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疑變亂生.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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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二人血緣之親,他就算與這位舅舅少有往還,頂多也就是關係生疏一些而已,遠不到這等視若寇讎的地步。但樓孟允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卻讓蕭宸對這位血親徹底寒了心,自此再無可能將對方當成「親人」看待。 可無論心里如何厭惡鄙夷,因著禮法、因著那層血緣聯系,蕭宸仍不得不做足表面功夫、在對方近前行禮時主動喚了聲: 「舅舅?!?/br> 「殿下可讓臣一番好找?!?/br> 樓孟允笑著道??陬^上雖依禮自稱為臣,卻不論遣詞用字抑或聲調口吻都透著股長輩看晚輩的親熱慈祥勁兒……如此做派,要讓不知內情的人聽著,怕還真以為這對甥舅之間的關係有多么親近、熱乎。 但蕭宸能忍著不同對方擺臉色,卻不代表他也愿意和顏悅色地同對方虛與委蛇。迎著男人熱切到一瞧便知心有所求的目光,少年與帝王直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眉眼微垂,用絕對挑不出一絲岔子、卻也同樣感覺不出絲毫暖意的溫和嗓音出聲問: 「有什么事么?」 他并非聽不出對方那句「一番好找」下藏著的探問之意,卻沒有必要、也不打算同樓孟允交代自己的行蹤,自也不會接下這個話荏。 見他對此避而不答,樓孟允眸光微微閃爍了下,卻也沒追著這事兒不放,而是稍稍踏前了步──但立馬被盡職的安遠橫身擋了下──用一種充滿感情的口吻道: 「只是想著咱們甥舅倆也許久不曾好好聚聚、彼此聯絡聯絡感情了……正巧舅舅今兒個從一個朋友那里得了些好東西,就想請宸──請殿下您到府上坐坐、看看?!?/br> 樓孟允話到半途其實是想仗著自己的長輩身分直接喊對方一聲「宸兒」的;不想才剛起了個頭,就讓周遭那些侍衛投來的凌厲殺氣壓得不得不改了稱呼。好在他臉皮夠厚,即使清楚自己并不招人待見,卻仍一字不落地道出了心底籌謀多時的邀請。 可不論他口中的「好東西」是什么,蕭宸都沒有接下邀請的打算。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以樓孟允的性情,若無所求,又怎會不管不顧地腆著臉半道截人?雖不知對方心底謀劃的是什么,蕭宸卻也沒打算為這點事兒給自己找不愉快。當下輕輕一嘆,朝對方露出了個無奈而又帶著明顯遺憾的表情。 「好教舅舅知曉,孤外出前便已同父皇承諾過,最晚要在酉時前回到宮中……」 「承諾」什么的自然是子虛烏有。他之所以訂出這么個時間,不過是因為眼下已經申時近半,要在酉時前回宮,時間上雖不如何緊迫,卻也沒可能再繞道他處;更別說是隨樓孟允過府作客了……橫豎樓孟允也沒可能為此入宮向父皇求證,自然隨他怎么說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聽帝王給這位太子殿下設了門禁,樓孟允雖有些將信將疑,卻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要求對方抗旨不遵……可想著自個兒心熱了許久的那件事,要他就這么放棄又心有不甘。