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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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河很珍惜每星期在諮商室和應采聲一小時的對談,并抱著期待。當初已經說好,這是階段性的對談,不能半途而廢,有事也必須請假。但這一周的這一天,應采聲并沒有如期到場。 那天,應采聲在學校留得很晚,沒怎么注意周遭。直到聽見摔碎的聲響才驚得回神。 循著聲音方向,是油畫教室傳來的。 也許誰不小心摔破了石膏吧,應采聲想。但沒有收拾的聲音,四周異常地靜。 覺得有點詭異,應采聲整理起自己的畫具,打算離開。他洗好筆和瓷盤,吹乾圖紙捲好,才要背起畫袋,見到一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白化癥少年。 少年向應采聲的方向走來,腳步不太穩,和應采聲四目相接后,點了點頭,幽幽地離去。 又來了。 應采聲大嘆一息,大步往油畫教室去,用力踹開門。果不其然地看見滿地碎石膏,和對雜亂視若無睹,逕自畫圖的夏青。 應采聲沒好氣: 「你玩就玩,干嘛不清?」 「我知道你會過來,我們可以繼續啊?!?/br> 「不必了,你的好意我……」 話到一半,應采聲的手機響起,沒顯示名字,只有號碼。他接起來喂了一聲。 「喂?我是崔河?!?/br> 應采聲本訝異為甚么他有自己號碼,想起他有在諮商室留過資料,也就沒再問。 「干嘛?想我了?」 電話那頭笑笑:「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我只聽好聽話,你自己看著辦?!?/br> 應采聲往盯著自己的夏青瞪了一眼,往大門走去,沒料到那人卻跟上來。 「今天為甚么沒來?」 應采聲說,他畫圖畫入神,忘了。有想說要通知一聲,但沒有崔河電話,就沒打了。 聽著應采聲回答同時,崔河也聽見他好像正驅趕甚么的聲音,問道: 「怎么,有狗?」 「是啊,有狂犬病的?!箲陕曱吡讼那嘁荒_,罵道:「滾一邊去,干甚么?剛剛還玩不夠嗎?」 夏青冷笑一聲,指了指通話中的手機,說,你喜歡他吧?人家又是班代,又是帥哥,怎么會沒有女朋友?你不用想了。 「干你屁事?我講個電話你煩甚么?你喜歡的不也一大籮筐,管我喜歡誰?吃醋???」 「我喜歡你發脾氣的樣子?!?/br> 應采聲本來想回「你有病???」但想想自己,又收了回去。他確定崔河還在通話中后喊道: 「喂,班代,幾點了,你還在不在學校?」 「快八點了,我在宿舍,怎么?」 「馬上過來,我在水墨教室?!拐f完,應采聲便掛了電話,回頭又給了夏青一拳,說,你到底想干嘛? 那人躲也不躲,笑說: 「你不是喜歡打我嗎?應該也喜歡我吧?為甚么去喜歡別的男人了?」 應采聲嗤笑一聲,說:「你少自作多情了,照照鏡子吧。不是不缺我一個嗎?還是你傷了人家的心所以被甩了,才回來找我?不好意思,我只揍人,不會給你揍?!?/br> 「現在沒有人,你可以揍我?!?/br> 聽不懂人話。早知道不要跟他扯上關係比較好。 宿舍在學校,走過來的時間大概要十分鐘。照理說也該看到人影了,他不會還梳妝打扮吧,搞甚么? 「他又不一定聽你的,你是他甚么人,說來就來?」 應采聲沒理他,背起背包,朝宿舍的路走去。 他是他甚么人?是不算甚么人,大概就個病人,被輔導的學生之一。如果他說他要自殺,崔河一定會出現,但那一定是基于他是諮商師的理由。 不禁心酸了。