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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環球購物中心中和店。 雖然說好了合作無間,雖然她已決定將麻煩的腦部運動丟給他全權負責,但她還是捺不住開口問:「其實有必要改變外表嗎?我覺得我現在的衣著打扮都蠻新潮——」喜歡她的粉絲都有不少……雖說絕大部份的粉絲都是女的…… 「不是新不新潮的問題,而是對不對皇上口味的問題?!雇踝榆幖m正。 「皇上的口味……是美樂蒂那種嗎?」丁佩佩不經大腦思考就問。 「美樂蒂?」王子軒思考一陣,便口吻篤定地道:「沒這么重口味?!?/br> 「哪里重口味???」丁佩佩反射性為美樂蒂說話:「很純情好不好?」 「純情?全身上下只套著紅頭巾的露體狂還不算重口味?」王子軒不以為然地道,他語氣溫和卻能唬到丁佩佩。 「咦?我都沒發現她沒穿衣服——」 對于她的反應,王子軒表現得一點都不意外,他神情淡定地道:「我早知道你沒發現這個?!鼓请p平靜的眼睛仿能洞悉一切般,世外高人味道十足,使得丁佩佩心里又對高人多了幾分崇敬,巴不得替高人立個碑拜拜祈求愛情順景,不過敬重歸敬重,口頭上還是得逞強一下。 「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啦?!?/br> 王子軒挑了好一會才將挑中的衣服遞到丁佩佩的眼前。 「試試這件?!?/br> 「這件?!」丁佩佩神情震驚,本身大得很的眼睛瞠圓得像銅鈴般大。 王子軒裝佯不懂那夸張表情背后的意思,詢問:「有什么問題?」 「那是裙子,輕飄飄——」她咬牙切齒道,五官皺成團,如臨大敵般。 假裝看不見她糾結得像是便秘了好幾天似的表情,王子軒將輕飄飄的蕾絲蛋糕裙遞前數分,兼且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是裙子,自然是輕飄飄的?!?/br> 眼看那塊很是招搖的輕盈布料在她眼前示威似的揚了揚,丁佩佩的眼球險些要掉下來。 「但——」 丁佩佩下意拒絕那塊一般女性不可能會拒絕的蛋糕裙,可王子軒卻趕在她說拒前奉上致命的一句。 「皇上喜歡像女生的女生,所以一定要穿裙子?!?/br> 正因為太致命太有殺傷力,故丁佩佩認命接過輕飄飄。 「……明白?!?/br> 她便秘似的糾結,王子軒非但故作視而不見,還擔任一盞明燈給迷途小羔羊指引一條明路。 「那邊有試身室,你去試試看?!?/br> 「……好的?!?/br> 言畢,丁佩佩便頂著準備行刑似的面孔前往試身室—— 試身室外。 望了望錶,發現「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的她進了試身室后已過了五分鐘都未出來,而里頭又沒有半點聲響,王子軒便上前叩了叩鏡門,語帶關心地問,可一方唇畔卻往上揚,勾勒出邪惡的弧度。 「佩佩,你好了沒?是不是不會穿?用不用我幫忙叫售貨員來幫你?」 接著,那扇鏡門依然緊閉,但后頭傳來悶悶的聲音。 「我穿好了……」 王子軒聽出她嗓音上的轉變,仍堅持要她走秀。 「那出來讓我看看?!?/br> 這回,鏡門打開了些許,但冒出來的只有一顆鮑伯頭跟一張彆扭的臉。 「但感覺很奇怪……」丁佩佩不甚自在地道,看起來有點靦腆,跟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樣大逕相庭,讓他不禁多看幾眼,不過他還是有注意到,沒讓視線在她身上停留過久,以致留下盯得太緊的蛛絲馬跡。 「哪里奇怪?」 「穿在我身上就很奇怪……」丁佩佩無措地道,語氣透露著焦躁不滿。 王子軒見此亦不感意外,他紳士一笑,有技巧地安撫道,把話說得煞有其事似的。 「可能是你少穿裙子還未習慣,多看多穿,就會越看越順眼?!?/br> 「……是嗎?」丁佩佩半信半疑,依然沒踏出試身室,僅低頭打量自己?!傅疫€是覺得很不順眼……」 「你還未習慣而已,未習慣自然會覺得怎樣看都不順眼,你先出來讓我看看?!雇踝榆幷Z聲微暖地誘哄道,非常有耐性,如對待頑劣的孩童一樣。 「哦……」丁佩佩不甚情愿地應聲,滿腔不滿盡在一「哦」,正因一塊輕飄飄,平日作風大膽的丁佩佩糾結了好一會才打開整扇門,生硬地走出來。 她確實有把半截裙穿上,而裙子也待在該待的地方,可問題是她原本穿的袴褲仍穿著…… 她上身仍是小背心,但下身卻處于又裙又褲的詭異狀態。 不是沒有人會將裙跟褲同時穿上身,但裙子下的一定不會是走嘻哈風的袴褲…… 情況有點始料未及,王子軒有點錯愕地問:「你為什么還穿著褲子?」 