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灼灼其華
阿楠被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帶到一個干凈典雅的房間。 剛打開門,里面七八個記者同時抬頭看她,他們手里個個拿著紙筆,表情嚴肅。 阿楠莞爾一笑,微微鞠躬,在別人的指引下坐在凳子上。 陳記者看了眼旁邊的助理,助理連忙站起來站在他旁邊附耳道:“陳老師,我當時打電話約的是趙組長,這....我也不知道是誰,應該也是達山市煤礦場項目的工作者?!?/br> 陳記者點了點頭,對著阿楠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陳記者” 阿楠理了理額頭的碎發,“你好,我是張汝楠,是一名地質研究工作者?!?/br> 陳記者看了阿楠好幾眼,除了身上穿著的工服,腳下的一雙黑布鞋,就她的長相而言還真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土地工作者。 他將鋼筆夾在胸口的口袋處,“你好,張老師,我們這次采訪還有一位重要任務出場,屆時,會對你們倆一起采訪?!?/br> 陳記者抬手看了看手表,“請稍等片刻?!?/br> 阿楠點了點頭,腦子一直在想上午整理出來的工作內容,她深吸口氣,應該沒什么問題的。 沉從念從外面打開門,他目光在房間里環視一圈,看到她后,愣了一瞬,著實沒想到今天來采訪的人是張教授。 他看了眼即將進來的人,緩緩讓出身子。 徐宴湛穿著雙排扣西裝制服,黑色領帶打的一絲不茍。左眼綁著白色醫用紗布,另一只眼看不出情緒,眼神淡淡的。 他看到沉特助瞧了他一眼,他抬眸往里面看去。 他看到了阿楠。 阿楠跟著大家往門口投去目光,先是看到了沉特助,繼而又看到了沉特助旁邊的徐宴湛。 她輕微打開唇,原來重要人物是他。她眼神凝在他身上,他瘦了很多,脖子上起了很多紅疹,還看到了他受傷的眼睛。 他怎么了? 徐宴湛目光緩緩,目光落在她同情的瞳孔。短暫的對視后,他移開視線,邁著修長的腿走到阿楠旁邊的位置。 他坐下后,周遭的空氣飄著收斂固澀的中藥味。 阿楠的視線還追在他身上。 徐宴湛努力忽視她的目光,修長的雙腿交迭在一起,雙手交叉置于膝蓋上。 他開口:“大家好,我是徐宴湛?!?/br> 七八個記者的視線在他身上,說得更明確點,是在他的眼睛上,他紅疹的皮膚上。 陳記者開口:“徐局長,下午好?!?/br> 沉特助咳嗽一聲,“現在可以采訪了?!?/br> 受傷的徐宴湛,年紀輕輕的阿楠,讓幾個有工作經驗的記者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始了。 陳記者抽出胸口的鋼筆,“徐局長,這....方便問下您是怎么了嗎?” 他問完后,阿楠側首更加注視他。 徐宴湛膝蓋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動,“這個是私事,不方便回答?!?/br> 陳記者旁邊的記者打了個圓場,“我們先問下,這次在物質資源上取得不小成就的張老師吧?!?/br> 幾位記者開始采訪她。 阿楠點了點頭,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但他們提問的大部分問題,都涉及到項目中的隱私,還有一些正在實施的重要項目。 阿楠語氣平和:“對不起,這個問題,我可能無法回答?!?/br> “我們這次采訪是針對達山市煤礦場的資源位置進行訪問,這個項目我參與了很多,我想通過這次采訪,大家會更加了解達山市煤礦場的整個過程?!?/br> 陳記者眼神犀利的看著她:“張老師除了達山市這一個項目就沒別的項目可以透露嗎?” 阿楠驀然感受到探究的目光深諳地盯著她,她抬眸,對上他的眼睛:“是的,大部分項目不能透露?!?/br> 陳記者盯著她清秀可人的臉,十個問題八個她都拒絕問答,他不禁開始質疑起她的專業能力。 他看了眼本子,本該記錄采訪內容滿滿的本子,只有寥寥幾句話,他嘆了口氣,“張老師,我感覺您的專業能力還有些欠缺?!?/br> 另外幾個記者也看著她,從她剛進來,大家就不約而同的抱著懷疑的態度。 王記者:“張老師,你今年多大了?”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從事地質研究的?” “你就讀的大學是哪一所?” “.....” 幾個記者接二連三問了很多犀利的問題,是在質疑她。 阿楠揚起臉,坦然的說道:“我只讀到高中,沒有上過大學?!?/br> 陳記者嘆息一聲,房間一時間安靜的連針頭掉落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他側首看了眼阿楠,她很平靜,臉上沒有絲毫慍怒,嘴角還保持著淡淡笑意。 徐宴湛看著陳記者,眉眼冷了幾分,薄唇輕啟的瞬間,又想起他答應過孫姨,不會再和她扯上任何瓜葛。 他回首,眼睛淡淡的看著前面。 沉從念走到陳記者旁邊,說了些什么。 陳記者開口:“張老師可能太緊張了,我們先采訪徐局長吧?!?/br> 采訪過去大半,陳記者問:“徐局長,請問您為什么想要建造一座地質博物館呢?” 所有人都在等這個答案,阿楠偷偷抬起頭,好奇他為什么要建一座地質博物館。 她微微頷首,低眉偷看他,他感覺臉上很熱,一直燒到耳朵。 徐宴湛努力忽視她的目光,他沉甸甸地看著前面,眼眸里頗為認真,“我不知道在哪里聽過一句話,有幸記到現在。那句話就是:生于大地,歸于塵土?!?/br> “土地是這世界上最干凈的東西,它孕育了我們,饋贈了我們生活的地方,衣食住行。我想土地的美好,應該被歌頌?!?/br> 阿楠驀然望向他,眼睛盈盈地閃動著星芒般的光華,人緊緊抓著凳子的扶手。 這些話,十年前,他對阿湛說過。 他怎會記得?他想起了什么嗎? 她的眼睛變得晦暗,指尖摩挲著腕間的肌膚,少年時,她無意間的幾句話,他竟記到現在。 徐宴湛看著陳記者,“我之前和張教授在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她是一個很認真,很努力,很厲害的人。學歷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我見過張教授在辦公室看資料看到十點才回家,她經常提著沉甸甸的公文包回家,里面裝滿了資料?!?/br> “地質工作很累,常常要實地考察,她們經常跋山涉水去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呆幾個月,默默無聞的工作著?!?/br> 徐宴湛挽唇:“張教授的形象一直都是這樣,黑色褲子,洗得發白的工服,沾滿泥土的布鞋,還有素面朝天的她?!?/br> “你們應該尊重她?!毙煅缯空f。 阿楠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半晌,眼底有激艷光華。 徐宴湛緩緩側首,對上她的目光。