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疑變亂生.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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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耀、耀之……那天在景豐樓……半途過來接你的,難、難道真是令尊?」 「……正是家父?!?/br> 沒想到對方直到現在才反應了過來,蕭宸心下莞爾,卻仍是一本正經地一個頷首,肯定了對方的疑問。 而這樣的答案,讓聽著寧睿陽瞬間臉色一白,一時間連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心都有了。 那可是圣人??!雖說那天提議不醉不歸的耀之,可癡長對方幾歲的他不僅未曾阻止,還放縱了好友的作為,最終讓遠赴昭京往尋愛子的帝王逮了個正著……那時他就覺得「伯父」看似溫和的外表下似乎隱隱藏著幾分殺氣;如今既知曉了對方的真實身分,又教他如何不驚駭非常? 被好友的父親看不上也就罷了;可被圣人看不上……總覺得他連省試都還沒赴,前途就已經多舛了起來。 想到這里,望著眼前正自擔心地凝視著自個兒的好友,寧睿陽還未完全消化掉方才那個消息帶來的巨大衝擊,便因猛然意識到了什么而渾身一震,本就蒼白的臉孔甚至都有些白到發青了: 「耀之……你今兒個同我碰面的事……圣人也是知曉的?」 「自然──無論什么事,我一般都不會瞞著父皇?!?/br> 之所以用上「一般」,自然是因為不一般的情況下,有些事兒,蕭宸終究仍得拼命往心里藏。 ──比如前生種種;比如心底那些過于陰暗丑惡的嫉妒和獨佔慾。 想到這里,胸口因之而起的情緒讓少年眉眼間不可免地染上了幾分陰翳;可一旁正忙著自怨自艾的寧睿陽卻已無了分神留心的馀裕──好友方才的回答讓他整個人一時如遭雷擊,足過了好半晌才勉強緩過了神,哆哆嗦嗦地問: 「那圣、圣人可有交、交代些什么?」 「沒什么,只是讓我穿暖些、莫要著涼了而已?!?/br> 見青年抖得厲害,本有些沉浸在自個兒思緒里的蕭宸這才明白了什么,忙面露莞爾地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安慰道: 「放心吧,父皇雖不許我同你吃酒,可尋常往還仍是沒問題的。至于其他,父皇處事向來公允,只要你應考時發揮得當,前程不說一片光明,也決計是沒什么問題的?!?/br> 「當、當真?圣人真不曾惡了我?」 「自然不曾──上回又不是你逼我喝醉的,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不是?」 在蕭宸心里,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無疑是和「遷怒」、「不分青紅皂白」等詞兒無緣的,這話回起來自然是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瞧他說得信誓旦旦,寧睿陽雖仍心下惴惴,但想到天下間怕是沒有比眼前的好友更熟悉帝王脾性的人了,便也逼著自己放下了心頭繞著的那點憂慮,有些感慨地一聲嘆息。 「這幾天溫書的時候,我本還設想了許多你我同朝為官,一起整飭吏治、改善民生的景況,連史書上會怎么稱呼咱兄弟倆都想好了呢!就像這樣──『寧睿陽與沐昭榮同出岐山書院,史稱岐山雙杰,乃隆興之治不可或缺的兩大功臣?!弧?/br> 「……你這不是在溫書,而是在發臆病吧!怎么不乾脆連封號也一起補上,直接來個『寧某某公』算了?」 蕭宸雖早在書院時就知道了友人貧起嘴來的德行,可入耳那番煞有介事的「岐山雙杰」和「兩大功臣」卻仍讓少年一時聽得好氣又好笑,不由語帶奚落地著回貧了句。 可不久前還在擔心自己會否招了帝王厭惡的青年此刻卻展現了無與倫比的厚臉皮,不僅未曾因少年的奚落而臉紅羞躁,反而還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是沒想過,就是『某某』什么的聽來實在掉檔次,但諡號該用什么,我又拿不定主意……」 「……諡號是能自己給自己定的嗎?