「因為只穿裙子感覺跟沒穿一樣——」丁佩佩鼓著腮,理所當然地答,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自然也沒察覺到女售貨員正頻頻投來側目,她的粗神經令王子軒感到好笑,但他還是有能忍著,正經地問:「你沒穿過裙子嗎?」 丁佩佩歪著嘴兒用力思考了一陣才答:「貌似國小時曾穿過校裙……」 「那當成是校裙來穿就可以了……」王子軒順著她的話引導她的思想。 丁佩佩望了望不順眼的裙子,納悶道:「但我校裙里有穿運動褲……」 爾后是一刻因極度錯愕所致的靜默,不過那種錯愕偏生多帶了點恍然大悟的意味。 當丁佩佩覺得自己理由充分可以取得豁免不用穿裙子時,天使與惡魔并存的低沉嗓音循著空氣而至,一矢中的道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心態—— 「你不是覺得穿裙子跟沒穿一樣,而是覺得輕飄飄的裙子很沒安全感、很麻煩,隨時有機會走光,對不對?」 「咦?」丁佩佩如夢初醒,側著首不太確定地道:「貌似是這樣沒錯?!鼓欠N涼颼颼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即使天氣酷熱,她都是會這樣說。 王子軒睞了她如遇上高人般的眼神一眼,才道:「那……挑別的吧?!?/br> 「挑褲子?」丁佩佩滿心期盼地問,大眼如載星光般一閃一閃亮晶晶。 可王子軒卻毫不猶豫地一盤冷水照頭淋。 「不行,一定要挑裙子?!?/br> 「……」 說時遲那時快,王子軒已挑了一條及膝碎花裙遞給她。 「試試這件?!?/br> 「好……」丁佩佩垂頭喪氣地接過碎花裙,無比糾結地轉身上刑場去。 怎料沒走上幾步,后方便傳來行人止步的幸福聲音。 「且慢?!?/br> 丁佩佩聞言希望重燃,大眼恢復明亮,話尾甚至因將得救而有點飄音。 「你決定改挑褲子嗎?」 結果,她先后獲得一記天使般的笑容與及一個魔鬼般的叮嚀。 「麻煩你這次記得要把褲子脫下?!?/br> 「這個……」丁佩佩表情抗拒,嗓音打抖,拿著碎花裙的手抖得更甚。 見狀,王子軒俊眉一挑,溫柔地微笑著給她下一帖既兇且猛的重藥—— 「你再猶豫,皇上有可能連骨頭都沒能剩下來呢?!?/br> 致命的一句一落,丁佩佩心里縱有萬千個不愿意還是取過碎花裙,直衝入試身室,換掉身上的奇怪裝扮—— 一副即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的模樣。 這一回,無需三催四請,上一刻疑似有裙子恐懼癥的某位女士穿著款式可愛的碎花裙、踩著酷炫的球鞋,以小跳步的方式活潑登場—— 「我覺得這個感覺很不錯,夠長又有點份量,不會輕飄飄這么靈異,可以又跑又跳,還可以踹人呢——像健達出奇蛋一樣能夠滿足你三個愿望——」 丁佩佩不但雀躍地分享她的穿后感,還急著在他面前展示裙子的三大包容力,她跨步走、跨步跳,像是在賣衛生巾廣告一樣極力表現出輕盈之感—— 可她的賣力演出只換來后臂突發一緊,丁佩佩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失衡,順著那股來歷不明的外力度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去—— 丁佩佩訝然抬首,結果對上了一雙似平靜非平靜的黑眼。 「怎么了?」 只見他唇畔依然掛著包容小孩般的成人式淺笑,然他俯下首,薄唇欺近她的耳畔,暖聲提醒:「內褲露了出來?!?/br> 他的嗓音不算很低,可其中令她心扉陌名一顫的沙嘎卻伴隨著微暖的呼息,如蝴蝶拍翼般輕拂她敏感的耳際—— 她從沒想過那把帶嘎的男嗓除了帶來心悸跡象外,還帶來頗為震撼的真相—— 咦?! 「什、么?!」 內褲露了出來? 這種糗事怎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還沒有半點頭緒,那把帶嘎的嗓音又響起,聯合微暖的男性呼息不經意擦過她耳畔,帶來一絲絲搔癢。 「穿裙子時,記得動作要小一點,知道嗎?」 「哦……」丁佩佩點頭虛應,表情因突然的事態發展而表現得有點茫然,她甚至忘了就算自己不當男女授受不親是什么一回事,也得離開對方的懷抱這一點,繼續挨在那個還滿好靠的精實胸膛上,直到對方輕輕推開她為止—— 王子軒欣慰一笑,鼓勵孩子似的輕拍了拍她的發頂。 「那就好了?!?/br> 頃刻間,空氣又像不久前在校時停止流動,那感覺、那情況簡直就像他是有異能的,皆因她覺得他拍的不只是她的發,還有那顆如籃球般彈跳的心。 「看來你比較喜歡這種雙層式的碎花裙……那就多選一兩件作替換?!?/br> 看著那抹頎長身影又在替她挑裙子,她不由自主地摸摸還暖的圓拱發頂——忽然間,腦中多了一個急需高人化解的疑難,那就是…… 為什么她的心臟會像籃球一樣啪啪啪的不停彈地的? ※※※ 跟她超不搭的裙子okay! 