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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高人近來似乎課業很繁重,幾乎都沒時間陪——不,是指導她,即使她主動找高人希望高人抽一點點空檔陪——不,是指導她,高人還是微笑著推開她,跟她說什么「佩佩,我很榮幸你讓我吻你,但我湊巧有事要忙沒空吻你啊?!?/br> 即使她忍不住主動吻他,他還是微笑著推開她,然后低頭望望手錶微笑著跟她說聲抱歉,便邁步離開。 幾乎每一次,她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要她胸口一揪。 那個不是用來應酬的業務式笑容,她有看懂,但也奇怪的感受不到彎弧下的笑意……唯能感覺到的就只有她不能理解的苦澀。 苦澀,為什么是苦澀?高人不再喜歡她——這個學生了嗎? 她曾問高人,但高人說不是。 她不懂,真的不懂,不懂為什么每次被推開都有種強烈的失落感,那種感覺還要如影隨形,即使她跳了好幾小時舞都擺脫不了。 她好想找高人,好想叫他吻她,但她卻忽然感到害怕了,她好怕被拒絕,好怕會再被推開,好怕會在他的臉上看到那個只讓她感覺到苦澀味的笑容。 她好怕,變得越來越怕,也變得越來越像個沒用的懦夫了…… 這明明不是她丁佩佩的風格,明明不是——一定是她經常跑去泳池找高人不練街舞準備比賽才變得怪怪的,只要她練回街舞,她就會回復正?!?/br> 只有這樣,才能找回那些不知何時隨著安全感無故消弭的自信。 夜幕低垂,在了無人煙的公園里有十多名作龐克裝扮的年輕男女正在舞動身軀,在地上做出各式各樣的高難度動作,不管是電流滑步或是倒立定格,都做得乾脆俐落,舉手投足間酷勁十足。 而最突出的莫過于是——即使做跪滑都能吸引途人駐足觀賞的丁佩佩。 丁佩佩向來享受引人注目的感覺,可她現下卻壓根兒沒留意到周遭有多少人在看她,僅一面困惑的盯著自己跪地的雙膝看。 「佩佩,你怎么了?怎么又突然停下來?」街舞團友甲關心問道。 丁佩佩表情糾結了一下,才語帶困惑地道:「我……想上廁所?!?/br> 「又去?你半小時才上了一次廁所啊……」 「我知道啊……」丁佩佩語帶無奈道,她也不曉得是什么一回事…… 舞蹈團友甲感到有點意外,但還是拍了下她的背,道:「那快些去?!?/br> 丁佩佩剛單手撐地起來,舞蹈團友乙也跑來加入,展現出女生酷愛三五成群上廁所的特性。 「我湊巧也想去,我陪你去吧佩佩——」 原以為好端端尿頻已夠麻煩了,怎料還有更麻煩的在后頭,那就是—— 唯一的坐廁壞了。 「啊,不會吧?唯一一個坐廁壞了得修理……那我豈不是要用蹲的?」 不過平日最容易火大的丁佩佩卻沒有多大反應,直接走進隔鄰的廁格。 「有什么關係?當作是扎馬步囉——」 「但上廁所要省力一點才會去得痛快啊……」舞蹈團友乙邊抱怨邊走進蹲廁,即使深明自己應該閉嘴節省一點力氣留給受壓的兩腿,一張嘴還是不住霹靂啪啦的埋怨一番。 「我覺得差不上多少啦……除非你有便秘?!?/br> 「我近來真是有一點點……不太順暢,老是要蘊釀一下才行……看來近來吃rou吃太多太肥膩——」 「那要少吃rou多吃點菜清清腸胃啊——」丁佩佩熱心建議,殊不知便秘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馬步有扎穩,她不是第一次上蹲廁,而她確實有上廁所的衝動,但…… 首要之務是上廁所,可腦中卻冒出那顆淺褐色頭顱埋首于她腿間取悅她的色情畫面……和夢里的畫面一樣,高人會配合她的需求,吻她、碰她,但現實里的高人卻不然,她向來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但還是忍不住計較近來的種種…… 高人已經有整整兩星期沒碰她了,換言之,她已經被拒絕了整整兩星期了……她被拒絕到開始出現幻覺嗎? 