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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偶然的概率在線閱讀 -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嚴少卿順著關風離開的方向把車開出去,同時拿對講機跟各地區的同事聯絡,對計程車司機來說,沒有比對講機更方便的聯絡方式了,而且計程車各區域都有,想追到關風的行蹤很簡單,因為他的跑車太拉風了。

    嚴少卿在公司人緣很好,聽說他找人,大家一呼百應,相互詢問中很快查到幾分鐘前有輛類似關風開的跑車往南開走了,嚴少卿立刻改了方向,又走了一段路,得到消息說那輛跑車走的是去郊外的路線,嚴少云聽了后,急忙問:「關大哥去郊外干什么?」

    嚴少卿陰沉著臉不答,車速卻加快了,直覺感到關風今天的行為很反常,像是被什么困擾到一樣,所以才這么急著去解決,他直覺一向很準,這是在面對了無數次生死后訓練出來的,不過今天他很不希望自己的直覺準確,因為他不想關風有事,哪怕是一點點小傷害。

    跟隨著同事們報來的消息,嚴少卿的車很快開出了市郊,車輛漸漸少起來,情報來源也斷了,跑市郊的計程車不多,而且也不一定會恰好碰到關風的車,沒有得到新的情報,嚴少卿只能把車一直往前開,很快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他猶豫著停了下來。

    「該走哪邊?」嚴少云左右打量著問。

    該走哪邊嚴少卿也不知道,于是隨手把方向盤轉到右邊,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希望自己直覺沒錯,方向選好后,他沒再猶豫,油門踩緊疾奔,又向前跑出沒多久,忽然看到遠處道邊停了輛保時捷,嚴少云大叫:「是關大哥的車?!?/br>
    嚴少卿把車速放慢,緩緩駛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站了七八個男人,穿著都很花俏怪異,看他們拉開的架勢就是常年在道上混的那種人,有幾個手里還拿著棍棒,關風站在他們對面,雙方在交談什么,不過離得太遠,聽不到。

    嚴少云立刻拿出手機,想報警,被嚴少卿一把按住,「如果可以報警,小風就不會一個人過來,先看看再說?!?/br>
    「可是關大哥可能會有危險啊?!?/br>
    「小風沒你想得那么弱?!?/br>
    話雖這么說,其實嚴少卿還是很擔心關風,那些混混一看就不好惹,不知道他們怎么會跟關風扯上關係,不過不管怎么說,關風現在在自己的視線以內了,所以嚴少卿選擇暫時不過去,因為他看出關風想單獨處理這件事,自己莽撞過去幫忙只會適得其反。

    聽大哥這么說,嚴少云略略放下心,不過還是叮囑道:「如果他們欺負關大哥,你一定要去幫忙啊?!?/br>
    「這個不用你說?!箛郎偾渚o盯住遠處那些人,冷冷道:「誰敢傷到小風,我讓他用命來賠!」

    關風不知道嚴家兄弟會趕過來,或者說,他根本沒想到他們會知道自己在這里,約他來的人很聰明,把交易地點選在這么偏僻的地方,還帶了這么多幫手,看到對方眼里流露出的貪婪目光,他感覺今天這件事不容易善了。

    要挾他的男人很年輕,歲數也許還沒有他大,但有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老成和狡詐,三角眼微微瞇起,眼神閃爍,像算計著捕獵食物的野狼,充滿了貪婪。

    他們是什么人關風沒問,他對這個不感興趣,他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越快越好。

    「錢我帶來了,東西給我?!?/br>
    關風把錢遞過去,為首的男人沒有接,而是眼神掃過關風的車,今年剛推出的新款保時捷,能開得起這種車的人非富即貴,再看關風的衣著,他覺得給自己光碟的那個人沒說謊,而且十萬塊要的實在太少了。

    男人一偏頭,跟在后面的兄弟立刻圍了過來,有兩人站在關風身后,擋住他的退路,看出男人意圖不善,關風厲聲喝問:「你想干什么?」

    「你長得真不錯,跟錄像里那個風sao樣子一點都不像?!鼓腥松舷麓蛄筷P風,摸著下巴嘿嘿笑道,又掏出一盤光碟,說:「不過別緊張,我們對男人不感興趣,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東西就還你?!?/br>
    「錢我已經拿來了,別太過分!」關風恨恨道。

    男人把他手里的錢一把奪了過去,甩了甩,順手放進口袋里,笑道:「這點錢怎么夠?你那輛車我挺喜歡,送給我怎么樣?」

    「可以,先把光碟給我?!?/br>
    關風對男人手里握的光碟的真偽一點信心都沒有,不過現在他沒有選擇的馀地,他只想儘早解決這件事,讓夢魘快點醒來。

    男人把光碟扔了過來,關風接住,把車鑰匙拿出來,身旁一個混混伸手想拿鑰匙,他閃身避開,問男人,「只有這一盤嗎?」

    男人瞪了他半天,突然嘿嘿笑起來,身旁那些人也跟著一起發笑,像是嘲笑關風的天真,男人斜眼瞥他,從口袋里又掏出一盤光碟,說:「當然不是,你傻了,這么好的東西想用一輛車換回去,怎么可能?那是復製的,原版在這里,看你出多少價錢了,當然,你可以慢慢付?!?/br>
    關風被男人無賴的說法氣瘋了,他知道這幫人的話根本不可信,就算今天自己把車和錢給他們,恐怕也得不到那張原版碟。

    「把它給我,否則你們什么都別想得到!」

    關風的忍耐是有底線的,一定程度的金錢恐嚇他可以忍受,但一旦明白對方完全沒有誠意,他就不打算再忍下去了,那只會讓這些人的胃口越來越大,變本加厲地勒索,那將變成一個無底洞,不管他投多少錢下去,都無法填平,甚至到最后會連累到整個關家,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男人臉上的笑沉下了,三角眼盯著關風,把手里的光碟沖他一揚,狠狠道:「想要它,就乖乖聽話,把鑰匙給我,否則我就把錄像弄到網上去,讓所有人都看到你那風sao的樣子,我們不喜歡男人,不過相信有很多人會很喜歡……」

    下面的話斷掉了,因為關風的拳頭已經狠力揮了過去,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男人沒防備,嘴角立刻裂開了,看到嘴角流血,他火了,招手讓兄弟一起上,叫道:「往死里揍,給他點顏色看看!」

    關風沒在意,他從小練拳,七八個人根本沒放在眼里,尤其是他現在正在火頭上,也沒有深思自己是否是對手,先打了再說,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要拿回那盤光碟,不惜任何代價!

