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情纏帝闕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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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經蕭瑜提點、意識到身邊可能存有的隱患后,蕭宸便對麾下所謂的「太子黨」或多或少生出了幾分疑心和防備。只是他手頭事務龐雜、前線的狀況又容不得拖延,故心下合計一二,便將范圍侷限在可能牽扯到北疆軍務的朝臣當中,讓潛龍衛針對這些人展開了核查。 他原只是出于謹慎才會只憑著幾分預感便做此安排,不想潛龍衛方面的結果還未出來,新一輪的戰報里便提到了留守駐軍糧草被燒的事兒。 因顧及蕭宸立場,蕭琰讓人在正式發往兵部的軍情中隱去此事,只在給次子的密報中大略提了一提;可即便帝王已充分展現了自身對愛兒的信任,戰報上與先前猜想相差無幾的發展,卻仍讓蕭宸瞧得心驚膽跳,幾乎有些后悔起當初同意留下監國的決定了。 他雖不認為自個兒同父皇間的信任會受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影響,可一想到那些人為了離間他與父皇,竟不惜做出私通北雁、洩漏軍機之事,即使目下的損失尚不至于影響到征北軍的進程,蕭宸心中的憤怒,便怎么也難以平息。 對那些枉顧大局、自私自利的混帳,也對疏于防范、讓那些人有空子可鑽的自己。 是他想得太過簡單了。 他雖不曾仗著父皇的信任和縱寵僭越逾制、恣意妄為,可那份獨屬于彼此的「記憶」和見不得光的親密關係,卻仍讓他在心態上少了幾分謹慎為小、多了幾分有恃無恐,甚至天真地以為只要他一心向著父皇、并且持身以正、無愧于心就好;卻忘了權勢和地位,從來都與「獨善其身」沾不上邊,更遑論「乾凈」、「簡單」等詞了。 他的太子之位能夠在回京之后迅速坐穩,不光是因為父皇的信任和支持,更是因為他的出身──他是中宮所出、名正言順的元后嫡子,雖母親早喪、年幼失恃,卻還有身為兩朝宰輔的外公做倚仗。嫡子的身分讓他在禮法上無可指謫;外公在朝中的地位則讓他不必拉攏人心便有了一幫天然的盟友;再加上父皇全無掩飾的疼愛和倚重,這才讓他有了目前看似無可動搖的地位……和日益增加的「支持者」。 但凡他對這些自忖為「太子黨人」的勢力多費幾分心思關注、留意,都不至于落得這樣被動;可他一心以為只要自個兒擺正位置、不讓父皇有所誤會便好,對這些人始終若即若離,連了解的程度都十分有限、自也談不上有甚么控制力可言。 這事兒雖不是他指使的,可若非他輕忽失察,又怎會無知無覺地任由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若非他與父皇的羈絆非同一般,即使這個案子最終證實了確實是陸氏或其他意圖拉他下馬的人離間栽贓的伎倆,他父子二人間也必會留下相當的裂痕……長此以往,即使那些人未再進一步火上添油,他和父皇多半也會因立場、心態的變化而漸行漸遠,再不復昔時的親密無間。 而這樣的發展,便只是想想、都讓蕭宸難受得無以復加。 好在父皇不僅未曾相疑,還在信中安慰、提點了他一番,這才讓年輕的太子心情稍定,收拾好情緒后仔細整理、思量起了自個兒刻下的狀況。 ──無論私通北雁、洩漏軍情一事是旁人的栽贓嫁禍、還是那些自詡太子黨的野心者所為,單單駐軍糧草被燒、征北軍中立時便有人懷疑到他身上這一點,就看得出那些意圖離間他與父皇之徒從中作梗的痕跡了。 問題只在于對方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若這些人的目的僅僅是他,即使設計讓人私通北雁洩漏軍情,想來也會設法控制在不至于影響到征北軍安危的程度。否則,若父皇真有了什么萬一,無論這些人手上握有的「證據」再多,也很難阻止名正言順、身負監國之責的他直接繼位登基。換言之,這些人越是想拉他下馬,就越得顧著父皇的安全。