故躊躇半晌后,他終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又問: 「那……不知殿下何時能夠……」 「舅舅想說什么,不妨直言?!?/br> 「這……」 見少年語氣聽著溫和,卻明顯沒打算講什么情面,樓孟允心下暗恨,卻仍只得退而求其次、道: 「好吧……可否容舅舅上車一談?」 「……請?!?/br> 蕭宸雖覺厭煩,可見對方遲遲不肯罷休、他也不想在大街上同對方撕破臉皮,便終還是松了口風,讓樓孟允上了車駕一敘。 當然,為了避免對方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他不光將忠心護主的安遠留在了車中,更吩咐了侍衛繼續驅車往玄鳳門行。換言之,除非樓孟允真臉皮厚到一路隨他回興和宮,否則兩人能夠「一談」的時間,也就單單由此處到玄鳳門的一段路程而已。 可樓孟允心中縱有不滿,對這個結果仍只有捏捏鼻子認了的份兒。畢竟,眼前的人不僅是他的外甥,更是當朝太子、已得帝王正式冊立的國之儲君。國禮還在家禮之先,他這個「舅舅」又是外姓人,這長輩的身分拿來打感情牌還好,卻是沒可能以此為筏挾著對方替自己做事的。 所以幾個深呼吸按下了有些憋悶的情緒后,男人還是維持住了面上柔善慈愛的表情,腆著臉開口道: 「臣此來,是想請殿下在圣人跟前替臣美言幾句?!?/br> 「美言?」 聞言,蕭宸微微皺了皺眉:「孤不記得這幾天有見過御史臺參舅舅的摺子?!?/br> 「不不……殿下誤會了?!?/br> 「喔?」 「是這樣的……臣聽聞圣人近日正在籌謀主持今科省試的人選,遂斗膽一試,想請殿下替臣保薦一番?!?/br> 樓孟允語氣用得婉轉,可話中的字字句句,卻是與那語氣南轅北轍的大膽。 事實上,饒是蕭宸早清楚了此人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本性,仍不由給這個厚臉皮到極點的要求給震了住──沒當場氣笑已經是極度自制的結果了──足過了好半晌才淡淡開口,道: 「今科主試?舅舅認為自己能夠勝任?」 「不錯?!?/br> 樓孟允一臉理所當然地一個頷首,像是完全沒聽出少年言詞間流露著的淡淡譏諷,「臣師從家父,多年來精研典籍、熟通經綸,自忖在文道上造詣并不遜于前科主試溫筠,如今又正任職禮部,自然是極為合適的人選?!?/br> 「……既然如此,舅舅何不請外祖父直接具本保薦?孤雖為太子,入朝視事卻還未滿半年。論起說話的份量,怕是比身為兩朝宰輔的樓相差之甚矣?!?/br> 「殿下過謙了──主試由誰擔當,還不是圣人一句話的事兒?就這點上,父親聲望再隆,也比不得殿下一根頭發?!?/br> 說著,像是怕外甥不明白這么做的好處,樓孟允語氣一轉、又道: 「圣人正當盛年,你這太子之位要想坐穩到登基,單靠圣人的寵愛是不夠的,唯有自己手里實實在在地握著權力才是正理……舅舅和你是血緣之親,讓舅舅幫你,總比那些外人來得可靠不是?只要舅舅成了主試,自能為你添上不少得用的人手?!?/br> 這話雖沒赤裸裸地說要徇私舞弊、任用私人,但言詞間所透露的意向,卻也與之差不離了。 蕭宸雖不認為狗嘴里能吐得出象牙來,可見對方說起這些話來絲毫不覺羞恥,心下鄙夷之馀、仍不由生出了幾分詭異的嘆為觀止之感。 當然,「佩服」歸「佩服」,該表的態還是要表的。眼見樓孟允金玉其外的面孔上一派洋洋自得、好似就等著他萬般感動地來上一句「舅舅知我」,蕭宸鳳眸間些許冷光閃現,隨即雙唇輕啟、淡聲道。 「主試之事,自有父皇決斷。舅舅的這番『美意』……恕孤無法消受?!?/br> 「殿下三思──」 「孤心意已決,不必再提?!?/br> 言罷,少年已自抬手敲了敲車壁,示意前頭驅車的御者將馬車靠邊停了下。 