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冷鋒過境
冬月初一,冬至。 工位上臺歷被翻到最后一頁,距離平安夜還有一天。 四日前,雷耀揚交給自己那張機票被放在手邊抽屜,齊詩允望著眼前日期出神,在心中反復斟酌決定。 轉眼已經過去好幾天,但那日在帝國中心親眼所見的場景還在腦海徘徊。 齊詩允本以為這早晚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自己并不會對此產生任何心理變化,但她現在變得矛盾,完全搞不懂對雷耀揚這個禽獸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情感。 她本來應該痛恨他,本應該每時每刻都防備他,本應該每分每秒都要反復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掉入他精心設下的圈套… 但不知不覺中,一切好像都在發生奇怪變化。 雖然她能感受他對自己的不同,但這種不同,在雷耀揚這種浪蕩男人身上也顯得太過不真實。 她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在他身上尋求什么,她本不應該對他抱有任何一絲寄望,深情和專一,不應該是屬于他的標簽,心動和鐘意,也不應該是她會對他產生的情感。 至于這趟目的顯而易見的旅程,再加上幼年時乘飛機遭遇亂流患上的恐高癥,種種心理障礙堆砌成難以翻越的高墻… 她并不想去,但一時也想不到可以應付那個狡猾男人的借口。 那天過后,雷耀揚又繼續忙于處理各種生意瑣事應酬,但幾乎每天都會抽空給她來電,得到的雖然都是齊詩允不冷不熱的回應,他倒是難得的耐心,總覺得可能是因為她經期脾氣不好,也懶得計較。 國際瓶比賽昨天剛結束,繁忙工作告一段落后眾人如釋重負,大家都在期待今年好不容易的幾天連假,心思早就飛到九霄云外。 雖然圣誕節不是法定假日,但作為公眾假期,平安夜那日報社都會提早些下班,但新聞部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需要輪值,并不輕松。 記得去年圣誕節當天自己還在跑新聞,雖然整個假期只得到半天休息時間,但那時學弟陳家樂還在她身邊,雷耀揚沒有出現,一切都還在正常軌道… 下班之前,新聞部的副采訪主任Faye突然找到齊詩允,但她欲言又止,神色也略顯難為情。 “怎么了Faye姐?想跟我說什么?” 齊詩允見對方難以啟齒,拉她到一旁悄悄詢問,兩人共事時間也不算短,初入報社時Faye對她很照顧。 “Yoana…雖然有點唐突,但我想問問這幾天假期你有沒有安排?我老公從澳洲回來,我想跟他帶兒子過圣誕…但是剛好排到我輪值…” “…輪值費我會雙倍付給你,如果你有事也沒關系,我再問問別人?!?/br> Faye也知道去年圣誕節齊詩允都在跑新聞,今年好不容易在周刊部得享假期,自己提出來這個請求顯得有點過分,但苦于實在找不到頂替人選,只能想到來找她曾經幫襯過的這位俠肝義膽舊下屬。 齊詩允聽后不禁失笑,這個消息簡直正中她下懷,她攬過Faye單薄肩膀,一臉輕松模樣: “哇?我還以為什么大事,Faye姐你跟我還要見外?” “這個假期我沒有安排,我幫你,什么錢不錢的多傷感情,我也好久沒回去了,很想你們?!?/br> 她說罷,只見對方雨過天晴一般展露和煦笑容,恨不得抱著她原地轉圈。 平安夜當日,臨近中午時分,雷耀揚獨自驅車來到啟德機場。 現在距離航班起飛還有兩個鐘頭,但齊詩允一早來電說臨時有事要去報社一趟,自己會在起飛前趕到機場。 男人坐在車內,看著手里的頭等艙機票出神,心里不由自主憧憬起這次的短暫旅途。 