只有父皇自個兒察覺了他的「異心」、就此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這些野心之輩才能進一步謀取更高的寶座。 至于像幾年前的梁王叔那樣圖謀叛亂……蕭宸不能肯定朝中是不是還有其他懷抱著類似心思的人,卻不認為四弟背后的陸氏會做出如此愚昧之舉。畢竟,沒了父皇在朝中鎮著,在各方勢力俱想分一杯羹的情況下,陸氏想拱四弟上位的障礙只會更多;何況眼下正值戰時,在這個時候對父皇下手,必然會對征北軍帶來極大的影響。若領軍諸將因此生出異心叛國、或者征北軍因人心浮動虧輸大敗,只怕十多年的康平之亂便要再次重演,又豈是區區陸氏能夠應付的? 想明白這點,一直掛心著父皇安危的蕭宸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無比諷刺地。 不管糧草的事是誰的手筆,有那些一心離間他和父皇的人盯著,想來都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響。故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理清此事是否真有「太子黨人」牽涉其中,才能避免事態惡化,給前線的父皇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理清了思緒和眼前的目標,心緒平復不少的蕭宸正尋思著是否要喚來潛龍衛詢問目前調查的進展,不想還未來得及開口,興麟殿外卻已是一陣sao動聲傳來……過分敏銳的耳力讓少年捕捉到了一道極其熟悉、卻怎么也不該出現在深夜的興和宮中的嗓音,遂一個眼神將一旁守著的安遠召到跟前,吩咐道: 「去殿前看看是怎么回事?!?/br> 「是?!?/br> 安遠雖不曉得主子有此吩咐的原因,可刻入骨里的忠心和對蕭宸能耐的了解,卻仍讓他毫不遲疑地依言領命前往殿外查看;足過了小半晌才重新回到了殿中,同少年稟報道: 「啟稟太子,戶部尚書、太子詹事姚景遷求見,道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需得即刻處理,這才……」 「……讓他進來吧?!?/br> 想到自個兒先前還在掛心的后勤問題與「太子黨」之事,聯系到身兼二職的姚景遷反常的舉動,蕭宸心頭一跳,也未再多問便頷首允了過,讓安遠將人從殿外領了進來。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十萬火急」之事,平素頗重儀容的姚景遷此刻發鬢散亂、一身官服零零落落,連靴子都是一腳高一腳低,若讓不知情的人瞧著,怕還會以為他是給人捉姦在床,才會匆忙得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可蕭宸對姚景遷的性情尚算了解,見對方急迫至此,心下不僅不覺好笑、反而還越發不安了起來。當下連忙坐直了身子,也不等來人近前行禮便先一步開了口,問: 「詹事緣何如此匆忙?可是戶部出了什么事兒么?」 「臣……臣有罪……」 而回應他那番探問的,是姚景遷猛然五體投地的動作、和唇間帶著極度惶恐和愧疚的哽咽音聲。 蕭宸雖早在對方入殿前就已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可對方劈頭道出了「臣有罪」三字,卻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那一刻,他甚至以為姚景遷就是那個愚蠢至極、為了私利圖謀除去父皇拱他上位的「太子黨」;還是殘存的理智作用、提醒他若姚景遷真有問題,事態定會比現下的狀況嚴重無數倍,才堪堪止住了蕭宸直接上前揪住人領子質問的動作,只起身踱至對方身前,冷聲問: 「有罪?何罪之有?」 「稟太子……臣妻孟氏有一弟名瀚,字子淵,乃隆興十二年進士,原任職工部,因位卑職小、不盡如意,臣妻亦于此多有埋怨;故臣掌戶部事后,便徇私將其調入戶部加以照拂……不想子淵愚昧,竟因此受jian人所惑,犯下了滔天大罪?!?/br> 思及今日從妻弟口中問出的種種,姚景遷渾身冰涼,幾乎用盡了全副心力才得以勉強控制住心底的慌亂和自責、盡可能明白地交代出自個兒連夜前來的理由。 