知道主子這是要送客了,早盼著這一刻的安遠也沒勞駕自家殿下開口,車子一停就配合著掀開了帷簾、同臉色忽青忽白的樓孟允作勢一比: 「樓郎中,請?!?/br> 「……告辭?!?/br> 見蕭宸絲毫不為所動,樓孟允雖恨對方不識好歹,可顧慮著君臣之別,仍只得咬牙下了馬車,眼睜睜看著外甥的車駕就此揚長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便在車簾落下、馬車重新駛開的那一刻,原先神色淡漠的少年已然露出了些許疲色,神色懨懨地向后靠臥上了車內層層疊疊鋪著的軟墊。 「殿下,要不奴婢開個窗、散散車里的味道吧?」 安遠在他身邊多年,雖不能肯定自家主子此刻心里煩悶的原因,卻知道方才那位樓郎中留下薰衣香氣只會讓殿下的心情更加惡劣。所以一聲探問過、又見著主子微微頷首后,他當即掀起了兩側的窗帷,將嵌著鋼板的窗戶往兩旁拉了開來。 大昭的上流階層多以使香用香的風尚,皇宮內苑自也不曾例外。只是蕭宸昔年馀毒纏身、為健康計聞不得香;蕭琰也因昔年混跡軍伍的經歷漸漸淡了薰衣的習慣;故紫宸殿里的香爐長年束之高閣、乏人問津;父子倆身上也頂多配著驅蟲提神的香囊,不像某些「風流名士」那般、總在行走坐臥間處處留香。 隨著陣陣冷風由窗外透進,車內殘留的惱人香氣漸淡;而蕭宸給那位恬不知恥的舅舅攪得一通混亂的心緒,也由此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對樓孟允的厭惡,來自于此人延續了兩世的種種劣跡。 樓孟允是個完全沒有乃父之風、充分證明虎父可以有犬子的真小人。上一世,外祖父過世之后,姨母就是在樓孟允的攢掇下漸漸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這一世,因外祖父依舊健在、姨母也不曾入宮,一心想當個實權國舅、卻不知自己的親外甥其實早已病癒的樓孟允便劍走偏鋒,千方百計地從母家處尋來了一位與大妹容貌肖似的遠親──也就是祈蕓娘祈昭媛──靠著樓家的人脈將人送到了宮中。 ===================簡體================== 本來以二人血緣之親,他就算與這位舅舅少有往還,頂多也就是關系生疏一些而已,遠不到這等視若寇讎的地步。但樓孟允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卻讓蕭宸對這位血親徹底寒了心,自此再無可能將對方當成「親人」看待。 可無論心里如何厭惡鄙夷,因著禮法、因著那層血緣聯系,蕭宸仍不得不做足表面功夫、在對方近前行禮時主動喚了聲: 「舅舅?!?/br> 「殿下可讓臣一番好找?!?/br> 樓孟允笑著道??陬^上雖依禮自稱為臣,卻不論遣詞用字抑或聲調口吻都透著股長輩看晚輩的親熱慈祥勁兒……如此做派,要讓不知內情的人聽著,怕還真以為這對甥舅之間的關系有多么親近、熱乎。 但蕭宸能忍著不同對方擺臉色,卻不代表他也愿意和顏悅色地同對方虛與委蛇。迎著男人熱切到一瞧便知心有所求的目光,少年與帝王直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眉眼微垂,用絕對挑不出一絲岔子、卻也同樣感覺不出絲毫暖意的溫和嗓音出聲問: 「有什么事么?」 他并非聽不出對方那句「一番好找」下藏著的探問之意,卻沒有必要、也不打算同樓孟允交代自己的行蹤,自也不會接下這個話荏。 見他對此避而不答,樓孟允眸光微微閃爍了下,卻也沒追著這事兒不放,而是稍稍踏前了步──但立馬被盡職的安遠橫身擋了下──用一種充滿感情的口吻道: 「只是想著咱們甥舅倆也許久不曾好好聚聚、彼此聯絡聯絡感情了……正巧舅舅今兒個從一個朋友那里得了些好東西,就想請宸──請殿下您到府上坐坐、看看?!?