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難道她是昨夜被赴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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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鳶淺淺回眸,來者一身月牙錦袍,清瘦如竹,腰間懸掛麒麟玉佩,眼底帶笑望向她。 “仕云哥哥?!?/br> 脫口而出的四個字叫她愣了幾秒,微微點頭示意。 夏風掠過,不知是東湖鳶尾的氣息,還是她一縷紗袍袖中所藏的念想,半騰空中與陸仕云廣繡寬袍相撞,往事一幕幕回現,似又回到兒時相知相伴的年少。 “謝家庭院殘更立,燕宿雕梁。后一句是什么?” “后一句...” “昨日在國子監,又沒聽先生講的詞?” “我...” 少女朱唇鉗著狼毫,嘟著嘴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 “后一句,月度銀墻,不辨花叢那瓣香?!?/br> 他奪了她口中的毛筆敲了她的額頭,惹得少女吃痛的拿手捂著。 “那是什么意思?” “夜過殘更,兩人依偎在庭院,燕子已在梁上棲息,墻壁也被月光染成銀白?;ㄏ汴囮?,只是夜色昏暗,難以分辨香從何來?!?/br> “好無趣的詞...” 她撐著腦袋看向遠處飛來的蝴蝶,而他并不像平常一樣嘮叨她的不專心,反而只是苦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暖陽融融,照亮了階臺旁的幾株月季,國子監窗欞扶風而開,轉過人生天地,物走星移,忽然而已。 那時的朱鳶背熟了納蘭的采桑子,也明白了它所講是沉浸于朦朧月色與花香中而忘卻前塵的愛侶,知曉了這個瀟灑自如的大明才子也會為情所困。 前世他與教坊司歌女酈姬相戀無果,在容兒登基那日選擇拋卻紅塵,還俗出家。 金陵雪落,她作為大明長公主在城門送了他最后一程,曾站在高山之巔的大學士,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卻為愛剪煩惱絲,斷塵世緣。 “保重?!?/br> 她不問他悔不悔,那是二人之間最后的默契。 “阿鳶快入座吧,要開始了?!?/br> 陸仕云悄悄向左邊瞥了瞥,那本應是翰林院的席坐,他卻專程空出來給她,只因那座位正巧挨著邵小將軍。 華服飛髻,風吹過她鬢邊的海棠步搖,那個曾說好并肩同行的兄長緩緩與她擦肩而過,卻讓朱鳶想起昨夜的入訪冊上的名字,心頭哽咽,難以言說。 你我之間當真一切如舊嗎...仕云哥哥? 及笄禮如期舉行,明亮的大袖長裙禮服,上衣下裳,她緩步走上階梯,反復邁步在時間瘋長的縫隙里,東升月落,遠眺腳下朝臣,數以記百,卻個個心存齟齬,不忠之人歷歷在目。 朱鳶戴上發釵的那一刻,從豆蔻走向成人,也從無知走向了責任。 她仿若站在百鬼夜行的長街盡頭,定是沒喝下那碗孟婆湯,才有機會再來一次。 而這世間能救我于水火的,只有我。 “祝賀殿下,及笄成人?!?/br> 面前的男子冕鎏一般的高挺的鼻梁瀉出俊逸的笑眼,仍如第一次遇見他時,駿馬飛馳,少年英將,意氣風發。 關于和邵元蘅重逢的畫面,她想過很多次,執一把匕首插進他的胸膛,看他將死之前的懺悔根本不足以抹平朱氏曾曝尸的滿門。 她想要的是讓他欲壑萬丈,紅塵無邊,窮盡一生上下求索的復仇皆落寞,黃泉路上,忘川河中,永遠都記得,是他辜負她在先。 “邵小將軍,別來無恙?!?/br> 朱鳶濃黑的瞳孔長睫微垂,明明是笑著,卻讓邵元蘅看出了些冷漠、厭棄、不覺凌厲。 他心里動了一絲的狐疑,不知為何,邵元蘅今日所見到的長寧公主明明同往日一樣對他笑靨如花,溫婉恭敬,還盡可能的尋了機會與他同坐,可他卻瞧著那沾染著鳶尾花香的金紅裙邊,又離的那樣遠。 繡邊不小心掠過酒鼎,打翻在桌,汩汩濃香的桃花醉順著四方幾滴落而下。 邵元蘅下意識輕輕撫過她的小臂,替她擦拭裙擺上的酒漬,卻在這時,看到了朱鳶慌忙伸來的手背上,裹著一層不起眼的紗布。 “昨夜屬下跟蹤他去了青云臺,發現他所赴一女子之約?!?/br> “屬下的羽箭劃傷了她的手背,看樣子應是不會武功的?!?/br> 女子。 箭傷。 手背... 朱鳶瞧見了他灼灼的目光,心下一涼,連忙抽回手背,壓在花袖下。 “昨夜陪著父皇練了幾把,遠遠不如小將軍抽弓搭箭,百步穿楊,反倒鬧了笑話?!?/br> 邵元蘅看著她那不自然的神情轉瞬即逝,隨即而來的眼神聘婷裊裊,顧盼生輝,心下竟覺得是否是自己想多了。 “武藝一十有八,而弓為第一難以把控,更何況殿下初學,有些摩擦也屬平常?!?/br> “若殿下不介意,改日臣可以教您些走步的法子,可好?” 那眸子微微彎起,可卻深藏著什么陰沉的心思,讓朱鳶從前世至今生都未曾看透。 她介意很,只要是與你共處一室,就足夠讓人心竭而衰。 可面上又不能叫人看出來,只得笑著說:“那再好不過了?!?/br> 想必他定是起了疑心,在陸仕云為何出現在詔獄一事未查出之前,還不能打草驚蛇。 九:兩個人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我還是喜歡燕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