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及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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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公主及笄禮新辦在即,以箋紙書寫請辭,行禮之前三日,派人送達敬安王府。 黑夜將至,傾吐著滿目月色,閣樓之上一扇圓窗中吹來陣陣細風,將男子鬢邊的青絲緩緩飄起。 只見那雙眼微閉,一身綠蘿衣,頭頂的青絲用竹簪豎起,屋內還燃著蘭麝木的味道,煙煙裊裊。 “少主,屬下...失手了...” “那人的身手并不似平常錦衣衛...” 身后的黑衣人跪在地上,雙手作揖,甚是恭敬。 “昨夜屬下跟蹤他去了青云臺,發現他所赴一女子之約?!?/br> “女子?” 邵元蘅緩緩睜開眼眸,粼粼的燭光映在他烏黑的瞳孔。 “屬下的羽箭劃傷了她的手背,看樣子應是不會武功的,屬下這就去查她的身份?!?/br> “只是名冊...” 黑衣人將頭更低了些。 “還請少主責罰...” 夜里彌漫的煙霧籠罩著他深潭般的眼底,復雜而微妙。 “你下去吧?!?/br> 名冊之事本就子虛烏有,也是他大意了。 指腹輕輕劃過一枚玉佩,表面光滑無痕,似是長年累月都掛在手,不曾拿下。 看來除了東廠...似乎這暗中還站著一個人,來淌這趟渾水了... -- “大皇姐承禮之日,怎還未見人來呢?” “即使再受父皇喜歡,也總不該這般晾著諸賓吧?!?/br> 東湖殿后的梅園搭著喜慶的戲臺,瞧著一幅繁花似錦的熱鬧,說話女子著一身寶藍胡裙,側臥在宴席方幾邊,乃是文帝的五公主,朱萱,封號懷珠。 想必是日日的寵愛總是低上朱鳶一籌,在這地界兒,沒了長寧公主,便就數她懷珠五公主最是矜貴。 “聽聞敬安王府的邵小將軍前往荊州練兵,今日歸陵...許多官家女子跑去城樓邊一睹風采呢?!?/br> 一旁說話的是燕王府的昌玉郡主,年齡與朱萱相仿,手執帕子莞爾一笑。 “呵...” “可惜嘍...那般高貴的嫡公主,整日倒是跟在男子的身后,也不曉得鬧了笑話?!?/br> 前方來了一列人兒,紛紛送上賀禮,體態謙恭,人群中打眼一瞧,便看見一身乾紅色的朝服,身姿凜凜,瀟灑自然,甚是奪目。 那便是被她那嫡姐放心尖上的邵小將軍了,早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有幾番姿色。 只是聽聞他心知朱鳶情落何處,卻遲遲沒向陛下請婚,誰知道那朗朗皮囊下到底打著什么算盤。 且不知是不是她朱鳶一廂情愿,自作多情呢。 朱萱嗤笑一聲,拿了一口桂花蒸糕放進嘴里。 這調侃的話語被一旁端坐的昌玉郡主聽了去,連忙心照不宣的裹緊了嘴兒,早聽聞這兩位jiejie向來不合,沒成想是到了這番地步。 忽然,前面那拿著酒盞的婢子一個踉蹌將那陳年桃花醉盡數灑進了朱萱那華貴的衣裙上,瞬時間濕了個透。 “你這賤婢,手腳這般粗陋!你們這東湖殿竟是些這樣的人當差嗎?” 朱萱站起身來,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倒是打得自己的手生疼。 可那面前的賤婢隨被揚了耳光,卻只是跪著撿起地上的碎瓷,低聲說著五公主贖罪,一點不見慌張。 想來是故意的吧,朱萱氣的牙床作響,抬起木屐便踩上那婢子的手,血rou在鋒利的瓷片間模糊一片,卻沒聽得有聲傳出。 “今兒個本宮這東湖殿來了稀客啊...” 遠處墨淺色華服鑲銀絲,水色紗帶曼挑腰際,檀唇含笑,緩步走來。 “好jiejie,您這東湖殿都養些什么粗陋的婢子???把meimei的金絲錦弄壞了,總得給個說法吧?” 她趾高氣揚的抬著臉,生怕別人瞧不見她這嫡姐吃癟的模樣。 朱鳶垂眸看著那一灘血,那婢子正是前幾日她才挑進殿里的樂心。 果然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樂心這雙手都逃不過被踩的命運。 她微含笑意,品貌端方,不露一絲慌張。 “不過是金絲錦罷了,jiejie改日派人再送你府上十條百條都行...” “嬤嬤,將父皇賞本宮的南疆和田玉獅給meimei拿來?!?/br> 和田玉獅? 朱萱眸中顯出些驚訝,她偶來探望母妃,正碰南疆進貢,剛想討要卻得知被父皇賞給了嫡姐,心下憤恨不平,在府里鬧了好些日。 她為萬貴妃所生,與中宮嫡出的朱鳶從小不對付,日日你爭我搶,今日她竟真愿讓給自己? “還望meimei不計前嫌,婢子之錯,何必惹得你不開心?” 若是前生,朱鳶怎會服輸,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前世她將大明拱手讓人,想必她這meimei定也逃不過斬首示眾,曝尸荒野。 即使往日再不快,終究同為大明子女,時世不與人同,哪怕再鋒利高傲的棱角也不再計較那一言一語的得失了。 “嘁,還以為真是jiejie改脾性了呢?原是看見邵小將軍在此,怕出些洋相吧?” 朱萱遙遙看見遠處的邵元蘅端坐席上,正與賓客禮敬作揖,那目光正淺淺的朝這邊瞧來。 她心下一凜,邵元蘅... 如今便是聽到這名字都會胸前一窒,想起那暗無天日的時光,銘心刻骨的背叛,皆使她如夢似幻,擷取了最后一絲清朗。 朱鳶向邊上一瞥,果然,眉眼俊秀,意氣風發,他還是那個許人一眼萬年的邵元蘅,而她卻不似從前了。 她走上前去,停留在朱萱的耳邊,悄然吹風。 “meimei從小偏會挑jiejie剩下的... “男子也一樣?!?/br> 朱鳶笑著說。 “至于邵小將軍...” 她裝模作樣的走上前去,纖纖玉指替朱萱拂了拂衣領,便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meimei喜歡...盡管拿去?!?/br> “本宮啊...” “...不稀罕?!?/br> 她淺淺笑著,聲音極甜極清,一身華服襯得她高雅尊貴,卻似乎帶著不合時宜的冷意,暗消惻隱。 朱萱只覺得她又在變了法兒的侮辱她,從小到大,她這嫡姐總是伶牙俐齒,一身狐媚的勁兒討得父皇的開心,就連太傅也只夸她朱鳶博聞強記,詠絮之才。 “你!” 她欲出口反駁,身后卻傳來低柔清潤的男聲。 “阿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