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孫遠舟的人生拐點 īyцzнa#119998;w
她拉起被子蓋住兩人,說白了就是床的問題,一動就亂叫,叫得這么凄厲,即使他們什么都不做,僅僅睡夢中翻個身,聽到這樣的聲音也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黑暗柔軟的小空間里,孫遠舟不得不把自己撐起來一點避免壓到她,她攀住他的上半身:“我是不是該換床了呀…” “可能是吧?!彪S著他向下按壓,床板吱哇響,他緊張得渾身僵直,有限的動作里,把她的手綁在頭上。 “你干嘛呀!”她甜蜜地小聲。 “你別動了,倆人一塊動共振更響了?!彼齑劫N著她臉,說話的氣流就在她鬢角,沒有過分的性暗示,但這股熱氣令她過電般發麻,蹭著他的大腿,濕掉了。 “好刺激呀,你覺得呢,孫遠舟…” 他憋得臉又紅又燙,但在被子里一埋,倒也看不出來:“我…我壓到你沒有?!睏瓦B載首橃棢詀閱dú不мí璐:???8??.??? “沒有?!彼阉贡惩路?,“你干脆壓我吧,你這樣不累嗎?!?/br> “沒事?!弊旌苡?,有細密的汗水,最后順著額頭滑進脖子,滴到她身上。 “來嗎。你輕點?!彼驼Z。用膝蓋內側若有若無地蹭他的腰,果然是在瑞士吃洋餐吃不下,這一回家不就壯實了嘛。 “你想要嗎?!彼鞇炈懒?,想把被子掀開,她瞪著他拒絕,嚷,“別、別,就在里面…” “我喘不過來氣了…”他被她吻在唇上,肺活量清零,“…佳…” “我給你人工呼吸嘛?!?/br> “好,但你等等…” 她頭發壓在身下,他怕又攪到她喊痛,又往上挪了挪。剛想伸手從下面撈起她一條腿試試水,劇烈的“吱——”他不敢動了,只有床震的余韻提醒他,這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別。我弄不了?!彼阉驈潄y晃的腿放回去,“這個聲太大了,我有點…”他把“怕”字咽回去。 “我墊了席夢思啊?!?/br> “不是,是你床架子底座站不住,你有沒有掀起來看看它是不是裂了…” “…我們別討論這個?!?/br> 他被噎著,由著她,不吭氣了。 “你下去吧?!彼挥昧?,錮在頭頂的手立刻恢復自由,綁手這種事就得靠你情我愿,互相配合,硬綁叫強暴,孫遠舟不知道這個度在哪里,所以他寧愿選擇溫和以至于怯懦,裝個樣子而已,她微微一扭就掙開了。 她起身坐到床邊,嘴干抿了口水,留給孫遠舟一個光裸的后背。她安靜下來的時候,頭發垂在后面,背也微微彎著,白皙光滑的身體,在床頭燈的陰影里甚至可以稱得上嫻靜。 也可能只是他看她帶著光環。他不知道。 她良久不出聲,他心里平靜的湖水隨著時間滴答濺起一圈漣漪,最后他先服輸了:“好吧,你想在哪。這個床是真的不行?!?/br> 她轉過頭:“什么?” 她在摳美甲后緣的一小塊起翹,單位不能做太顯眼的款式,她只能做透色,上次換了個新的美甲師,沒封好邊。 她把手指并攏放在光下瞧:“你說什么?” “…沒什么?!?/br> 他坐了一會,盯著她的胴體,但他不是獵手她也不是獵物,這樣的注視不起作用。他最后提議:“睡嗎?” 她嗯嗯回應,爬回床上躺下,背對著他說:“關燈啦?!?/br> 開關在他那邊,孫遠舟摁下后平躺著,枕頭是她給他拿的,偏矮,他不敢側著睡他怕第二天頸椎病。這張狹窄的床擠兩個人稍顯逼仄,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貼著她的后背。兩個光溜溜的人竟然如此和諧地、毫無火花地,就這么…醞釀睡意。 這對他有點困難。 他聽到旁邊細微的動靜,接著是一陣更加低的嗡鳴。 他不可置信:“齊佳?” 回答他的是她嘴唇里掩藏的呻吟,夾著淺淺的喘息,他知道她在做什么,這讓他的局面顯得非常窘迫。 他的眼睛還不能習慣黑暗,摸了摸她的身體,她已經為了那個會吸吮的玩意蜷成一個球,抱緊自己,一扭,避開他的觸碰。 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情到濃處,突然腰上掛住一只不知道誰手,挺敗興的。但這對孫遠舟來說更加加深了“她在生氣”的刻板印象,他輕聲說:“我給你口出來行嗎?” 他的輕聲只是音量變輕了,他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是一條平平的直路。 她的呻吟聲停下,過了一會,小玩具也關掉。 靜默中她轉向他,細細請求:“雖…但是,你可不可以不打擾我?” 他看著天花板。