「今日晚膳罷,子淵突然登門,神情慌亂、臉色慘白,一見著臣便連呼『姊夫救我』。臣原以為他只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希望臣能幫他代為掩過補救;豈料……」 說到這里,他周身冷汗更甚,一時竟不知如何接續下去……偏生殿中作主的那人自打先前那句「何罪之有」后便未再開口,隨之而來的沉默讓姚景遷連呼吸都覺得莫名艱難,卻仍只能硬著頭皮設法接了下去,道: 「子淵初始只說是鬧出了人命,望臣幫忙掩蓋處理;還是臣心覺蹊蹺加以逼問,他才支支吾吾地將前因后果盡數道了出?!?/br> 「因臣僥倖得圣人和太子重用、又擔著太子詹事的職司,身為臣妻弟的子淵在同僚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更時常以『太子門人』的身分自居,一心……盼著太子榮登大寶,好讓他能雞犬升天、更上一層?!?/br> 「他是個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想便想了,本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只是圣人御駕親征、太子奉旨監理國事后,這蠢貨讓一幫狐群狗黨捧得飄飄然、又給有心人挑唆,竟生出了……大逆不道之心,利用戶部的職司和臣的名頭做手腳,將運糧的路線洩給了一幫馬賊,欲圖以『糧草遭劫』拖延征北軍進程;不想卻在同馬賊交易時被一同僚逮了個正著?!?/br> 「子淵只知慌亂;那馬賊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將人宰了便揚長而去,獨留子淵在那兒手足無措……子淵別無他法,只能上門向臣求助。臣知茲事體大、未敢輕忽,遂讓家中僕役縛了子淵后連夜入宮請罪,只盼一切尚能亡羊補牢,不至于因此……」 姚景遷是個有能力又識時務的聰明人──不然也不會給帝王選來替愛子管家了──知道妻弟這回捅出的漏子堪稱謀逆,不被株連親族便已是萬幸,哪還敢設想將功補過的可能性?事實上,他前來請罪之前,就已做好直接被下獄嚴查的心理準備了。如今只盼一切還來得及挽回,不至于真威脅到圣人的安危和太子的立場吧。 ===============簡體============== 那夜經蕭瑜提點、意識到身邊可能存有的隱患后,蕭宸便對麾下所謂的「太子黨」或多或少生出了幾分疑心和防備。只是他手頭事務龐雜、前線的狀況又容不得拖延,故心下合計一二,便將范圍局限在可能牽扯到北疆軍務的朝臣當中,讓潛龍衛針對這些人展開了核查。 他原只是出于謹慎才會只憑著幾分預感便做此安排,不想潛龍衛方面的結果還未出來,新一輪的戰報里便提到了留守駐軍糧草被燒的事兒。 因顧及蕭宸立場,蕭琰讓人在正式發往兵部的軍情中隱去此事,只在給次子的密報中大略提了一提;可即便帝王已充分展現了自身對愛兒的信任,戰報上與先前猜想相差無幾的發展,卻仍讓蕭宸瞧得心驚膽跳,幾乎有些后悔起當初同意留下監國的決定了。 他雖不認為自個兒同父皇間的信任會受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影響,可一想到那些人為了離間他與父皇,竟不惜做出私通北雁、泄漏軍機之事,即使目下的損失尚不至于影響到征北軍的進程,蕭宸心中的憤怒,便怎么也難以平息。 對那些枉顧大局、自私自利的混帳,也對疏于防范、讓那些人有空子可鉆的自己。 是他想得太過簡單了。 他雖不曾仗著父皇的信任和縱寵僭越逾制、恣意妄為,可那份獨屬于彼此的「記憶」和見不得光的親密關系,卻仍讓他在心態上少了幾分謹慎為小、多了幾分有恃無恐,甚至天真地以為只要他一心向著父皇、并且持身以正、無愧于心就好;卻忘了權勢和地位,從來都與「獨善其身」沾不上邊,更遑論「乾凈」、「簡單」等詞了。 他的太子之位能夠在回京之后迅速坐穩,不光是因為父皇的信任和支持,更是因為他的出身──他是中宮所出、名正言順的元后嫡子,雖母親早喪、年幼失恃,卻還有身為兩朝宰輔的外公做倚仗。