想罷,原是如廁困難的她雪上加霜,她甩頭企圖甩走腦中的色情畫面,卻令畫面更清晰,下腹更鼓脹難受……但袴下還是毫無建樹…… 她也便秘嗎?還是內分泌失調什么痊癒了?痊癒了嗎?但高人之前似乎佷喜歡看她內分泌失調的模樣……現下這樣子,高人會不會更不喜歡她了? 想到這,近來連番被拒絕的沮喪感鋪天蓋地而至,于短瞬間淹沒她的全盤思緒,擊潰她好不容易才重建的自信高墻。 在丁佩佩被一堆雜思搞到腦便秘之際,一聲響亮的叫喚扯回她的心緒。 「佩佩!」 丁佩佩嚇了一大跳,險些失平衡滑倒來個「一失足成千古恨」,所幸的是日子有功,并未因此而失足。 「下?怎、怎么了?」 「你好了沒?我都好了,你還未好,上大號?」舞蹈團友乙關心地問。 「不是啦——」丁佩佩立馬否認,另為免形象受損,她穿回褲子,拒絕再跟蹲廁糾纏下去,決定擇日再戰。 「我湊巧在想事情而已——等我一下——」 她向來不擅長思考,也不愛動腦筋,可這個問題和之前的問題卻一直糾纏著她,即使來到夢里都不肯放過她,她一直都感到很困擾,一直,直到她又忍不住當眾擄走高人,首次闖進男廁其中一廁格,而高人則一面抱歉的微笑著跟她說他未來將要考試沒空和她做「特訓」斷絕她未來可以找他的機會為止—— 「佩佩,我很好高興你來找我,但我未來一個月得忙著準備考試,沒空授課了?!?/br> 那一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法思考。 高人掛在臉上的笑容,和她前數回見過的一樣,一樣能扎痛她的胸口…… 拒絕,這是拒絕,她再一次被高人拒絕,連帶未來一個月都被拒絕了…… 洶涌的沮喪一下子淹沒了她的思緒,教她沒法思考,沒法開口詢問高人她胸口翳悶背后的原因……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聽見自己無理取鬧的嗓音。 「你已經拒絕了我很多次了——真是有這么忙嗎?你不是成績很好的嗎?音樂系不是應該比舞蹈系更容易應付的嗎——」她也要面臨大考,但都不會忙成這樣—— 「我不是天才,資質有限,所以得練習啊……佩佩之前說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我知道佩佩是個對朋友、對兄弟很好的人,佩佩應該會體諒我的吧?」王子軒藝術地說拒,臉上依然掛著那個要她恐懼不安的笑容。 「朋……友……」丁佩佩艱難地復述,宛若不小心吞了隻鵝蛋似的,朋友、兄弟,高人沒說錯,他們是朋友、是兄弟……一直以來都是朋友、是兄弟,但當他用這兩個形容詞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時,她卻有種胸口中箭的刺痛感。 「佩佩對朋友、對兄弟這么好,一定會體諒我的吧?」 十指不由自主地越掄越緊,向來心直口快旳丁佩佩唇嚅囁了數回,才成功溢出聲音來:「真是一個月嗎?」 一絲錯愕于深眸閃掠,王子軒若有所思的深睇了她好一回才答話:「對,一個月?!?/br> 一個月。 高人都這樣說了,她再不滿都不能勉強高人犧牲準備考試的時間來陪——不,是教導她吧? 道理,她理智上是明白的,但情感上卻追不上。 不但追不上,還不住懷疑高人,懷疑高人是故意找藉口避開她的…… 她滿腹疑云,很想開口問高人,但話到唇邊就自動自發滾回肚子里。 皆因她有預感高人跟萍萍一樣即使討厭她都不會吐實。 而她得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她不敢問,之前萍萍的事,她會二話不說上前追究到底,但她今回卻沒了那份勇氣。 