跟她不對盤的高跟鞋okay! 錯用力就會斷的細發箍okay! 基本上,該跟她打八百輩子都不會有交雜的都在她身上出現—— 高人原本還想在她十隻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動土,但她馬上像隻聽見主人拿指甲剪要替自己修甲的貓一樣握拳藏爪子加發惡,也許是她成功令高人明白到貓爪—— 不,是女人的指甲不可隨便亂涂顏色,所以高人沒再推她去美甲店涂上噁心的粉紅粉紅,管他閃亮粉紅,還是能射出激光,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到自己的指甲長時間出現粉紅色,她做不出雙手托腮扮花花說kawaii—— 「既然外表已改變了,那現在可以去找皇上了吧——」丁佩佩心急地說,碎花裙下的兩腿早在她開koujiao代去向前已有動作,像平日一樣踩著大步向通往百貨大門的扶梯走去,奈何卻因原本穿在腳上的運動鞋被逼換成有幾寸高的細跟高跟鞋而走得很瞎很像蟹子,沒走上個幾步就站不穩,整個人向前傾—— 換作是平時,她一定會來個單手倒立再翻身站妥,可她前方湊巧是正往下行走的扶梯,腳上穿的又不是四平八穩的球鞋,而是搖搖欲墜的高跟鞋—— 眼看自己將要滾下扶梯,她反射性闔上眼目,等待痛楚的到來,她不會天真到覺得自己可以零損傷下地,只祈求新買的裙子別跟扶梯搞曖昧卡著…… 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向后拉的力量襲向她左臂,突如其來的熱力與勁度驚醒了她,她倏然睜眼,下意期望那股外力能帶她遠離危險,但那股救命的勁度偏偏不夠大,未能制衡向下倒的重力,她的上半身仍往梳齒型梯級倒去—— 那顆原已懸吊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被拋擲至高空,眼看自己最終劫數難逃,她咬實牙關、闔緊眼皮,再次等待劇痛來襲,可來襲的卻是一股比先前還要大的勁度,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失衡的身軀便順著那股加大了的外力向后,她腳步狼瘡來了個小半轉,才掉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里去。 雖說有能逃過一劫,但她心有馀悸,強壯——不,纖細的身體還是會跟著心臟抖抖抖,也不曉得是不是她抖得太厲害所致,她發現那堵讓她倚靠的墻也跟著抖,甚至有抖得比她還要厲害的跡象……她不小心將「顫抖」傳給對方嗎? 顫抖是跟快樂一樣可以人傳人的傳開去沒錯,但心跳速度都會嗎?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呢,她的都已經算是跳得挺快了,可他貌似跳得比她更快…… 這…… 她就說是因為劫后馀生所致,可他的情況又是什么一回事?難道是…… 急性心臟???她疑惑抬眼,想看出些許端倪,可還沒來得及從那張看起來淡定又跟平日那種淡定有點分別的臉捕捉到一點蛛絲馬跡來著,她又像先前在試身室外一樣被輕輕的推開了。 隨著身體重獲自由,早前在試身室外已親身體會過的陌生空虛感如潮水般涌來,取代了胸腔里的踏實感,也不曉得是不是她平日太過不拘小節,又會跟男性朋友攬頭搭肩所致,她真是不喜歡這種出于禮貌而刻意保持的距離—— 當丁佩佩不住為奇怪的感覺而鮮少活動大腦的時候,一把隱含著慍怒的低沉男性嗓音飄到她像蘑菇頂一樣的發頂。 「你忘了自己正在穿高跟鞋嗎?」 丁佩佩撓撓腦后微拱的發,乾笑帶過:「又好像是忘了啊,哈哈?!?/br> 他默然的瞅著她看,那對深邃的長眸除了多摻雜了些許唯高人才有的睿智外,依舊平靜如潭,明明很平靜,平靜到像是看破紅塵俗世般,可她不知怎地偏偏覺得那兩個深黑的漩渦里頭蘊藏著她需要在意但尚未注意到的情緒—— 他平靜的注視詭異地令她有點緊張,注意不到周遭的人和事,壓根兒沒察覺到自己杵在扶梯口會擋路阻礙其他要使用扶梯的人,直到一襲溫暖撲向右臂的肌膚時,她仍處于茫然狀態,茫然地順著那股不大的手勁側過身讓路—— 接著,數名陌生男子便急步走去乘搭扶梯,表情有點不耐,一副相信再多等一秒就會罵臟的痞子模樣。 要是剛剛高人沒及時拉開她的話,她可能就要挨罵——不,依照她的脾性,她絕對會罵回去,外加送上新鮮出爐的一拳—— 不過可免則免,她可不希望跟不認識的人大吵一場,那會很難看的—— 話說回來,今天實在有夠不可思議的,用來思考的時間變長了許多,平日幾乎不太使用的大腦險些過勞,尤其是當他像成人對待小孩一樣向她釋出溫柔善意的笑容跟叮囑時,她覺得不只大腦過勞,就連心臟都有過勞的趨勢—— 「高跟鞋跟平底鞋是不同的,記得下次走路要當心一點了?!?