本來想帶齊詩允去歐洲,但奈何假期太短時間不夠,日本他去過幾回,不過北海道是第一次去,溫泉酒店也已經提前幾周預訂了當地最好的。 雪景只是其次,他只在意這次同游的對象,只想和那個牙尖嘴利的小女人共同度過這次難得的假期。 車窗外飛機起降不停,雷耀揚在車內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齊詩允還是不見蹤影,他等得不耐煩,掏出打電話過去,卻提示對方已關機。 這瞬間,不知為何腦子里突然“嗡——”了一聲,他覺得蹊蹺又難以置信,又連續撥了叁四個電話過去,依舊是重復對方已關機的冰冷回答。 男人眉心緊皺,立刻下車準備將機票改簽,他撥通加仔的電話想讓他去報社看一趟,誰知這小子也關機,雷耀揚猜想大概是昨晚手底下一幫人瘋狂夜蒲,現在能叫起來的沒幾個,與其原地浪費時間,還不如自己行動。 冷風吹拂他額前黑發,霜灰色大衣衣角翻飛,但一股莫名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因為假期出行的人太多,黑色波子911擠在車流大軍中寸步難行,一向行車通暢的男人此刻路怒癥都快被逼到爆發,等待期間他不停撥打齊詩允的手機,行不通又打到她家里,可方佩蘭卻也只聽說女兒要去報社,并不知道她的具體行蹤。 跑車好不容易抵達明報工業大廈樓下,但這時波音客機早就飛向萬里高空。 雷耀揚腳步匆匆入內,乘電梯到達第十五層,冷峻面容壓抑不住胸腔里的火氣,像是要把人抽筋剝皮。 他找到馬經周刊部,卻看到玻璃大門緊閉,上著鎖。 心底的不安和焦躁頓時又徒增幾分,男人在偌大辦公區域轉了好幾圈,只有新聞部似乎有動靜,連續的鍵盤敲擊聲是這個空間里給他的唯一回應。 片刻后,男人慍怒有力的腳步聲漸漸逼近,齊詩允依舊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猶如一尊佛像,現在正值午休,一起輪值的幾個同事都出去吃午飯,暫時不會有人到這里來,她時間掐算得剛剛好。 女人面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如敲擊琴鍵一樣敲擊鍵盤,她甚至連頭都懶得回,不用看也知道是雷耀揚。 “齊詩允?!?/br> “你什么意思?” 男人沉磁嗓音顫動起伏,說完后沒有再走近,他看見手機被她靜靜放置在桌面上,她根本什么都沒準備,只有搭在椅背后的一件呢絨外套。 他心中恍然大悟,語氣里抑制不住火氣追問: “你坐在這里干什么?手機為什么要關機?知不知我在機場等你多久?知不知我多擔心你?!” “你說臨時有事要回報社,就是為了故意擺我一道?” 話音落下,齊詩允終于停止手上動作,將旋轉座椅調轉方向面對身后神色凝重滿腔怒火的雷耀揚: “雷生,我好像沒有確切答應過你一定要去北海道吧?” “你在機場等我多久,打了多少電話,如何擔心我,那都是你一廂情愿的事,同我有什么關系?” “如你所見我正在輪值,因為答應好我曾經的上司,讓她跟一年難得見幾次面的老公團聚,更何況還有雙倍輪值費可以拿,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我何樂而不為?” “說我擺你一道?” “你還是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很記情,也很記仇?!?/br> 她回答完所有問題,面色如常還夾帶著些許嘲笑意味。 眼前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心底那股熊熊怒火,大步流星走上前,伸手用力掐住高領線衫遮掩住的白皙脖頸,強迫讓她抬起頭仰望自己。 “齊詩允?。?!” “我警告你別太過分!你是不是覺得我永遠都會容忍你?還是你覺得我不會真的殺了你?!” “發什么癲要在假期來輪值!你就這么缺錢?之前那些賠償金你裝什么清高不肯收下?” “要錢是嗎?錢我多的是!你要多少?五百萬?還是五千萬?!” “還有,你記什么仇?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這些你都記不起來?!” 這一刻,男人的怒氣值已經達到頂峰,手上扼制女人的力度也越來越重,齊詩允呼吸難耐,從眼角滑出一連串淚痕,但她死死盯住對方面容,嘴角卻不自覺開始上揚,更加激怒雷耀揚的同時,自己也獲得一股近乎陰暗扭曲的暢意。 眼見齊詩允有恃無恐毫不屈服神色,雷耀揚恨不得把她掐到缺氧斷氣,但就在她眼球上翻,額角青筋暴起口中只剩氣管在生理性的嘶喊時,他才強忍著內心濃烈殺意緩緩放開手。 轉椅上的女人喉嚨被掐到干啞冒煙,此刻終于得以呼吸新鮮空氣,死亡窒息感逐漸抽離她的胸腔,但還是劇烈嗆咳了許久,才緩過勁恢復血液流動,緊繃面色也漸漸松弛下來。 整個沖突過程都在齊詩允的預料范圍,激怒、羞辱、嘲諷…叁部曲正在由她主導,在這簡陋舞臺完美上演。 “……我過分?” “比起你對我做過的事…我覺得我今天的行為也太小兒科…” “你指望我記你什么情?…記你當著郭城的面強暴我?還是記你用家人朋友性命要挾我…逼我和你在一起?” “想想看…你不覺得很荒謬嗎?你是覺得我精神失常?還是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會愛上綁架自己的罪犯?” “…雷耀揚,你幾歲???別太天真了…” “缺愛太嚴重…拿錢去看看心理醫生不好嗎?” 雖然說得上氣不接下氣,語調也很低柔,但齊詩允口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化作一把把淬毒的利刃,用力刺向站在她跟前一拳距離不到的男人。 雷耀揚聽她說完,攥緊雙手捏得骨節作響,他不能否認她說的都是事實。 但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是鐘意她,他只是想要得到她,他只是用盡一切手段,想要她全身心屬于自己。 他自認為他有辦法彌補,有辦法挽回,有辦法讓她心甘情愿。 空氣驟然凝固沉默,他們緊盯住彼此雙眼,拼命想要解讀對方此刻繁復思緒。 他到底哪句真? 她到底哪句假? 女人的神情里寫滿對男人的不信任,面對雷耀揚,她像是在做一道無解的難題,一張怎么答都會錯的考卷,她只能時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唯恐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深淵。 而男人卻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這女人,他發現齊詩允最近古怪得出奇,個性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 好像她也有他觸及不到的陰暗面,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耐心,也已經足夠坦誠,但這女人似乎從未被打動,依舊是冷言冷語相向,依舊打心底里痛恨他。 最終,男人冷靜后深吸一口氣稍稍放低姿態,俯下身雙手撐在轉椅扶手上凝望她,熟悉的古龍水香味纏繞蔓延,兩人的鼻尖就快要碰在一起。 “…齊詩允?!?/br> “你實話告訴我?!?