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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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山路早些年就鋪成坦途,曲折著向上,祁欽沿著邊緣走,不時與下山的機車擦肩,等到達山頂,只剩零星幾個人在收拾殘局。 空中的無人機盤旋幾圈,直沖而下,在祁欽面前懸停。 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走到他面前,祁欽看清他手上的遙控器,他取回無人機,然后向祁欽遞來一把鑰匙。 “車在那兒?!?/br> 男人沒多廢話,完成聶崢交代的任務就撤到一旁,仔細檢查起拍攝內容。 昂貴的車型自然與石闖那車不同,祁欽對機車沒多大興趣,不過出于職業病多看幾眼,發現外殼已經有了刮擦?;蛟S過會兒該把這情況向聶崢說明。 他是在出發前接到那人的來電。 電話那頭隱約喧嘩,嘈雜的間隙傳來幾聲談笑,祁欽沒有開口,忽聽有人道:“祁欽mama,嘗嘗這個?!?/br> 祁欽神色一凜:“你在哪兒?” 他先是聽見她的道謝,緊接著有椅子的挪動聲,她似是換了個地方接電話。 祁遇遙還是那樣柔柔講話:“mama來給你開家長會了呀,現在跟好幾個你的同學家長一起吃飯?!?/br> 有什么在心口翻騰起來,祁欽幾乎一瞬間被抽離了所有理智,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來不及厘清就已經混合成了最本能的怒意:“誰讓你去的?!” 她似乎并不為孩子的無禮生氣,只是說:“我是你的mama?!?/br> 祁欽咬牙,像在暴雨中被拋棄的流浪幼犬,長成過路人眼中的惡犬后齜著鋒利的牙,沖著元兇惡狠狠道:“你也配?” 女人默了,而后輕輕地笑:“我是不配?!?/br> “但你身體里流的是我和他的血,你有他的一部分,”她說,“所以我會愛你?!?/br> 祁欽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愣了一瞬,忽地嗤笑。 “你愛我?”指甲攥進手心,他卻感覺不到疼,“我快十八歲了,你開始愛我了?” 祁遇遙沉默幾秒:“至少你們三個里,你是我最疼的一個?!?/br> 祁欽先是低笑兩聲,隨后變成大笑,周邊其余人聞聲側目,擔心怕是遇到了什么瘋子,收拾完東西便遠遠躲開。 祁欽在積攢許久的壓抑發泄后漸漸平靜,最后說:“少惡心我?!?/br> 而后決然掛斷。 攝影師這時上前,試探地問:“需要幫忙嗎?” 祁欽背過身快速蹭了下眼角,帶走某些痕跡,回過身對攝影師笑笑:“不用,謝謝?!?/br> “那行……”他倒退著走了兩步,再次向他確認,“你現在的狀態,把車騎過去真的可以嗎?” “可以?!?/br> 祁欽說完就戴上頭盔,長腿一跨,坐上了車。 這輛機車馬力很足,據說有280,祁欽親自試驗過后,發現確實如此。 陡然加速的山風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聶崢并沒有留下賽車服給他,于是祁欽周身除了頭盔沒有任何防護,但他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遇到拐角也沒有松開一分。 引擎轟然著驚起山林里的鳥雀,它們預見危險般四散逃開,倉皇的叫聲摻入轟鳴??善顨J沒有聽見。 他像被罩進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先是被隔絕了聲音,而后連空氣似乎也被剝奪了。 