    盛怒引發了潛在的爆發力,最先衝過去的幾個混混被關風鐵拳揮到,摔倒在地,為首的男人沒想到關風看起來體格纖弱,居然這么能打,他本來為了弄錢,不想傷著關風,但看到他拳腳凌厲,幾下就把手下打到一邊,男人發了飆,隨手奪過手下拿的鐵棍,向關風揮去。

    嚴少云在遠處看到他們動手,急得直推嚴少卿,催促:「他們打起來了,快去救關大哥!」

    「在這等我,千萬別開門!」

    嚴少卿了解關風的身手,那些小流氓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看到有人拿起了傢伙,他很擔心,吩咐弟弟后,便跳下車跑了過去,揪住其中一個圍攻關風的人,二話不說,掐住他的手腕向外擰去,一扯一錯,就把他的肩肘骨卸了,又抬腿將他踹出老遠,再也爬不起來。

    「少卿?」

    關風匆忙轉頭,見是嚴少卿,很吃驚,嚴少卿急忙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關風的跆拳道段數雖然高,但沒有現場對敵的經驗,對方有傢伙,他怕關風受傷。

    「有幫手,難怪這么橫!」

    為首的男人見嚴少卿下手狠辣,有點怕,不過不捨得到手的肥rou,看看只有嚴少卿一個人,也就沒放在心上,掏出隨身帶的蝴蝶刀,他的手下也都揮舞棍棒衝過來,把嚴少卿圍住。

    「少卿,你小心!」

    關風剛才是太氣憤,才會毫不思索地動手,現在看到對方都拿著傢伙,棍棒匕首向嚴少卿招呼過去,反而有些怕了,急忙提醒他,嚴少卿將一個人的腕骨卸脫臼,順手奪過他手里的棍子,喝道:「照顧好你自己!」

    嚴少卿從小學開始打架斗毆就沒斷過,后來又當過三年傭兵,對手上有武器的人,他不會留情,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數,幾招過后,跟他對打的人不是被踢斷了腿骨跌在地上爬不起來,就是手腕被擰脫臼,疼得大叫,完全失去了攻擊能力。

    為首的混混被嚴少卿的狠毒身手嚇到了,他們只是小流氓,平時雖然也經常打群架,但還從沒見過下手這么狠的人,不敢再打下去,轉身就跑,關風急忙追上,揪住他去搶光碟,兩人爭奪中光碟落到了地上,關風心思都在光碟上,沒注意到他彎腰時男人的棍棒向他揮了下去,嚴少卿卻看到了,急忙衝過去撞開那個人,不過還是稍微慢了慢,棍子擦著關風的額頭落下,鋒利突出的邊角在他額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關風剛拿到光碟,就感覺額頭有些發麻,眼前猛地暗下來,大片鮮血從額頭上流下,遮住了眼簾,隨即拿光碟的那隻手疼痛傳來,被人用腳踩住,接著有東西重重砸在他后腦上,他神智頓時變得模糊,栽倒在地。

    嚴少卿剛把那個攻擊關風的傢伙踹開,就看到關風受傷撲倒在地,砸他的小混混可能覺得光碟很值錢,不甘心讓他拿走,才衝過來搶奪,如果是平時,關風很容易躲過去,不過他當時的注意力都在光碟上,額頭又被砸傷,才會沒提防有人在后面攻擊他。

    嚴少卿看到關風額上滿是鮮血,立刻慌了神,抓住那個剛拿到光碟的小混混的手腕,順勢向外擰去,腕骨被狠力擰斷,男人發出一聲痛苦尖叫,嚴少卿還不解氣,又揮拳擊在他胸口上,這次男人再沒發出聲音,擊斷的肋骨刺入他的肺部,強烈衝撞下,呼吸有短暫的阻滯,雖然痛不可擋,卻叫不出來。

    剩下的兩個人一見不妙,嚇到轉身就逃,嚴少卿正在火頭上,哪容他們離開,抄起落在地上的棍子甩了過去,正中他們后背,跟著衝過去,一頓拳打腳踢。

    關風后腦被擊中,眼前又被血色蒙住,只覺得所有事物都迷濛不清,恍惚中看到嚴少卿沖別人揮拳頭,他很擔心照嚴少卿的脾氣,會鬧出人命來,勉強叫:「少卿……」

    聲音很虛弱,卻像是暗夜中的閃電,將嚴少卿的憤怒神智一下子拉了回來,他擔心關風的傷勢,不顧得再教訓那兩個混蛋,急忙跑回來,扶起關風,問:「你覺得怎么樣?」

    「光碟……」

    不知是不是后腦突然受到重擊的緣故,關風覺得說話很吃力,眼前黑白交錯,似乎是即將昏厥的徵兆,可是他不敢昏過去,光碟的事不解決,他很怕再鬧出什么意外來。

    「毀了它!」他揪住嚴少卿的胳膊,拼力說。

    嚴少卿不明白關風為什么對光碟這么緊張,不過既然關風這么說,他當然是毫不猶豫地執行,看到光碟落在一邊,探身拿過來,幾下掰碎了,哄關風說:「沒事了?!?/br>
    關風笑了笑,嚴少卿以為他會說什么,卻見他頭一垂,摔進了自己懷里。