/br> 樓孟允話到半途其實是想仗著自己的長輩身分直接喊對方一聲「宸兒」的;不想才剛起了個頭,就讓周遭那些侍衛投來的凌厲殺氣壓得不得不改了稱呼。好在他臉皮夠厚,即使清楚自己并不招人待見,卻仍一字不落地道出了心底籌謀多時的邀請。 可不論他口中的「好東西」是什么,蕭宸都沒有接下邀請的打算。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以樓孟允的性情,若無所求,又怎會不管不顧地腆著臉半道截人?雖不知對方心底謀劃的是什么,蕭宸卻也沒打算為這點事兒給自己找不愉快。當下輕輕一嘆,朝對方露出了個無奈而又帶著明顯遺憾的表情。 「好教舅舅知曉,孤外出前便已同父皇承諾過,最晚要在酉時前回到宮中……」 「承諾」什么的自然是子虛烏有。他之所以訂出這么個時間,不過是因為眼下已經申時近半,要在酉時前回宮,時間上雖不如何緊迫,卻也沒可能再繞道他處;更別說是隨樓孟允過府作客了……橫豎樓孟允也沒可能為此入宮向父皇求證,自然隨他怎么說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聽帝王給這位太子殿下設了門禁,樓孟允雖有些將信將疑,卻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要求對方抗旨不遵……可想著自個兒心熱了許久的那件事,要他就這么放棄又心有不甘。故躊躇半晌后,他終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又問: 「那……不知殿下何時能夠……」 「舅舅想說什么,不妨直言?!?/br> 「這……」 見少年語氣聽著溫和,卻明顯沒打算講什么情面,樓孟允心下暗恨,卻仍只得退而求其次、道: 「好吧……可否容舅舅上車一談?」 「……請?!?/br> 蕭宸雖覺厭煩,可見對方遲遲不肯罷休、他也不想在大街上同對方撕破臉皮,便終還是松了口風,讓樓孟允上了車駕一敘。 當然,為了避免對方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他不光將忠心護主的安遠留在了車中,更吩咐了侍衛繼續驅車往玄鳳門行。換言之,除非樓孟允真臉皮厚到一路隨他回興和宮,否則兩人能夠「一談」的時間,也就單單由此處到玄鳳門的一段路程而已。 可樓孟允心中縱有不滿,對這個結果仍只有捏捏鼻子認了的份兒。畢竟,眼前的人不僅是他的外甥,更是當朝太子、已得帝王正式冊立的國之儲君。國禮還在家禮之先,他這個「舅舅」又是外姓人,這長輩的身分拿來打感情牌還好,卻是沒可能以此為筏挾著對方替自己做事的。 所以幾個深呼吸按下了有些憋悶的情緒后,男人還是維持住了面上柔善慈愛的表情,腆著臉開口道: 「臣此來,是想請殿下在圣人跟前替臣美言幾句?!?/br> 「美言?」 聞言,蕭宸微微皺了皺眉:「孤不記得這幾天有見過御史臺參舅舅的摺子?!?/br> 「不不……殿下誤會了?!?/br> 「喔?」 「是這樣的……臣聽聞圣人近日正在籌謀主持今科省試的人選,遂斗膽一試,想請殿下替臣保薦一番?!?/br> 樓孟允語氣用得婉轉,可話中的字字句句,卻是與那語氣南轅北轍的大膽。 事實上,饒是蕭宸早清楚了此人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本性,仍不由給這個厚臉皮到極點的要求給震了住──沒當場氣笑已經是極度自制的結果了──足過了好半晌才淡淡開口,道: 「今科主試?舅舅認為自己能夠勝任?」 「不錯?!?