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吧!捕物少女! 冷香-2
「我說……太一是怎么了?」 發問的人,是阿雙。 這幾天雪下得更大了,天氣冷,就連巡視工作以及防火看臺的瞭望都讓人意興闌珊;阿雙這回是發懶,拉著薰一同窩在暖桌旁取暖,太一自告奮勇上了看臺把守,阿椿與吾郎則暫時回家去關切一家老小。 阿雙剝著橘子皮,一邊提話題一邊把剝好的半邊橘子給薰;薰喝了口熱茶,回給阿雙一記眼神。 「你不覺得他最近經常丟三落四的嗎?」雖然之前就不是很機靈啦!阿雙說出這句話時臉上完全沒任何愧疚感。 薰給阿雙的說法逗笑了,剝了一瓣橘子入口?!改挠??他不都是這樣的?」有點酸!舌尖嘗到了橘瓣里的酸味,她皺眉含著,很快咬了咬吞進去。 「比之前嚴重??!他這幾天常??谥心钅钣性~不說,我叫他去提水,結果只提了一桶回來,把另一個空桶丟在門邊;要他只收自己的衣裳,結果他連你的都一起拿了回來。一個大男人哪穿得下姑娘的衣服???」 經這么一提醒,薰頓時想起了先前自己的和服竟夾在他的衣裳之間的事兒,還好發現的早,不然她就得要自己去翻他的箱子?!钢安辉斟e?」 「有眼睛的人都不會看錯的!」阿雙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他會不會又想起了什么,只是不說?薰搓搓手,把還剩下很多的橘子揣在懷里,「他在上頭吧?我去探探他?!?/br> 才一踏上防火看臺,冷風就迎面撲來,吹亂了薰盤妥的發髻;她攏緊發絲,一眼就看見他站在上頭眺望遠處的身影。 「不冷嗎?」離開暖熱的暖桌旁,薰只覺得寒風刺骨,虧他還能站在這上頭這么久! 她的聲音像是沒傳到他耳里,因為他沒回頭。薰呼了一口氣,嘴里的熱氣立刻蒸散成白霧。她爬上防火看臺,輕輕探了探他的背。 「太一?」 與往常一樣,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慢了一拍,薰接觸到他的眼神,那雙眼像是還沒搞清楚狀況般的失焦,她又等了一會兒才問:「有什么好看的?」擱在屋頂以及巷弄間的儲雨桶都要結冰了。 京一帶木造房子密集,木屋最怕火災,因此不只自身番,很多民家、商家在門邊或是屋頂上都會打造儲雨桶來儲水以便救火。不過天氣冷,現在還飄著細雪,水桶里的水確實都浮了一層薄冰。 「啊,沒有,沒什么好看的?!顾怂谎?,皺起眉道:「你穿這樣太薄了,我可不想再挨阿雙姨罵?!顾⒖叹拖朊撓律砩系拇笠?。 「不用!你穿著,我一會兒就下去!」儘管她勸阻,他還是脫了披在她肩上。大衣蘊藏的暖熱包覆著她,雙腳也不再打顫?!赴ァ悄隳??」 「我還好?!顾砩系囊律咽卿伭嗣薜??!干蟻磉@兒做什么?」 薰從懷里掏出半個橘子,「拿這個給你,順道問你一些事?!?/br> 太一接過橘子,立刻剝了一瓣入口?!改阋渤砸稽c?」 就是因為酸她才丟給他,哪有再討回來的道理?她搖頭,卻發現他吃得津津有味?!赣腥朔磻阕罱止值??」她帶著笑意,并揉了揉耳朵;風太冷了,雖然衣服穿夠,耳朵與鬢角卻是凍得有些發疼。 「我?」 「嗯!阿雙姨說的?!罐拐窘磁_護欄,把身子靠近四周的木柱當作是擋風之用?!改?!我問你……」 她瞅著他,而他三兩下就把橘子吃得乾凈,他仍是望著遠處,這反而讓她感到自在?!改阌性傧肫鹌渌氖聠??」她補了一句,「以前的事;例如你的名字之類的……有嗎?」 「大多是一些人跟我說話的聲音或是模糊的影子,沒有想起太多?!顾栈匾暰€,「怎么了?」 為什么聽到他說沒想起來時,她心里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呢?薰,你究竟盤算著什么?一道聲音像是責備似的于耳際縈繞。她迎上他的眼,搖搖頭?!笡]、沒什么!只是最近又想起你之前提過的,就是阿椿姊的背影會讓你聯想到某個人,所以我才……太一?」 他的表情不太對! 太一像是忍著痛般,一手撫著右側的太陽xue,薰趕緊拉住他?!冈趺戳??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顾V?,活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的模樣。 「想起什么了?」 