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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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晴空萬里,藍天不帶一絲云彩,有些不適合感傷的離別。杜嫣然得知尉遲烈擔任運糧官,是在隊伍出發當日。她站在宮墻上,看著隊伍緩緩出發,目送那身穿鎧甲,在日光照映下閃耀的背影,默念著愿他一路平安。 尉遲烈出這趟遠門,尉遲楓應該是最擔心的人吧!上蒼啊,若你能聽見,請你憐憫護佑他們,讓尉遲烈能平安回來,別讓他叔侄倆再受折磨。 隊伍漸行漸遠,直至最后的人影在她的視線內消失,方轉身離去。 步下宮墻,她漫不經心地隨意走動,不自覺得走到暮風院外,看著翠綠的桂花樹,回想起曾經在桂花紛飛下彈奏古箏,想起那被處死的宋雪,不禁垂下眼眸。 雖是宋雪挑起的事端,可罪致死嗎?!論起來,是她害死了宋雪,倘若當時不那么膽怯,多幾分勇氣,或許能挽救他一命?! 罷了!罷了!再想這些也換不回宋雪性命,只盼日后別再讓類似的事發生了! 她輕嘆幾口氣,打算回玥曦閣,一轉身,鮮艷如血的紅映入眼簾。眼前的人兒嬌媚艷麗,火紅的裙裝更襯她一臉精緻,紅衣佳人雙目直盯著她看,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什么似的! 她朝紅衣女子微微作揖,她認得這女子,這宮里唯有她長年喜紅,晴蕪院的小伶。 小伶看著她半響才語中帶刺地說「什么風把你這攝政王的寵姬給吹來這啦?!?/br> 「怎不見你去送行?」她柔和的問。 在宮中日子久了,她知曉小伶對尉遲烈的愛慕不會比其他人少,剛在宮墻上卻沒見著人。 這話好似戳中小伶心房最脆弱之處,剛一身的刺頓時收斂不少,語氣也緩和許多。 「這些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還不夠嗎,我相信他會平安回來,那時我會滿懷喜悅的迎接他?!箞远ǖ脑捳Z夾雜幾絲長年的孤寂。 小伶的身上散發著堅毅氣息,撼動著她。小伶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尉遲烈,即便不是他的唯一。 這是她欠缺的,如果她對尉遲楓能多幾分信任,與他之間何來這么多的波折?! 「真羨慕你!」不自覺得她脫口而出這樣的話。 小伶細眉一挑,嘲弄似著笑道「羨慕?你這是在笑話我?」 她輕搖著頭,語氣真摯地解釋「不,我的確羨慕你,羨慕你的敢愛敢恨,羨慕你的堅定不移?!?/br> 沒料到她會這般說,小伶一時之間愣住在那。 「別以為你這么說,我便會與你友好!」小伶回神揚起下巴說道。 她沒再回應,只是抿著嘴藏著笑。 小伶眼尾瞥著杜嫣然,她起初討厭這女人,忌妒她與殿下過往甚密,恨她的存在,讓殿下的眼里只有她,恨她讓自個成了替代品。 午夜夢回時,本依靠在殿下的懷瑞安穩得睡著,卻聽見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從她心愛的男人口中,不斷的低喃。 連在夢里,殿下都忘不了這女人,幾番下來,滿腔妒火讓她想親手毀了這女人。 她以為這女人在殿下與攝政王之間耍手段,想從兩邊都獲得好處,直至那天,她偷偷隨著殿下離席,無意間聽見他們的對話,才依稀知曉,殿下同她一般,讓心跟隨一個不愛自個的人。她心疼殿下,恨杜嫣然不知好歹,竟傷殿下的心。 可她也竊喜著,想著往后殿下便會常往她這來,偏這愿望像夢般未曾實現。經過無數漫漫黑夜,數著晴蕪院的一磚一瓦,殿下仍未召見她,更遑論踏入她的晴蕪院! 晴蕪院…晴蕪院…沒有感情的院子,殿下,是否你想一直提醒小伶,你連一點憐憫都不曾施捨呢?! 真恨上天不公,為何同出于青樓,杜嫣然不僅得到殿下的關愛,更讓那冷酷的攝政王為之傾心。 她不懂,可她也不會像宋雪傻楞楞的動手動腳,這會讓殿下厭惡她的。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以后少在我眼前出現!」小伶帶著一身的傲氣先行離開。 