作白日夢也不是這種作法?!?/br> 「想想而已,又沒礙著誰……都說『人死留名』,你就不曾想過么?百年之后,世人會如何論斷自己的一生?!?/br> 「世人多愚昧;與其在意這些,還不如將目光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穩穩當當地走好前方的每一步?!?/br> 即使一切早已過去,可聽得「百年之后」、「如何論斷」等語,蕭宸卻仍不由自主地給勾起了重生之前、以魂靈之姿飄盪在父皇身畔時的種種記憶。 就算年少之時,他確實也曾在意、嚮往過這些,在接連見識過朝臣們為自己和父皇商定諡號時的丑惡嘴臉后,這些事兒,他就徹底看得淡了。 少年的語氣淡淡,言詞間卻帶著十二萬分的認真,讓此前仍帶著幾分笑鬧之意的寧睿陽亦不由給影響得端正了態度,在友人遠超乎年齡的凝沉目光中一個頷首,嘆息道: 「確如耀之所言……受教了?!?/br> 「只是有些感慨吧?!?/br> 蕭宸不過是一時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本身倒無意指責好友什么。故見寧睿陽一臉鄭重地出言應承,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扯了扯嘴角松緩了臉上的表情,同時語氣一轉,道︰ 「欸,難得來了梅園,你我總這么站在門口也不是個事兒──今天既是封了園的,不物盡其用一番,豈不是可惜了這滿園盛開的梅花?」 「確實?!?/br> 知他不想多談,向來知情識趣的青年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微微側身朝前一比、作了個示意友人先行一步的動作: 「有勞耀之帶路了……請?!?/br> 「恭敬不如從命?!?/br> 如此一應罷,收拾好心情的蕭宸當即邁開腳步,領著好友在園里四下游覽了起來。 梅園確實不負盛名,單單梅樹就有三十馀種、合共上千之數,眼下又正當花期,盛開的各色梅花接連成片,與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相映成趣……如斯美景,連蕭宸都不由生出了幾分流連忘返之感;更何況是在這方面尚且遜他一籌的寧睿陽?加之園中本就有可供飲宴的地方,便因帝王禁令而無美酒相佐,二人詩歌相和、把臂同游,倒也實實在在地玩了個盡興。 如此這般,直到未申之交,不愿誤著友人備考的蕭宸才主動提出了辭意,并將自個兒的聯絡方式和一些顧慮盡都告訴了對方。 寧睿陽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卻實打實地是個聰明人。便無需蕭宸明言,他也知道以對方的身分、就算兩人的友誼仍深摯一如往昔,亦再無了同往日在書院時那般密切往還的可能。尤其他才智不凡、心氣也同樣不小,對可能落人口實的舉動一向能避則避,自也不會因少年那句「殿試結束前,若無必要,咱們就暫且不要見面了」而誤會什么。 當然,臨別之前,蕭宸也不忘自隨行的潛龍衛中分了些人手暗中護著好友歸家。卻不想寧睿陽無風無浪、順順當當地回了府;他自個兒卻在回宮途中給人迎頭截在了半路。 ──看著前方讓侍衛們攔在兩丈開外的、那平素只有在朝會上才有機會見到的身影,回想起此人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蕭宸眸光微冷,卻仍是在半晌思量后朝安遠點了點頭,示意他將人放到跟前來。 來人是一名美髯長鬚的中年男子,眉眼雖遠不若蕭宸襲自父皇丹鳳眼那樣勾魂奪目,卻也生得十分俊朗。若只單單瞧著外表,卻是任誰都不禁要對此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更別提他的身家背景,也確實有那么幾分唬人之處了。 此人姓樓,名孟允,表字德馨,如今任職禮部,乃是當朝侍中兼太子太傅樓輝的長子、已故的元后樓氏的長兄……和蕭宸的嫡親舅舅。 本來以二人血緣之親,他就算與這位舅舅少有往還,頂多也就是關係生疏一些而已,遠不到這等視若寇讎的地步。