/br> 「嗯嗯……」丁佩佩用力點頭,盼能透過頭部運動來甩走陌生奇怪的心緒,可心緒卻因他那隻伸來拍她的微拱發頂而再次變得奇怪。 「那就好了?!?/br> 「……」她究竟是哪根神經連錯線?怎么她會覺得有種被當成是小孩來教導的感覺?不過高人這么高深莫測,會把她當成是小孩亦不足為奇……唯一離奇的是……她開始有點喜歡那隻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那顆鮑伯頭的大手…… 儼如一隻極度渴求主人撫摸的貓,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主人的手上頭……咦? 怎么會是左手的? 上兩回好似是右手……還是說她記錯了? 她記性不太好,會記錯亦不足為奇,搞不好高人沒有特定用某隻手拍人的習慣呢—— 思及此,她沒繼續深究下去,火速重整其鼓,調整好荒誕離奇的心情。 「對了,那現在可以去找皇上吧?」丁佩佩復問尚未得到回答的提問。 「還未可以啊?!雇踝榆幋?,他神色未變,笑弧猶在,可笑意卻不在。 注意力被分散、不相信皮笑時能rou不笑的丁佩佩未有察覺到異樣,追問:「為什么?我不是已經穿了皇上喜歡女生穿的裙子嗎?」這樣還未夠嗎? 「皇上想要的是『灰姑娘』,但你現在只不過是穿了『灰姑娘』衣服的『王子』而已?!雇踝榆幰会樢娧闹赋鰡栴}癥結所在,刎得她一頸都是血。 「灰姑娘……」禁忌一般的字眼激起了丁佩佩的惱恨,也讓她憶起那個可惡的邪惡灰姑娘,引得她不住握起雙拳,一副準備隨時要出手扁人的模樣。 這些情緒上的轉變,細心的王子軒自是留意得到,可他卻像是嫌她心中那把火燒得未夠旺盛來著一樣,偏要火上添油,引導她進化成一隻憤怒鳥—— 「皇上要的是里外都是灰姑娘?!雇踝榆幬⑿μ嵝?,他說話的同時,兩手也在忙著,他左手握右腕,右手像是在松腕關節一樣不斷順時針轉動著。 丁佩佩幾乎是聞「灰姑娘」色變,她無比憤慨地駁回:「但邪惡灰姑娘里面都不是灰姑娘——」 里面根本是巫婆! 會道人家蠢、告枕邊狀的那種—— 「雖然邪惡灰姑娘是演出來的,但皇上『相信』她是灰姑娘則另當別論啊……」 王子軒慢吞吞地剖析戰況,他邊說邊緩慢地轉動右腕松關節,那平靜的眼神、那平淡的口吻,令人不住覺得他正在訴說著與他無關的事宜。 「如果你繼續用『王子』的方式走路、用『王子』的口吻說話,甚至讓皇上看見你『王子』的一面的話……那你一定會『輸』給那個演出來的『灰姑娘』啊?!?/br> 耳聞某些特別強調的敏感字眼,丁佩佩進化完全,化身成為憤怒鳥—— 「那現在要怎樣做才是?」丁佩佩咬牙切齒地向高人求教,拳頭骨節格格作響,好不嚇人,她才不要輸給那個說她『蠢到極點』的邪惡灰姑娘—— 她鼓著兩腮,在鮑伯頭的配襯下,那氣鼓鼓的模樣跟憤怒鳥有幾分相像,都是生氣時比較可愛。 想到這,一方唇畔不受控的往上揚,王子軒自覺重口味之馀,亦忙不迭假裝低頭看錶,婉轉地邀約:「都傍晚了,那不如先去吃飯,順道學習一下一些應用的約會技巧?」 沒想過會扯到吃飯去,丁佩佩反應不來,表現茫然:「吃飯?」 「你不是餓嗎?」王子軒篤定地問,盎然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下?」 也不曉得是不是背著她合謀的,肚子馬上咕嚕咕嚕的叫,彷彿是在和應他的話似的,罕有地令她感到有點尷尬。 「是……是啊?!?/br> 她平日不覺得餓時肚子怪叫有何不妥,但被說中就叫的倒是頭一遭…… 高人果然是高人啊,道行高深,連她肚子餓了都知道…… 果然值得拜師學藝! 正因為高人有能預知到她肚子餓了,她又捺不住在心里拜拜,雖說她沒說出口,但她的想法幾乎毫無保留地寫到臉上去,引得王子軒想笑,可他還是有能忍住,清清喉嚨才開始授課:「那現在開始了——絕大多數男生包括皇上在內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除非他自己肚子餓,不然都不會發現身邊的女伴肚子餓,那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會怎樣做?」 丁佩佩不由分說就像在音樂廳擄人時一樣,一把擒過對方左腕就走—— 除了今回因高跟鞋的關係而走得有點狼狽之外,其馀都跟前一遭頗為相似,包括走了幾個大步才記起要交代去向這一點。 「我們去吃回轉壽司——」 王子軒沒出言制止,在后方笑睇那隻抓著他的小手好一會,才斂去臉上的情緒,以帶點評論意味的口吻,指出她需要改善的地方:「太主動了?!?