她不敢問,也好怕問,好怕答案會跟她所懼怕的一樣…… 所以,她最終都沒問出口,僅在高人面前做了一件她自覺是幼稚的事來。 是很幼稚,但她圖的是一份安全感,一份能夠令她心安的安全感。 「一個月,我就等你一個月,你一個月后要來教我——快來打勾勾!」 或許是覺得她行為幼稚,高人錯愕了下就失笑,伸出手指尾與她交握。 當天,他們就在男廁其中一個廁格里,在馬桶的見證下做了一個約定。 ※※※ 這個約定很虐心。 幾乎是在做約定后的一瞬,她就后悔了。 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所以,她忍了,忍下跑去找高人的衝動——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別人說百忍成金,但她金磚都未見到一塊,已忍到快要得內傷了。 她想跑去找高人,不愛撫、不接吻、不擁抱,說句話倒是可以的吧? 但依她的個性,極有可能會把高人拉進草叢,然后果斷地壓倒—— 她是這樣想,真是只是這樣想的,但突然自身下傳來的熟悉男嗓直教她為之一愣。 「佩佩,我們不是做了約定嗎?」 丁佩佩猛地自思緒中回神,震驚的發現高人不知何時在她眼下,而她則跨坐在高人的身上去。 ?! 高人的金發凌亂披散在草地上、她的雙手揪著高人的薄褸衣領,還有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黑色小提琴盒……就種種跡象看來,她都和強暴犯無不一樣。 發生什么事?她的手腳又早大腦一步做了她想要做的事嗎? 丁佩佩震驚不已,但兩手壓根兒沒有松開的意思,還越掐越緊,彷彿要將尚未完成的行動完成似的。 「佩佩……」 高人現下就在她身下,高人現下就在…… 那她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吻他,即使他推開她,具有優勢的她還是可以推回去的,不用再等二十九天了—— 高人這么好相處不會介懷早了二十九什么的—— 當她準備將腦中想法附諸實行的時候,帶嘎的醇厚男嗓復響。 「佩佩,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情況嗎?」王子軒趣然問道,極黑的眼沒有一絲責怪,有的就只有縱容、一絲不顯著的喜悅情緒,與及…… 一絲恐怕粗神經的她充其一輩子都不可能察覺得到的糾結情緒。 她體諒了他,那誰來體諒她?她快瘋了——她已經有很多晚沒睡好了—— 這么自私的想法剛呈現,丁佩佩就聽見自己任性的嗓音。 「那誰來體諒我——」 對靠,她的身體又比大腦早一步反應,兩手開始在拉他的薄褸,任她再想制止都制止不了,更何況她根本不想制止。 「佩佩啊……」探手輕撫那張稚氣的臉龐,王子軒強忍笑意,語帶懇求地問:「我知道佩佩已經變得很有耐性的,佩佩就不能多待二十九天嗎?」 「不能——」丁佩佩斬釘截鐵地道,唱第二十九天倒是可以考慮的—— 近乎不假思索的答覆使得王子軒心中一喜,可他沒將情緒表現出來,故作無奈地拒絕丁佩佩過于誘人的邀請。 「佩佩……打過勾勾的人要遵守承諾,不然就是龜蛋,你昨天不是這樣說的嗎?」 ?! 「我是這樣說沒錯,但——」 「我就知道佩佩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絕對不會違反約定,說話不算話,做出皇上最討厭的事來——」王子軒巧妙地點出丁佩佩擔憂的,使得丁佩佩再想出手都得運使強大的自制力制止自己的雙手別再試圖染指身下的男人。 「皇上——最討厭的?」 