應采聲本來就不是甚么特別自信的人,只是看起來好像是。 只是因為自殺是不好的,因為他是被崔河諮詢的學生之一,出了事,崔河不好交代;又或者是,崔河就是愛管事的人。 是了,他的確是很像啊。他就算來了,那也不是因為對象是自己吧。 應采聲搖搖頭,嘆口氣,步子掉頭朝停車場。 帶著期望地回過頭,還是不見人影,于是他放棄。直到轉開機車的鎖,他手機才響起。 「你不是說你在水墨教室?」 「誰讓你這么慢,給你三十秒,我在停車場?!?/br> 應采聲又掛了電話,又后悔。忍不住使喚他,辦不到溫柔。 他闔眼禱告似地雙手交扣,真在心底默數了三十秒,這次如期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笑了。 「穿這么漂亮來見我?」 襯衫,西裝外套,長褲皮鞋。 「我平常就是穿這樣?!勾藓哟鴼饣卮?。 「騙人,我不信八點了你在宿舍會穿這樣?!?/br> 「好啦,我本來是上空,然后隨便穿條褲子在看電視,聽到你叫我過來才梳妝打扮的可以吧?」 「你在水墨教室沒看見誰?」 又跳過話了,這個應采聲。轉移的功夫一流,又讓人不得不回答。 「就夏青?!?/br> 「沒說甚么?」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他神經病?!?/br> 應采聲拔了車鑰匙,拉過崔河的手走往宿舍。 崔河忍不住問,你跟他在一起嗎? 「沒有?!?/br> 「那你們是甚么關係?」 「你問這么多干嘛?就因為你是諮商師?」 崔河反拉過應采聲的手,說,因為我想了解你。 應采聲又笑了,說,行啊,你讓我到你宿舍住一晚,就讓你徹底了解我。 崔河臉一熱,抽開手,短短一秒想的不是兩人促膝長談,而是肌膚之親。 「害羞???你真的很可愛,你喜歡我嗎?」 崔河沒有回答這話,只問,如果他讓應采聲過來,他真的會把事情都跟他說嗎? 「你真的肯讓我過去?」 「如果你真的肯說?!?/br> 「好,那我要關機?!?/br> 應采聲關了手機,笑得很開心。 到了宿舍,崔河沒怎么招呼人就急著問話,且焦點完全集中在應采聲跟夏青的關係。為甚么認識,為甚么熟,有過甚么沒有,讓應采聲又好氣又好笑。 「你讓我想揍你?!?/br> 這句話,應采聲是笑著說的。是崔河認為很甜的笑。 「你揍啊?!?/br> 「這么體貼?你知道吧?我會真的揍哦?」 「隨便你,想干嘛就干嘛?!勾藓勇柭柤?,坐到床上去。 崔河沒有室友,房間比想像中的乾凈,特別是和自己及哥哥應禹比較過后,算是非常俐落的房間。一張床,幾乎只放課本的書柜,電視,電腦,放著一本素描本的書桌,浴室。幾張只打了底的油畫,和已經佈灰塵的宣紙捲。連衣柜也沒有,換洗衣物簡單地折疊起來在床頭邊上,其中一部份晾在陽臺。 應采聲看出,他沒怎么在畫圖。桌上的素描本還新新,也沒見到炭筆或是鉛筆的蹤跡;就算有,可能也沒怎么動。有點可惜,他沒甚么機會看到崔河的畫,他在水墨教室也不怎么畫,總是被同學抓著聊天。 說是想干嘛就干嘛││但要求他畫圖也不太實際。應采聲想了想,站到崔河面前,說,閉上眼睛。 「干嘛?」 「干我想干的?!?/br> 「我說你可以揍我,沒說你可以把我干掉啊?!?/br> 「干掉你我又沒好處。你不閉的話我就拿個甚么綁你眼睛,你連張開都不用想?!?/br> 崔河啐了一聲,閉就閉。感覺唇邊有東西,不特別驚訝。這種游戲,能猜到是手指甚么的。還以為多新意,應采聲想不到也這么老套?是因為他只有十七歲嗎? 不過當手指進到嘴里的時候,崔河發現這不老套了。細長的手指往喉頭一壓,弄得他反胃一嘔,擠了眼淚出來。同時,應采聲往崔河胸口一按,坐上他跨部。 