/br> 他的嗓音淡如水,卻極具殺傷力,特別是那句—— 「皇上不會喜歡?!?/br> 成功嚇得丁佩佩緊急剎停,回頭追問原因:「為什么?」 「因為你太主動了?!雇踝榆帍褪?,眸光未曾離開那張表情豐富的臉。 ?! 「太主動?」丁佩佩一頭霧水,雖說咸豐年前也有女生這樣形容她的,可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太主動」,她頂多算是「比較主動」而已—— 睇著那張困惑的小臉,王子軒不厭其煩地再重復:「對,太主動了?!?/br> 「主動有什么問題?」丁佩佩反射性就問,連用作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絕大部份男生都不喜歡太主動的女生,反而會喜歡像邪惡灰姑娘那樣被動的女生?!雇踝榆庮V堑卮?,目光下意挪向肌膚相接處,并輕輕掙開她的手,即使目光里縱有不捨,他還是選擇脫離箝制,掙開那隻主動拉他的小手。 當五指抓的不再是帶有溫度的皮膚而是冷空氣時,一種陌生的落寞感襲上心頭,丁佩佩有點悵然若失的看了看自個兒的掌心,又像是想要試驗什么似的反覆握拳又松指,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失落情緒,驟眼看來,就像是一個手中巧克力被無良爸爸沒收的可憐小女孩,使得看在眼內的他不由得心頭一揪。 丁佩佩雖感疑惑,但她沒細究太多,便握拳回歸討論。 「不是有人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紗』嗎?女生只要主動出擊就手到拿來——」 「主動出擊的『主動』不是指這種主動?!雇踝榆幑首魃衩氐氐?,惹得很怕解謎的她一面浮躁?!钢鲃硬痪褪侵鲃訂??不然還會是哪種『主動』?」 「用被動包裝的『主動』?!雇踝榆幧裆氐貟佅乱馕渡铋L的一句。 「用被動包裝的『主動』?」 即是什么意思?她完全沒法理解…… 啊啊,果然很高深,高人果然是高人,連說句話都像風水師一樣玄學味十足—— 瞥她一面糾結,腦袋擺明打了n個結,王子軒主動解答她的疑難:「簡單而言,就表面上帶給人做『被動』的錯覺,但實際上則是在做『主動』?!?/br> 丁佩佩聽罷更糾結,像是便秘似的……哪里有簡單到? 「即是怎樣?」 王子軒忍著笑,像專家一樣正經八百地給予指導:「你應該先關心他,譬如說問他:『你肚子餓不餓?』之類的,你可以因應自己的性格來決定要不要額外追加『啊』、『?!坏目蓯壑Z詞,那他會直接答你『餓』或是反過來問你『你肚子餓不餓?』之類。如果是前者的話,男生會直接提出邀約……」 「那后者呢?」丁佩佩虛心受教地急問,換作是她的話,她會依照當時的饑餓度坦白交代,可她總覺得高人的正確做法會跟她的做法有很大的出入。 果不其然,有非常大的出入—— 「無論你當時有多餓都好,都要答:『我只有少少餓,沒關係的?!弧?/br> 出入大到她倒抽了一口氣,震驚的聲音還有些少飄音。 「為什么???」 很餓的時候為什么都要說『我有少少餓』?還『沒關係』?很大關係好不好?少餓跟很餓都有很大關係,輕則腿軟、重則頭暈——怎會『沒關係』? 「一來是以退為進,二來是試探對方在不在乎你?!雇踝榆幘V地道。 「以退為進……試探……」怎么沒夾雜艱深用詞的一句會有雙用途的? 「再說,容易喊餓的女生會帶給男生一種食量大又強壯的感覺,不夠惹人憐愛,激不起男生的保護欲,皆因絕大多數男生都喜歡弱不襟風的女生?!?/br> 「是這樣嗎?!」丁佩佩錯愕不已,表情震驚,下巴幾乎掉到胸口去。 「你怎么反應這么大?你容易喊餓又食量大嗎?」王子軒半開玩笑的反問,可口吻相當篤定,而那兩道平靜過頭的目光像是有能看穿她的靈魂似的。 丁佩佩登時心虛的摀著肚子,杞人憂天的覺得肚子正在洩密。 「我承認我是容易喊餓又食量大,但我一點都不『強壯』的,能吃是叫『健康』!」 睇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焦急模樣,菱唇不受控地往上一勾,王子軒衝著她溫柔一笑,誠摰地附和道:「我知道你是『健康』,而不是『強壯』啊?!?/br> 沒想到他沒像她那些男性朋友拿她比一般女生體格『健康』來開玩笑,丁佩佩一時想不到怎樣接下去,間接令彼此間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 敏銳的察知她的不自在,王子軒重掌發言權,將話題導回正軌,轉移她的視線:「至于試探那方面,要是對方在乎你就不會認為『少少餓』是『沒關係』……不過你也得用很餓的眼神跟對方說這一番話來激起對方的內疚感?!?/br> 「怎么連提議吃頓飯都要弄得這么復雜?」丁佩佩悲嘆道,無力得很。 