角落上鑿了一個洞,為了給空調接備用通管。往洞里看其實什么都沒有,但由于開在頂上,總感覺會掉什么東西砸到床頭。 這就是齊佳給他的感覺。 “好,那你繼續吧?!彼麤Q定側睡,頸椎痛就痛吧,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有點自欺欺人的成分,仿佛背貼著背,現狀就對他沒那么尷尬了。 他閉上眼睛,那些yin蕩而隱秘的聲音又開始循環。他覺得自己和之前有所不同,他的情緒隨著年齡更加稀薄,一旦有波動就自發壓制,心如止水,他有時害怕這種變化,他知道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的,正常人沒法做一只永遠壓到底不松手的彈簧。 她戚戚的呼喚隨著高潮結束了,很快總共就幾分鐘。他像是在聽A片,被激硬,他也不想擼,像個局外人一樣等待著自己的生理平復。 大一他才第一次知道A片。評國家獎學金的時候他是很緊張的。他想要那八千塊錢,但名額按人數比例,H大強勢學科是電子,他的專業太小眾了,只能推舉一個。他睡不著覺,舍友給他傳了兩段視頻,號稱特別助眠。 大山來的孩子大為震撼,他凌晨受不了,去了男廁擼管,連擼兩發,回來果真累得倒頭就睡。 他已經忘了女優是誰,那時候畫質很差,有碼無碼沒區別,都糊得亂糟糟,只能聽不能看。他耳朵敏感可能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她從后面抱住他:“好舒服,嘶…我是不是很安靜?!?/br> 其實他聽得很清楚。 “我在家就這樣,”她趴到他耳邊,噓聲,“我媽聽不見的?!?/br> “睡吧?!彼粍痈C,拍拍她的手。 “你沖著我睡行嗎?” “行?!彼^身,從左脖子疼換成右脖子疼,伸出手臂讓她枕,她推開了,臥到他胸口,她的枕頭又貴又好,比他胳膊舒服多了。 他都快睡著了,她突然又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我想起一個事?!?/br> “明天再說吧?!?/br> “你是不是貼過防窺膜了?!?/br> “…哦,是?!彼H著眼,打斷了她后面的話,“不說話了,我真的困了,還要上班呢?!?/br> 她本來一上車就想說來著,但她那時候記掛著祁凡工作的事,就給忘了。 孫遠舟次日去上班路上看見了成立,說來也巧,他似乎總能在不經意的場合頻頻遇到成立,像是上天有意提醒他,他身邊有個年紀更小、履歷更美、人也更出挑的二代。 作為付國明的前任兼老師,成立已近古稀,成峻是老來得子且獨子,他被寄予了過大的期望,與之相伴的是過嚴的苛待。 孫遠舟在拐角處隱去身形,等領導坐電梯上行,才繞道從逃生門走樓梯上去。 平時他也沒機會鍛煉,最多抽時間跑個步,要是連這個時間都沒有,就上下樓來充數。 公示欄旁邊圍著幾個同事,上面貼著最新的:關于青玉山事故對四室的通報批評。 議論紛紛,類似,洪水難道是我們扎小人禱來的,發水災了竟還要怪到技術人員頭上。 張工工齡最長,插到人群中間:“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看的?!?/br> “這不是開玩笑嗎?”有人憤懣,“我們顆粒無收,倒要挨批評?!?/br> “你注意點…” 誰也不知道付國明會不會突然出現,他最喜歡來無影去無蹤予人驚嚇。 “怪就怪咱是輔助部門嘍?!背删彩菤獾妹盎?,直說風涼話,“看人家設計院,就算勘點圖給的一坨狗屎,也敢腿往那里一翹——青玉山?什么?關我們什么事——怎么都是人家說了算?!?/br> 干他娘,批評就算了,竟然把他寫第一個,孫遠舟放第二個。當然,論派系,全室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孫遠舟的資歷比他要老好幾年,怎么也輪不到他成公子去遭這個罪。 他看到孫遠舟走過來,招呼他:“過來,看見沒,咱倆在通報呢?!?/br> “孫工?!?/br> 孫遠舟和其他同事招手示意,指指走廊:“好了,辦公時間我們堵在這里也不好,其他室的人過來了。進去吧?!?/br> 成峻早就看明白了,這塊就靠張工和孫遠舟主持,他倆紅臉白臉換著唱,把底下人弄得昏頭昏腦,什么都讓這兩個說了算。只要他跟張工起了矛盾,他保準給老張站街,虧他當著室主任,一點拿不出勢頭,跟老同志套近乎倒是很積極。 “行,行,我不說了,當我沒說啊。散了,都散了?!彼咽滞し道镆徊?,帥氣魁梧,別人土得都掉渣,他仍能穿出糙漢威風,論氣場大獲全勝。 “成峻?!?