張眼剎那,崔河見他笑著拍拍自己的臉說,真可愛,眼眶都紅了。 崔河咳了兩下,想反應又不知該做何反應。應采聲到底想怎樣?不是單單想揍人嗎? 「你是不是喜歡我?」崔河說。 「憑甚么?」應采聲打了第一下,一個耳光,崔河當下不是驚訝,而是終于。 終于動手了。 「憑你揍我?」 「夏青我也揍啊?!箲陕曈执蛄说诙?,邊說:「你才喜歡我吧?干嘛這么在意我跟夏青?」 「因為我覺得他不是好人?!?/br> 「我也覺得我不是好人啊,好人會坐在你身上打你嗎?」應采聲抓起崔河的手先是打了一掌,之后毫不客氣的咬。 不是挑逗的輕咬,是真的想咬下rou來的咬。這樣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崔河叫得不算小聲,但他漸漸忍下,憋著的聲線最后轉為喘息。 這下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病態,他是真的興奮。不曉得是不是跟對象有關,也許是吧,之前并沒有如此渴望這種痛楚。但現在他不斷地在期待應采聲下一個動作。 好一會兒,崔河接過上一句話,說,你跟他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我們都有這種傾向?!?/br> 「你覺得你跟我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你很正常?!?/br> 「我也有這種傾向,但你說我們不一樣。所以,你跟夏青也不一樣?!?/br> 應采聲怔住,松開在崔河身上的手,試著在理解這句話。 「等等……你能不能別老是跟我玩邏輯推理?你有這種傾向?甚么傾向?」 「我喜歡你揍我?!?/br> 「你有病???」應采聲脫口而出,立刻后悔。 崔河聳聳肩說,對啊,跟你一樣的病。 「才不一樣,我又不喜歡被揍?!?/br> 崔河說,沒差到哪去吧。應采聲說,那又怎樣?你想表達甚么?是喜歡我?還是只是喜歡被揍?說清楚啊。 崔河說,那你也說清楚,你是喜歡我,還是只喜歡揍人? 應采聲咬著下唇,深深倒抽一氣,不說話了。第二次,難得一見的臉紅。 跟自己比起來,再怎么樣也是小孩子。見他手叉在胸口老半天不說話,還真是亂可愛一把。 良久,應采聲總算開口,盯著崔河質問: 「你是同性戀???」 「這句應該是我問的吧?!?/br> 「你煩不煩???回答,不要反問我?!?/br> 「不是?!?/br> 「不是的話我喜歡你也沒用啊?!?/br> 「所以你喜歡我?」 應采聲又給了他一個耳光,說,你承認你喜歡我的話,我再承認我喜歡你。 崔河笑說,那好,我喜歡你,也許我是雙性戀吧? 應采聲沒話能回,站起身踢了崔河一腳,悶不吭聲地坐到床沿。 難得見他這么老實,看來是真的害羞了。發展至此是始料未及的。崔河原本預想自己會就這樣被揍得鼻青臉腫,卻沒有。算是多了一層了解吧,每見一回應采聲,就覺得他不像旁人說的那么難接近。漸漸感受到一些純粹,心靈的。 他當下理出結論,應采聲是沒有心機的人。說了甚么,做了甚么,其實背后也都沒有鋪陳。也許會考慮后果,卻不是會挖洞給人跳的人。加上之前在諮商室里的對談,很真誠,沒有保留,而且其實沒甚么自信。這樣的一個男孩子,居然有這么大反差的一個……性癖。 沒錯,照這樣看來,那只是性癖,算不上病。只是應采聲對自己和旁人差異太大的罪惡感罷。沒甚么大問題的。 崔河坐近應采聲,把他想法說了。卻引來一陣笑: 「你這算職業病嗎?」應采聲說,他怎么考慮得比自己還認真。不一樣就不一樣吧,怪胎就怪胎,他早認了。 