她原是想回話說「皇上最討厭又怎樣」,但話快出口時卻自行打住了—— 「皇上最討厭不守信的人,佩佩這么喜歡皇上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雇踝榆幮ρ?,可唇上的笑意虛有其形,既不到rou,亦始終未有達上眼眸。 其實她一點都不清楚—— 「我當然知道!我怎可能會不知道?!」丁佩佩朗聲道,以掩飾她的心虛,不在乎聲浪過大會否引來途人,也自然沒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 「我就知道佩佩知道,那請佩佩再耐心等候多二十九天了……」王子軒微笑著誘哄道,線條優美的唇往上彎的時候,細長的眼睛也跟著向上彎,故丁佩佩自然捕捉不到那一閃即逝的負面情緒。 雖說捕捉不到,但野性直覺極強的她卻因感受到空氣里過于強烈的負能量以致動彈不得。 ?! 未待丁佩佩作出回應,王子軒扳開丁佩佩的十指,自丁佩佩的身下撐地而起,他動作不快,近乎是紳士那種慢條斯理,卻能趕在丁佩佩反應過來前,優雅地離開那個理應是要人尷尬狼狽的位置。 「二十九天后再見了,佩佩?!?/br> 禮貌地交代一句,王子軒便攜著小提琴盒離開草地,與及那個總是有能力點火和澆冷水的天真女人。 如對待陌生人的客套口吻和頭也不回的態度均教丁佩佩心中一沉,她被高人討厭了嗎?她剛剛說錯了什么?她很想抓著高人問清楚,但又怕這樣做又會換來她討厭的拒絕—— 在她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境況之際,熟悉的醇厚男嗓暴響,這回是來自頭頂,不是身下。 「還有別的問題嗎?佩佩?!?/br> ?! 丁佩佩一愕,這下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擒著對方一腕,實踐了腦中的想法。她怎會真是出手抓住高人的?她搞不懂自己的身體為什么總是這么有效率,也搞不懂為什么他看她的目光含有幾分疑似是期待什么的波長…… 她原是察覺不到的,但是那波長太強烈,任她神經再大條都忽視不了…… 這是什么意思?生氣的期待?討厭的期待?拒絕的期待?但以上三種情況都跟「期待」二字扯不上關係啊…… 「還有別的問題嗎?佩佩?!雇踝榆帍蛦?,垂睫將暴露在外的期待眼光斂去。 「這……我……」她要怎樣解釋高人才不會討厭她?她不想再被高人拒絕了——她思緒一亂,語無倫次,吐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改悴粫f的吧?」 ?! 「我會說什么?」王子軒順著問,目光微沉,另追加了一兩分不解。 被追問了,丁佩佩唯有撓撓頭,硬編:「就、就你不會跟皇上說我曾經不守信吧?」其實她不是想說這個的,但她當下鬧腦便秘擠不出半個話題來—— 縱然如此,但樂觀的她心里還是期望能夠歪打正著,成功打開話匣子—— 殊不知這句換來兩道比鐵板還要硬、還要冷的冷厲眼光。 高人的目光不知為何陡然轉厲,相當駭人,但可怕的瞪視僅持續了不久幾秒就不見蹤影了,笑容再次出現在高人那張輪廊偏冷峻的面容上。 「當然不會,不用擔心?!雇踝榆帨厝嵋恍?,并溫柔地抽走自己的手。 然后,在她錯愕的目光下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離開。 當時,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溫柔、很親切,如鄰家大哥哥,可她卻詭異地感覺不到一絲溫柔,甚至乎是一絲親切。 剎那間,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想法。 她惹高人生氣了,還要是非常生氣的那種。 