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代價
男人轉過臉來,跳躍的燈火下露出一雙晦明難辨的異瞳。 “你不是許早便想她死么?”拓跋弘冷嗤,尚余的幾分凍入骨髓的笑意全然消失,變成了此刻令人膽寒的嘲弄:“又何必在這里看著,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br> “還是說,你非得親眼瞧著她徹底咽了氣,才肯假模假樣地勸我將她挖心剖腹,取出那顆魔丹?” “我說了多次…那只是個意外?!?/br> 銀灰色的長眸輕斂,輕描淡寫的臉龐卻乎全然屏蔽了這等惡狠狠的、滿是殺意的怒瞪,的確,常人眼中的蓄勢待發的危險在曾經在血里尸里滾過三回的男人眼中,也不過只是小打小鬧的無病呻吟。 “意外?” 拓跋弘的語氣幾乎要被這拙劣到都懶得敷衍的借口氣得變了調:“好,第一回她施毒挑釁所以法東那狗崽子氣而誤傷,第二回是撲殺的角度未準反而傷到我身上的苦rou計…” “你莫不是當我是個傻子還是殘障?…若非我常日有心監看,再加之我離開獵鮫之時那個玄桓加固的法陣你們進不了,她早在今日之前被你所派之人殺了千百回了?!” 直至最后一字鏗鏘有力地墜在地上,面前之人才似恍然大悟般后知后覺察覺到什么,眉頭微擰:“是他?!?/br> 多年精心栽養的下屬,終有一日竟也成了背后捅來的一把刀。 “涂牙,郊狼幫可不是你的一言堂?!?/br> “你以為你可以掌控所有人…” “所有人?”涂牙輕笑,很快舒展的眉頭望向面前與他相比足足矮了半個頭的男人的眼光頗有幾分復雜:“…只可惜這些人不包括你?!?/br> “離弘,我說過,你的想法很好…但她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人?!?/br> “我早就說過?!?/br> “從第一次見她,我就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想拿什么困住她呢?魔蠱?威逼?利誘?…還是你自以為是的感情?” 面前異眸微怔的情緒很快隱去卻被高高俯視的男人看了個透徹。 “你與我一樣…與你母親一樣,我們是都不懂愛的人?!?/br> “即使你裝得若有其事…可心永遠不會騙人?!?/br> “就像她不愛你一樣?!?/br> “你以為的患難與共,你以為的幫襯,你以為你對她想法與所為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你沉醉于自我感動,為她辛辛苦苦從佐哈河下的人魔界入口鉆入,九死一生為她獵來的鮫珠,在她眼里你無非只是個可疑卻又友善的人而已?!?/br> 一字一句仿若一根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隱刺,將某顆淡漠而又guntang的心扎得生疼。 “離弘,謊言換來的,只會是謊言?!?/br> “從她第一日來青崖,從你第一次在那個說書的茶館中見到她…并與她同諦申大費周章要找的那個人聯系在一起之時,便都是錯的?!?/br> “你說得對,假使以她的長相能夠為我們所用,輕而易舉地用著已故王后的身份混入王城,那自然是很好的…刺探、情報,甚至是那位枕邊之人的性命…哈——” 涂牙大笑一聲,眼前卻乎已然浮現出那把狠狠扎進當今勢力最大、地位最重之人胸膛的、鋒利而又沾滿粘稠鮮血的尖刀。 “我甚至幫你可以弄來混虛界最好最有效的魔蠱,將她變為一具行尸走rou也好,或是干脆將她本身的神魂打散,重新注入一個可以為我們所cao控的靈魂…” “夠了!涂牙!夠了?。?!” 他曾經所想的,也不過只是借由一些令人痛苦而不傷及性命的魔蠱逼她就范而已。 “你這般,又與那磔蓄那滅絕人性的畜生又有何差!” “離弘…屠城,只不過是一種鞏固權力的手段罷了——” “一如在戰爭結束后一刀處死那些尸堆中尚有余息的魔兵”,涂牙表情淡漠,垂眼看著面前之人扭曲的面容,仿若拓跋弘才是那場大屠殺的親歷者與見證者:“欲成王者,必先使其懼,終使其臣?!?/br> “而絕對掌控和壓迫的死亡,則是最好的威懾?!?/br> “諦申如今能夠穩坐王都,所賴的,也不過只是他父親亙古給魔族留下懼怕與余威?!?/br> “而你,比磔蓄,甚至比諦申,都更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你的先祖,可是實實在在將那把刀扎進那位最為強橫又傲慢的魔主的心臟,在他的不可置信與憎恨中,眼睜睜看著他斷絕了最后一絲氣息,繼而引發了魔族萬年內亂之人…!” “…涂牙!你真是瘋了!” 男人至始至終極為平靜淡漠的神情漸漸變成某種仿佛興奮到極致的扭曲,瞪大的雙眼近乎帶著幾分令人恐懼的對于某種信仰的狂熱崇拜,就連高大的身軀也因此微微顫抖,拓跋弘咬著牙近乎使出了渾身的氣力掙扎,卻未能撼動死死抓著他雙臂的一對大掌:“無論付出什么代價…無論什么代價……” “我會扶持你成為第二個墓邑…” “再一次踩著那自以為是的、骯臟的血,統領魔族!” ——————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