「我認為人都需要認同,你也不例外?!?/br> 應采聲只淡淡地說,大概吧。他現在想的可不是這件事,崔河也真是容易模糊焦點。 「還是該說,你太理性?」 「甚么?」 「我們不是在討論││是不是彼此喜歡的問題嗎?」 輪到崔河愣著。他想得多了,一時之間忘了這回事。歉疚或其他復雜的情感,意識回來后,他也跟著羞澀。 崔河說,是吧。雖然他剛剛是半開玩笑地鬧應采聲,但他也沒說甚么違心之論。 應采聲雙手托著下巴,望著崔河,含含糊糊表達著,那怎么辦?我也喜歡你。能明目張膽地在一起嗎?被開玩笑他是無所謂,但要有甚么實質名義,他膽子倒小了。 「好問題?!?/br> 「你不是諮商師嗎?快給個答案來?!?/br> 「答案在你心中,我是負責引導的?!?/br> 「少來,你也是當事人,不要跟我打馬虎眼?!?/br> 崔河說,那我覺得,我們不要在一起。 應采聲跳起來,大力地揍了崔河一拳。實實在在的拳頭,不是巴掌。 「干嘛?」崔河按著臉,跌到床角,背部撞上墻;床上折好的乾凈衣物散落幾件到地上。 「你不是想要被我揍所以才講這種話嗎?」應采聲挑眉,上對下地望他。 崔河說,應采聲不是說膽子小嗎?那他們就還是有共識,只是沒有公開名義而已啊。 「方便你拈花惹草?」 「才不是咧,我沒那種興趣?!?/br> 「你朋友很多啊?!?/br> 「那就是朋友而已啊?!?/br> 應采聲說,那好吧,反正如果他跟男人在一起,他媽不打死他才怪。 「你們家庭不能接受這樣的性向???」 「收回你諮商室的官腔官調,崔河?!?/br> 應采聲喊了他的全名,照理說,這是一個威脅。但崔河有種被命令,而他也想服從的,心情上的快感。崔河于是用更直白的句子又問了一次,果不其然地他只要有『聽話』,應采聲便會輕笑。 「是啊,因為他們覺得那不正常?!拐f完,應采聲又蹲到崔河面前,摸摸他的頭,說,你乖。要不是還要跟你說話,真想掐兩下你的脖子。 「你真可怕?!?/br> 「怎么?」 崔河說,應采聲剛才是第一次喊他全名,再加上言語的威脅,諸如此類……像是把他當寵物來看待的方式,他會感到興奮。 「你說這種話無疑是在挑逗我吧?!箲陕暤闪怂谎?,膝蓋朝崔河肚子一擊。 「我都說這么明白了……你揍我也是在挑逗我,不是嗎?」 應采聲露出難得易懂的表情,「咦」的情緒外顯在臉上,像小孩子想起甚么忘了帶,「糟了」的那種眼神。隨后他又收回驚訝,說,那又怎樣? 「不怕我對你怎樣?」 應采聲不屑地嗤笑,說:「你這么正派的人才不會,我才十七歲,你又不是不知道?!?/br> 「那是兩情相悅就不會怎樣的年紀不是嗎?」 「誰跟你……」應采聲本來想再給幾拳,卻又猶豫著沒動手。崔河給他的意外太多了,揍他居然是挑逗。 「你揍啊,我樂意?!?/br> 「揍你不就便宜你?不揍?!?/br> 應采聲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臉已經有些紅腫的崔河,忍不住站起身,一腳踩向他胸口,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命令地「喂」了一聲。 「是,主人?!?/br> 應采聲又笑出來,說,你真的很有慧根啊,班代。雖然看他的臉是在開玩笑,不過這玩笑開得好。 「你說不在一起是為甚么?」 崔河說,像他們現在你踩我,我被你踩,早就比在一起還刺激了吧。只是當別人問起的時候,不要回答在一起就好了,也省得人家說間話,應采聲也不會被家里問甚么。 「不然要說甚么?」 「說我是你奴隸?!?/br> 應采聲笑瞇了眼,說,你果然也是個神經病。 這種聽來像是玩笑的說詞,果然沒有被多問甚么。