生意即意味著拒絕啊……她已被拒絕了很多遍……雖然有了一個月之約,但難保高人到時又拒絕她啊……不行!她要趕快跟高人和好才行—— 她是這樣想的,可當她在校內撞到高人,主動向高人揮手時,「嗨……」 高人都裝佯看不見她,不是別過頭和別的女生說笑聊天,就是踩著優雅的腳步離開她的視線范圍…… 驟眼看來就像是彼此的目光錯開了一樣。 類似的情況發生一兩次叫「巧合」,多于兩次叫「人為」……高人之前曾這樣教導她透過別人的行為來推敲別人的想法……高人果然是在生她的氣吧?所以之前才會次次都拒絕她—— 不行!她一定要和高人和好—— 打定主意,她最后一堂一下課就跑去找高人了—— 「高人你要怎樣才不生我的氣?」丁佩佩單刀直入,連一點緩衝、下臺階什么都不給。 「佩佩,你在胡說什么???我哪會生你的氣???」王子軒微笑反問,并望望手錶,以令她傻眼的語速逕行結束話題兼離開:「佩佩,我好高興你來找我啊,不過很遺憾我剛巧還有事忙著,得先行離開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聊?!?/br> 沒生她的氣?騙誰啊—— 高人曾說過要是熟人突然對她露出售貨員招呼客人的業務式笑容,就是在生她氣,但又基于禮貌不好意思不回應她,也不想給人一種小器的感覺。 高人也說過要是熟人贈送業務式笑容后馬上說有事要先離開現場什么,就是討厭她了,不想和她有更多交雜…… 這時就要反省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什么惹對方不高興了…… 而現下的情況顯然是她所想的……高人生了她的氣。 生了她的氣,又基于禮貌的關係不能不應她……雖然高人的做法跟萍萍的不同,甚至比萍萍還要來得高檔…… 她記得高人曾說過要是熟人交際手腕不錯的話,極有可能會拒絕得更有藝術,就對她用到招呼貴賓的口吻跟她說話來要她知難而退……比方說:「很榮幸」、「很高興」……總之口吻會特別客氣,令她今后不敢貿然前來打擾。 高人剛剛——不,近來就用到類似的字眼……高人不愧是高人啊,三言兩語就將拒絕藝術發揮個淋漓盡致,害她都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或是直接攔路。 啊,現在要怎么搞才是?想不通、想不通—— 正因為想不通,她整天忐忑不安,連為街舞比賽做的練習都沒法專心,滿腦子都是那個令人打從心底里發寒的溫柔笑容。 她已經很努力思考了,但還是想不出方法解決。 既想不出,也不敢再找高人了……就怕會惹高人更生氣。 惟有做她平時不會做的,消極地于心里默禱二十八天快些過……與及高人的氣快點消,別再慷慨地贈她一個個欠扁的業務式笑容。 因此,即使偶爾在校內遇上高人,她都不是裝佯看不見高人,就是別首和其他友人聊天說笑。 她自問已沒有「主動」打擾高人,甚至是再做些惹高人更生氣的事,但她卻敏銳的感知高人更生氣了。 如此一來,心情更忐忑了,但沒關係的,她現在只要耐心等待時間過就好了—— 掐指一算,還有二十天,二十天后,高人的氣一定會消,一定——她是抱著這樣的想念的,但與此同時,她亦體驗到何謂度日如年。 即使每天唱唱第二十九天,還是很難熬,不過再難熬還是得熬。 好不容易熬過了二十天,她便用飛奔的找高人—— 「佩佩,我很高興你來找我啊,你有事找我幫忙?」 結果,她再次獲得一個業務式笑容,與及她不希望聽見的一句—— 「我也很想幫你的,但很遺撼,我剛巧有急事要辦,得馬上離開了?!?/br> 咦?怎么還是跟二十天前一樣的?還是她搞錯了時間?不可能!她每天都有叉叉月歷,明明過了二十天,一個月限期已滿! 眼看那抹逐漸變小的灰色身影,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難不成高人還未氣消?