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止一條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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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謝云渺正把玩著手中的一方硯臺,聞言微微抬起了頭。 白燭雙手抱胸,懶洋洋地斜坐在樹上。他一身鮮艷的紅衣,馬尾高高束起,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好似那不知人間憂愁的少年郎。 他笑吟吟地看向她,手中折了一朵花扔下來,恰好打在她的衣襟上。 見謝云渺望著自己,白燭從樹上翻身而下,衣擺起落,姿態風流又瀟灑。 金鈴浮動,帶起一陣春風。 他學著戲文里的癡男怨女,一雙金眸脈脈含情:“好生俊俏的小娘子,今晚要不要與郎君月下幽會?” 少年噙著笑意,張揚而明媚,比春光更耀眼幾分。 謝云渺忍不住心中一悸,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美貌真是個大殺器,白燭又最擅長用容色來勾引她。真是心術不正的yin龍,壞她道心! 白燭嘖了一聲,湊近和她咬耳朵:“干嘛又不理我?小爺這么漂亮一條龍,你難道看不見?你不會是個瞎子吧?” 少女手中的硯臺吸引了他的視線,喋喋不休的話語驀然一頓,白燭臉上的笑容迅速斂去:“……你的真元已經恢復了?” 謝云渺瞥了他一眼:“嗯?!?/br> 她翻來覆去地細細端詳,只覺得這硯臺實在平平無奇:“我沒想到,陣眼竟然是這樣尋常的物件?!?/br> 甚至進入秘境的第一天,硯臺就已出現在她的講桌上,卻一直被她忽視了。要不是這微小的靈氣波動,她恐怕這輩子都注意不到它。 “沒錯,他就是這樣。又無趣,又沉悶,又平庸?!卑谞T點頭贊同,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還和這硯臺一樣老氣?!?/br> 以前整天就愛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地說些陳年舊事,聽得他耳朵都生繭了。 “小爺和那些冰冰冷冷、死氣沉沉的家伙可不一樣?!鄙倌暌荒樢鈿怙L發,趾高氣揚地撇嘴,“簡直就是珠玉和瓦礫堆的區別?!?/br> ……謝云渺總覺得他暗中罵了好幾個人。 “關于這秘境的主人,” 她頓了頓,“你還是不愿意說嗎?” 臨近重要關頭,她竟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寧。似乎冥冥之中將會發生什么,或者已經發生了,她卻對此全無頭緒。 白燭難得安靜了下來,眸色幽幽地看向她。他抿了抿唇,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 半晌,他扭過頭,哼哼唧唧:“反正你遲早會見到他,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的因果?!?/br> ……討厭一些謎語人。 謝云渺蹙起眉,看著手中的硯臺。無論如何,既然掌門說此行沒有性命之虞,那就不妨大膽一試,劍修最不懼怕的就是未知與挑戰。 雪衣少女神情肅穆,靈氣四處散溢,長發在空中無風自動。 她祭出雪隱劍,凝神注入真元。手腕輕輕旋轉,一道銳利的劍光閃過,硯臺應聲碎成了兩半。 轟隆——! 秘境開始搖搖欲墜,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在此刻定格,剎那間如同水鏡一般碎裂開來,折出萬道靈光。 好強大的力量。謝云渺提劍,勉強穩住了身形。 翠竹院落,白墻青瓦,漸漸在眼前消失無蹤。 白燭神色自若地站在她的身旁。秘境崩塌后,兩人似乎進入了另一個陌生空間。 一片漫無邊際的混沌。唯有遠處一點靈光閃爍。 謝云渺心下微動,這里應該就是秘境的本真模樣。她運轉聚氣,御劍朝著那點靈光飛去。 耳畔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像是來自悠久的亙古氣息。越靠近,就越清晰,如鼓擂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她的心中。 似乎察覺到了謝云渺的緊繃,白燭輕柔地將她緊攥成拳的手掌展開,與她十指緊扣,歪頭笑道:“別擔心?!?/br> 白燭竟然也有靠譜的一面。謝云渺難得感到幾分稀奇。 混沌深處。 那是一頭通體赤紅的巨獸,靜靜地盤踞著。 無法形容的龐然大物,如高山一樣巍峨。一眼望去,粗長的蛇身幾乎看不見尾,顯得猙獰而可怖。但巨獸卻有著一張人的面孔,或者說男人的面孔。 他似乎在沉睡。銀色的長發蜿蜒一地,皮膚蒼白到透明,雙目闔斂,睫毛也潔白如雪,安靜地垂在眼瞼上。 他仿佛是天地間最為純粹的白,唯有眉心一點朱砂,襯出幾分清雋的艷。 謝云渺心中念頭飛快地閃過,蛇身、人面、赤鱗、銀發,和白燭一模一樣。 ——原來,這方秘境不止有一條燭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