他開始像一個溺水的人,胸口被沉沉地壓住,直到無形的什么將骨頭碾碎,碎骨扎進劇烈跳動的心臟,千瘡百孔里噴濺出殷紅的血液,無數次重復制造出又一個同主題的血案現場。 頭盔下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祁欽甚至連引擎聲也聽不見了,一個聲音突兀地鉆了出來,在頭頂嗎,還是大腦里,或者是胸腔里,更可能是無處不在了—— “你身體里流的是我和他的血……” “你身體里流的是我和他的血……” 這道聲音如此熟悉而陌生,一遍遍重復著同一句話。 是了,她就是要靠這些血做成繩索,才能把他牢牢捆綁起來。 要怎么辦?要怎么做?對了——那么是不是沒有這些血就可以了—— 昏聵的大腦里冒出個想法來。 是這樣的,他原本就是要這么做的。 祁欽沒有做任何思考,他這一刻忘記了所有人,甚至連宋旸宋夕也忘了。 沒有手套包裹的兩只手青筋凸起,他緊緊握著把手,忽而更用力下壓,幾近到底。 眼前是遠方的天和另一座山頭,云層下是一大片曠野。 他忽然覺得自由。 機車疾速行駛,輪轂高速旋轉著,模糊成一片殘影,輪胎與地面摩擦出熾烈的星子。 即將抵達下一個轉彎,祁欽恍若未覺,如鷹隼般的眼緊緊盯著前方。 就快了—— 下一秒,像終于有什么出現,從外面將這個玻璃罩子狠狠擊碎。 祁欽怔住。 他感到腰間有一雙手。 “停下來?。?!祁欽?。?!” 是更熟悉的聲音。 討好過他的、也怒罵過他的聲音。 “停下來!神經病啊你!不要帶我再死一次!” 哦,是她。騙人鬼,怎么可能再死一次。 “不值得!他們都不值得!”季貽死死抱住祁欽的腰,臉緊貼著他的后背,閉著眼大喊,“我會愛你!以后我會愛你!” 插滿碎骨的心臟忽地一震,在某個瞬間聚滿了不知何起的力量,它一下一下、靜靜地,重新用力跳動起來。 祁欽被攥住了心,乍然回神,這才發現車身已到崖邊。 他猛地剎車并調轉方向,輪胎在地面劃出長長的黑色印痕,隨著巨大的“砰”的一聲,機車撞上防護欄,驟然減速后還是沖下山去。 吳驚瀾打算再拍一組自然空鏡后離開,卻在鏡頭里捕捉到剛剛那個少年,他正以超高速行駛在環山大道上。 吳驚瀾跟拍過不少次職業的、或者非職業的車賽,這放在比賽里也稱得上夠豁得出去,更不必提現在只是去送個車。 他用自己的閱歷迅速判斷出這孩子狀態的不正常,匆忙讓還在這里的車手追趕上去。再盯著屏幕看了會兒,他了然——已經幾乎不可能追上。 那孩子儼然瘋了,不要命一樣。 看到機車撞上去的那一刻,吳驚瀾周身頓時升起一片徹骨的涼意。他眼睜睜看著機車撞落一地碎片,然后墜入山谷,而那個少年,居然在掉下去之前及時脫離,側傾著滾到一邊。 吳驚瀾握著的手陡然松開。良久,他才長長舒了口氣。 后面跟上去的車手終于抵達,快速跑到少年身邊。 吳驚瀾趕緊撥通了急救電話。 希望山下那臺還沒走。 祁欽躺在地面,眼睛微微睜開。 他從一道窄窄的縫隙里看見一片蔚藍的天。 他緩慢地呼吸,呼吸,身體里的血液像要被馬路灼人的溫度蒸騰干凈了。 恍惚間天空被什么擋住。 他好像看見一個人。是個女孩兒。 她扎著長長的辮子,尾端垂到身前來,但碎發亂糟糟。 祁欽感到腦后托住他的手慢慢抽離開。 哦,那是她的手。 她用那只護住他腦袋的手,焦急而小心地拍著他的胸口、臉頰,祁欽想說什么,卻發覺自己說不出來,又覺得好累,眼前那道狹窄的縫隙也要閉合了。 他沉默著用胸膛承接住女孩飽滿的眼淚和哭腔。 失去意識前聽見她說:“醒醒!不許睡過去!” 又像再三保證似的—— “我會愛你!我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