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歸家
經歷了那樣恐怖的事,后半夜的沉明玉再困也不敢睡,瞪大眼坐等薄暮的第一束光從窗戶透進來。 時間臨近早晨6點,第一束陽光落到身邊,沉明玉才敢枕著胳膊補覺。 秋日的陽光還有些燙人,沉明玉沒睡多久就醒了,夢里也在牽掛著陳思遠。 幸運的是,在她睡醒前陳思遠也醒了,取下眼鏡靜坐在那兒,寬松的淡藍色病號服襯得人眉眼溫潤,毫無半點病后醒來的蒼白虛弱。 “阿遠!” 沉明玉驚喜地撲進他懷里,沒注意到對方短暫呆怔的表情。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她的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頸,高高懸起的心平穩落地,潛意識在他脖頸處輕蹭撒嬌。 “我...我沒事?!?/br> 陳思遠開口,聲線沙啞得像年久失修的腕表擺陀。 “你知道嗎?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都快擔心死了,總在想你萬一醒不過來了怎么辦...” 沉明玉掛在他身上不想下去,接觸對方恢復正常的體溫才算真的松了口氣。 “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的手穿進她肩頭柔順的黑發里,一下下地撫順。 “你昏睡了這么久,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買點早餐?” 沉明玉抬眼,濕漉漉的雙眼映入陳思遠過于平靜的面龐。 “那麻煩你了?!?/br> 他摸了下肚子,點頭。 “那你乖乖等著我?!?/br> 沉明玉從他懷里爬下去,匆匆地做了個簡單的洗漱,換身衣服沖下樓,直奔一樓醫院內部的便利店。 目送女友離開,陳思遠拿起床頭柜上的細框眼鏡在手中細看,略厚的鏡片反射出陽光底下的面容,看久了竟不自覺伸手撫向自己。 “阿遠!” 沉明玉氣喘吁吁地推開門,手里多了份熱氣騰騰的包子和豆漿。 “慢點?!?/br> 他戴上眼鏡,視野里模糊的輪廓頃刻變得無比清晰,包括門口喘息未定的女友。 “買了你愛吃的梅干菜rou包,你是想先洗漱下還是直接吃?” 沉明玉打開塑料袋,面點的香味一點點鉆入他的鼻腔里,饑餓感促使口腔分泌出唾液。 “我先洗漱吧?!?/br> 他在沉明玉的攙扶下走進浴室,干凈的鏡面映出清晰的輪廓,鏡子里映現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立體的五官、輪廓分明。 “這是我不久前給你買的衣服,你穿上試試,看看合不合身?!?/br> 沉明玉把裝有衣服的手提袋遞給他,說。 “謝謝?!?/br> 說完這個詞,他發現沉明玉一臉奇怪,似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客氣。 “...你先洗漱,我去叫醫生,順便給你辦個出院手續...” 沉明玉收起眼里奇怪的情緒,替他關上洗手間的門漸漸走遠。 她走后,陳思遠雙手撐在洗手臺兩側貼近面前的鏡子,取下眼鏡更為仔細地打量自己,仿佛是第一次擁有這張臉,行為頗為奇怪。 以這樣的方式看了有十幾秒鐘,他才動手洗漱洗澡,直至沉明玉帶著年輕的醫生回到病房,剛巧換好干凈的衣服,頂著頭濕漉漉的頭發拉開洗手間的門。 “阿遠,這是負責檢查的吳醫生,你坐下來讓他給你檢查下?!?/br> 沉明玉道。 陳思遠的眼神極快掃過與女友說笑的吳醫生,鏡片底下的黑色眼仁閃動兩下,眼底的異樣情緒轉瞬即逝。 “沒問題了,待會兒去結下住院費跟其它費用就行了?!?/br> 吳醫生收起檢查工具,說。 “麻煩醫生了?!?/br> 得知男友沒有什么大問題,沉明玉總算舒了口氣,送走吳醫生回到病房,陳思遠突然壓著她抵在門上用力地親吻。 “停...快停下...阿遠...這里是...醫院...” 沉明玉用手推搡,企圖避開他的吻,眼尾余光不停瞥向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擔憂有人會發現兩人正急不可耐地在病房接吻。 “為什么對那個醫生露出那樣的笑?” 他壓低了嗓音質問。 “???” 笑?她的笑不是很正常嗎?難不成還要她垮著張臉對待醫生嗎?那多沒禮貌。 “你在說什么啊,我對那位醫生笑完全是出于禮貌啊,并沒有別的意思?!?/br> 沉明玉無奈地解釋,他怎么回事?怎么醒過來以后變得這么奇怪? “......” 陳思遠沒有搭話,仍要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吻。 “阿遠!” 沉明玉臉皮薄,根本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他進行親密接觸,萬一有誰好奇地往窗口里看,那她的臉還要不要了? 感受到女友的憤怒,陳思遠輕嘆一聲松開她,“抱歉,我只是...” “下次不許再這么做!先吃飯吧,吃完我們就回家?!?/br> 沉明玉緊蹙的眉心舒展,心道他可能是因為病后初愈的緣故,并沒怎么放在心上。 “好?!?/br> ... 半小時后,兩人坐上出租車準備回家,出租車行駛于高樓林立間的公路上,車窗外繁華的街景與密集的人潮莫名讓人心安。 “阿遠,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沉明玉輕握他的手,問。 