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
子夜,萬籟俱寂,在所有學生都該進入睡眠的時間,社團樓某個還未開放的社團教室自地面發出了奇異闇芒。 沒多久,站在闇芒中心的人影倒了一個,只剩一個。 鮮血自倒下的人身下向四周發散很快流滿了光芒包圍之處。 卻流不出去,彷彿異常的光自成界線,擋住了鮮血了去向。 不等光芒散去,還站立著披著披風的身影蹲下身,自披風中伸出左手,放上倒地在胸口開了個窟窿的人的傷口之上。 膚色本身帶綠的手起了變化。 彷彿手掌內的血管、肌理全化作植物的莖脈,一條一條的綠莖在手掌的皮膚之下涌動,直到穿透食指掌心,進入死者的心臟。 片刻,自手指探出的植物倒帶般收回,原來不斷在皮膚下扭動的莖脈像被安撫般收下,就連原來帶綠的肌膚也恢復白皙。 圍繞成圈的光芒已然消散,上方該有的血液一如曾有的粉筆痕跡,都恍若被大理石的地面吸收,再不見蹤影。 趴倒在地胸口透了個窟窿的人,也神奇地自地面爬起身,曾透光的胸口不復傷痕只見衣料破損,然面無表情的人并不在意,轉向還跪坐在地的披風身影點了下頭后,踩著彷彿小孩突然變成大人、還不熟悉身體使用方法的搖晃步伐朝門口走去。 在行走間,逐漸習得身體的使用方法,直到推開門出去,已能行走自如,就連原來僵硬的臉上也浮現了笑容。 關門前,甚至能對還留在室內的身影說話:「晚安??」 不等身影回復,門,被關起了。 被獨留在門內的身影像是頓時虛脫般癱坐在地。 喘息聲在室內回盪。 片刻,身影自覺復原過來,雙手撐著地面幫自己爬起身,腳步還未跨出便急匆匆回身轉向。 蓋頭的帽沿隨著他的動作滑落,露出加爾精緻的容顏――只要不看他額上多出的兩隻角牙。 在他視線前方,本該在臥室里貪懶的惡魔躺在該成為講臺的桌上面向著他,單手撐著頰像將講臺當成了臥床。 「瞬殺製造不出多少痛苦?!共活櫦訝柲樕项D時出現的猙獰,阿斯達羅特說?!妇@的獻祭該榨乾祭品的每一分痛苦,那才是最美味的祭品?!?/br> 「……」以質疑的眼光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阿斯達羅特,加爾沉默不語,全身處于警戒狀態。 「植物不喜歡火的話,把耳朵鼻子舌頭都割掉、眼睛挖出來、打斷全身骨頭把筋抽出來、用釘子釘入腦袋或者乾脆把腸子抽出來都是選項,」彷彿沒注意到加爾顯露的敵意,阿斯達羅特兀自說著:「想要費心點你可以拿個網子把人套住,一片一片把掉出漁網的rou割下;不喜歡麻煩,你也可以準備絞指器絞斷手指,拷問梯將他的身體順著四肢撐到極限后撕裂,拿根削成尖刺的木樁讓他從下體往上撕成兩半、鐵處女將他刺成蜂窩灌蠟灌糖漿丟入蟻xue或是類似的地方讓他痛到發瘋……這些都是基礎中的基礎,能帶來的痛苦比你一擊致命好多了,也能帶給我更多動力?!?/br> 開頭時的第一句話就讓加爾皺眉,后續史上有名的酷刑更是讓他嘴角抽搐,直到阿斯達羅特說出最后一句話,他跨步上前,本有要進行攻擊之意,虛弱的身體卻明白告訴他――他不能。 咬了咬牙,加爾只能退回。 「別開玩笑了!」即使不能再以身犯險,加爾也不打算順應他意?!肝沂菫榱宋业哪康牟排e行這些儀式,不是出自怨恨,也不是為了討好誰,多馀的酷刑沒有任何意義!」 「誰說沒有意義?!姑鎸訝柕目咕?,阿斯達羅特連肩也不聳,淡然地道:「你這樣一擊斬殺祭品,祭品在痛苦哀號以前就失去知覺,完全沒有享受,才是真正沒有意義?!?/br> 「享受?」加爾冷哼?!高@只是儀式。是為了我的目的一趟必須的過程,我不能讓儀式中斷,但也不把這當成享樂,讓人痛苦的虐殺是你惡魔單方面的惡趣味,我沒必要奉陪!」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辜訝柼幪帋Т痰幕貞]激怒阿斯達羅特,只見他非常無聊地打了個呵欠?!覆荒茏屛冶M興你的儀式就只能以失敗告終。你要是繼續堅持你的一擊必殺,你再來九百九十九個九百九十九夜也不會讓我盡興,只是在浪費時間?!?/br> 「我說了,我是為了我的目的而舉行儀式,沒必要考慮你盡不盡興?!箤χ⑺惯_羅特只覺有理說不通,沒兩下就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加爾一甩手,轉身就要離去。 來到門前,要將門打開,卻發現緊扣的門即使用盡全力也不動分毫。 不須懷疑,罪魁禍首不二人選正在他背后。 回過身,加爾眉頭倒豎著瞪他。 「把門打開!」一身洗不去的血味讓他難受,即使這種心情會被說是偽善,他還是希望能盡快離開這個地方、盡快洗去一身血腥。 他不是人類,但他無法否認,偽裝成人時,他收到人類許多善意。 殺人是他做出選擇,他不會后悔,這不代表他不會痛苦。 緊皺的眉頭曝表出主人的心情,造成他如此不快的兇手卻發出笑聲。 「你的儀式是為了召喚我出來達成你的愿望,我如你所愿的出現與你定契,但當初的契約可沒有時間限制,你如果真的想要達成心愿,接下來要做的,該是討我歡心,讓我有心情為了你使用我的魔力才對?!?/br>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