不會吧?都二十九天啦,怎可以這么小器的? 想到這,她煩躁地扒了扒腦后的發,毫不在乎此舉會否令鮑伯頭走樣。 那她現下要怎樣做?再等嗎?不行!她已經有聽話乖乖等了很多天了——再等會抓狂! 雄心壯志一起,她便聽見一把帶有責備意味的粗魯女嗓暴響。 「你考完試嗎?」 丁佩佩這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尾隨高人來到儲物柜列,而高人則剛剛把提著的小提琴盒放進儲物柜。 對,她的身體又早大腦一步作出反應。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時候爭取自己的權益了,不管高人是不是在生她的氣,都要守信!不能再拒絕她,不能再推開她,不能再討厭她了—— 「很久沒見了,佩佩?!?/br> 王子軒溫文一笑,像對待朋友一樣釋出善意,嗯,像對待朋友,是「朋友」……他們之間的的而且確是「朋友」,可她卻沒由來的為此感到胸口一悶,以致出來的口氣更衝。 「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笑睇那張明顯寫著不耐的臉好一會,王子軒才慢吞吞地開口:「嗯,考完了,有心了,謝——」 道謝還沒來得及說完,被不安感糾纏多日的丁佩佩炸毛了,決定豁出去,一把擒過王子軒的手,拉他進無人的試音室。 丁佩佩風風火火的,踹開了門扉就大剌剌的登堂入室。 她用的力度很大,門扉激烈撞墻再反彈。 砰—— 巨大的撞擊聲掩蓋了其他比較小的雜音,故此眼睛總是向著前方的丁佩佩壓根兒沒發現到身后的男人在被她拖著走的同時還能將門帶上,并鎖上—— 當一切回歸平靜,大概是在王子軒像少女漫女主被困在墻與男主——不,是丁佩佩之間的時候,王子軒淺淺一笑,淡定地問:「佩佩,我很榮幸你覺得我能幫上忙,但你找我有什么事?」 宛若聽見對方欠她二五八萬不打算償還般,丁佩佩火冒三丈,激忿地道:「你問我找你什么事?!」 「你找我有要事???」 ?! 「你忘了你之前和我做了約定,二十九天后會來找我的嗎?!」丁佩佩怒不可遏地問,儼如搖身一變成了憤怒鳥。 他要是敢答「是」的話,即使他還在生她的氣,即使他的身子很虛、挨她一拳極有可能會英年早逝,她都不管了,她要他體會一下她的直拳有多重—— 就算他是她最崇拜、最尊敬的高人也好,她都難以控制拳頭手下留情! 王子軒故作恍然大悟的「啊」了聲,便露出歉疚的模樣,故作自責道:「啊,佩佩你提醒了我,我真是冒失了,險些忘了這個呢……」 ???????! 忘了?他竟然給她忘了?枉她這個月都在為他是否在生她的氣而煩惱—— 也搞不懂怒氣打從哪里來,她登時火紅了眼,巴不得把他撕開八大塊。 接著,解釋的醇厚男嗓循著空氣而至。 「佩佩,很抱歉,這么重要的約定,我不小心忘了,其實我都不想忘記的,但這個月都忙著練習……腦袋里全是曲譜……所以很多事都記不住了……」 這么一來,她被怒火蒙蔽的眼睛才重見光明。 丁佩佩這下才發現自己有力的右手不知何時揪高高人的衣領,那動作簡直可媲美專欺負弱小的惡霸——她這樣做一定會惹高人生氣﹗ 想罷,丁佩佩立即松手,她想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可滾出唇際的卻是—— 「你道你的腦袋里全是曲譜,曲子有這么難記嗎?」 音樂系考試不是可以自由選曲嗎?這二十多天以來,她有向其他音樂系朋友打探的——所以她的心情才會如此忐忑,覺得高人是故意找藉口拒絕她—— 「其實也不是難記的……我只不過是想多練習,確保自己不會出錯而已?!雇踝榆幮ρ?,僅透露部份真相,至于其他的……都藏在那雙深黑的眸子里。