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告白(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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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猶疑了一下:(03) 「不如中午走,到臺北還有公車坐比較省錢?!?/br> 小芬又補充一句:「山上中午沒人來?!?/br> 「好吧?!?/br> 「這么快就走?」我說。 「反正呆在這里只有浪費生命,不如早點到臺北去,早點佈好局?!?/br> 「對!對!」 這時候我正好在研究小芬的一身打扮,上衣穿著白領點諸紅磚的白色軟衣,寬大端莊,下身穿著蓋膝的藍色浮印著可愛圖案的牛仔裙。黑長襪,小高跟;不時晃著肩露出不安的神彩,好像是情竇初開的十五少女。靦婰得很! 而我忽然想起來,這牛仔褲很面熟,原來是小芬?噢,不!是素貞當年穿來公司面試的那一件,上頭有一個冷面具,一株小樹,小豬,小女生,戴魔術師帽的小男孩,還有一個涼亭。 素貞卻在她后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阻止我,不要說穿。 「看什么看?」 「很正點?!?/br> 「偏不給你看!」就拉著素貞,走出我的房間。 走廊傳來兩個女人吃吃的笑聲。 稿子寫到這里。 許爸想到那年妻約他一齊去看她的乾哥哥,一位住在臺西,讀政ヱ干校的末曾謀面的男生,女人的想法與作為,夲來就不理性?妻更無釐頭,也就是想到什么就作什么?女人卻男人個性,叫人受不了的英豪,作風可彪悍得很,就有點大傷他的自尊心。因此一答應約會,就決定非好好整她不可?那時候他的乾哥哥也是反對她跟他交往的人之一,因為他們一致認為搞文學的男生,不堪託付終生?那時周爸出了一夲散文集,自費出書,妻也代他銷售。文學只是他生命的六分之一,所以他不為所動;那天很冷,氣溫才七度c。 她穿著有領的洋裝碧藍的小背心加上一件大夾克,洋裝是鵝白色的,夾克則是桃紅的,那頸下的白,被大領子鎖住。她那不可一世神彩飛揚的樣子叫人生氣,而他想非扭轉形勢不可,車子騎到臺西國中,他說: 「我要看一樣東西?!?/br> 「什么事?」就拐進了校園,早上十點多,天空抹上一片慘白色調。充滿幽幽的光,看不見太陽,妻一定從某種嬌情中醒來,一種可以一下子支配兩個男人的偉大事業中,轉醒過來。 停下車,她跳下后座,一臉茫然,又怯怯的看著他。他上了鎖,牽著她的手 ,來。 就帶她走進一間教室。 關上了門。 「坐?!?/br> 她乘乖的坐在學生椅子上,像一個好學生,挺直著胸部:「看什么信?」 他走近她,蹲了下來。蹲了來,鼻子幾乎碰到她的鼻子,他低低的說:「你不可以不答應?!?/br> 「你先答應我,不然我就自己一個人回家了?!?/br> 「好嘛!」 「.............」 「什么事?」 「你要說:我答應你?!?/br> 「我答應你?!顾难矍榫﹂W跳著異樣的光,好像吻后整個人都給你,不用找!他們沉浸在交流電放中。 那是剛互吻以后不久,她在信中自稱:你的奴的,第一次約會。只要兩個人,就很快又回到愛的世界之中。 「我要看你的奶奶?!?/br> 她睜大眼晴,充滿激情。二話不說,拉下拉鍊,脫掉小背心的鈕扣,找到領子下面的扣子一個一個慢慢的打開來,又打開胸罩,露出玉一般的小奶來。一秒兩秒三秒。奶子受冷,起了疙瘩。 「快穿上,我的奶子涼冷了?!刮也蝗绦牡恼f。 「好了?」她問。 「好了?!刮艺f。 「就只看?」她問。 「對。我心愛的,我已經把它,記清楚記下來了?!刮艺f。 楞嚴經上說:每一個人都有真心,透著妄心看這個世界。一個人尚末成佛之前,他的心是迷了的心,可是這迷心也有道理在?并非人人相同?每一個人的個性和氣質都不一樣,對于事情的反應當然也不一樣。 妻是直心坦率的人。許爸也不是個沒品的人? 