「一般女生多數會這樣反應,你比較特別,才會覺得她們那一套復雜?!雇踝榆幭駥W者般分析道,字里行間說服力十足令頭腦不好使的丁佩佩信服。 「真是很復雜啊,隨時餓死了都還未出發去吃飯……」丁佩佩納悶地批評,可轉念又向對方討教:「要是對方剛好在看其他對方的話,那怎么辦?」 「用有點幽怨的口吻說剛才的對白,只要勤加練習就不會臨場失準?!?/br> 「……了解?!苟∨迮寰趩实貞捰痔絾枺骸改乾F在要重新來過嗎?」 「對?!雇踝榆幬⑿Υ鹪?,一雙長眸因笑意而微瞇,帶有幾分腹黑味。 可警覺性低的丁佩佩依舊察覺不到,還認命的點頭。 「好吧……」 然后將對方當成是皇上,向對方咧開笑容,朝氣勃勃地問:「你肚子餓不餓?」 「那你肚子餓不餓?」王子軒嗓音微暖地反問,令她不由得心中一暖,她原是覺得前者答法比較好,夠乾脆俐落,可她現在卻異常認為后者比較好。 這……是不是就是高人剛剛所指的「在乎」? 要是皇上這樣問她的話,她真是會高興得即場表演大風車—— 正所謂未出發先興奮,丁佩佩一興奮就吐實:「我很——」餓,我要吃回轉壽司——餓句尚未得以成音,有把高人教誨牢記在心的她便立即改口。 「不——我有少少餓,沒關係的……」丁佩佩彆扭地背誦早前學到的應對對白,而肚子則像是跟她搞作對似的偏要選在這時咕嚕大叫,毀掉她的戲。 一絲狡黠的笑于唇畔乍現,王子軒扯出溫文的笑,紳士風度十足的提出邀請,并詢問她的意見。 「都這么晚了,不如先去吃飯吧,你想吃什么?」 「回轉壽司!我知道這里有一間很不錯的日式料理,不錯吃的——」丁佩佩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可分享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到打斷。 「太主動了?!?/br> ?! 丁佩佩反應不及,慢了一拍才回神,傻呼呼地問:「還在授課?」 「對?!雇踝榆幮Υ?,笑弧上的腹黑味兒更為濃重。 丁佩佩頓感挫敗,但為了皇上還是有能震住臭脾氣,并且虛心求教,可字里行間夾雜了不少煩躁意味:「……那我應該要回答什么才對?」 豈料,虛心求學再次求得雷人回覆—— 「無論你有意見想好了吃什么都要答:『由你拿主意,我沒所謂?!弧?/br> 「為什么?!」 她可是很有所謂的說—— 像是唯恐不下不亂似的,王子軒故意補上凡是女人聽見都會不由自主地激動暴走的一句:「就算對方想吃『m記』都要欣然接受——」 ?! 「怎可能???」m記是女人的天敵,那些熱量是運動量再大都滅不了的! 俊眉盎然一挑,王子軒鑿鑿有據地道:「這是滿足絕大多數男人都會有的『大男人主義』啊,越有『霸氣』的男人越大男人?!?/br> 是這樣嗎……那皇上豈不是很大男人? 還要是m記的捧場客? 那她的運動量就要增加一倍了…… 她胡思亂想的想著,越想越沮喪,嗓音變得死氣沉沉。 「……了解……那由你拿主意吧,我沒所謂……」 但可不可以別選m記? 結果——她得到了一個非常中聽的答覆。 「那去吃回轉壽司吧?!?/br> 丁佩佩如獲大赦,負面情緒一掃而空,喜悅染上面容:「真的嗎?!」 儼如喜悅能循著空氣感染似的,王子軒也跟著笑了,由衷的笑著,并欣然將主導權交到她手上去,讓她拿主意。 「真的,不過要由你負責帶路了?!?/br> 「好啊、好啊——」丁佩佩樂得不可支交,伸手擒過對方的左腕就往她心儀的餐廳進發,走了幾個開心的大踏步后,才意識到自己貌似做了在高人眼中「太主動」的行為,趕緊剎停,慌問:「話說回來,現在還是不是在授課?」 「不是?!?/br> 王子軒親切地向著她安撫一笑,可天使的笑容背后是難以遵守的惡魔訓條。 「但你要記住跟對方外出時別走在對方的前頭,那是大忌?!?/br> ?! 連這個都要改…… 這很難控制的…… 她比較喜歡走在前頭…… 她心里一陣糾結,可為了拯救皇上于水深火熱之中,她還是應話:「了解……」 ※※※ 爭鮮回轉壽司。 丁佩佩幾乎一坐下來就出手搶奪運輸帶上盛了壽司的盤子,連醬油芥辣什么都沒準備好,更遑論說是沖綠茶包了。 她沒關心同行的他想吃什么,僅依循自己喜好拚命取壽司盤子,取了滿桌戰利品才肯善罷甘休。 待她發現前方的桌面沒有可供她佔領的地方,她才發現壽司盤子的透明罩子全都不翼而飛,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發現原是乾凈的醬油碟上多了醬油跟一小撮黏在碟緣的芥辣,而那隻空杯則載了熱茶,一個小茶包正在杯子里頭載浮載沉……使她頓時感到有點茫然,茶面飄來的縷縷白煙也迷濛了她的視線。 