,老同學給潘逾安排了高級單人病房,護士也知道了他的身體情況,何南不必跟著陪護。 新技術不需要大型開顱手術,改成了某種微創手術,分多次逐步治療。那一大堆醫學名詞,潘逾和何南兩人都聽不懂,只能放寬心交給醫生處理。手術期間需要麻醉,潘逾提前一天就住院準備,第二日白天手術,他不愿意何南過來等著,讓他回去正常上班。 那天晚上,潘逾躺在病床上,頂著剃光了頭發的腦袋,一側耳朵里塞著耳機。 “你現在緊不緊張?”何南也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懷里抱著屬于潘逾的枕頭。 “嗯,一點點吧?!迸擞忾]著眼,聽著外面護士偶爾走動的聲響,“今天遛狗了嗎?” “遛了,帶小平去兒童中心了,孩子們都很喜歡他?!焙文蠂@了口氣,“我跟你說件事,你可千萬別不高興。要是手術不成功,你也別失望,不管你心里想著可以做的事是什么,我也會陪你去做的?!?/br> 潘逾頓了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想要做的事?” “肯定有的,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焙文戏藗€身,看著放在床頭的那本書,是前天晚上睡前他給潘逾念過的,“你肯定有想過去旅游,去看電影,去看展覽。這些事情,就算手術不成功,我們也可以去做的,全部都去?!?/br> “好啊,你想去哪旅游?”潘逾緩緩揚起嘴角。 “去倫敦吧,你之前給我講過,還有一張cd沒買到的?!焙文系穆曇纛D時愉快起來,“或者去北歐觀鯨也不錯,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暈船呢?;蛘呶覀兿仍趪鴥韧??我想去四川看大熊貓……” 聽著何南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地方,潘逾只默默微笑,沒有打斷。其實根本就是這小家伙自己想去玩,明明之前也有假期可以旅游的,他又不敢和自己提出。 兩人都擔心對方會失眠,聊得稍微晚了一點,何南在電話里打哈欠的聲音被潘逾聽見了,這才被勸著掛了電話。 “明天不用提早下班過來,我同學和他太太都會在這邊,你安心工作吧?!迸擞庠俅翁嵝训?。 他當然不知道,何南徹夜難眠,第二天直接請假了。 何南既擔心潘逾,也擔心自己。 他擔心潘逾手術的進展,哪怕再先進,再微創的手術,始終也是有風險的腦部手術,他寧愿潘逾繼續看不見,也不希望他遭受任何不必要的痛苦。他還擔心萬一手術沒有帶來實質性進展,潘逾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會有希望落空的難過感受,何南也不想他再次心靈受創。 但在某個被他刻意壓制下去的角落,何南也在為自己發愁。 他和潘逾認識至今,感情一直不錯,但哪怕日夜赤誠相對,潘逾始終不曾親眼見過何南的長相。何南倒不是信不過潘逾的為人,也并不認為自己丑得沒法見人,但就像和網戀多時的網友線下面基一樣,總有幾分對見光死的擔憂。 所以,他根本無心去上班,只在家里瘋狂搞清潔,然后牽著小平在樓下瞎逛,直到醫院那邊來了消息。 “手術成功,一切反應都在預期之內,麻醉還沒有過,預計傍晚能清醒?!?/br> 何南心臟怦怦亂跳,立刻去買了一大盒蛋糕點心。離開小區時,正遇到居委會的兩位大姐下班,她們一聽是潘教授的事,竟然也跟著何南一起去醫院。 到了之后,潘逾還沒有醒,何南暫時不能進病房,便先將點心分派給各位醫護,對每個人都是萬分感謝,引得小護士們好奇極了。 “你是這位潘教授的弟弟嗎?”小護士吃著蛋糕,小聲地議論著。 “不是,我……”何南面頰有些發燙,“我是他的家人,但是他還沒見過我的長相?!?/br> 正巧,潘逾老同學的教授愛人和幾個實習生過來了,都和何南打了招呼。隨后,教授進了病房查看,那幾位實習生大概準備下班,白大褂都只虛虛搭在身上。 小護士看著與何南年齡相仿的幾個大男生,忽然掩嘴而笑,伸手去扒拉醫生們的衣服,“不如你倆把大褂脫了,一會兒和家屬一起進去,看看病人能不能認出來?” “你這可夠調皮的?!睅讉€小醫生相視而笑。何南也稍微樂了,以一笑緩解此刻緊張的心情。兩位男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真的脫掉大褂,露出里面的休閑裝來。 “你們可以進來了?!苯淌诘穆曇魝鱽?,聽著十分平靜。 何南呼吸一滯,被其他人簇擁著,機械地走進病房里。 夕陽透過醫院薄薄的窗簾,灑在米白色的地面瓷磚上。 何南抿著嘴唇,有些揪心地看著病床上的潘逾,是他前所未見過的虛弱模樣。潘逾半躺著,一只手背上仍在輸液,聽見他們進來,極緩慢地扭頭看向來人。何南這才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注意表情,注意微笑,千萬不能露出難看的樣子,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明明都在一起幾年了,他卻緊張得像是第一次見面的相親現場。 潘逾的目光似乎仍和以前一樣游離,難辨究竟落在了何人身上,也不知能看見多少。他眼中的光亮與夕陽無異,不知是冷還是暖,也不知能維持多久,會不會如太陽下山一般,轉瞬即逝。 何南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在激動之下啞住了,發不出聲來。 在前后并立的三個男生之中,大家都沒有說話,潘逾的視線飄動著,終于,停在了何南的臉上。 那一刻,何南永生難忘。 “定好去倫敦的機票了嗎?”潘逾一邊費力地抬起手,一邊這么說。 何南立刻沖了過去,握住他的手掌,幾乎是又哭又笑起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潘逾的笑聲顯得有些費勁,但愉快依舊,“嗯,慢慢好起來?!?/br> 何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笑著回頭看周圍的人們,大家都喜笑顏開。他回望向潘逾,發現他眼角有濕潤的痕跡,大概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熱淚盈眶過了。 這么多年了,那些潘逾曾熱愛過、追憶過的事物,那個他曾縱情過的七彩世界,終于重新向他打開了大門。 這一次,何南站在門邊,與他攜手,迎接著他。 “你都看見什么了?能完全看清嗎?”一直到探訪時間結束,何南都坐在潘逾的床邊,一遍又一遍地凝視著他的雙眼,搜尋著其中自己的身影。 “還沒,現在大概就看個模糊的重影吧,顏色也不太對勁,但是已經能分清楚墻是墻,桌椅板凳是桌椅板凳,人是人了?!迸擞庋垡膊徽?,只盯著何南,將他身上的所有色彩都深深注視入眼中,“如果進展得好,下個月安排再做一次手術,保守估計能恢復70%吧,醫生說的?!?/br> “眼睛鼻子是還看不見嗎?那你剛才是怎么認出我來的?”何南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頰上。 “我閉著眼睛都能認出你來,更何況睜開了?!迸擞庥檬种割^在他唇上輕點一下,代替親吻。 何南忽然笑了:“那也不錯,給你一點逐步建立心理準備的時間?!?/br> “什么心理準備?” “我的長相啊,你慢慢恢復,慢慢看清楚,到最后發現我長得不如你想象的好看,也不至于太震驚?!?/br> “沒事,大不了我以后還是閉著眼睛親你?!?/br> “……你休想,必須給我看清楚了!” “好,以后天天看,這就是我動手術的唯一原因,就是為了看你?!?/br> “這還差不多……話說,小平你不會給送走吧?雖然他訓練得這么好,不去服務其他視障人士,有點屈才,但是我舍不得他?!?/br> “不送走,你可以帶他去兒童中心,他可以繼續發揮用處?!?/br> “那我們再領養一只小貓吧?” “要不要干脆領養個小孩?” “探訪時間真的結束了,明天請早吧!我們也要換班了!”小護士插著腰,不知第幾次來敲門了。 ———————————————— 《sad的年上嗨爽中短集合》全文22萬字,全部完結。 啊——短篇集啥的,寫起來真爽啊,作者本人表示還是很滿足的。 再次感謝支持到現在的讀者朋友們,你們都是小天使,愛你們! 新文已經開始連載了,如果想要在第一時間看到新文的話,小伙伴們可以關注我,或者進群793126487,每次更新會@所有人。 生活不易,創作不易,堅持不易,感謝大家不離不棄,感謝大家的賞識,我還有很多想法,很多故事,我不知道我還能走多遠。 再次的再次,感謝大家。 新文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