太一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那雙眼直盯著她,眼里卻又像是沒有她;薰著急地覆上他擱在欄桿上的手,感覺到他指尖的冰涼?!柑??」 他喘了幾聲之后恢復平時的氣息,「我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顾囊痪湓捪袷菒炘谧炖?,只吐了一半。 「什么感覺?我聽不懂?!?/br> 他提及兩天前與吾郎前往二丁目解決鬧事船工的事情?!柑嬖蹅兘鈬?,是一個頭上戴著斗笠的劍客?!?/br> 一個劍客?在南町,會隨身佩刀的人已經十分稀少,如果記得特徵,想必不難找到?!改莻€劍客長得怎么樣?是你認識的人嗎?」 他搖頭,「我沒看見他的長相,只知道他又高又瘦,蓄著長發,穿著紅色而且質料不錯的和服……」 「還有別的特徵嗎?」 他皺眉,努力回想著?!秆g有兩把刀……別在右側腰際?!?/br> 右側?薰立刻反應過來,「那就表示那個人左手持刀?!?/br> 「確實如此?!?/br> 「那會是你認識的人嗎?如果是,那就能夠拜託大爺、幸之助爺,或甚至是辦事處的人幫你找?!?/br> 太一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似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薰不愿放棄這個機會,只得再問:「趕快再想想!你跟他的關係呢?是朋友嗎……我們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兄弟?!?/br> 小薰……他喊著她,薰沒抬頭,望著他的腰間,然后「噗哧」笑了?!刚f來就連『太一』這個名字都是我們給你取的;你想必不是叫這個名字?當我發現你時,你的身上除了那件破舊的和服之外什么都沒有,所以我們就算想找到你的家人或朋友也無從找起;原以為總會有人來指認你吧?但是三個月過去了,你就像是完全消失在世上無人聞問,你之前住在哪兒、家里還有誰、你的過去完全沒人知道……我們還一直猜你會不會已經娶妻生子了!」 她的手悄悄收緊,渾然不覺自己手里正握著他的指尖,她的笑容在唇角凝結,「你到底是誰?太一,我想知道你的事!不管多細微的事情都好,你一定想起來了什么對吧?我想知道!告訴我!」 薰說了,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她不敢看他,不敢想像在她這樣的要求之下會得到他什么回應。這個看似愚鈍的男人,背后所背負的究竟是什么樣的過去?薰只能鼓起勇氣對他討答案,卻完全無法預期他會是個什么樣的人。 或許阿椿說的沒錯,大爺器重他,阿雙對他印象也好,他跟左鄰右舍、雜院里的大伙兒也都建立起深淺不一的交情,讓他一直待在這兒也不錯——然而這是一廂情愿的想法不是嗎?他是怎么想的呢?他的家鄉是否有人等著他回去?是否因為思念著他、無法探得他的下落而以淚洗面?想到這里,薰就無法抱持著自私的態度將他留在身邊。 他不說話,為何不說話呢?耳邊的寒風呼呼吹著,凍得她耳際紅通通的,她的眼眶微熱,視線才及他的胸口,忽地,他像是發出一聲輕嘆,他靠近她一些,擱在欄桿上的手包覆住她,她才發覺自己的手給冷風凍得發疼,他的手帶著暖意…… 「小薰,抱歉,讓你……讓你一直為了我的事情而cao心?!顾斐鍪?,替她系妥了頸間的系帶?!肝夷芟肫鸬氖聸]你問得這么多……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誰;或許那個神祕的劍客能夠多告訴我一些?不過我沒什么把握就是?!?/br> 「你有兄弟嗎?還是朋友之類的……」 「我不記得自己有兄弟,或許是朋友吧?也可能是……」他露出淺笑,最后用力地搖搖頭?!缚傊?,我答應你,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我會立刻告訴你?!?/br> 他的眼神澄澈無波,薰與之相對,彷彿有種要給它吸進里頭的錯覺。她微喘著,大口吸進了滿腔冷風,終是不著痕跡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