他們的愛情當然不同凡響。想到這里周爸有點得意,飄飄然的。 ——中午吃過飯,三人溜出了小木屋。 大門依然拉來了鐵鍊,并且上了鎖。 我看了一眼,這山,這山下的木屋;就撤出陣地指揮所。 有點恍若隔世之感? 這幾個月來,哦,只有幾天吧?彷彿經過了好幾十年之久。噩夢初醒,卻揮之不去;好像丟了什么?掉了心愛的東西在那里。 「走,走???!快?!?/br> 我壓低女草帽,與她們快步下山;果然沒遇到半個人?到了山腳下改坐公車到火車站附近,坐大巴士。我有一種虛假不實之感,也就是如幻如夢,人生就是一場戲的感覺。反身竟見到身邊的女人正在拼命又認真的演出,不覺又慚愧萬分起來。 坐在公車上,不禁涌現出對臺中這個城市的恨來。相當的沉重。只因為它打敗了我?曾經發誓要與它常相廝守的第二故鄉,竟不能再住下去?不得不撤離? 情何以堪? 而我的故鄉就更回不去了? 第二章:金山夜泊 躲到山上來的第一個舊歷年。 初一一大早四點多,許爸、姐和莉莉三人告別了媽,直奔臺北。姐開車在三重下交流道,莉莉打電話給小英。他們在三重吃早餐,然后又殺到基隆,又直奔野柳,到了野柳還不到九點,海還在睡覺,寒寒白白的,天氣很冷,海風野大,一隻健瘦的狗為他們帶路,那是黑色的小土狗,有一雙溫和忠誠的眼睛。正好有三個比丘両個比丘尼師父,一大早也來看海。 小芬找到了一隻擱潛的河豚。就蹲在那里陪牠說話,臉都被海風吹白了! 他則用心的看海。 如與天地同,不二無異真心,則不再觀小觀大?誤認海嘔為全潮了!那夜他們在金山停泊,夜宿聽濤居。整夜??薏煌?,雨也下個不停。只知雨在銀浪中。 哪是一個十分超然而美好的經驗。 即是捨一切妄就一切真。而媽到寺院去拜佛。沒有跟來。 ——下午五點不到就站在臺北的天空下了。 我好像從孤獨地獄殺回萬丈紅塵。天橋上,天橋下擠滿了人,人像蟲,黑色蠕動的蟲?那蟲,又紅又綠,又青又黃,又藍又白,烏壓壓一大片,十分恐怖。 「老爸,要讓眼睛視而不見,不要用心分別,不用細看。只要跟著走就行了?!?/br> 此刻的功夫就是:六根不用,一心走路。 不久我們攝入其中,只覺昏眩,只有缺氧之苦。 在火車站前等公車,果然驚魂未定,心中有一座天橋,走起來,會搖也會動,是顫動細細密密的顫動著。 五點多陽光炙熱,路上迎面來了一群人,快速行進,面無表情,十人中有八女二男,就像兵敗,如山倒的散勇毫無紀律可言?這些人如賊如寇,盤散各地,東涌西擊,沒有定向。 等在站牌下,才知人之渺小,地位之卑下。 等半天,公車來了,衝上去,站著,一手拉著環帶,一手抓住背包,才知民間疾苦,以及生活之辛酸。 往日一如天人天上有,天人五衰,下地獄,好在即時煞車,回到紅塵學做人。 心一篤定,就調皮的想找一個有恨有愛有表情的臺北人來?無奈失敗,可惜一車人安靜如綿羊,一模一樣,無生氣。 「大概要過五個站才到?!?/br> 「下車您走前面,和我,小芬投幣?!?/br> 「嗯,」小芬:「要三十六元,我這嫌校嘻?!?/br> 公車走走停停,鈴響停車,下車上車,咯喀門又關上。 可是,臺北,來到這兒,我就自由了。不必躲躲藏藏了。臺北,我怎能不愛上您呢? 您收容了我呀! 淑英的雅房在忠孝東路四段附近的巷子里,以前曾來過幾次。那時還沒見到小芬,只有淑英一人住。 四坪左右的小房間,如今可要擠下四個人,三女一男,充分發揮出精簡的克難精神來了。 「能活下去就偷笑了,啊哈!」 一個人明白什么也沒了?重新開始,比如去所有妄就一切真,真是海闊天空,希望無窮呀!我內心泉涌出這句話來,天天真真的,一如涼泉涌現于人間,甜到心坎底去。一想: 「我也要不服輸!就加入急行軍的人潮中去吧!」 「別人能活著,我也能活著?!?/br> 回到家,小芬先打電話給淑英,說到了。 素貞的一身女工打扮不是沒有道理?又在整理家務,然后分派人去洗澡。 天公作美,狠狠的下了一場雨。屋子涼快起來,恐怕一時雨停不了?可憐淑英下班要穿雨衣騎機車回家,從內湖到臺北,下班時間,一路塞,塞個四、五十分鐘,也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