/br> “在郵輪那件事之前…你都沒有一點鐘意過我嗎?” “一秒鐘都沒有過嗎?” 視線在方寸之間交匯,齊詩允保持緘默態度,像是在回憶這快半年的點點滴滴,在這些回憶中搜尋與雷耀揚在一起后哪怕一秒的快樂時光。 屈指可數。 明明他們相識不過幾個月而已,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一樣荒誕又漫長,或許是大部分時間她都過得太痛苦,所以才覺得煎熬和窒息。 一段健康正常的戀愛關系,不應該是這樣。 鐘意一個人,也不應該是這樣。 其實雷耀揚心中比誰都清楚,但他還是想要聽她親口印證,他在她心中,到底有沒有一席之地。 她腮邊泛起的紅暈,耳根燙人的溫度,在他身下的嬌柔,體內迎接他的潮涌…至少有一樣,至少留給他一樣,至少讓他覺得自己不是真的一廂情愿在演獨角戲。 身后電腦主機箱嗡嗡作響像是伴奏,彼此的呼吸氤氳交織融合在一起,男人的琥珀色瞳仁不停顫動,似乎是在乞求,在對她抱有期待。 齊詩允與雷耀揚對望,內心掙扎揪扯,但又如鯁在喉,快要刺破皮膚。 “沒有?!?/br> “雷生,我從來沒有鐘意過你?!?/br> “一秒鐘也沒有?!?/br> 女人雙眼盯著他,語調平靜說得十分篤定,微閃的深棕色瞳孔極力在掩飾一股莫名的動搖。 此時,她見到雷耀揚眼底最后一絲光逐漸熄滅,但齊詩允卻還是忍不住要在那余燼中潑上一盆冷水。 “拜倒在雷生西裝褲下的女人千千萬,不過很遺憾,我不是其中之一?!?/br> “雷生風流倜儻,新歡舊愛不斷,想要解決生理需求你大可以找別人,反正你有的是錢,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花高價買到一顆愛你的真心?!?/br> 齊詩允說完,將視線快速轉移向別處,臉色也驟然變得更加淡漠無謂。 聽完莫名其妙這番話,雷耀揚怔愣片刻又直起身冷笑,他眼角輕微扯動,雖然緊抿著唇,內里卻是咬牙切齒。 他俯視著面前倔強女人,還是不愿相信她說的話,但擺在面前的血淋淋事實,確實是自己一手造就。 “…是嗎?” “原來一直是我自作多情?!?/br> “對你造成困擾了還真是抱歉,那就祝你假期輪值愉快?!?/br> 冰冷話語逐字飄蕩在空氣中,男人說完即刻轉身,只在她視線內留下一道欣長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傍晚,齊詩允驅車回到深水埗,覺得這一天都過得恍恍惚惚不夠真實,回家后被方佩蘭纏著問了好半天,只能編了個借口勉強應付過去。 經過那男人幾次叁番上門又開豪車招搖過市,方記老板娘女兒和某位神秘年輕富商的戀愛事實已經在街坊鄰里間傳了個遍,方佩蘭起初也很震驚,但后來也默許他們交往,只是搞不懂兩人才在一起沒多久,怎么就開始鬧矛盾。 渾身乏力躺回單人小床,那張作廢機票又被齊詩允從背包里拿出來,持在手中端詳許久。 她不知道心中何時生出這種古怪執念,即使是為了計劃不得已和雷耀揚「假裝情侶」,但她也有心理和生理潔癖,而且照現狀目前看來,好像還有更深一層的病態占有欲被無意中激發出來。 因為齊詩允清晰認識到,她已經不能接受雷耀揚還能對自己以外的女人有過分親昵舉動。 這個潛意識在她腦海產生時,就像是核彈爆炸時的轟鳴,在一瞬間徹底點燃她心底那股無名火焰,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自己置身于一個毫無安全感的無底深淵。 她笑自己傻,她怎么可以傻到對那種男人產生如此虛無縹緲的情愫? 如果那晚沒看到雷耀揚和那位神秘女士在一起,或許她還能試著克服恐高心理障礙,同他一起前往北海道過圣誕,不過好在老天當時「眷顧」替她開了眼,讓她能及時看清那只花叢野蜂的真實面目。 