但樓孟允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卻讓蕭宸對這位血親徹底寒了心,自此再無可能將對方當成「親人」看待。 ===================簡體================= 「等、等等,耀、耀之……那天在景豐樓……半途過來接你的,難、難道真是令尊?」 「……正是家父?!?/br> 沒想到對方直到現在才反應了過來,蕭宸心下莞爾,卻仍是一本正經地一個頷首,肯定了對方的疑問。 而這樣的答案,讓聽著寧睿陽瞬間臉色一白,一時間連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心都有了。 那可是圣人??!雖說那天提議不醉不歸的耀之,可癡長對方幾歲的他不僅未曾阻止,還放縱了好友的作為,最終讓遠赴昭京往尋愛子的帝王逮了個正著……那時他就覺得「伯父」看似溫和的外表下似乎隱隱藏著幾分殺氣;如今既知曉了對方的真實身分,又教他如何不驚駭非常? 被好友的父親看不上也就罷了;可被圣人看不上……總覺得他連省試都還沒赴,前途就已經多舛了起來。 想到這里,望著眼前正自擔心地凝視著自個兒的好友,寧睿陽還未完全消化掉方才那個消息帶來的巨大沖擊,便因猛然意識到了什么而渾身一震,本就蒼白的臉孔甚至都有些白到發青了: 「耀之……你今兒個同我碰面的事……圣人也是知曉的?」 「自然──無論什么事,我一般都不會瞞著父皇?!?/br> 之所以用上「一般」,自然是因為不一般的情況下,有些事兒,蕭宸終究仍得拼命往心里藏。 ──比如前生種種;比如心底那些過于陰暗丑惡的嫉妒和獨占慾。 想到這里,胸口因之而起的情緒讓少年眉眼間不可免地染上了幾分陰翳;可一旁正忙著自怨自艾的寧睿陽卻已無了分神留心的余裕──好友方才的回答讓他整個人一時如遭雷擊,足過了好半晌才勉強緩過了神,哆哆嗦嗦地問: 「那圣、圣人可有交、交代些什么?」 「沒什么,只是讓我穿暖些、莫要著涼了而已?!?/br> 見青年抖得厲害,本有些沉浸在自個兒思緒里的蕭宸這才明白了什么,忙面露莞爾地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安慰道: 「放心吧,父皇雖不許我同你吃酒,可尋常往還仍是沒問題的。至于其他,父皇處事向來公允,只要你應考時發揮得當,前程不說一片光明,也決計是沒什么問題的?!?/br> 「當、當真?圣人真不曾惡了我?」 「自然不曾──上回又不是你逼我喝醉的,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不是?」 在蕭宸心里,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無疑是和「遷怒」、「不分青紅皂白」等詞兒無緣的,這話回起來自然是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瞧他說得信誓旦旦,寧睿陽雖仍心下惴惴,但想到天下間怕是沒有比眼前的好友更熟悉帝王脾性的人了,便也逼著自己放下了心頭繞著的那點憂慮,有些感慨地一聲嘆息。 「這幾天溫書的時候,我本還設想了許多你我同朝為官,一起整飭吏治、改善民生的景況,連史書上會怎么稱呼咱兄弟倆都想好了呢!就像這樣──『寧睿陽與沐昭榮同出岐山書院,史稱岐山雙杰,乃隆興之治不可或缺的兩大功臣?!弧?/br> 「……你這不是在溫書,而是在發臆病吧!怎么不乾脆連封號也一起補上,直接來個『寧某某公』算了?」 蕭宸雖早在書院時就知道了友人貧起嘴來的德行,可入耳那番煞有介事的「岐山雙杰」和「兩大功臣」卻仍讓少年一時聽得好氣又好笑,不由語帶奚落地著回貧了句。 可不久前還在擔心自己會否招了帝王厭惡的青年此刻卻展現了無與倫比的厚臉皮,不僅未曾因少年的奚落而臉紅羞躁,反而還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是沒想過,就是『某某』什么的聽來實在掉檔次,但諡號該用什么,我又拿不定主意……」 「……諡號是能自己給自己定的嗎?作白日夢也不是這種作法?!?/br> 「想想而已,又沒礙著誰……都說『人死留名』,你就不曾想過么?