陳思遠的注意力此時都集中在窗外的街景上,好奇的神色宛若初次降生在這樣的時代,目不轉睛地盯著。 “很好?!?/br> 而且他還突然變得沉默寡言,不像從前那樣會跟她打趣調侃。 沉明玉心里疑惑,但還是沒怎么在意,全當他是病后初愈還沒有完全恢復,與他十指緊扣,“阿遠,以后這種兇宅探險的活動就別再參加了好嗎?” 提到兇宅兩字,陳思遠的注意力難得分了一半在她身上,五指勾動,摩挲指緣略硬的繭子,“你對那個殺了父母的人有什么看法?” “......” 她還能有什么看法? “就像云恬說的天生惡種吧,能那么殘忍地殺害生養自己的父母,不是天生惡種是什么?” 她說的還算輕的,要是這件案子被放在網上,那些網友能把那個叫蔣臣玉的家伙罵得體無完膚,罵得他在地底下都不會安生。 “...那你覺得他為什么要殺了他的父母?” 陳思遠眼神尖銳,微抿的嘴唇讓他平添幾分陌生的氣質。 “...沒有實際接觸過他,我也不好說什么,而且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咱們略過這個話題好嗎?提起來我都覺得晦氣...” 她可不想再回憶起那兩重噩夢和那個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鬼魂少年,感覺提起它們就會招惹上晦氣,連忙在心里呸呸幾聲。 “二十多年前...” 陳思遠感嘆的語氣讓沉明玉深感奇怪,他這語氣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可哪里別扭又說不上來... “咱們略過這個話題吧,待會兒到家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趟店里解決點問題?!?/br> 沉明玉手里有家花店,規模不算大,生意倒挺好,幾乎每天都有筆可觀的收入,今天她沒上班,主要靠店員來保證店鋪正常運行,不過幾分鐘之前,店里還是發生了點事,需要她去趟店里解決。 “大概多久回來?” 他問。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吧,在中午前我應該能準時回來,到時候我給你帶點吃的,你有沒有想吃的?” 沉明玉貼近他,柔軟恤衫下的胸乳毫無保留地擠壓著他的胳膊,余光中的v字的領口,深深的一條乳溝若隱若現,灼燙著他的雙眼。 “我都可以?!?/br> 喉結滑動,鼻尖似能聞見源自她身體上淡淡的奶香,輕而易舉地勾起身體里沉睡的欲望。 “行?!?/br> 出租車停在兩人租住的公寓樓下,沉明玉跟他搭上電梯直達第九層。 “你先在家休息,我很快就回來?!?/br> 送陳思遠踏進家門,沉明玉踮起腳尖送上醫院那個未完成的香吻,柔軟馨香的唇相貼的那一瞬,他的雙手自然而然地貼住她衣服底下又細又軟的腰。 唇齒相纏,唾液的交換聲聽得人臉紅心跳。 “中午回來再補償你?!?/br> 事出緊急,她不得不離開對方的唇瓣,走前曖昧的眼神掃過他襠部位置,那點心思昭然若揭。 沉明玉嬌俏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范圍,陳思遠站在門后回味剛才那個吻,對方柔軟的身軀、誘人的體香、靈活濕軟的唇舌...無不勾引著他。 “......” 他低頭,灰色的運動褲顯得襠部勃起的弧度格外明顯。 “呼...” 陳思遠吐出口濁氣,關上房門像個客人打量兩人的家。 兩人的小家整體是溫暖的原木風,家具什么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色調,淡淡的奶茶色搭配植物的一抹綠、鋪滿整個客廳的陽光,無不顯得整個家亮眼又溫馨。 與那棟廢棄的陰冷潮濕的兇宅相比,兩人的家完全是另一種風格的極端。 陳思遠端坐在布藝沙發上,隨手拿起沙發柜上的兩人合照。 照片里沉明玉穿著跟他一樣的衣服,黑發高高束起,頭戴可愛的兔子發飾沖鏡頭比耶,一雙杏仁兒眼噙滿笑意,陽光且漂亮。 還有她旁邊的自己也笑得很開心,不難看出兩人的感情很好。 “明玉...” “玉...” 他像是想到什么將照片放回原位,起身踏入對面虛掩的門里。 陳思遠推門進去,鼻尖翕動,臥室里有股沉明玉身上的暖香,淡淡的,聞著會讓人不自覺放松下來。 臥室不大不小,容下一張雙人床后還有些余量的空間用來擺放床頭柜。 離家兩天不止,臥室還是干干凈凈的,素色的床品與落地窗邊隨風起伏的素色窗簾相襯,搭配幾盆胖嘟嘟的多rou跟別的綠植,單調統一的色調增添了綠色后倒也顯得沒那么無聊。 嘩啦— 陳思遠拉開內嵌墻壁的衣柜,里面半邊是他的衣服,另一半則是沉明玉的,兩人的衣服雖然很多,但并不亂,每件衣服都被整整齊齊地迭放懸掛在自己的一方小地上。 ‘客人’一樣的他坐在床沿,拿起床頭柜上的另一個相框。 這張照片只有沉明玉,她穿著男士的襯衣側身躺在床上,伸出的那條腿夾住半邊被子,寬松的襯衣幾乎擋不住她被包裹在粉色內褲里的桃臀。 他的轉移視線,落到照片里她那頭微曲蓬松的烏黑長發上,柔亮的黑發在雪白的枕頭上散開,她的半張臉幾乎被擋在被角下,只露出雙亮晶晶的眼面向鏡頭后的男友。 陳思遠覺得自己要陷進她含水的眼里,默默放下相框癱在柔軟的床上。 秋風吹拂,疲倦來得太突然,他翻個身將胳膊枕在腦袋底下,眼皮變得格外沉重,沒眨幾下終是沒能抵得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