    「關大哥怎么樣?」

    剛才嚴少云在車里看到關風受傷,就跑了出來,正好有人想掙扎逃跑,被他順便踹了幾腳,這才跑過來,見關風滿頭是血倒在嚴少卿懷里,他嚇壞了,急忙掏出手機,打算叫救護車。

    嚴少卿把關風攔腰抱了起來,說:「不用叫救護車,我送小風去醫院?!咕茸o車的車速能快過他的車嗎?有等車的時間,他已經趕到醫院了。

    「可是,這些人也需要叫救護吧?」嚴少云看看倒了一地的人說。

    雖然這些都不是好人,但也不能看著他們去死啊,而且如果他們死了的話,那可是很重的殺人罪名啊。

    嚴少卿沒理睬,除了關風,別人的死活跟他沒關係,離開時,看到那個肋骨折斷的傢伙還趴在地上呻吟,喘得很痛苦,卻發不出太大聲音,他不解氣,順便又狠狠踹了那傢伙一腳,將他踢得連翻幾下,這次連呻吟聲也沒有了。

    嚴少卿把關風抱進他的跑車,摸到鑰匙,打著引擎飛速開走了,嚴少云被他扔在道邊,急得大叫:「大哥你走了,這里怎么辦?」

    詢問得不到回答,嚴少云轉頭看看滿地血腥,有些慌了,才十八歲的少年,對處理這種意外事件完全沒有經驗,想打急救,又怕驚動警察,連累到大哥和關大哥,但又不能這么一走了之,再說大哥的計程車還在這里,他不會開車,想走也走不了。

    嚴少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他家老闆關悅,關悅跟他歲數差不多,但說話行事比嚴少卿還老練,嚴少云在畫廊打工這么久,早把關悅當偶像看,而且關悅是關風的弟弟,通知他也沒錯,于是急忙把電話打過去。

    電話一接通,嚴少云就大叫:「老闆,關大哥出事了,我大哥送他去醫院,這里還有好多人受傷,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小風怎么了?」關悅正跟燕子青在吃午飯,一聽關風出事,他立刻問。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嚴少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又因為緊張,結結巴巴的半天才說了個大概,關悅聽完,說:「我馬上過去,如果有經過的人問起,就說是流氓斗毆,已經叫救護了?!?/br>
    「那……那就是說暫時不叫?」

    「等我過去?!龟P悅說完,感覺到嚴少云的緊張,便難得地安慰了他一句,「放心,你大哥動手有數,不會鬧出人命的?!?/br>
    嚴少云關掉手機,看看對面那些倒楣的傢伙,很懷疑關悅的話是不是牢靠,剛才嚴少卿打人的架勢他全看到了,那股煞氣現在想想還心寒,從沒見過大哥那么恐怖,說不害怕是假的,不過關悅的鎮定讓他多少冷靜了下來,站在道邊祈禱,在關悅趕來之前這個血腥場面千萬別被別人看到。

    嚴少卿現在很緊張,從上車就有種恐懼感一直緊緊桎梏住他,連他最熟練喜歡的飆車都無法讓他鎮定下來,關風靠在副座上一點動靜都沒有,手掌冰涼,這讓他害怕,更懊悔自己當時的猶豫,如果他一開始就出面,那就不會導致關風受傷。

    「不會有事的,小風,再撐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姑髦P風聽不到自己的說話,他還是不斷安慰道。

    手機響起來,嚴少卿根本沒心思聽電話,直接無視了,不過手機像是在跟他作對似的,一直響個不停,他被急促鈴聲攪得心煩意亂,放開握住關風的手,掏出手機,正要關機,卻發現來電是關悅,愣了愣,急忙接通。

    「去安和醫院,我已經通知了杜遙,你們一到,他就會安排醫生急救?!闺娫捯唤油?,關悅就在對面發出指令。

    冷靜話音讓嚴少卿原本紛亂的心緒稍稍平靜,安和醫院聲譽很好,去那里他比較放心,問:「少云通知你的?」

    「嗯,你弟弟那邊有燕青,不用擔心,我現在趕去醫院跟你會合,鎮定點,專心開車?!?/br>
    收線后嚴少卿繼續將車速提快,保時捷在他手里總算有了用武之地,發揮出跑車所有潛在的功能,在極快速度下到達了醫院。

    杜遙早在醫院門口等著了,身旁還跟著幾名護士,看到他們來,杜遙急忙讓護士將關風抬上急救車,嚴少卿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急救室,他想進去,被一個高個纖瘦的醫生攔住了。

    「這里是急救室,家人請在外面等?!?/br>
    話語中帶著職業性的冷淡,嚴少卿看他的衣著應該是急救醫生,不敢跟他爭辯,轉頭問杜遙,「我不能一起進去嗎?」

    杜遙還沒回答,那位醫生先說了話,「急救是醫生的工作,你的工作是等待?!?/br>
    「除了等待,我就不能再做些什么嗎?」嚴少卿很著急,幾乎懇求地問,他真的很擔心關風,讓他進去,即使什么都做不了,在旁邊為他打打氣也好啊。

    「你可以祈禱?!?/br>
    如果男人不是為關風做急救的醫生,嚴少卿想自己一點都不介意把這個不通人情的傢伙也打斷幾根肋骨,可是他現在只能老老實實看著醫生走進去,然后急救室的門關上了,里面將發生什么他完全無法預料。

    「別擔心別擔心,他是我們醫院最好的醫生,有他在,小風一定沒事?!苟胚b在旁邊安慰道。

    其實杜遙本人就有多年的急救經驗,剛才匆忙看過關風的血壓心跳等數據,感覺有八成是局部輕傷,不過話不敢說死,尤其嚴少卿還一副要揍人的架勢,剛才他很怕嚴少卿忍不住揍醫生,那可是他剛花高薪聘請來的外科醫生,平時只有大手術才會上陣,今天要不是因為關風是他的侄子,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御用醫生請出來。

    嚴少卿也不想擔心,好像那就承認了關風重傷的事實,但感情無法由他做主,指尖在輕微發著顫,不知是出于緊張還是懼怕。從中學時代非法飆車賭博,到后來入獄,當傭兵,嚴少卿見過的血腥事件實在太多了,但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恐懼感,愛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可以讓人變得堅強,但也會讓人變得脆弱,也許在他的潛意識中,關風跟血腥是完全不沾邊的,那樣纖弱的一個人,受不了太血腥的暴力事件。