/br> “干嘛,讓我寫悔過書???” “算了,你回去吧?!蹦腥酥g的沖突總是一觸即發,孫遠舟最擅長把火熄滅在劍拔弩張之前,“我一會再去找你?!?/br> “你可別過來,我忙得很,我忙著反思呢?!?/br> 共事時間不算久,但他心里對孫遠舟是很有好感的,甚至。雖然這樣說很可恥,有種小弟服大哥的味道。 正因如此,他更覺得甘愿吃癟的孫遠舟窩囊得離譜。 他承認他一開始看孫哪哪不順眼,畢竟他空降兵,是有幾分傍爹的傲氣在身上的,整天對著這么一個悶不吭的啞巴,對成公子既不照顧也不挑刺,他是真的來氣,跟他明爭暗斗吧,叁棒子崩不出一個響屁,更是氣死他了。 成立叫他跟在孫遠舟后面做事。他是后,孫是前,這個次序他清楚得很,不用他老子再教他一遍! 現在接鍋倒成他身先士卒了。 成峻坐在轉椅里,厚冊的事故報告蓋在臉上,擋住他糟糕的神情。 他發現他就是對孫遠舟動不了怒。就算孫遠舟真要跟他打一架,他甚至都不想還手。當然這是個無聊的假設,他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情況下孫遠舟才會撕破臉動手。 按他從前的暴脾氣——唉。他媽的。他肯定是跟孫呆多了,整個人都轉性了。這人就是有種神奇的魔力,說是人格魅力吧,倒也沒到那個高度,成峻無法形容這種日久彌深的東西,但他越來越自發地認同孫遠舟。 包括,他心里明白,他剛才不該在公示板前面撒氣。還有青玉山的種種,加上過去的形形色色。 哪怕孫遠舟是沉默的。以馬后炮的眼光看,他做得總是恰如其分。他未必絕對正確,他也無法同時讓各方滿意。不求有功,無過便是功。 他用縫隙的余光看到孫遠舟跟著張工先后出門。把報告冊扯下來蓋在鍵盤上。 又去密謀了——這兩個老東西! 在遠離人群的設備監控室,孫遠舟關上門。他怎么會看不見成峻的菜色,只是他一時半會還顧不上他。 “這臉,發黃啊。小孫,怎么了?!?/br> 他搖搖頭,不想講述他早上的遭遇。先是被岳母灌了一肚子壯陽中藥,接著吃齊佳的剩飯,他是真心不喜歡早上吃西式,架不住她非弄brunch,吃一半又撂一邊,剩一盤子滑蛋培根牛油果。 他記得她平時也不吃花哨飯,整天就喝她媽的粥,母女大清早都懶得動,什么樸素來什么。 他強烈懷疑她是要給他露一手,為表受用,他趕緊一股腦塞下去,無非就是味道不習慣,倒也罷了。 又或者,她本身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他不愛吃西餐…算了,想這些做什么呢。 “我?!彼⒅鴱埞?,選擇委婉的說法,畢竟他們未必真的同心同德,“我看見成立了?!?/br> 跟付國明學壞,說話就說一半,等人接,在這個圈子里好用,但拿回小家庭可就成了賊心眼。張工笑著拍拍他:“你跟我不必這樣,我這么大年紀,退休轉眼的事,不會妨礙你?!?/br> “…是?!?/br> “我告訴你。你愿意跟成峻說也好,不愿意說也罷,這是你倆的事?!彼M監控椅里,孫遠舟特別會尊老愛幼,只要有年紀比他大的,他一定要站著。 “青玉山塌方,是華建偷工減料了,你不用管這個事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保真,信不信由你。如果老付要找你,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br> “他們,也許包括老付在內,會問你,檢測結果,是不是華建那邊賄賂了你?!?/br> 孫遠舟的心一沉?;蛟S成峻的提示有道理,如果有一天設計院要扣屎盆子,他首當其沖。青玉灣是他硬要下河的,遠離勘點的四個標定也是他主張安排的。 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擺脫一切。遠離糾紛最好的方式是腦袋空空。 他面色平穩:“我知道了?!?/br> 他無法在蒙蔽視聽下開展工作,渾渾噩噩難道就不用擔責嗎,他認為不是的,這也是他和付國明唯一有分歧的地方。 成立用通報批評保護成峻,成峻不能完全抽身,但父親會盡量給他摘干凈。 付不是他的羽翼,他一直很明確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付國明最襯手的工具。若非必要,付國明不會輕易拋下他,“必要”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沒有人會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