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高人是在生她的氣才拒絕了她一次又一次……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多心……她從沒想過「多心」這個詞都會用在她的身上,她過往只會拿這個詞來形容身邊的友人們…… 縱然到頭來證實是她心多,但她仍感到有點郁悶,不住為自己的價值比高人的一個考試,甚至是一首曲子低而感到一點點郁悶。 「哪是什么曲子?」丁佩佩酸溜溜地問,壓根兒沒發現自己的口吻像是在詢問男友和相處要好的女同學之間是什么關係。 「是弗里茨?克萊斯勒的《愛之悲》?!雇踝榆幋?,瞳仁掠過一絲不顯著的期望,可最終都因為丁佩佩的反問而失色。 「那首曲子很好聽的嗎?」 雖然她對古典樂沒興趣,但這是高人主修的科目,她一定要給予尊重—— 「你是指曲子本身,還是小提琴拉出來的版本?」王子軒溫著嗓反問。 「有分別嗎?」丁佩佩直接用問的,省得思考。 凝睇著那張寫著困惑的小臉,王子軒意味深長地答:「有啊……」 不曉得是他的語調過于溫和,抑或是眼神過于溫和的關係,丁佩佩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 「那曲子本身……」 「很好聽啊……」王子軒又答,帶磁的沉嗓教她的心扉不禁劇烈一震。 嚥下古怪的感覺,丁佩佩拌嘴,試圖緩和突然變得尷尬的氛圍:「曲子本身很好聽,那小提琴拉奏出來的版本自然很好聽啊……」 高人剛剛根本不用答得這么迂回曲折……這么令人莫名奇妙的不甚自在。 王子軒不以為然一笑,白皙的大手輕覆上丁佩佩的一頰,他動作溫柔,如撫摸易壞的琴身般?!覆⒉?,最好聽的不是小提琴拉奏出來的版本啊……」 沒由來的,心頭又是一震,宛若有無數頭綿羊同時撞墻般。 「那……是什么?」丁佩佩順著問,嗓音再柔上幾分,在指尖溫柔的撫觸下多添了幾分女孩子味兒。 「是你啊……」王子軒嘎聲低語,或像呢喃或像輕嘆,教丁佩佩的心又是一度震顫。 「我?為什么?」丁佩佩一臉茫然,變溫柔了很多的嗓音多添了點點少女的戰慄?!肝叶疾粫佟咕退闼r候曾經學過一點點都不會拉…… 唇上笑弧遽深,王子軒俯首靠近丁佩佩的耳殼,輕嘆低喃:「你本身就是件很捧的樂器……」 ?! 「用不同的力度吻你、碰你身上不同的地方,你就會發出非常悅耳的聲音……」王子軒嘎聲暗示,聲浪更低,近乎唇語,可她還是能聽清楚他口中每一隻字,每一隻能挑起她雞皮疙瘩的字。 「是騙人的吧?」丁佩佩質疑道,卻矛盾地露出一副蠢蠢欲試的模樣。 被質疑了,王子軒非但沒急著澄清,巧妙地拋磚引玉,致使丁佩佩更加好奇:「是不是騙人的,一試就知真偽啊……」 不知怎地,腦中突然警鈴大作。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問她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僅能像隻涉世未深的喜羊羊被邪惡的灰太狼逐步引入不知名的陷阱里。 「的確……」 「你想不想聽聽?」王子軒又問,三言兩語便能引出她強烈的好奇心。 嗯,她確實很好奇…… 不過,腦中的警鈴卻響個不停,吵到她沒法果斷地點頭答「很想」。 「你不聽一聽,哪知道我是在說真的,還是道假的?」王子軒又漫不經心地道,惹得她心癢難耐。 因此,她懶得細想為何,直接當作是大腦的警鐘誤鳴。 因此,她二話不說把身上的衣褲給脫掉,只剩下貼身內衣褲,壓根兒不在乎自己正身處在公眾場所,更不擔心會有音樂系學生突然摸進來瞧見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不,應該這樣說,那一刻的她根本沒考慮到會有這樣的危機。 