    關悅很快趕了過來,看到杜遙坐在急救室外面,臉色立刻沉下來,問:「做急救的不是你嗎?小風受傷那么重,你怎么可以讓別人主刀?!」

    「因為那個醫生的醫術比我好?!?/br>
    凌厲氣勢傳來,杜遙本能地站起來向后退,關家所有孩子中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小惡魔,關悅簡直是徹底繼承了關栩衡的所有基因,每次跟他說話,杜遙都有種跟關栩衡直接交談的錯覺,就像現在,明明他這樣做是出于好心,可是被質問,還是會感到心虛。

    「就是因為重要,我才讓別人來做,放心,那個醫生的醫術只在我之上,他做手術從來沒有失敗過?!苟胚b追加道。

    「他要是整天做盲腸手術,當然不會有失敗?!?/br>
    聽杜遙那么說,關悅其實已經放心了,不過還是習慣性地嗆了他一句,幾十年的好友,這習慣改都改不過來,杜遙顯然也被嗆習慣了,翻了個白眼,坐在那里不說話了。

    關悅坐到嚴少卿身旁,眼神掃過他上身被血溢紅的地方,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本來想問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過看他現在心思很亂,不適合交談,便選擇了沉默。剛才雖然嚴少云有解釋過,但嚴少云閱歷太淺,碰到這種事,早慌了神,敘述得顛三倒四,所以關悅只聽懂了個大概,不過覺得雖然關風是跟混混起爭執受的傷,但應該與嚴少卿沒關係。

    關風很快就被推出來了,比預想中要早,主治醫師讓護士推他去病房,然后對嚴少卿說:「沒事了,只是一點小外傷?!?/br>
    「只是小傷?」嚴少卿很不信地反問。

    他送關風來時上身衣服都被關風的血溢濕了,光是這種大量出血就足以讓人擔心,醫生居然說這是小傷?

    「請相信我的醫術?!?/br>
    醫生摘下口罩,他很年輕,神情淡淡的,但那份自信有著很強烈的渲染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去相信。

    「患者前額傷口有點深,導致出血較多,不過只是外傷,腦后雖然被擊傷,但沒有傷及頭骨,只是造成輕微腦震蕩,休息幾天就可以復原?!?/br>
    「需要輸血嗎?我是o型血?!孤犝f關風沒事,嚴少卿一顆心總算落下了,心疼他失血過多,忙主動提議。

    醫生笑了,笑容多少驅散了他身上那副職業性的冰冷,「病人身體不錯,不到輸血那么嚴重的程度,不過如果你想那樣做,我也不反對?!?/br>
    「照他的意思去做吧?!龟P悅在旁邊替嚴少卿做了回答。

    嚴少卿這樣做是有私心的,除了想幫關風早點復原外,還希望關風身體里流有自己的血,那才是血濃于水般的密不可分,不過在輸血時看到關風蒼白的側臉,他又感到很心疼,還有滿滿的懊悔,他空有一身功夫,卻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讓他在自己眼前受傷。

    輸血過程在嚴少卿感覺中是那么漫長,然后他看著關風被推進病房,他想跟進去,被關悅叫住了。嚴少云那邊已經解決完問題,和燕子青一起趕了過來,見大哥臉色很難看,他忙問:「關大哥怎么樣?」

    「傷得不是太重,不過需要休養?!?/br>
    嚴少卿覺得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當時歹徒是隨手拿板磚拍關風后腦的,主要是為了奪光碟,下力不是很重,否則關風就不僅僅是外傷那么簡單了,不過嚴少卿懊悔中還有些生氣關風的執著,如果當時他不是那么在意光碟,根本就不會被傷到,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值得關風那么重視?

    嚴少云顯然也抱有跟他相同的疑問,「那光碟是什么?為什么關大哥要聽他們的要挾?」

    關悅和燕子青對望一眼,他掏錢給嚴少云說:「你大哥到現在還沒吃午飯,你去買份盒飯過來?!?/br>
    嚴少云早被關悅訓練得服服帖帖,見大哥臉色很難看,急忙接了錢跑走了。

    嚴少卿知道關悅是故意把嚴少云支開的,等弟弟走遠,他才把今天發生的意外仔細說了一遍,最后問:「光碟的事你們一定知道對嗎?」

    「這件事關係到小風的隱私,還是等他醒過來,讓他自己跟你說吧?!龟P悅說完,又加了一句,「不過別擔心,那東西絕對不存在,威脅不到小風?!?/br>
    嚴少卿還是不明白,不過從關悅的敘述中也猜得到光碟不是什么好東西,點點頭,說:「我去陪小風,我弟回來,讓他去病房找我?!?/br>
    嚴少卿走后,關悅問燕子青,「你怎么看?」

    「不可能,那份錄像不會有存留?!寡嘧忧嗪芸隙ǖ卣f。

    當初賀顏之的確有偷拍過跟關風的錄像,但還沒等他用上就被拘留了,后來燕子青徹底找過賀顏之的家,那份錄像第一時間就被他銷毀了,他還有拜託警局里的朋友留意,所以就算有復製,也不可能流出去。

    剛才燕子青去郊外先把嚴少卿的計程車開走后才叫的救護車,還順便報了警,現在一些受輕傷的歹徒應該已經被拘留了,他說:「回頭我再問問警局的朋友,看那些傢伙給的供詞怎么說?!?/br>
    「還有,盡量別讓嚴少卿跟這件事扯上關係?!?/br>
    「我知道?!寡嘧忧嗯呐年P悅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

    嚴少卿有案底,警察很容易查到他,他出手又那么重,真要追究的話,他會很麻煩,嚴少卿現在的任務是照顧關風,其他的事讓他們來解決吧。

    關風感覺自己的神智一直在混沌中打轉,全身都很乏,連睜開眼睛的氣力都沒有,開始嚴少卿還抱著他,很結實的胸膛,讓他可以安心的倚靠,后來嚴少卿松開了,濃郁的藥水味和血腥氣味交替重疊在感官中,額頭痛得厲害,卻又動不了,只是覺得心里很怕,一直在想著那盤光碟的事,嚴少卿應該把它毀了,希望沒有備份,不,也許有,他得想辦法毀掉才行……