/br> 樓孟允一臉理所當然地一個頷首,像是完全沒聽出少年言詞間流露著的淡淡譏諷,「臣師從家父,多年來精研典籍、熟通經綸,自忖在文道上造詣并不遜于前科主試溫筠,如今又正任職禮部,自然是極為合適的人選?!?/br> 「……既然如此,舅舅何不請外祖父直接具本保薦?孤雖為太子,入朝視事卻還未滿半年。論起說話的份量,怕是比身為兩朝宰輔的樓相差之甚矣?!?/br> 「殿下過謙了──主試由誰擔當,還不是圣人一句話的事兒?就這點上,父親聲望再隆,也比不得殿下一根頭發?!?/br> 說著,像是怕外甥不明白這么做的好處,樓孟允語氣一轉、又道: 「圣人正當盛年,你這太子之位要想坐穩到登基,單靠圣人的寵愛是不夠的,唯有自己手里實實在在地握著權力才是正理……舅舅和你是血緣之親,讓舅舅幫你,總比那些外人來得可靠不是?只要舅舅成了主試,自能為你添上不少得用的人手?!?/br> 這話雖沒赤裸裸地說要徇私舞弊、任用私人,但言詞間所透露的意向,卻也與之差不離了。 蕭宸雖不認為狗嘴里能吐得出象牙來,可見對方說起這些話來絲毫不覺羞恥,心下鄙夷之余、仍不由生出了幾分詭異的嘆為觀止之感。 當然,「佩服」歸「佩服」,該表的態還是要表的。眼見樓孟允金玉其外的面孔上一派洋洋自得、好似就等著他萬般感動地來上一句「舅舅知我」,蕭宸鳳眸間些許冷光閃現,隨即雙唇輕啟、淡聲道。 「主試之事,自有父皇決斷。舅舅的這番『美意』……恕孤無法消受?!?/br> 「殿下三思──」 「孤心意已決,不必再提?!?/br> 言罷,少年已自抬手敲了敲車壁,示意前頭驅車的御者將馬車靠邊停了下。 知道主子這是要送客了,早盼著這一刻的安遠也沒勞駕自家殿下開口,車子一停就配合著掀開了帷簾、同臉色忽青忽白的樓孟允作勢一比: 「樓郎中,請?!?/br> 「……告辭?!?/br> 見蕭宸絲毫不為所動,樓孟允雖恨對方不識好歹,可顧慮著君臣之別,仍只得咬牙下了馬車,眼睜睜看著外甥的車駕就此揚長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便在車簾落下、馬車重新駛開的那一刻,原先神色淡漠的少年已然露出了些許疲色,神色懨懨地向后靠臥上了車內層層迭迭鋪著的軟墊。 「殿下,要不奴婢開個窗、散散車里的味道吧?」 安遠在他身邊多年,雖不能肯定自家主子此刻心里煩悶的原因,卻知道方才那位樓郎中留下薰衣香氣只會讓殿下的心情更加惡劣。所以一聲探問過、又見著主子微微頷首后,他當即掀起了兩側的窗帷,將嵌著鋼板的窗戶往兩旁拉了開來。 大昭的上流階層多以使香用香的風尚,皇宮內苑自也不曾例外。只是蕭宸昔年余毒纏身、為健康計聞不得香;蕭琰也因昔年混跡軍伍的經歷漸漸淡了薰衣的習慣;故紫宸殿里的香爐長年束之高閣、乏人問津;父子倆身上也頂多配著驅蟲提神的香囊,不像某些「風流名士」那般、總在行走坐臥間處處留香。 隨著陣陣冷風由窗外透進,車內殘留的惱人香氣漸淡;而蕭宸給那位恬不知恥的舅舅攪得一通混亂的心緒,也由此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對樓孟允的厭惡,來自于此人延續了兩世的種種劣跡。 樓孟允是個完全沒有乃父之風、充分證明虎父可以有犬子的真小人。上一世,外祖父過世之后,姨母就是在樓孟允的攢掇下漸漸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這一世,因外祖父依舊健在、姨母也不曾入宮,一心想當個實權國舅、卻不知自己的親外甥其實早已病癒的樓孟允便劍走偏鋒,千方百計地從母家處尋來了一位與大妹容貌肖似的遠親──也就是祈蕓娘祈昭媛──靠著樓家的人脈將人送到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