她的彪悍再次叫王子軒驚艷,可王子軒把情緒藏得極好,壓根兒沒將內心的感受展現分毫,僅像個不為美色所動的柳下惠一樣淡定地欣賞她的表情。 「你啊……真是很主動……」王子軒輕嘆,乍聽起來既像讚嘆,又像惋惜,總之就百感交雜在一起,復雜程度大到她根本不能判斷他究竟是在稱讚她,還是在教訓她。 因此,擔心自己被高人討厭了整整一個多月的她敏感的認為高人是在教訓自己,而不住馬上自辯:「剛剛又是你說不聽聽哪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 現下怎可以反過來怪她「太主動」?!更何況,經她這二十多天來的自我反省,她已經學有所成,變得很「被動」了—— 「也是的……」王子軒輕嘆,但那種難以辨識是不是在生氣的口吻依然令丁佩佩心里不舒坦,不住為自己抱打不平來著。 「你知道就最好,我已經進步了很多,表現得很『被動』了——」 「對,是我說錯話了,你真是變得很『被動』了……」王子軒陪笑和應,非常配合,宛若一眼看穿了丁佩佩的心事般。 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慌,丁佩佩立馬抄手自夸:「這就當然啦,我的學習能力很高的——」下意藉此填補胸口處無故缺失的勇氣,全然不知道此舉間接多露出幾分誘人春色,僅隱約感覺到周遭的氛圍繃緊了些少。 「這一點,我挺認同的……要開始嗎?」王子軒探問,他把情欲藏得極深,連眼睛都沒泄漏一分,看來就像是兩潭不會為任何事起波濤的平靜湖面。 可透出來的兩道平靜目光卻有能令向來大咧咧的她感到有一點不自在。 縱然如此,她還是受好奇心驅使,不顧一切往看似有危險的地方衝去。 「嗯,但我之前都聽不出我的呻吟聲像曲子……」 「那很正?!雇踝榆幑首魃衩氐氐?,引得耐性欠奉的她立即追問:「哪里正常?」 有曲子像之前那樣雜亂無章的嗎? 欺近她雪白的耳廓,王子軒又漫不經心地道:「你應該知道學習使用每一件樂器都要先試音……試清楚每一個位置會發出怎樣的聲音……」 平滑的指腹順著她小腹的線條逆流而上,啪一聲,解開她胸前的鈕釦。 如撫摸琴鍵般,靈活的五指在她強壯不失嬌美的女軀游走,觸撫她每一吋敏感的肌理,滿足地感受她可愛的戰慄、她銷魂的體溫…… 「我用食指滑過你這里時會發出比較沉的低音?!?/br> 與及…… 「我用中指揉你這里會發出高音……」 隔著菲薄的布料,用唇舌頂弄她芬芳的濕潤。 「如果我用舌頭挑這里,你會發出更尖的高音……」 她向來大膽…… 害羞二字幾乎沒機會用在她身上,她膽子大到男生跟她說話都不會刻意避忌什么,舉凡黃色笑話、av女優什么都在她面前照聊不誤。 對于這些敏感話題,對于床事什么,她充滿好奇心的同時,也充滿冒險精神,從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臉紅掩臉什么,但…… 高人的新樂器介紹卻教她羞得無以復加,巴不得挖個洞活埋自己。 很害羞…… 真是很害羞…… 高人身上明明沒霸氣,明明就一副很溫文無害的文弱藝術家模樣,卻偏偏有能力令她感到害羞…… 尤其是當她聽見自己發出的嗯嗯哼哼當真在他的指尖、舌尖花樣百出的挑逗下「奏」出曲子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羞…… 「好聽嗎?」 她想反駁、想說些什么扳回一城的,但嘴巴張開了,聲音卻發不出來,而臉頰則首度在非劇烈運動所致而隱隱發熱啊…… 「好聽嗎?」 這些…… 都很不符合她丁佩佩的風格,但她還是在快感直沖腦底的時候點了頭。 「我就知道你會欣賞……屬于我的音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