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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包車拉著李連玉一路跑,紡織廠離小樓有一段距離,她心頭狂跳,思緒卻是越來越清明。冷靜下來李連玉意識到自己違反了組織的聯絡紀律,在危機時候她擅自去尋找自己的上級,完全是間接將對方暴露了。 想明白的時候黃包車已經跑進了紡織廠所在的街口,李連玉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口,她強壓住驚慌,吩咐黃包車一步不停朝前跑,此時此刻她只能夠祈禱上級老馬能恰巧看到她,能夠領會到這危機萬分的信號。 黃包車經過紡織廠時,李連玉一臉坦蕩坐在車上,只敢斜出一眼,看到廠區大門大開,卻沒有看到平日清掃衛生的老馬。李連玉心如死灰,收回目光,將自己懷中的木箱子抱了死緊,蜷縮在車內,知道自己恐怕是死路一條了,她思緒快速飛轉,已經在想著如何自殺毀電臺了。 一路之上暗中跟蹤的情報員再一次將消息發送到了指揮部。杜南禛手指劃過地圖果斷下了命令:“馬上包圍整條街,所有人全部抓起來?!?/br> “全部?”賀安宏在旁發出了疑問,略有不解地追問:“黃包車拉著她跑了這么條街,為何就盯住這條街?” 杜南禛示意賀安宏看地圖:“你看,從小洋樓出發,這大路直通火車站,如果她要逃跑,自然選這條路走;但是她沒有選,說明她就是想要去找同伙。這么多條街經過都沒有拐入,為何要走這邊?廣州城你比我熟悉,這里是有什么捷徑嗎?” 賀安宏仔細看了看周圍環境,恍然頓悟:“確實古怪,她應該是意識到不對勁了,要不要抓捕她了?” 杜南禛點了點頭應道:“連人帶電臺一鍋端了,還有黃包車夫要活抓,雖然那女人上車時候不會把最終地址說出來,但有車夫可以佐證她原本要去的大致方向?!?/br> 賀安宏一點頭親自帶兵去捕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所有人全部喬裝打扮,混入整條街內的小巷,守住民居,看住廠房和店鋪,連街頭一群要飯的都先暗中控制起來,只是賀安宏萬萬沒想到控制住乞丐卻是露出了馬腳。 老馬下午時分按照慣例在廠區后門整理垃圾桶,他負責整個紡織廠的清潔工作,平時這個點他就會拿一些中午的剩食施舍給來的乞丐??山裉熳蟮扔业?,他卻始終沒有等到平日前來的乞丐,他不動聲色地收拾完垃圾桶之后,轉身就朝廠房內搭建的小屋走去,他手心不自覺淌出了冷汗,乞丐之中其實有一名黨的同志,就是專門混跡這一帶起到暗哨作用,每天下午會定時借著乞討之名到老馬這里露個臉,傳達一個一切太平的暗號。今日卻一反常態人沒有來,而且他剛才后門偷眼瞧了瞧,后門街口出現好多陌生面孔。 不對勁!出大事了!老馬很清楚今早上午的教堂計劃兇險萬分,前去暗殺的同志們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扇f萬沒想到,敵人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查到了他這里。他是整個廣州幾處地下聯絡站的核心,所有的傳遞的信息都匯總后從他這里而出,他從下線的電報員李連玉想到了幾個站點的同事,又想到了“白鴿”同志。 一回到小屋關上門,老馬快速老練地將所有的文件信件等一股腦兒聚集起來,他要趕在敵人抓捕他前銷毀所有價值的東西,包括他這條性命,共產主義的精神是鋼鐵,個人的rou體卻是柔軟,為了守住秘密,他愿意舍身取義。 賀安宏將整個街面布控好后,掏出懷表對了一下時間,他得到消息,已在那女共產黨自殺之前將人抓住了,配合的抓捕行動隨即開始,正待他下命令之時,手下一抬手驚呼道:“快看——那里在冒濃煙,好像著火了?!?/br> “媽的!快去那里?!辟R安宏立刻反應過來抓捕行動泄露了,他從腰間掏出槍,帶著人飛奔過去。但是還是晚了一步,等人沖進廠內的那小屋時,整個屋子火光沖天,這滾滾濃煙、熊熊烈火仿佛是燃燒的精神般永不熄滅。 好不容易將火撲滅,整個屋子一片焦黑,所有的東西都在大火中扭曲,包括那具半焦的尸體,火像是貪吃的舌頭,把所有的證據和線索全部吞噬干凈。 “人死了。居然寧可自殺,看來是守很重要秘密的關鍵人物。后面怎么說?審那女的?”賀安宏一臉灰地跑回了臨時指揮地和杜南禛商量對策。 