    神智在紛擾思緒中陷入昏迷,而后又有短暫的回歸,有很多嘈雜聲音傳來,還有嚴少卿的話聲,他好像很害怕,關風覺得自己可以聽得出來那種強行壓抑的恐懼,這讓他很心疼,想跟他說自己沒事,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再后來一切都安靜下來,關風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腦子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睛,只隱約感到手被緊握住,有人輕聲說:「對不起,小風,害你受傷,都是我的錯……」

    是嚴少卿的聲音,不過整件事都跟他無關,而且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自己會更麻煩。

    關風很想安慰他,可惜事與愿違,語言功能似乎暫時消失了,雖然能隱約聽到話聲,卻完全無法給予回應,他很難受,手指微微動了動,嚴少卿立刻感覺到了,看看旁邊的顯示儀,沒發現異常,這才放心,握著他的手又說:「人家說一步錯百步歪,我從中學開始就一直在走錯路,以為飆車可以掙到錢幫助家用,實際上只會讓我媽和我姐更擔心,進感化院進監獄,這樣反覆不斷的折騰,我都以為自己沒救了,可我媽和我姐一直沒放棄我,在國外那三年,我開始慢慢感到害怕,我怕會就那樣死掉,再也見不到我的家人?!?/br>
    「不過老天還是關照我,讓我回來了,可是我連我姐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少云很恨我,我知道我該被憎恨,要不是我姐為了家cao勞,她不會撐不過去,而那些辛苦,有一大半是我造成的,要不是寶寶,我真怕我會繼續自暴自棄下去,那個小東西很可愛對不對?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他像小天使,你一定也這樣認為,所以才會那么幫我們對嗎?」

    關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表情,但他心里在微笑承認,他很喜歡寶寶,更能體會到嚴少卿那么疼他的原因,也許他最初能那么快就接受嚴少卿,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對家人的關心和重視,那一直是自己所不曾擁有的。

    「再后來,我就遇到了你,你跟寶寶一樣,是我的救贖,我做錯過很多事,但最錯的就是那樣對你,因為你太完美了,完美到我害怕你隨時都會推開我,那晚當看到你暗中調查我的資料時,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我不是不想聽你解釋,我只是不敢去聽?!?/br>
    那件事他也有不對,關風感覺自己似乎嘆了口氣,但他不知道自己實際上是否真有做出相應的動作,手被握住,有些刺刺的感覺,是嚴少卿的胡茬,讓他莫名其妙地聯想到小刺蝟,其實嚴少卿內在個性很柔軟,他只是習慣把自己偽裝成很兇的樣子,豎起刺,在感覺到危險時狠狠刺過去。

    這個聯想讓關風想笑,可是手心卻有些洇濕,又讓他心疼,嚴少卿緊緊握住他的手,將頭埋在他的床邊上,半晌才說:「要是我們從沒吵過架,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也許你就不會受傷了。我很自私,我知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還是要把你留在身邊,誰都不給,不管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都不會放手!」

    關風感覺心底某處柔軟下來,這樣的嚴少卿讓他無法忍心去拒絕,也不想再拒絕,也許嚴少卿是做錯過許多事,但只要他對自己好,他就是好人。

    「少卿……」

    掌心越來越熱,這讓關風更難過,著急于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又擔心嚴少卿會多想,他掙扎了好久,才終于吐出兩個字。

    很輕微的吐字,嚴少卿卻聽到了,一愣之下頭猛地抬起,叫:「小風你醒了?覺得怎么樣?」

    可以說話讓關風的神智清晰了不少,但依舊無法依從自己的意愿順利開口,后腦被重物擊傷,腦震蕩再加上麻醉劑的作用,使他產生短暫的語言障礙,剛才那聲呼喚已經是拼力說出來的,現在想再多說一個字都很費力,眼前朦朦朧朧的,只知道嚴少卿把他的手握得很緊,是那種可以令他安心的緊緻。

    于是關風什么都沒說,而是努力回握了嚴少卿的手,往身前帶了帶,嚴少卿以為他不舒服,急忙站起來,想按呼鈴,手卻被關風握得更緊,眼神有些聚不清焦距,顯得很迷茫,但眸光下有種淡淡的平靜氣息,似乎并沒有不舒服,只是想叫自己而已。

    「真好,你終于沒事了?!?/br>
    突然明白了關風想表達的意思,他怕自己擔心,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這個認知讓嚴少卿感到很開心,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充斥住,滿滿的要溢出來的感覺,他低下頭,跟關風額頭相觸,輕聲說:「你沒事了,小風?!?/br>
    他不會有事的,因為有人會一直在他身邊保護他。

    關風又緊了緊握的手,額頭很痛,倦意重新涌了上來,在陷入昏睡前他努力讓自己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有能力把笑完整表達出來,但相信嚴少卿一定會明白,那么,到自己再醒來時,他就不會再傷心了。

    關風真正醒來,是第二天上午,陽光灑進來,照在床頭,給人溫溫的感覺,嚴少卿坐在床邊,看到他蘇醒,立刻很緊張地靠過來。

    關風有種感覺,嚴少卿一夜都沒睡,一直在這里陪自己。

    「感覺好些了嗎?」

    他聽到嚴少卿這樣問自己,不知是不是大腦受傷留下的后遺癥,他覺得嚴少卿的話聲出奇的溫柔,像是怕嚇到自己一樣。

    「還……好?!?/br>
    其實還是很不舒服,有些噁心,腦子里昏沉沉的,額頭受傷的部位也痛得厲害,無法集中精神思索,不過總算可以勉強說話了,不想嚴少卿擔心,關風笑了笑回答。

    頭發被輕輕順了順,嚴少卿說:「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耐,小風,你這樣會讓我更心疼?!?/br>
    關風愣住了,他不明白男人是怎么看出來的,但對方墨黑眼瞳看著他,帶著洞穿一切的銳利。