她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要時刻保持清醒,執行計劃才是最正確選擇。 但中午雷耀揚那番看似逼問的卑微哀求,依舊徘徊在耳邊久久都未能消弭,而他那一刻的眼神,和醉酒那晚她看到的悲傷如出一轍。 他問她有沒有鐘意過他,哪怕只是一秒鐘。 盡管齊詩允嘴上極力否認,但心中還是為他泛起不小波瀾,她想要極力掩飾,想著至少騙過他那一秒鐘也好。 獨自靜下來時,腦海會不由自主浮現出雷耀揚離開前的失落憤懣神情,或許她做到了,又或許她在騙他的同時,也騙了自己。 兩周后某天夜里,Wyman結束一個Party回到紅磡的舊公寓,家門還沒來得及闔好,卻突然被幾個男人從外大力撐開。 分秒間,只見幾個高大黑影沖進家中,光頭佬嚇了一跳,半夜叁更明目張膽私闖民宅,在他客串的電影里也沒這劇情… Wyman瞬間被激發出雌性荷爾蒙,驚到快要尖叫,卻被一個彪形大漢捂住嘴「強人鎖男」,將他拖到不遠處沙發上坐好。 雖然都是符合他性向的男人,但行為舉止也太過粗暴,他都害怕自己今晚名節不保后庭遭殃,就在他震驚惶恐之余,又見到門外幽幽走進來一個修長身影,讓Wyman覺得有些莫名眼熟。 整個室內只開了玄關一盞燈,但房間格局大致一目了然,尚未能被屋主看清五官的男人視線環顧一圈,慢慢走至窗邊立式鋼琴前站定。 幾秒鐘后,琴蓋被對方緩緩打開,只聽到那男人極熟練的彈出幾個音階,但悠揚琴聲在這緊張怪異氣氛下顯得十分突兀。 Wyman依舊被壯漢捂著嘴坐在沙發上不能出聲,他在腦子里瘋狂回憶自己到底得罪過什么人,雙眼也一直目不轉睛盯住那個在試彈鋼琴的神秘男人,感覺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 簡短試音結束,男人才慢慢走到Wyman身旁單人沙發坐定,微微抬了抬下顎示意他身后壯漢撤手。 “你是韋文?” Wyman愣了幾秒清了清嗓,努力鎮定情緒,朝對方點了點頭。 “你好,我是齊詩允的男友?!?/br> “我叫雷耀揚?!?/br> 男人禮貌伸出手,同面色煞白的光頭佬主動示好,Wyman見狀也只能戰戰兢兢回應對方,現在明明是冬天,他卻滿頭大汗。 他慌亂打量面前這位男士,他有一頭令自己嫉妒的濃密黑色短發,五官輪廓立體又硬朗,眉眼深邃目光如炬,略厚的嘴唇微微上翹,粗曠不羈中卻帶著雕塑般的雋永精致。 即使被名貴西裝包裹住高大雄勁身材,還是能讓Wyman想象到那面料遮掩下極富男性荷爾蒙的rou身,這男人由內而外,都散發著一股危險氣息,霸道,野性,囂張至極。 他完全沒想到齊詩允閉口不談的新男友居然會是這種類型,也完全搞不懂齊大小姐到底是在追求什么刺激,放著好好的靚仔律師不要,怎么要跟眼前這位讓人心生畏懼的黑社會大佬。 “…???雷生…你好…找我什么事…?” 眼看他周身叁四個保鏢模樣男人個個都兇神惡煞,也不知道齊詩允那張毒舌是不是闖禍得罪了這位大佬,連他剛喝完的酒都快被嚇到揮發殆盡。 Wyman心中唱衰,同時又生出一個念頭,齊詩允也很有可能是被這男人威脅逼迫。 “這么晚來是我冒昧了?!?/br> “但我有些關于詩允的問題,一定想要在今晚弄明白?!?/br> “還要麻煩韋生如實相告?!?/br> 雷耀揚談吐舉止斯文,將彬彬有禮的衣冠禽獸完美詮釋,但奈何強大氣場壓迫感太足,即使他已經展現足夠親和力,仍逼得光頭佬一身冷汗。 半個鐘頭后,雷耀揚禮貌告別神情依舊迷惑的Wyman,走出門時臉上重新掛起自信狂妄笑容,他帶著Power還有另外幾人離開這所舊公寓,開走街邊跑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