如墨的長發搭著火紅的身影一步步地遠離,杜嫣然想著,小伶并不如傳言那般任性霸道,她是聰明之人,只是太愛尉遲烈!對尉遲烈身邊的女人多少帶著些敵意。 腦子顧著想事,卻沒注意拐錯了彎,走往宮里較偏僻之處,當她回過神,她才驚覺自己不知走到哪了! 宮中的路蜿蜒曲折,復雜得很,她瞧著來時的路,一時也不知該往哪走! 正當她發愁,她遠遠看著一名宮女從一屋內走出,她急忙忙向前尋問「姑娘,請等等!」 那宮女聽見叫喚的聲響,停下腳步方轉頭查看,見一名著淡紫裾裙的女子匆忙走向自個。 「請問這是哪?我一時走錯了路,亂了方向?!?/br> 宮女上下打量著杜嫣然,才回道「這里是雜役房?!?/br> 「雜役房?!」杜嫣然有些不解。 「這專做些粗重活兒,地方臟亂,姑娘還是趕緊離開吧!從這條小巷走,在拐個彎,便回到正道上?!惯@宮女好心地給杜嫣然指了個方向。 「多謝?!苟沛倘怀鴮m女欠身,回身舉步離開這陌生之地。 未料,才走不到三步,她聽見一哀號聲,身軀頓時僵硬。她不是被那哀號聲嚇著,而是那聲音太熟悉,雖才相處幾個月,但她認得是夏春,她驚得回身,可聲音不再出現。 剛那宮女說這是雜役房,她還記得冬晴跟她提過,夏春被遣到別院,難不成被調到這?! 她趕緊奔至雜役房正門,前方天井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好似她剛聽見的不過是幻聽。幸好,后院傳來一些交談言語聲,她尋聲而去。 走至后院,兩個宮女背對著她,一宮女垂著頭面朝她們下跪,好似掌事宮女在訓誡人。 「讓你干點活,怎就這么慢吞吞,想挨打嗎?」 「不…不是的,只是早飯沒吃,所以…」那宮女怯弱的說。 「唷~那是你是在怪咱倆?!」其中一宮女尖酸的道。 受罰宮女急抬頭否認「不是,不是的,姑姑!」 那宮女一仰起頭,她方看清,那真是夏春! 「那就是偷懶討打了!」 眼見掌事宮女高揚著手,就要往夏春的臉頰搧去,她急著大喊「住手??!」 不知是真煞不住手,還是裝作沒聽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頓時夏春的頰上印著微紅的五指印。 她對上夏春的視線,她看見那曾經明亮的眼眸,攙和著喜悅、委屈、哀怨種種情緒,她看著不禁心疼,好好一花樣年華的姑娘,被折騰至此。 「你是誰?」掌事宮女瞇著眼問。 「我乃杜氏,她做錯什么,要受你這般責罰,連飯都不讓吃!」 杜氏?!瞧這身簡陋裝扮,許是個不得寵的主子,想到這,掌事宮女冷哼了聲道「這雜役房由我做主,還輪不到杜姑娘這般打岔?!?/br> 在宮里,雖有主僕之分,可不得勢的主子,上不得恩寵,下不得尊重,日子過得比下人還苦,走到哪都得受人臉色。杜嫣然一身簡雅,身后也無隨侍宮人,在掌事宮女眼里,自是比他們下人還不如。 另一名宮女忽靠著掌事宮女的耳邊嚼舌根,聲音低微,杜嫣然聽不見她倆在說什么,只是瞧那兩人的神色有些變化,那掌事宮女從剛剛的尖酸樣,變得笑容可掬。 「不知是暮風院的杜姑娘,奴婢方才無禮了!」 杜嫣然瞧這轉變,她倆許是想起尉遲楓對她的關愛,這才對她有幾分敬畏之意。不過她也不想徒添是非,只想將夏春帶回。 「姑姑言重了,夏春本是服侍我的婢女,不知人能否讓我帶回?!」 「這…」掌事宮女面有難色「杜姑娘,不是奴婢不愿,只是她當初是由攝政王發落至此,如今是走是留,于理,得由攝政王發話才準數?!?/br> 「既如此,也不為難姑姑,這事我自會求攝政王,還請姑姑替我多多關照夏春!」杜嫣然知這地方多的是趨炎附勢之人,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脫下腕上上好的瑪瑙鐲子,放在掌事宮女手里「這鐲子還請姑姑先收下,若不夠,回頭差人給姑姑你送來!」 在這雜役房,平時哪有什么賞賜,掌事宮女一看手里的鐲子,歡喜得很,忙不迭道「多謝姑娘,奴婢定好好照顧夏春姑娘!還愣著做啥,還不趕緊扶起夏春姑娘?!?/br> 瞧,剛還要打要罵,現下收了禮,到稱呼起姑娘來了! 杜嫣然走向夏春,輕聲地說「等我,我會帶你回去的!」 夏春低垂著,摀著有些紅腫的臉頰,微微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