    一瞬間,心底一直繃緊的某個地方松緩下來,的確,在嚴少卿面前,他幾乎等同透明,沒有什么需要強撐的,也沒必要有。

    「其實頭很痛?!箤φJ真時候的嚴少卿,關風最沒抵抗力,于是苦笑著老老實實地回答。

    嚴少卿按了呼鈴,醫生很快就趕過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關悅和燕子青,那些被嚴少卿打成重傷的歹徒很湊巧地也被送到這里急救,燕子青來向給他們錄口供的警察朋友詢問內情,順便過來看關風,很湊巧聽到他蘇醒的消息,就一起跟過來了。

    關風的主治醫師做事很麻利,非??旖莸貫樗鐾昊緳z查,在幫他額上傷口換藥時,又問了他幾個簡單的智力小問題,葯敷好后,說:「沒事了,好好休息幾天就會復原?!?/br>
    他說完,掃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臉緊張的嚴少卿,又加了一句,「放心,不會留疤的?!?/br>
    關風額上的傷口從眉峰上方延伸到發際,如果額發垂下來,會遮住疤痕,所以即使留疤,也不會很顯眼,不過嚴少卿還是不想關風額上留傷,那樣他每次看到,都會感到心疼。

    嚴少卿看了年輕的醫師一眼,那對眼眸里溢著的微笑表明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雖然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冷清感,不過看到他費心治療關風,嚴少卿對他的惡感少了很多,看看他的胸牌,徐離晟,便道:「謝謝你,徐醫生?!?/br>
    「徐離?!剐祀x晟指指自己胸牌,淡淡糾正:「這是復姓?!?/br>
    嚴少卿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應,徐離晟沒介意,錯身離開時,突然低聲對他說:「下次揍人別揍個半死不活,救起來很辛苦?!?/br>
    嚴少卿一驚,想再問時,徐離晟已經離開了,關悅和燕子青正在床頭跟關風說話,見嚴少卿臉色不對勁,關悅走過來,問:「怎么了?」

    「那個醫生知道打傷歹徒的是我?!?/br>
    「怎么可能?」聽了嚴少卿的話,關悅也很吃驚。

    他們剛從燕子青的警察朋友那里過來,他看過口供,連歹徒都不知道揍他們的是誰,那個醫生怎么知道?

    關悅眼里閃過一絲狠厲,知道內情沒關係,就怕自作聰明去報案,他給燕子青使了個眼色,兩人出了病房,燕子青明白他的擔心,說:「徐離晟應該不會是指使歹徒勒索的那個人?!?/br>
    「我會讓人調查,一個小線索都不能放過?!?/br>
    從他們打聽來的消息來看,那幫歹徒純粹是被人當槍來使的,為首老大的供詞說是有人打電話來讓他們幫忙勒索十萬塊,那人說是為了報復,成功后那十萬塊不要,就當是辛苦費,還另外寄來三萬塊酬金和一枚光碟,老大也覺得很蹊蹺,不過能賺錢的事當然不會放過,就當是打發時間,所以接了,他們看過光碟,還多復製了兩盤,后來跟關風一見面,看到他開的保時捷,覺得十萬塊要少了,想再加,就這樣杠了起來,然后倒楣地個個被打成重傷。

    到最后老大也沒說出指使他們的人是誰,更不知道關風的底細,燕子青看了復製的光碟,只是普通的男優av,里面的人氣質有些像關風,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完全是兩個人。

    所以,事件從普通勒索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現在居然有人知道是嚴少卿打人,就算他不是指使者,也是知道內情的人,關悅當然不會放過。

    「我再讓人查一下賀顏之,看是不是他在搗鬼?!寡嘧忧嗾f。

    關悅點點頭,雖然他們都不認為有這個可能,賀顏之還在監獄里,他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指使人來威脅關風,可是說起報復,除了賀顏之外,他們想不到其他人,關風個性沉靜平和,跟誰都是君子之交,他不會得罪別人,并且重到被人報復的程度。

    不管怎么說,光碟是假的,這是好事,兩人商議過后,關悅又打電話給杜遙,問:「你推薦的那個給小風看病的醫生是什么來頭?」

    「你說徐離醫生?」杜遙愣了一下,說:「他本來是國立醫院的主刀,后來被開除了,不過他的醫術真是沒的說,好多醫院搶著要他,最后他慧眼識英雄,選擇了我這里?!?/br>
    杜遙洋洋得意的口氣讓關悅忍不住嗆他,「一定是你出的錢比別人多?!?/br>
    「那倒不是,我只是答應不約束他,只要風險大的手術他幫我主刀就行,其馀時間任他支配,不過他心情好時也會主動做些小手術,昨天被送來的那幾個小流氓很幸運啊?!?/br>
    關悅皺起眉,越發覺得這個徐離醫生有問題,問:「他醫術這么好,怎么還會被開除?」

    「聽說是因為一些作風問題啦,這種事情不好說,不過對醫院和患者來說,作風好不好有什么關係?只要能救活人就行,他的手術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年紀輕輕醫術就這么高明,比我厲害多了,要不是這樣,我昨天怎么會讓他給小風治???」

    杜遙口氣里充滿了炫耀,作為醫院的第一把刀,徐離晟所帶來的宣傳效應絕對可以讓醫院名利雙收,身為一院之長,他當然為自己當初沒看錯人開心了。

    「真的是作風問題?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被開除?比如跟黑道有聯系什么的?」關悅緊跟著問。

    杜遙一愣,隨即大笑起來,「你這小鬼頭,跟你老子一樣多疑,不會啦,徐離醫生做人很低調溫和,怎么會跟黑社會有來往?不過他的確有點神秘是真的,大家都說他有特異功能?!?/br>
    「特異功能?」

    「是啊,他財運很棒的,買什么中什么,大家都說他有預感異能,得罪不起,國立醫院自從開除他后就一蹶不振,倒楣事接二連三的出?!?/br>
    那就更證明徐離晟古怪了,關悅冷笑,他才不信什么通靈異能那些鬼話,多半是那家醫院得罪了他,被人暗中報復。