百年之后,世人會如何論斷自己的一生?!?/br> 「世人多愚昧;與其在意這些,還不如將目光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穩穩當當地走好前方的每一步?!?/br> 即使一切早已過去,可聽得「百年之后」、「如何論斷」等語,蕭宸卻仍不由自主地給勾起了重生之前、以魂靈之姿飄蕩在父皇身畔時的種種記憶。 就算年少之時,他確實也曾在意、向往過這些,在接連見識過朝臣們為自己和父皇商定諡號時的丑惡嘴臉后,這些事兒,他就徹底看得淡了。 少年的語氣淡淡,言詞間卻帶著十二萬分的認真,讓此前仍帶著幾分笑鬧之意的寧睿陽亦不由給影響得端正了態度,在友人遠超乎年齡的凝沉目光中一個頷首,嘆息道: 「確如耀之所言……受教了?!?/br> 「只是有些感慨吧?!?/br> 蕭宸不過是一時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本身倒無意指責好友什么。故見寧睿陽一臉鄭重地出言應承,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扯了扯嘴角松緩了臉上的表情,同時語氣一轉,道︰ 「欸,難得來了梅園,你我總這么站在門口也不是個事兒──今天既是封了園的,不物盡其用一番,豈不是可惜了這滿園盛開的梅花?」 「確實?!?/br> 知他不想多談,向來知情識趣的青年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微微側身朝前一比、作了個示意友人先行一步的動作: 「有勞耀之帶路了……請?!?/br> 「恭敬不如從命?!?/br> 如此一應罷,收拾好心情的蕭宸當即邁開腳步,領著好友在園里四下游覽了起來。 梅園確實不負盛名,單單梅樹就有三十余種、合共上千之數,眼下又正當花期,盛開的各色梅花接連成片,與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相映成趣……如斯美景,連蕭宸都不由生出了幾分流連忘返之感;更何況是在這方面尚且遜他一籌的寧睿陽?加之園中本就有可供飲宴的地方,便因帝王禁令而無美酒相佐,二人詩歌相和、把臂同游,倒也實實在在地玩了個盡興。 如此這般,直到未申之交,不愿誤著友人備考的蕭宸才主動提出了辭意,并將自個兒的聯絡方式和一些顧慮盡都告訴了對方。 寧睿陽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卻實打實地是個聰明人。便無需蕭宸明言,他也知道以對方的身分、就算兩人的友誼仍深摯一如往昔,亦再無了同往日在書院時那般密切往還的可能。尤其他才智不凡、心氣也同樣不小,對可能落人口實的舉動一向能避則避,自也不會因少年那句「殿試結束前,若無必要,咱們就暫且不要見面了」而誤會什么。 當然,臨別之前,蕭宸也不忘自隨行的潛龍衛中分了些人手暗中護著好友歸家。卻不想寧睿陽無風無浪、順順當當地回了府;他自個兒卻在回宮途中給人迎頭截在了半路。 ──看著前方讓侍衛們攔在兩丈開外的、那平素只有在朝會上才有機會見到的身影,回想起此人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蕭宸眸光微冷,卻仍是在半晌思量后朝安遠點了點頭,示意他將人放到跟前來。 來人是一名美髯長須的中年男子,眉眼雖遠不若蕭宸襲自父皇丹鳳眼那樣勾魂奪目,卻也生得十分俊朗。若只單單瞧著外表,卻是任誰都不禁要對此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更別提他的身家背景,也確實有那么幾分唬人之處了。 此人姓樓,名孟允,表字德馨,如今任職禮部,乃是當朝侍中兼太子太傅樓輝的長子、已故的元后樓氏的長兄……和蕭宸的嫡親舅舅。 本來以二人血緣之親,他就算與這位舅舅少有往還,頂多也就是關系生疏一些而已,遠不到這等視若寇讎的地步。但樓孟允兩世以來的種種作為,卻讓蕭宸對這位血親徹底寒了心,自此再無可能將對方當成「親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