但這只單指沒有被同學過問太多,私下有多少討論,應采聲本人并不知道。而崔河本身人際就廣,多少聽得到一些耳語,和別人的勸。多半是,知道班代你人很好,不過靠他太近這樣好嗎?或是,連應采聲也能熟得起來,崔河也真是了不起。 無論好壞,崔河就是笑笑,不多表態,有攻擊性的話語便巧妙轉移,所以崔應兩人之間的『關係』還算保持得良好。 只不過,崔河成為『奴隸』的隔天一早,當應采聲打開手機時,里頭塞爆了簡訊,留言;信件都還沒讀完,就接到哥哥應禹的電話。死哪去了,你媽在找你,說不回家也不說一聲,整個晚上吵死了,要是你是女生,就報警了。 應采聲淡淡地問,那有報警嗎?應禹說,你又不是女生,報甚么警? 應采聲笑說:「你信不信,你不回家沒給她打電話,她一定報警?!?/br> 旁聽的崔河聽出這一句的心酸,印證他之前的認為:應采聲都是用開玩笑的方式,說真心話。聰明人聽得出來,但聰明人通常也選擇不做回應。崔河有聽見電話那一頭他哥哥的叫喊,但應采聲依舊平淡?;蛟S正因為他的表達方式都是如此,才造就他和家人間的距離感││吵架也能是一種溝通,但顯然應采聲沒有想吵架的意思,若是他自己,一旦被兇了,一定立刻兇回去。 「沒事了?!箲陕暻械綦娫?,問崔河今天有沒有課。 「下午,怎么了?」 應采聲笑說,我想揍你。 「你不是拿我當出氣包吧?」 「當然不是啊,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 崔河說,是不像。但他也好奇為甚么應采聲不發脾氣。 應采聲說,發了脾氣不會比較好,小時候他就試過了。就算跟哥哥做的都是一樣的事,壞的,他會被罵,哥哥不會;好的,哥哥會被讚,他不會。所以哥哥罵他,他隨便回回就是了,不會有甚么大改變。 「這么偏心?」 「有沒有很同情我?」應采聲笑道。 崔河說,有,不過愛情比同情多。 應采聲傻傻地看著崔河一陣,最后選擇揍他的后腦。 「你干嘛?」 「打是情……」 崔河說,那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你家人罵你也是愛的一種? 應采聲說,少笨了,那才不一樣。他推開崔河,背起畫袋就要離開。 崔河拉過他,說,如果他的猜測讓他不愉快,他很抱歉。他只是想找到一個讓應采聲比較好過的想法,如果不能改變別人作法,就改變自己想法吧。諮詢師的目標都是在個人身上的,也就是來交談的應采聲本人││至于家庭上的,他們就沒有辦法多干涉。 「你職業病真的很重啊,我現在是在你房間,不是諮詢室?!?/br> 崔河的抱歉還沒說完,應采聲扔下畫袋,把他打倒在地,并坐到崔河胸膛上,極其溫柔地拍拍他的臉,說: 「你不要這樣,我會忍不住?!?/br> 說完,應采聲給了他一個耳光,又在那發紅的臉頰邊上,落了一吻,說: 「帶我回家?!?/br> 崔河在第一時間以為,應采聲的那句話是,「帶我回你們家見你父母」的意思,又引來一陣訕笑。 「去你家干嘛?我是要你帶我回我家?!?/br> 崔河『哦』了一聲,寫在臉上的失望讓應采聲笑不停。 在機車上,應采聲毫不客氣地環住崔河的腰,讓他坐立難安。送到門口,崔河說,那我走了。 「走去哪?一起進來?!?/br> 「進去?」 應采聲掐掐崔河的脖子,笑說,你真的很容易臉紅。 「如果你進來的話,我今晚再打你一頓?!?/br> 「這話好像說反……」 「以后不揍你了?!?/br> 這句之后,崔河反射性地說,我進去就是了。自己聽都覺得病態。但能看見應采聲的笑,他又覺得值了。話又說回來,他到底是多想被應采聲揍呢?要是被其他朋友知道他有這種癖好,那可不是虧一兩句就能算了的事。