    「有通靈感應?那讓他預測一下下一任總統是誰?!?/br>
    杜遙被噎得半天喘不上氣來,半晌才大叫道:「死小子,跟你家老子一個德行,我沒時間跟你瞎聊,就這樣!」

    電話咔嚓一聲掛斷了,很大的聲響,顯然杜遙被氣得不輕,燕子青在旁邊聽了個大概,忍不住笑道:「杜院長是你老友,別老這么捉弄他?!?/br>
    「我只是在說事實?!龟P悅冷冷道。

    事實就是徐離晟很古怪,說不定他跟關風被訛詐有關,關悅把電話打給自己熟悉的偵探社,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調查徐離晟的背景,有消息后立刻跟自己聯絡。

    「賀顏之那邊我來?!寡嘧忧嗾f完,又安慰道:「希望我們只是小題大做了?!?/br>
    「希望如此?!?/br>
    不過就算是有人威脅他也不怕,怕的該是那個做出要挾的人,敢挑戰他的耐心,只能說那個人選錯了方式。

    關悅轉身想回病房,想了想又停下了,還是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吧,小風剛剛蘇醒,他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說。

    病房里的氣氛并沒有關悅想的那樣平和,相反的,透了一份尷尬,空間因為大家的離開變得寂靜,在關風昏睡時,嚴少卿本來有許多話要說,可是真正面對,他反而詞窮了,關風的眼神很澄凈,默默看著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心悸的同時還有滿滿的喜歡,卻因為太喜歡,反而不敢輕易說出口,生怕擾亂了這份寧靜氣氛。

    「頭是不是還很疼?」嚴少卿幫關風調節了一下床頭的斜度,讓他可以坐的舒服一點。

    看到男人略顯笨拙的表達方式,關風笑了,額上的傷剛換過新葯,疼痛已經不那么明顯,不過還是感覺昏昏的,他想摸摸后腦,被嚴少卿攔住了,說:「腫得很厲害,別碰?!?/br>
    關風點點頭,從兩人分手后,嚴少卿就再沒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這么乖巧過,感覺經過這場風波,兩人關係拉近了不少,于是說:「以后有什么事,說出來一起解決,別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那些小混混都是些亡命徒,不是你會耍幾套拳就能應付得了的?!?/br>
    嚴少卿話剛說完,就覺得自己又碰到了禁忌,關風似乎對那件事很在意,在他不舒服的時候自己不該舊事重提,見他臉色有些難看,急忙解釋道:「關悅說你不用擔心,那個光碟不存在的,威脅不到你?!?/br>
    關風一怔,忙問:「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關悅說那是你的隱私,你想說的話會自己跟我說?!箛郎偾渫A送?,又道:「不過,我覺得你不需要說,不開心的事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提?!?/br>
    關風微微勾起唇角,想用微笑來掩蓋心慌的事實,可惜不是很成功,他只好放棄了,故作輕松果然不是件簡單的事,不過聽了嚴少卿的轉述,他略略放下心,雖然不知道關悅怎么會知道光碟的事,但相信他這樣說一定抱有相當的自信,在這一點上他很信任關悅。

    「餓了吧?想吃什么,我去買?!箛郎偾湔f完,不等關風回答,便先自我否定了,「算了,買的不好吃,我回家給你做,我媽一定煲了你喜歡的湯給你,我一起帶過來?!?/br>
    關風剛醒過來,不太有胃口,不過想到嚴少卿一來一回要花些時間,等他回來,可能自己也餓了,便點點頭,說:「小心開車?!?/br>
    「這句話該我對你說?!?/br>
    嚴少卿雖然是笑著說的,但這話絕對不是開玩笑,關風駕技又不好,還亂開車,回頭還是建議他開普通車吧,跑車真的不適合他。

    這次關風笑得很溫和,可能是受傷的后遺癥,他從醒來后一直說話不多,坐在那里,溫溫的,給人一種很想欺負的感覺,嚴少卿壞心突起,探過身去輕輕觸了觸他的唇角,并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就跑出了病房。

    嚴少卿回到家,他和關風同住了那么久,對他的喜好很了解,本來想做幾道他喜歡的菜肴,誰知母親都做好了。昨天嚴母從嚴少云那里聽說了關風受傷的事,就第一時間跑去看他,不過當時關風昏迷著不知道,今早嚴母猜他應該會醒過來,于是專門做了幾道關風喜歡的小菜,還煲了當歸烏雞湯,說是用來補血的,嚴少卿看到湯里又是黨參,又是枸杞紅棗,一整個的無力,苦笑道:「媽,小風只是受了點外傷,你怎么把湯煲的像是給孕婦喝的?」

    「什么叫受一點外傷?出那么多血當然要補血?!?/br>
    嚴母很喜歡關風,昨天看他受那么重的傷,心疼的不得了,見兒子還這么漫不經心,她很不高興,問:「那些壞蛋是不是你以前惹的仇家?你的麻煩你自己解決,別把小風扯進來!」

    見母親不高興,嚴少卿不言語了,他自從入獄后,就跟以前那些人徹底劃清了界限,關風的事跟他完全沒關係,不過又無法解釋,只好認下了這個啞巴虧,乖乖盛了飯菜,轉回醫院。

    關風的病房一反最初的安靜,嚴少卿還沒走近,就聽到里面傳來說話聲,他推門進去,發現病房里居然有六七個人,除了關華外,他一個都不認識,有個老人家在關風床邊幫他盛湯,病房里飄溢著飯香,看來關風已經吃過飯了,他帶來的飯菜派不上用場了。