疑惑的眸光挪向他的碟跟杯,碟子里同樣盛了醬油與黏了芥辣,而杯子則浸著茶包啊……任她再粗神經都看得出那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心沒由來一震,丁佩佩看著那張沉靜斯文的面容,單刀直入的開口問道:「你替我弄的?」 「是啊,是我弄的?!雇踝榆幍挂舱J得很乾脆,還衝著她斯文一笑。 她向來很欣賞乾脆的人,他的回覆雖不夠簡短,但亦算乾脆,可她卻沒由來感到有點尷尬,搭不上話來,也忽然覺得原來微微一笑真是會很傾城的。 「……」 看穿她的不自在,原是微往上揚的弧度更往上揚,勾出些許邪佞味兒,可那絲不小心洩露的邪氣轉眼間便被斂去。 「我剛見你在忙就順道替你弄?!?/br> 這么一來,她更不自在,嫩唇嚅囁了一會才囁出下文。 「哦,謝謝?!?/br> 言畢,丁佩佩慌忙別開眼,將注意力放在戰利品上,執筷攻擊每碟壽司,她每碟只吃一件,一口一件,醮了醬汁跟芥辣就直接送入口中,她吃啊吃,清了一半戰利品后,便準備再出戰搜羅對盤的壽司—— 可她卻驚訝的發現桌上沒有一碟盤子被清掉,而那個要負責清場的同伴則始終左手握右腕,松腕關節似的順時針轉動右拳,久久未有開動的意思—— 「你怎么還不吃?你不喜歡吃這些嗎?」丁佩佩大惑不解地詢問,她到現在才憶起自己剛剛搜掠壽司時搜得太高興,壓根兒沒詢問過對方的口味…… 「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想先休息一下而已?!雇踝榆幬⑿χ苤鼐洼p地道,然他收起左手,右手執筷試圖夾起那件跟自己距離比較近的鮭魚壽司,可夾了好一會才成功將壽司逮捕,但壽司剛離開碟面沒幾吋就刺身醋飯分家,可憐兮兮的掉回盤子里,經不起考驗的醋飯甚至斷開兩截。 左手掐了掐右腕,王子軒再試著把飯夾起,可那隻握筷的手卻不聽使喚,還像是得了輕微柏金遜癥似的微微打抖,情況就連粗神經的人都難以忽視。 「你怎么了?」丁佩佩關心地問,滿面困惑,一雙骨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古怪的瞅著那個談吐舉止總是離不開優雅二字的高人直瞧。 王子軒抱歉一笑,云淡輕風地道:「沒什么,就手不太能用力而已?!?/br> 「為什么?」丁佩佩順著問,表情更疑惑。 「大概是扭到吧?!雇踝榆幤降卮?,事不關己似的,令她不住直皺眉,作出沒根據的推斷:「好端端怎么會扭到的?除非是用錯力——」 咦?! 「我是用錯力沒錯……」王子軒一面無奈的輕嘆,他放棄跟壽司搏斗,放下筷子,左手重新爬上右腕,再次像早前一樣反覆轉動感覺有點松的腕門。 「用錯力……」 說起來,他由在扶梯口說話開始已是這樣轉動手腕了,想著想著,一抹靈光抹上腦際,難不成是—— 「你在扶梯口拉我時用錯力?」 「似乎是?!雇踝榆幋?,還是那種事不關己的調調,像是手不是他的。 不知怎地,心又是一震,她明明覺得英雄救美救到扭傷是一件很沒用、很丟人的事,但…… 當她聽見他用那種很沒所謂的口吻承認自己傷了時,她又不覺得沒用丟人什么,只感喉頭沒由來發酸,但她剛剛明明沒吃日本酸姜…… 實在有夠莫名奇妙的…… 但她沒多作細想,一把擒過對方的右腕,隨著微熱的男性體溫循著掌心傳來,她才訝異發現身體又比大腦早一步反應,故此,唯有又突兀地后補交代:「我來幫你——」 沒待對方作出回應,丁佩佩便左手抓握對方的右腕,右手則握著他的手順時針轉動?!冈琰c說嘛……你自己弄不到的,除非曾學過,不然弄不到?!?/br> 縱深明她所做的僅出于善心,可她毫不諱忌的舉措還是令他心頭一蕩。 「你學過?」王子軒問,純屬探聽性質,壓根兒沒有半點質疑的意思。 「學過,是一個跌打師傅教的,他說一般人很難自己弄,至于原因……我忘了?!苟∨迮宸窒淼?,又不忘提醒:「對了,會有一點痛的,忍忍——」 接著,王子軒清楚聽見疑似是骨頭間有碰撞的格格細響,可他毫不在意痛不痛,盯著那稚氣可愛的側臉,續問他所感興趣的:「你經??吹虻??」 「對啊,你怎會知道的?」高人真是高人,莫測高深——無所不知的。 「我猜的?!雇踝榆幹t虛地答,不過亦有附上自己的分析:「那個師傅應該是因為你是熟客才肯教你一招半式吧?!菇Y果有幸換來兩道崇拜的目光。 「師傅的確曾說過是因為我總是來光顧才破例傳授一兩招——我是跳舞的,經常會扭到手腳什么啦,最慘那次是扭到頸,看起來就像落枕似的,不學會一兩招傍身的話,就要老是麻煩人了——」 「麻煩到你,不好意思?!雇踝榆幷Z帶歉意地道,一雙眼瞳平靜如昔,難以看出其中有否內藏誠懇之類的情緒,可仍有能使丁佩佩不由得心中一虛。 她原是不太想承認自己有錯,但不知打從哪里來的內疚感幾乎要填滿胸臆,致使她罕有地主動認錯:「是我麻煩到你才是——要不是我走路不長眼睛的話,你就不會扭到手啦——」 王子軒聞言一愕,他不以為意一笑,暖著嗓輕描淡寫地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用錯力而已?!