嫡子的身分讓他在禮法上無可指謫;外公在朝中的地位則讓他不必拉攏人心便有了一幫天然的盟友;再加上父皇全無掩飾的疼愛和倚重,這才讓他有了目前看似無可動搖的地位……和日益增加的「支持者」。 但凡他對這些自忖為「太子黨人」的勢力多費幾分心思關注、留意,都不至于落得這樣被動;可他一心以為只要自個兒擺正位置、不讓父皇有所誤會便好,對這些人始終若即若離,連了解的程度都十分有限、自也談不上有甚么控制力可言。 這事兒雖不是他指使的,可若非他輕忽失察,又怎會無知無覺地任由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若非他與父皇的羈絆非同一般,即使這個案子最終證實了確實是陸氏或其他意圖拉他下馬的人離間栽贓的伎倆,他父子二人間也必會留下相當的裂痕……長此以往,即使那些人未再進一步火上添油,他和父皇多半也會因立場、心態的變化而漸行漸遠,再不復昔時的親密無間。 而這樣的發展,便只是想想、都讓蕭宸難受得無以復加。 好在父皇不僅未曾相疑,還在信中安慰、提點了他一番,這才讓年輕的太子心情稍定,收拾好情緒后仔細整理、思量起了自個兒刻下的狀況。 ──無論私通北雁、泄漏軍情一事是旁人的栽贓嫁禍、還是那些自詡太子黨的野心者所為,單單駐軍糧草被燒、征北軍中立時便有人懷疑到他身上這一點,就看得出那些意圖離間他與父皇之徒從中作梗的痕跡了。 問題只在于對方打算做到什么地步。 若這些人的目的僅僅是他,即使設計讓人私通北雁泄漏軍情,想來也會設法控制在不至于影響到征北軍安危的程度。否則,若父皇真有了什么萬一,無論這些人手上握有的「證據」再多,也很難阻止名正言順、身負監國之責的他直接繼位登基。換言之,這些人越是想拉他下馬,就越得顧著父皇的安全。只有父皇自個兒察覺了他的「異心」、就此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這些野心之輩才能進一步謀取更高的寶座。 至于像幾年前的梁王叔那樣圖謀叛亂……蕭宸不能肯定朝中是不是還有其他懷抱著類似心思的人,卻不認為四弟背后的陸氏會做出如此愚昧之舉。畢竟,沒了父皇在朝中鎮著,在各方勢力俱想分一杯羹的情況下,陸氏想拱四弟上位的障礙只會更多;何況眼下正值戰時,在這個時候對父皇下手,必然會對征北軍帶來極大的影響。若領軍諸將因此生出異心叛國、或者征北軍因人心浮動虧輸大敗,只怕十多年的康平之亂便要再次重演,又豈是區區陸氏能夠應付的? 想明白這點,一直掛心著父皇安危的蕭宸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無比諷刺地。 不管糧草的事是誰的手筆,有那些一心離間他和父皇的人盯著,想來都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響。故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理清此事是否真有「太子黨人」牽涉其中,才能避免事態惡化,給前線的父皇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理清了思緒和眼前的目標,心緒平復不少的蕭宸正尋思著是否要喚來潛龍衛詢問目前調查的進展,不想還未來得及開口,興麟殿外卻已是一陣sao動聲傳來……過分敏銳的耳力讓少年捕捉到了一道極其熟悉、卻怎么也不該出現在深夜的興和宮中的嗓音,遂一個眼神將一旁守著的安遠召到跟前,吩咐道: 「去殿前看看是怎么回事?!?/br> 「是?!?/br> 安遠雖不曉得主子有此吩咐的原因,可刻入骨里的忠心和對蕭宸能耐的了解,卻仍讓他毫不遲疑地依言領命前往殿外查看;足過了小半晌才重新回到了殿中,同少年稟報道: 「啟稟太子,戶部尚書、太子詹事姚景遷求見,道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需得即刻處理,這才……」 「……讓他進來吧?!?/br> 想到自個兒先前還在掛心的后勤問題與「太子黨」之事,聯系到身兼二職的姚景遷反常的舉動,蕭宸心頭一跳,也未再多問便頷首允了過,讓安遠將人從殿外領了進來。