    見嚴少卿回來,關風讓他過來,把大家介紹給他,床邊那位老人是關家的老管家,還有自己的大哥大嫂,二哥和他的情人。

    嚴少卿一直都很想見見關風的家人,可是怎么也沒想到會面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從昨天關風出事他就沒整理過儀錶,鬍子沒剃,頭發沒梳,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加滿是褶皺的襯衫,站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之間,嚴少卿頭一次有了汗顏的感覺,給大家留個好印象的設想徹底成了幻想,更糟糕的是,他兩隻手里都提著飯盒,沒法跟眾人握手,只好尷尬地笑笑,說:「大家好,我是嚴少卿?!?/br>
    「什么好不好的!」關華竄到他面前,昂著下巴瞥他,問:「我問你,我三哥被人打傷是不是跟你有關?!」

    嚴少卿很無言,剛才他才被母親懷疑過,現在又被人質問,牽扯到關風的隱私,他又沒法解釋,于是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關華火了,罵道:「那你還有臉來?」

    「關華!」關風沒想到嚴少卿會不反駁,見關華一副要動手的架勢,忙喝住他,說:「這件事與少卿沒關係?!?/br>
    「三哥你別護著他!」

    關華在知道了嚴少卿的身分后,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差,本來還很開心關風跟他分手,沒想到幾天不見他們又攪合到了一起,還導致關風受傷,所以一見到嚴少卿,關華就沒給他好臉色看,要不是現在在病房里,拳頭早揮過去了。

    「我沒護他,這件事可能跟賀顏之有關,少卿什么都不知道?!共幌雵郎偾浔患胰苏`會,關風說。

    關華一怔,本來還躍躍欲試的拳頭收回去了,自從父親過世后,賀顏之這三個字就成了關家的禁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在關風面前提起,現在見關風主動說出來,關華很吃驚,看看嚴少卿,很想知道這個男人什么時候在三哥心中的地位這么重了,讓三哥可以為了他說起那個可惡傢伙的名字。

    「嚴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幺弟說話一向沒頭沒腦,請別見怪?!?/br>
    氣氛有些微妙,關家長子關朔急忙開口打圓場,又接過嚴少卿手里的飯盒,放到桌上,連聲道謝,嚴少卿一向吃軟不吃硬,面對一臉笑瞇瞇的關氏總裁,反而不知該怎么應對,關朔也沒讓他為難,對大家說:「小風剛醒,我們別打擾他了,讓他好好休息?!?/br>
    他說完,又對嚴少卿說:「我弟弟就拜託你了,他脾氣不太好,還請多包涵?!?/br>
    小風脾氣不好,那這世上就沒有脾氣好的人了,不過面對這位未來的大舅哥,嚴少卿不會笨蛋的亂說話,而且他很高興關朔對自己這樣說,急忙說:「放心,我會照顧好他?!?/br>
    大家又跟關風聊了幾句后就先后離開了,關華本來想留下來陪關風,被關朔拉走了,病房因為大家的離開安靜下來,關風看看嚴少卿帶來的飯盒,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家管家聽說我出事,特意送飯過來,我只好先吃了?!?/br>
    「沒關係,老人家嘛,是要哄一哄的?!?/br>
    嚴少卿剛才看到那位老人對關風很疼愛,他不會為這種事在意,見關風半躺在床上,棉被掀開大半,便幫他重新蓋好,又掖掖被角,免得他著涼。

    很平常的動作,卻在不經意間透著體貼,關風覺得自己很享受這種不顯眼的在意,最初因為光碟的事而產生的不安和擔憂慢慢消失了,覺得任何問題都不是沒辦法解決的,只要有人肯給他支持。

    嘴角在不經意中輕輕揚起,他說:「盒飯等我們晚飯時一起吃吧?」

    其實關風剛才根本沒胃口,不過老人家特意帶來自己喜歡的飯菜,他沒法拒絕,才勉強吃了一些,現在讓他再接著吃嚴少卿的菜,他實在有心無力,如果把盒飯推到晚上的話,他想自己應該有胃口吃的。

    嚴少卿一愣,「我們?」

    「你要回去了嗎?」

    「不!」

    嚴少卿急忙一口否定,他反問,只是以為自己聽錯了,關風的神智跟剛醒來時相比,明顯清醒了很多,他覺得這應該不是關風隨口說的,想到剛才他在大家面前維護自己,心情頓時大好,湊到他床邊,在椅子上坐下,說:「我當然跟你一起吃,公司那邊都請好假了,不用擔心?!?/br>
    「有沒有想過請太多假,會被開除?」

    「這倒沒想過?!?/br>
    嚴少卿不是個喜歡深思熟慮的人,一向是想做就做,而且就算讓他想,他也會選擇陪關風,反正工作沒了可以再找。

    看看關風,正好他也在看自己,嚴少卿笑了,用調笑的口氣問:「你在擔心我???」

    這傢伙,看到自己關心他,就得意忘形了,一點沒有之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關風想了想,還是順從自己的心,說:「有一點?!?/br>
    嚴少卿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關風個性內秀沉靜,感情不外露,這是第一次他坦言說擔心自己,這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么把話題接下去。

    難得的看到嚴少卿失措,關風突然有種捉弄人后的小快感,但隨即手便被嚴少卿緊握住了,像是要報復他的惡劣一樣,握得緊緊的,關風沒有去抽,默認了男人的任性。

    「我們和好吧!」看著關風,嚴少卿很鄭重地說。

    關風的心輕微抽搐了一下,同樣的話他上次也有表達過,卻被嚴少卿很不屑地推開了,所以之后當嚴少卿想挽回時,他極力抗拒,不是真的不需要,而是害怕再面對同樣的狀況。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了抗拒的想法,反而很開心聽到這句話,他想也許是因為他開始了解嚴少卿了,不是那種膚淺的揣測,而是真正的了解,所以他愿意再給予對方相同的信任。

    「讓我考慮一下?!箮Я它c促狹的心思,關風微笑答道。

    其實他很想現在就把事情說開,只是精神狀態跟不上,剛才家人過來,他一直在陪他們,感覺有些倦了,他希望自己在精神好的時候跟嚴少卿說。

    嚴少卿有些失望,問:「要考慮多久???」

    「到我醒來?!?/br>
    見關風有了困意,嚴少卿沒勉強,把床落平,給他蓋好被,微笑說:「那做夢的時候要好好想清楚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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