顾麑⑺胸熑慰傅缴砩先?,令她感到更內疚,向來少運動的大腦罷工沒法正常運作,使得她握著人家的手發呆亦不自知。 柔軟的肌膚觸感滲入皮膚,流入血液,循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進而流入心坎深處。 他捨不得那份觸感,也捨不得她那微暖的體溫,可縱有不捨也得捨,皆因還未是時候,時機尚未成熟,現在貪戀太多,只會壞了之后的佈署。 內斂的黑眼微地一沉,他主動開腔,以半開玩笑的口吻,打斷空氣里那點她根本不會注意到的曖昧氛圍。 「你怎么突然那么傷感?我的手斷了嗎?」 「下?」 丁佩佩這下才意識到自己在發呆,她連忙松開兩手,另自我懲罰似的握拳敲了敲自個兒的鮑伯頭。 「不是啦,你看看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他依言伸展五指,試了數回便感激一笑:「好像好了些許……謝謝?!?/br> 男顏這么一笑,心里那數頭本應只在面圣時才會激動的肥羊又有撞攔的衝動了。 不知怎地,一整天下來都不斷涌現出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尷尬情緒。 她用力甩了甩鮑伯頭,拒絕再為異常的感覺而攪盡腦汁想些有的沒的。 「不用客氣啦,你的手腕剛剛才扭回去就別用力了,我夾給你吃——」丁佩佩義薄云天地道,可她還沒說到最后一句時,筷子已出鞘了,將慘被分尸的壽司砌回去,再礁了點醬油跟芥辣送到他那張線條優美的菱唇面前去。 「沒關係嗎?」王子軒探問,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不是望向食物,而是望向她那張熱心的小臉。 「沒關係啊,會有什么關係?」丁佩佩不假思索就反問,同時也將壽司送前數分,強逼他開口,完全不認為自己正在做什么驚人之舉,粗線條得很。 眸色又暗上一分,王子軒欲拒還迎的張嘴迎接那件前來造訪的壽司,接受了她的服務,他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沒法壓抑那份喜悅涌上瞳仁。 「你平時都是會這樣嗎?」 「平時……」丁佩佩表情困惑的側了側首,答話:「未試過這樣,不過要是有朋友兄弟弄傷手什么的話,我應該都會幫他們呀,幫到就幫啊……」 王子軒眸色微沉,開口提醒:「是這樣嗎?但你這樣容易令人誤會?!?/br> 那把原是微暖的嗓多了一分不顯著的森冷,丁佩佩隱約察覺到一絲寒意,可她直覺認為那是百貨公司的空調所致,故未有細想多少。 「誤會什么?」 「一般女生只會對男友之類的角色這樣做?!雇踝榆庪[晦道,左手撿起杯子呷了一口熱茶,他一面間適自若像個經歷了不少大風浪的老頭子,相較起來,她像是小見多怪的歐巴桑。 「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啊……」王子軒涼涼地道,又悠哉悠哉的呷了一口熱茶?!付?,我所認識的皇上是不會希望自己的女友主動對別的男人做這種事?!?/br> 宛如談論天氣好壞般的一番話,嚇得丁佩佩花容為之失色,她反射性將所有責任推到對方的身上去——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提醒我?!」 「我忘了?!雇踝榆庪S口答話,嗓音又低了一兩度,帶來些許針扎般的寒意,可仍處于震驚狀態的丁佩佩壓根兒未有注意到寒流來襲。 「下?!」 「所以,還是由我自己來好了?!雇踝榆帬苛藸看降?,右手重新握筷,言措間都多帶了些許極力掩飾卻未能完全掩飾得了的賭氣意味。 身體比大腦還要早作出反應,丁佩佩反射性伸手生擒他的右腕,不讓他有機會勞動不久前才獲得治癒的右手。 「你來什么來,說好了我來幫你——」 預料之外的舉動令那張向來沉靜過頭的面容鮮少地染上錯愕,王子軒愕睇那張氣鼓鼓的臉好一會,才探問:「你還要夾給我吃嗎?」 四目交投,沒有引發天雷勾動地火之類的情況,有的就只有理應只出現在兩個情同兄弟的男人身上的畫面。 「當然啦,我們是兄弟就當然要有難同當——而且皇上又不在這里,看不見的就沒關係啦——你應該早些提醒我,我就可看看皇上在不在附近——」 王子軒沒被可斷金的兄弟情所撼動,僅又出言刺探那個根本胸無城府的女人:「那要是皇上在這里,你就不會幫我嗎?」 結果,換得一個喜悲兩難分的答覆。 「當然不是啦!我們是兄弟,而且我覺得皇上有霸氣是不會小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