怪癖甚么的以前也沒有吧?對象問題,對象問題。崔河這么安慰自己。他應該只是喜歡被喜歡的人打吧?但這么一說的話,他有多喜歡應采聲呢?這似乎是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問題。但應采聲的確一直以來都吸引著他的目光。 待應采聲進了家門,崔河先聽見的就是應采聲母親對他的責備,但看見崔河后,就收了許多,甚至笑開,喧寒問暖。說,應采聲沒有帶過朋友來家里呢,是同學嗎?甚么名字?長得挺帥啊,今天沒課嗎,怎么有空來……。 原來。崔河明白了,帶他回家,可以少挨點罵。不過看看應采聲默不作聲地,又不像是已經盤算好這心機。 應采聲在那聽了兩分鐘,淡淡地開口,說,我去洗澡,你隨意。就扔崔河一個繼續被母親攀談。 崔河沒有特別看時間,但他確信,應采聲洗了多久,他母親就講了多久。她看來不像應采聲說得那樣性格,但自己只是第一次見的外人,也說不準。 應采聲出來后,頭發沒有吹乾,披著毛巾就坐近被拉到沙發上問東聊西的崔河身邊,還刻意肘擊了一下他的腰,偷踩了他的腳,母親也沒發現。倒是崔河,注意力已經不在應采聲母親的說話里了。 應采聲和母親并不像,膚色特別白,特別細,鼻粱骨靠近眉心那兒,有一處小小的凹陷,顯得輪廓更深,但母親并沒有。沒有看見父親的蹤影,也沒聽應采聲特別提起。崔河想,應采聲該是像父親多一些。過了一會兒,見到從房里出來的應禹,崔河更認定應采聲是像父親。 應禹和應采聲完全不像,簡直不像一家人。應采聲的確光是在長相上就和哥哥及母親有道隔閡。平易近人的,和不食人間煙火的。 出浴的應采聲,膚上還帶著水氣,有股微微的熱,和淡淡的香。崔河一時之間入迷,也不記得自己是和應采聲的母親在談些甚么。只記得應采聲開口說話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聊完了沒有?這是我朋友,不是你的?!?/br> 母親聽完這句,沒有理解到抗議,只是打哈哈,繼續和崔河沒有說完的話。 應采聲不發一言地走到房里。崔河聽見吹風機的聲音,之后是翻書的聲音,攤開畫紙的聲音,磨墨的聲音。 直到應采聲的母親說,她想起她跟人有約,匆匆地出門后,崔河才松口氣,慢慢地往應采聲的房間去。應采聲房里沒有桌子,他把床墊扔在地上,直接在床上畫圖。 是上回他看見的那張畫,應采聲正在半片半片的給葉子染墨色。 「山茶花嗎?」 問這話的瞬間,應采聲整個人跳了起來。他回頭瞪崔河一眼,命令他關上房門,并強調要上鎖。 「聊完了?」 「嗯,她出門了?!?/br> 應采聲意義不明地哼笑,又回頭繼續畫圖。三片葉子的時間后,他開口: 「知道她多煩人了吧?!?/br> 「怎么說,沒我想得那么糟?」 「因為你夠帥?!?/br> 崔河捏捏后頸,囁囁嚅嚅地說,其實應采聲看起來才像是受寵的長相,是個美人啊。 「我常被她問,我是多想當女人,我一點也不。她認為男人要該有男人的樣子,她覺得我沒有?!?/br> 崔河說,他猜應采聲是像父親吧?這樣的話母親應該不會討厭應采聲的長相才對啊。 「你以為你為甚么沒看到我爸?」 應采聲沒再說下去,崔河點點頭,不多問,心底大概明白意思。 這次是十片葉子的時間,應采聲又開口了,只有兩個字。 崔河。 崔河低應一聲,心臟高速跳動。讓應采聲喊名字的時候總是異常地興奮。 應采聲扔下筆,扯過崔河的手,咬上。這回比昨夜在崔河住處的力道更甚,咬出了血。 應采聲說,給我一點血吧,我一直想試試的。 讓你的血,盛開成我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