杜南禛沉吟了片刻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行動泄露?那女的肯定沒機會通知,一定是我們無意中觸動了他們聯絡的哪個環節了?!?/br> “可我們絕對沒有驚動街面任何人,為了打草驚蛇還先把乞丐暗中抓起來以免壞了我們做事?!?/br> “乞丐?”杜南禛雙手一拍,眼中透著一絲興奮:“乞丐里面有他們的人,先審乞丐。能夠讓木屋之人立刻察覺出不對勁,他們應該時常見面,遠比那個女人能挖出意想不到的東西來?!?/br> 原文發自шшш.ρο1?.тш;微博:江潮月中落;請支持作者版權,感謝?。ㄈ缛舻遣簧螾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尋求幫助) 房間內一人身穿黑色西裝,手槍和彈匣再次檢查了一番。他首先是一名共產黨員,隨后才是代號“白鴿”的特工,所以當同志們有難的時候,他必須盡一切可能拯救他們。 借刀殺人的辦法最適合隱藏在暗中的他施展。石娉,你我敵對,也只能生死局面上見真章了。 而趙臨恒那邊很快干掉了外圍的守軍,估計是刻意偽裝成民宅,所以警衛數量并不多,趙臨恒擦拭著手中滴血的尖刀,盤算著如何將靠近大廳的四名守軍在不驚動的情況下弄死。 他身邊只有叁把刀,進入教堂要搜身他事先就找地方挖洞埋了武器,在兵荒馬亂之際他憑本事攀教堂屋頂避開了抓捕。但是追蹤石娉行蹤時間緊迫,武器來不及挖出來,他只能在經過街口的刀匠鋪子順了叁把刀,兩把小刀一把彎刺尖刀,僅靠身邊這樣武器同時干掉大廳里四人實在有些勉強了。叁把刀同時飛出,因為大小不一,他只能保證兩把能直插兩人喉嚨斃命,還有一人就會部位偏離,當場死不掉就需要他補刀,剩下一人就算他有能力掃腿踢斷對方脖子,也不能保證他攻擊速度比得過槍。 他還在想著最佳出手制敵的辦法,卻敏銳地察覺到遠處有動靜——還有人來!趙臨恒心頭一驚,將自己藏在了更暗處觀察,果不其然沒有多久就來了一群短打褂子之人,即使裝扮成平民百姓,依然藏不住額頭的壓痕和健碩矯捷的身姿,顯然是軍人。 怎么可能?殺手怎么會這么快追蹤過來?看那架勢不像共產黨,反而是北洋政府派來的高手,這次北洋政府到底派了多少撥人馬來暗殺,看來石娉惹了不少的麻煩。 因為外圍戒備已經先被趙臨恒解決了,所以對方一路之上毫無阻礙直接攻入內宅,因為人多勢眾,根本不在乎暴露,直接舉槍就對著大廳開槍。 趙臨恒暗罵了一句,正所謂同行是冤家,碰到就是撕破臉皮。他趁著那群人沖入大廳之時,趕緊閃繞到了洋樓后面外墻處抬頭觀察。 還好是四層樓,趙臨恒身手矯捷,直接沖刺一把抓住窗沿,雙腿一登靈巧的踩到窗臺處,借力使力他一層層抓爬,屋內顯然正在激烈槍戰,根本沒人意識到還有人在外面爬墻。 爬至叁樓時,趙臨恒聽到了石娉的聲音,她身邊還有警衛守護著,讓他的心略微有些放心。他抬手敲了敲窗子,引起了一直戒備看向門口的幾人,守在石娉身邊的警衛抬手就要開槍,直接被石娉攔了下來。 “趙兄,你怎么來了?”石娉大喜過望,開了窗直接放趙臨恒進來。趙臨恒笑得有些尷尬,心說他就是來殺她的。石娉身邊的警衛顯然戒備心極強,直言勸誡:“督軍,我們這里非常隱蔽,敵人根本不會這么快找來!分明他們是一伙的?!?/br> 這話說的趙臨恒就不樂意了:“別胡說八道,他們還不配和我一伙?!?/br> 石娉拍著趙臨恒肩膀,語含深意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和他們一伙?!?/br> “就這么相信我?”趙臨恒反而驚奇了,石娉這腦袋瓜不可能想不到自己有問題。 石娉含笑看了一眼趙臨恒正待說話,卻聽一聲:“小心——”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巨大的沖力撲倒,是趙臨恒敏捷地用身體掩護了她,兩人摟在一起直接在地上滑出一段距離,幾名警衛還在拔槍奮力反擊,但是對方火力太猛,顯然是抵抗不了多久。 趙臨恒護住石娉后,直接就近從倒地的警衛手里拿過手槍,對準殺手就是一槍。他槍法又快又準,彈無虛發,一槍斃命,瞬間減輕了警衛壓力。 “沖出去,我保護石娉?!?/br> 槍林彈雨之中,趙臨恒牢牢握住石娉的手,腦海中卻突然劈開一道不合時宜的念頭:他媽的!好像我是來殺她的,不是來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