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十萬火急」之事,平素頗重儀容的姚景遷此刻發鬢散亂、一身官服零零落落,連靴子都是一腳高一腳低,若讓不知情的人瞧著,怕還會以為他是給人捉jian在床,才會匆忙得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可蕭宸對姚景遷的性情尚算了解,見對方急迫至此,心下不僅不覺好笑、反而還越發不安了起來。當下連忙坐直了身子,也不等來人近前行禮便先一步開了口,問: 「詹事緣何如此匆忙?可是戶部出了什么事兒么?」 「臣……臣有罪……」 而回應他那番探問的,是姚景遷猛然五體投地的動作、和唇間帶著極度惶恐和愧疚的哽咽音聲。 蕭宸雖早在對方入殿前就已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可對方劈頭道出了「臣有罪」三字,卻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那一刻,他甚至以為姚景遷就是那個愚蠢至極、為了私利圖謀除去父皇拱他上位的「太子黨」;還是殘存的理智作用、提醒他若姚景遷真有問題,事態定會比現下的狀況嚴重無數倍,才堪堪止住了蕭宸直接上前揪住人領子質問的動作,只起身踱至對方身前,冷聲問: 「有罪?何罪之有?」 「稟太子……臣妻孟氏有一弟名瀚,字子淵,乃隆興十二年進士,原任職工部,因位卑職小、不盡如意,臣妻亦于此多有埋怨;故臣掌戶部事后,便徇私將其調入戶部加以照拂……不想子淵愚昧,竟因此受jian人所惑,犯下了滔天大罪?!?/br> 思及今日從妻弟口中問出的種種,姚景遷渾身冰涼,幾乎用盡了全副心力才得以勉強控制住心底的慌亂和自責、盡可能明白地交代出自個兒連夜前來的理由。 「今日晚膳罷,子淵突然登門,神情慌亂、臉色慘白,一見著臣便連呼『姊夫救我』。臣原以為他只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希望臣能幫他代為掩過補救;豈料……」 說到這里,他周身冷汗更甚,一時竟不知如何接續下去……偏生殿中作主的那人自打先前那句「何罪之有」后便未再開口,隨之而來的沉默讓姚景遷連呼吸都覺得莫名艱難,卻仍只能硬著頭皮設法接了下去,道: 「子淵初始只說是鬧出了人命,望臣幫忙掩蓋處理;還是臣心覺蹊蹺加以逼問,他才支支吾吾地將前因后果盡數道了出?!?/br> 「因臣僥幸得圣人和太子重用、又擔著太子詹事的職司,身為臣妻弟的子淵在同僚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更時常以『太子門人』的身分自居,一心……盼著太子榮登大寶,好讓他能雞犬升天、更上一層?!?/br> 「他是個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想便想了,本也成不了什么氣候。只是圣人御駕親征、太子奉旨監理國事后,這蠢貨讓一幫狐群狗黨捧得飄飄然、又給有心人挑唆,竟生出了……大逆不道之心,利用戶部的職司和臣的名頭做手腳,將運糧的路線泄給了一幫馬賊,欲圖以『糧草遭劫』拖延征北軍進程;不想卻在同馬賊交易時被一同僚逮了個正著?!?/br> 「子淵只知慌亂;那馬賊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將人宰了便揚長而去,獨留子淵在那兒手足無措……子淵別無他法,只能上門向臣求助。臣知茲事體大、未敢輕忽,遂讓家中仆役縛了子淵后連夜入宮請罪,只盼一切尚能亡羊補牢,不至于因此……」 姚景遷是個有能力又識時務的聰明人──不然也不會給帝王選來替愛子管家了──知道妻弟這回捅出的漏子堪稱謀逆,不被株連親族便已是萬幸,哪還敢設想將功補過的可能性?事實上,他前來請罪之前,就已做好直接被下獄嚴查的心理準備了。如今只盼一切還來得及挽回,不至于真威脅到圣人的安危和太子的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